在許一凡面前,隻有那一具不知何時墜落下來的青銅棺椁,棺椁内躺着一具屍體,屍體的主人已經死亡,可肉體卻沒有絲毫的腐爛,在這個詭異的地方,出現這樣一幕,使得詭異成倍的增加。
“你不是馬虣。”許一凡站起身,看着門口的男人問道。
男人笑了笑,反問道:“我什麽時候說過,我是馬虣了?”
“那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姓武,名朝,朝陽的朝。”
“武朝?”
聽到這個名字,許一凡的臉色微微變了變,因爲他聽說過這個人,也了解這個人。
武朝是斷龍閣的人,儒釋道武,四修之人,曾經風頭無雙,是公認的天下第一修行奇才。
武朝年少時,曾經進入過縱橫書院求學,然而,不到一年時間,此人就離開了縱橫書院,有人說此人傲才視物,不懂得尊師重道,因此被逐出書院,也有人說,此人天賦極高,書院的先生沒有什麽可以教授他的了,故此,他才離開書院,總而言之,關于此人離開書院的說法很多,可不管是武朝本人,還是書院方面,都沒有給出任何的解釋,仿佛書院從來沒有這個人一般。
在離開書院之後,聽說此人去往西域,棄儒修佛,很快成爲了佛門弟子,還曾在某國的國寺當中擔任主持,隻是,時間并不長,此人就再次叛離佛門,消失無蹤。
當人們再次看到武朝的時候,他是從海外歸來,身着一身道袍,看樣子是去修道了,然而,此人再次返回中原的時候,并沒有繼續修道,而是踏足江湖,成爲了一名武夫。
在當時的中原,有三個人非常的傳奇,一個是大将軍許淳,另一個就是五子奪嫡之後,勝出的炎武帝,最後一個就是此人。
此人回到中原的時間,恰好是先帝暴斃前三年,在這三年時間裏,此人在走過一圈江湖之後,放棄了武學,轉而墜入魔道,成爲了斷龍閣在大炎王朝的代言人。
據傳,先帝暴斃,還有之後的玄武叛亂,此人都曾參與過,而在不良人的懸賞榜單上,此人始終位列第一,其賞金之豐厚,超乎尋常人的想象。
然而,此人在玄武叛亂之後,就再次消失,在之後的十餘年時間裏,此人銷聲匿迹,再也沒有了任何蹤迹,有人說此人去往了魔谷,也有人說,他可能去了北蠻或者南夷,去修祭司或巫蠱之術了,也有人說,此人可能被不良人斬殺了,總之,關于此人的傳說很多,真真假假,很難辨别。
當年,大炎王朝的三大傳奇人物,在元符二年之後,許淳被誅殺在長安,炎武帝北伐回京,開始深居淺出,至于武朝更是徹底人間蒸發,随着時間的流逝,這三大傳奇人物,也成爲了過去式,逐漸被人遺忘。
許一凡之所以知道武朝,也是在他疑似是許淳之子的消息傳遞出來之後,他才知道這些的,不過,在更早之前,在許一凡很小的時候,孫瞎子曾經無意間提到過一個人,而此人就是武朝,不過,孫瞎子沒細說,隻是告誡許一凡,如果以後遇到此人,最好不要發生正面沖突。
當時的許一凡根本就沒想過要離開安民鎮,自然對此不甚在意,就算他日後離開了安民鎮,遇到了很多人,也沒有遇到武朝,許一凡更是把此人抛之腦後,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居然會在這裏遇到武朝,而且還是以這種方式見面。
“慎武的武藝是你教授的?”許一凡又問道。
武朝點點頭,随口道:“當年,我在長安的時候,偶然看到了那孩子,覺得其根骨不錯,就教了他點兒東西,沒想到,這小子還算有點兒悟性,修爲境界勉勉強強還湊合。”
“那他又是誰?”許一凡看着青銅棺椁内的屍體問道。
“武馬,你也可以叫他馬虣。”
“是你殺死了他?”
武朝也沒有否認,直接點點頭,說道:“他活的太久了,也該死了。”
“你跟武神是什麽關系?”
“我跟他沒有關系。”
“那......”
許一凡還想說些什麽,武朝卻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說道:“你别瞎猜了,我雖然也姓武,可跟武神沒有任何的關系,當年武朝覆滅之後,武朝的皇親國戚幾乎被屠戮一空,雖然武神有後人存續至今,可并不包括我。”
“你是什麽來到這裏的?”許一凡又問道。
“嗯!”武朝聞言,低頭想了想,說道:“差不多有三年了吧。”
“三年?!”
聽到這個數字,許一凡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這跟他離開安民鎮的時間差不多。
武朝看到許一凡這個表情,他嘿嘿一笑道:“其實,我們在很早之前就見過。”
“在哪?”許一凡下意識的問道。
“就在安民鎮,還記得鎮子西邊的鐵匠嗎?”
“劉鐵匠?你是劉鐵匠?”
聞聽此言,許一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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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臉色再次變了變,一臉詫異的看向武朝。
“想起來了?”
說到這,武朝看向許一凡的懷裏,說道:“你的那把軍刀還是我幫你鍛造的呢,怎麽樣?用的順手吧?”
許一凡眯起眼睛,臉色複雜的看着武朝,沉默良久,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在一陣長久的沉默之後,許一凡看向武朝問道:“你把我引誘至此,又跟我說這麽多,你到底想做什麽?”
“做什麽?剛才不是說了嘛,把你留在這裏啊。”武朝語氣平淡的說道。
然而,許一凡聽完之後,卻搖搖頭,說道:“你并不想殺我。”
“何以見得?”
“若你真的是那個武朝的話,殺一個人,或者囚禁一個人對你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你在安民鎮待了那麽久,沒有動手,我去東海城經曆了那麽事情,你也不曾動手,我從東海城來到康城,再從康城一路走到這裏,你都沒有動手。”
“很奇怪對嗎?”
“難道不奇怪嗎?”許一凡反問道。
武朝想了想,點點頭,說道:“确實很奇怪,不過,對于已經墜入魔道的魔修而言,做些奇怪的事情不是很正常的嗎?”
可許一凡還是搖搖頭,似乎他是認定武朝不會殺他一般,徑直從青銅棺椁後面走了出來,一步步朝武朝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我從安民鎮離開,一直到現在,我始終覺得有一雙眼睛在背後盯着我,起初我以爲是不良人,可後來我發現不是。”
“在海洲淪陷之後,我以爲是方士,亦或者其他的修行體系,可是我慢慢的發現都不是,我曾經試探過身邊所有人,雖然他們都或多或少有直接的目的,可我很确定,他們并不是盯着我的人,直到現在,我才确定,那個一直盯着我的人是你,武朝!”
在說完這番話的時候,許一凡已經站在了武朝面前,兩個人相隔不到一米,如此近的距離,以武朝的境界,殺死許一凡輕而易舉,然而,剛才還聲色俱厲的武朝,卻并沒有動手的意思,他隻是靜靜的看着許一凡。
武朝沒有動手,看向許一凡的眼神也很欣慰,似乎對許一凡能說出這些,讓他覺得很不錯,這是一種長輩看待晚輩的眼神。
見武朝不說話,許一凡盯着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開口問道:“你跟孫瞎子到底是什麽關系?孫瞎子到底是什麽人?他是不是沒有死?”
面對許一凡的詢問,或者說是質問,武朝并沒有急着回答,而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許一凡,然後邁動腳步,從許一凡身邊走過,來到了青銅棺椁面前,看了一眼棺椁内的屍體,然後轉過身,背靠在棺椁上,再次把目光投向許一凡,笑了笑,說道:“這些問題的答案,需要你自己去探究,而我已經做完了我的事兒。”
“你做了什麽事兒?”許一凡微微蹙眉道。
“嘿嘿......”
武朝看着許一凡神秘一笑,繼而說道:“你很快就知道了。”
說完,武朝反手從棺椁内拔出那把匕首,朝許一凡丢去。
許一凡見狀,并沒有伸手去接,也沒有後退,隻是任由那把做工精美,一看就不是普通兵刃的匕首掉落在地,發出一聲脆響。
武朝對此也沒有覺得意外,淡淡的說道:“麻煩你把這把匕首交給慎武那小子,算是我送給的他的禮物了,至于你......”
說到這兒,武朝頓了頓,說道:“存放在這裏的三樣東西,你已經拿走了兩樣,也足夠了,你該走了。”
許一凡聞言,心中一動,他進入鎮武閣之後,拿到的東西不多,除了六樓的那條龍之外,隻有七樓的伐天三十六劍,除此之外,也就被冥龍手賤抱走的那顆鑽石了,可武朝卻說他隻拿走了兩樣東西,那第三樣東西又是什麽?
想到這兒,許一凡就問道:“還有一樣東西呢?”
武朝似笑非笑的看着許一凡,笑罵道:“小家夥,還挺貪心。”
“還有一樣東西,在二十年前就被人取走了。”
“被人取走了?夢流煙?”
武朝點點頭。
“那是什麽東西?”
“如果你以後看到它了,就會知道的。”
許一凡眉頭緊蹙,而武朝卻已經站直身體,徑直朝外面走去,然後沿着樓梯開始登樓,一邊走一邊說道:“小子,你該走了,如果你再不走的話,就走不了了。”
“那你呢?”許一凡下意識問道。
“我?”武朝聞言,腳步微微一頓,然後繼續登樓,說道:“我該去我該去的地方。”
許一凡聞言,還想在說些什麽,可武朝接下來的一句話,讓許一凡臉色大變。
“忘記告訴你了,李承政帶人來到了這裏,另外,西域的鐵牦牛軍團也追擊過來了,他們現在正在跟妖獸群大混戰呢,估計人死的差不多了,你是随我去九樓呢,還是去救他們呢?”
“九樓有什麽?”
然而,武朝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因爲他已經消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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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梯之上,而許一凡等了片刻,确定武朝真的走遠之後,他才轉過身,從地上把那把匕首撿起來。
在匕首的旁邊,不知何時多了幾樣東西,一本書,一支毛筆,還有那盞油燈。
書并不是許一凡之前留在馬氏一族内的書,而是一本秘籍,這本身許一凡也不陌生,正是東海城黑木崖大戰的起因——天武寶典。
看到這本書,許一凡的表情是無比震驚的,當初黑木崖一戰,出現的高手不少,牽扯的勢力繁多,就爲了這本天武寶典。
在黑木崖大戰之後,許一凡得知,天武寶典并沒有被斷龍閣的人帶走,因爲擁有天武寶典的寇嘉澍被不良人救走了,也就是說,這本秘籍應該在不良人手中才對,可現如今卻出現這裏,許一凡如何不震驚?
相對于天武寶典,另外兩樣東西就普通的多了,那支毛筆是方才武朝拿在手裏的武器,不知爲何,他把這東西也留給了許一凡,而那盞油燈怎麽看,就是一盞普通的油燈,不過,武朝既然把它留給許一凡,應該是有深意的。
拿起這幾樣東西,許一凡轉過頭看了一眼樓梯的方向,又轉過頭看了看青銅棺椁,猶豫一番,他還是選擇拿着東西,朝樓下走去。
就在許一凡沿着樓梯朝下走的時候,身後傳來的斷裂聲,他聞聲看過去,發現身後的樓梯,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斷裂了,而且其斷裂的速度非常快,這讓許一凡來不及思考什麽,連忙朝樓下奔去。
在樓梯出現斷裂的時候,整棟樓都開始搖晃起來,似乎這棟樓即将要倒塌一般。
已經來到一樓的許一凡,看到這一幕,第一時間想到的,肯定是武朝去到了九樓,觸動了什麽機關,才會發生這一幕的,想到這兒,許一凡又想到武朝在臨走前說的哪些話,他頓時明白,這棟鎮武閣估計要成爲過去式了。
來不及多想什麽,許一凡就來到了入口處,而入口處此時已經打開了一道縫隙,許一凡輕輕一推,門就應聲打開了,然後,他就看到外面正在交戰的幾方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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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許一凡帶着東西離開鎮武閣的時候,武朝出現在了九樓。
這是極度封閉的房間,房間内漆黑一片,隻有在角落的位置,有一盞油燈亮着,微弱的燭光照亮着房間,可即便有油燈的存在,整個房間還是異常的昏暗。
此時,房間内有三個人,除了剛剛上來的武朝,還有一男一女。
男人背對着武朝,聲音平緩的說道:“東西都給他了?”
“嗯,都給了。”
“他現在的身手如何?”
“五品中期水平。”武朝說道。
“才五品?”
男人似乎對這個結果很不滿意,不過,也沒有多說什麽。
一陣沉默之後,武朝主動問道:“爲何要讓我告訴他那些事情,以他現在的境界,還不足以知曉這些事情。”
“早一點兒告訴他,晚一點兒告訴他,又有什麽關系呢?他已經成長起來了,這就已經足夠了。”男人淡淡的說道。
“既然如此,那爲何不把那東西也交給他呢?”
武朝在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看向地上的一個木匣子,匣子不大,看起來像是一個劍匣,上面沒有絲毫的花紋,古樸而簡約,不知道裏面放着什麽東西。
面對武朝的詢問,男人微微轉頭,反問道:“你覺得現在的他,拿得起這東西嗎?”
武朝沒有說話,隻是搖了搖頭。
在一陣沉默之後,武朝開口道:“此間事了,我要去一趟海外。”
男人沒有說話,隻是微微點頭,算是答應了此事兒。
武朝見男人同意了,他就轉過頭,看向那名始終不曾言語的女人,問道:“你呢?想好去哪了嗎?”
女人點點頭,卻沒有說話。
武朝對此也沒有感到意外,他收回目光,看了一眼男人,抱拳道:“我先行一步。”
說完這句話,武朝就走向黑暗當中,然後他就消失不見了。
在武朝走後,女人也站起身,走向了另一處黑暗,隻是,在臨走前,女人看了男人一眼,似乎想要說些什麽。
男人也不等女人開口,直接說道:“有我在,他便無事。”
女人微微點頭,不再說什麽,轉身就走。
很快,女人也消失不見,整個房間内,隻剩下男人一個人。
這個時候,男人才緩緩地轉過身,那張蒼老臉在油燈的照耀下,緩緩顯露出來,如果許一凡在此的話,一定會目瞪口呆,因爲他認識這個男人。
男人在轉過身之後,從地上拿起木匣子,顫顫巍巍的站起身,看向塔樓外面,喃喃道:“小子,以後的路,就要靠你自己去走了,我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說完這句話,男人拎着木匣子,走入黑暗之中,而随着他的離開,那張油燈突然熄滅,整個房間徹底陷入黑暗當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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