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最後那幅畫上的文字,真的是不敢恭維,簡直是小兒塗鴉,那字真可謂是慘絕人寰,讓人不忍直視,不過,當許一凡再次返回這幅畫面前的時候,他的目光并沒有落在那些字上,而是落在那個豎中指的圖案上。
常見的豎中指,中指都是筆直朝上的,而壁畫上的中指,不知道是刻畫之人故意畫歪了,還是因爲畫工不濟,才畫歪了的緣故,中指并不是筆直朝上的,而是傾斜向上,指尖指向了不遠處。
蹲在壁畫前的許一凡,順着指尖所指的方向看向,那正是第九幅畫所在的位置,而那幅畫也是修行者首次出現的壁畫,許一凡看了看眼前的壁畫,又看了看第九幅畫,微微蹙眉。
沉吟片刻,他就站起身,徑直來到第九幅畫面前,再次打量起眼前這幅畫。
不知道是因爲許一凡所站立的位置的緣故,還是因爲光線的緣故,許一凡再次打量這幅畫的時候,看到了很神奇的一幕。
壁畫上的人和物居然消失了,嗯,也不能說是消失了,而是那個修行者顯得更加突兀起來,仿佛随時都可能破壁而出一般,使得看畫之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身上,從而忽略了其他東西。
然而,這還不是最神奇的地方。
真正讓許一凡覺得詫異的,還是從許一凡這個角度去看,他發現此人身上的鱗片上,好像不是鱗片,而是一個個文字,或者說圖畫,隻是,這些文字很小,宛如蠅頭小字一般,密密麻麻簇擁在一起,讓人初看之下,覺得那是鱗片。
許一凡下意識的眯起眼睛,湊近幾分,發現了這些文字逐漸變得清晰起來,那确實是文字。
順着文字的順序,許一凡仔細的看了起來,隻看了第一句,他的心中就猛地一驚。
伐天三十六劍!
在看到這個霸氣的名字之後,許一凡猜測這可能是一部劍訣,而當他順着壁畫看下去的時候,也證明他的猜測沒錯,這确實是一部劍訣,而且是一部上古劍訣,因爲其修行方式,真氣流轉的經絡,跟現如今的劍訣有很大的不同,或者說是反其道而行之。
許一凡自從從興安城回到東海城之後,他就開始鑽研武道和修行法門,隻可惜,一直沒有什麽進展,而後來,随着文星辰和吳鈎帶着俠義軍的人出現之後,他也跟着劍閣的人,讨教過劍術,夢傾城他們對他也算是傾囊相授,可是,對于這些劍術、劍訣,許一凡是能夠爛熟于心,可就是使不出來。
怎麽說呢?
許一凡就像金庸老先生筆下的王語嫣很像,熟讀天下武功,然而自身卻不會武功,當然,許一凡還沒有王語嫣那麽變态,熟讀天下武功,但是,自從東海城淪陷,許一凡閑來無事,就隻能把重心放在武學和修行上面,也确實知道了不少武學典籍,還有修行法門,其中光劍術和劍訣,許一凡就知道十餘種,奈何,他一種都使不出來。
劍修,是所有體系當中,最另類的存在,不管什麽體系,都以劍修最爲厲害,但是,不同體系的劍修,他們走的路線,真氣内力運轉的路線也不同。
比如儒家劍修,他們是以胸中浩然氣,灌輸進入劍身之内,從而殺敵,換句話說,儒家劍修是藏劍于胸,而武夫劍修則是講究養劍,他們的劍輕易不會出鞘,但是其一旦出鞘,其殺力巨大,而且養劍的時間越長,其威力越大,就像藏酒一般,時間越久,酒香越是純正。
其他體系的劍修,也有其他的差别,但是,無一例外,所有的劍修,在用劍之時,都需要真氣或内力,然而眼前這部伐天三十六劍,既不是藏劍,也不是養劍,更不需要真氣和内力,隻需要打通體内三十六處竅穴,将其融會貫通,連成一線就可以了。
然而,看似很簡單的辦法,可許一凡卻看的眼皮子一陣的跳動,因爲這三十六處穴位,都是人體死穴。
人體周身約有五十二個單穴,三百零九個雙穴、五十個經外奇穴,共七百二十個穴位。有一百零八個要害穴,其中有七十二個穴一般點擊不至于緻命,其餘三十六個穴是緻命穴,而不管是江湖武夫,還是修行者,在他們練功修行的時候,都會避開這三十六個緻命穴,甚至還會避開其他七十二個不緻命的要害穴位,隻開辟其他的六百一十二個穴位。
所謂的習武和修行資質,其實,很大一部分就取決于一個人先天身體竅穴開啓的數量,其開啓的數量越多,資質越好,反之則資質越差。
人體竅穴七百餘個,可是,大部分能開辟其十分之一,就已經是極有天賦之人,大部分的武夫和修行者,開辟的竅穴都在百數之下,而少部分人的竅穴能高出百數,而這些開辟和貫通百數竅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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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其境界和修爲,往往都很高。
但是,迄今爲止,還沒有人能把體内竅穴開辟超過半數。
修行者攏共有十個大境界,二十八個小境界,抛開超品這個大境界不去談,剩下的九個大境界,又分爲三個不同的階段,九品到七品被稱之爲下三境,或者是下九品,六品到四品被稱之爲中三境,三品到一品被稱之上三境。
下三境除了像武夫一樣打熬體魄之外,最主要的任務就是開辟竅穴數量,其開辟的數量越多,未來的成就就越高,而在單穴、雙穴和外奇穴三種穴位當中,最容易開辟的就是單穴,次之是雙穴,最難開啓的就是外奇穴,五十外奇穴,能開辟十之一二,其未來的成就就已經不可估量了。
可以說,下三境是專門用來打基礎的,而中三境則是複雜把這些開辟的竅穴,融會貫通,然後不斷的擴大,溫養,用以儲存真氣和内力。
到了上三境之後,境界的提升會變得無比的緩慢,修行者除了要應付心中的心結之外,最主要的事情,就是繼續開辟身體竅穴,但是,上三境開辟竅穴的難度,是下三境的數倍不止,每多開辟一處竅穴,沒有個數年,甚至十數年的水磨工夫是不可能做到的。
當然,每多開辟一處竅穴,對于上三境的修行者來說,都增強一分實力和修爲,而且這種增強可不是一點兒半點兒那麽簡單。
打個簡單的比方,假如兩個同境界的三品修行者,他們身體的竅穴開辟的一樣多,手段和功法也是一樣的,如果打起來,絕對是旗鼓相當的,誰也奈何不了誰,可是一旦有人在上三境的時候,多開辟一個竅穴,哪怕是一個單穴,那麽兩個人再次比鬥的時候,那絕對是多出一個竅穴的人獲勝。
當然了,這隻是一個比方,真實的比鬥,尤其是生死相向的時候,不存在什麽公平的,每個人資質不同,天賦不同,修行的速度不同,選擇的功法不同,體内竅穴的多寡還有其寬度、韌性都有所不同,這些都決定一個人的成就。
另外,除了自身的這些條件之外,還有外物的協助,比如神兵和法寶,還有各種法袍等等,如果把這些東西也算進去的話,看似公平的比鬥,其本身就很不公平。
據傳,能夠把人體七百二十個竅穴,除卻一百零八個要害穴之外,隻有能把體内竅穴開辟到三百這個數量,就可以立教稱祖,像佛門的佛陀,道教的道祖,儒家的聖人,他們都把身體竅穴開辟到了半數以上,才能舉世無敵。
然而,普通人能把體内竅穴開辟超過百數,就已經很難了,更何況是突破三百這個數目了,這也是爲何,世間超品那麽少的緣故了。
這部伐天三十六劍,其開辟的竅穴就是人體三十六死穴,百會穴、膻中穴、巨阙穴、氣海俞穴等等,這些穴位,無一不是死穴當中的死穴,而伐天三十六劍的基礎,就是把這三十六死穴開辟出來,然後融會貫通,形成一條特殊的經絡。
關于這三十六死穴,世間還流傳着一首歌謠:
百會倒在地,
尾闾不還鄉,
章門被擊中,
十人九人亡,
太陽和啞門,
必然見閻王,
斷脊無接骨,
膝下急亡身。
由此可見,這些竅穴的厲害之處,不管是武夫也好,還是修行者也罷,他們開辟的竅穴,都不包括這三十六穴位,因爲觸之必死。
看完這部刻畫在雕像身上的劍訣之後,許一凡第一反應就是,這尼瑪肯定是假的,坑人的東西,估計又死刻畫之人,在惡作劇,但凡有點常識的人,都不會去觸動這些死穴的。
但是,許一凡在看完之後,又有些蠢蠢欲動,想要實踐一番。
這倒不是許一凡貪心,而是因爲許一凡自己知道自身的尴尬所在,他缺乏攻擊手段,雖然他現在已經是修行者了,體内的真氣确實很牛逼,然而,真氣牛逼不代表他也牛逼。
比如在搏殺惡頭陀的時候,他也隻是想農夫打架一把,采取了最野蠻,最粗暴的手段搏命,如果不是他體内的真氣過于強悍,再加上血芒過于妖孽的話,就他那點兒都算不上招式的招式,随随便便都能被惡頭陀給破解了。
阿良教給許一凡的劍訣和劍術,他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也清楚要開辟那些竅穴,可是,快兩年過去了,十八個竅穴,他現在也隻開辟了三個而已,而且開辟之路走的是踉踉跄跄,跌跌撞撞的,而阿良教授他的劍術,是必須以這十八個竅穴爲基礎,才能施展出來,若是沒有竅穴經絡的支撐,施展出來也隻是花架子而已。
這不是許一凡不努力,而是他開辟竅穴的難度,似乎要比其他人大上很多很多,這讓他無比的絕望。
跟惡頭陀那一戰,許一凡也是迫不得已,事到臨頭他不得不硬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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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上,而在那之後,許一凡再也沒有跟人一對一的出過手,不是他不想出手,而是無法出手,他一旦出手,除了給敵人送人頭之外,沒有其他的作用。
從東海城到這裏,許一凡一路上就在思索,如何得到一門攻擊手段,爲此,在從東海城來的路上,姜三甲、古沫汐,還有羅老二這些人,許一凡隻要有機會,都沒有放過他們,不斷的詢問,而這些人也把可以說的,都告訴了許一凡,可許一凡還是收效甚微。
現如今,眼前出現這麽一部聽起來就很霸氣牛逼的修行法門,許一凡豈能不心動,但是,許一凡又是一個很謹慎的人,說的直白一點兒,他是一個很惜命的人,這伐天三十六劍的竅穴開辟很詭異,他不确定這是真是假,萬一是假的,那他照着修行,豈不是自尋死路。
許一凡此刻很糾結,很惆怅,到底練不練呢?
理智告訴他,千萬不能練,會死人的,但是,直覺又告訴他,放心大膽的去練,這就是給你量身打造的,于是,兩種思想開始交鋒起來,最終,還是直覺戰勝了理智,因爲許一凡太缺乏一門功法了,太需要攻擊手段了,盡管他身邊不缺高手,可畢竟那不是自己本身的東西,用起來也沒有那麽得心應手。
“夢流煙啊夢流煙,希望你别忽悠小爺啊!”
許一凡在嘀咕一句之後,就直接盤膝坐下,閉上眼睛,按照劍訣所寫,開始修習起。
“啊......”
許一凡根據劍訣,嘗試着其開辟第一個竅穴,百會穴,隻是,他才嘗試着用真氣去觸動百會穴,他的臉色瞬間就變得蒼白起來,身體顫抖不已,而嘴裏也發出一聲慘叫。
僅僅隻是嘗試了一下,許一凡就感覺,仿佛有人拿着一把大錐子,正在敲擊他的天靈蓋一般,那種鑽心的疼,别提有多酸爽了。
另外,在嘗試一下之後,許一凡就發現,他體内原本溫順的真氣,居然變得狂暴起來。
疼,許一凡倒不怕,主要是這玩意兒,怎麽都感覺不對勁,是唬人的玩意兒,許一凡想了想,決定還是放棄。
然而,既阻礙許一凡打算放棄的時候,他體内的真氣,卻再一次不受控制起來,隻見其體内的真氣,像是被什麽東西刺-激了一般,開始從身體各處,瘋狂的朝百會穴湧去。
一瞬間,許一凡就感覺眼前發黑,頭疼欲裂,整個人都不好了,随着真氣不斷的撞擊閉塞的百會穴,許一凡的疼痛感就愈發的明顯,而且是那麽的刻骨銘心。
最關鍵的問題是,許一凡此刻想停都停不下來,而且他還無法讓自己昏迷過去,他現在整個人都無法動彈,說的直白一點兒,他現在已經喪失了身體的控制權和主導權,淪爲一個旁觀者,除了感到疼痛之外,沒有其他的感覺,而面對真氣對百會穴的沖擊,他也隻能眼睜睜的看着,無能爲力。
一下,兩下,三下.......
許一凡體内的真氣,就像是攻城的将士一般,前赴後繼的朝着百會穴就彙集而去,瘋狂的攻打城門,而随着每一次的撞擊,許一凡的嘴裏就發出一聲慘叫。
這凄厲的慘叫聲,在空曠的廣場内,顯得是那麽的嘹亮,也顯得那麽的詭異和滲人。
起初,許一凡發出的慘叫,還無比的嘹亮,可随着真氣撞擊的次數越來越多,撞擊的速度越來越快,許一凡的慘叫已經跟不上了,而其聲音也越來越低沉,越來越嘶啞起來。
此時,若是有人在許一凡面前的話,就會發現,許一凡的模樣無比的凄慘,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汗如雨下,衣裳早已經被汗水浸濕,最後彙集成溪流,在其身下形成一個小水灘。
另外,許一凡的五官當中,以及有鮮血滲出,這鮮血不是常見的猩紅色,而是黑色的,看起來像是身體的内某種雜質,許一凡的樣子要多凄慘就有多凄慘。
對于外界的一切,許一凡此刻已經感知不到了,他唯一能感知到的,隻有疼痛,這種疼痛不是作用在皮肉之上,而是作用在精神上的,他現在整個腦袋都是暈乎乎的,感覺就像有無數人正在他腦袋裏蹦迪一般,哪裏脆弱,真氣就會沖向哪裏。
不知道慘叫了多少聲,不知道撞擊了多少次,慘叫聲已經逐漸停歇,最終歸于平靜,而真氣的撞擊卻還在繼續,力度和速度更快了,但是,其成果也是斐然的。
原本宛如一座大山,閉塞的百會穴,在真氣的不懈撞擊之下,終于開始松動,出現一道微不可見的細小裂縫,而随着真氣的不斷撞擊,裂縫逐漸被擴大,其皲裂的速度也逐漸加快。
然而,這一切,許一凡現在都感知不到了,他隻覺得自己要死了,或者說,他半隻腳已經踏入閻王殿了。
如果有人站在最後一副壁畫面前,就會發現,那個豎中指的手勢,就像是對許一凡的嘲諷一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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