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凡一行人在回到營地之後,就發現隊伍當中有些混亂,而在一塊空地上,停放了十來具屍體,這看的許一凡一陣的皺眉。
這些屍體都是之前的重傷員,秉着不抛棄不放棄的原則,雖然這些人受了重傷,可依舊被衆人攜帶着前行,其傷勢基本已經穩固了,畢竟有趙雷符這些道士在,外加還有許一凡這個半吊子的醫生在,穩固他們的傷勢并不難。
然而,這些人昨晚還好好的,可現在卻死了,許一凡在詢問一番之後,才得知,這些人是死在帳篷當中的,而且死的無聲無息,是被負責照顧他們的人,去給他們換藥的時候,才發現的。
這些屍體已經不算是屍體了,因爲他們此刻的樣子十分的恐怖,整個人瘦骨嶙峋,就剩下皮包骨頭,原本合體的衣服,此刻松松垮垮的挂在他們身上,顯得異常的肥大。
顯然,這些人不是自然死亡的,而是遭到了什麽東西的襲擊才死去的,事實也确實如此。
這些人雖然死了,可他們的屍體卻還在時不時的顫抖着,這當然不是人死之後的詐屍,而是因爲在他們那幾乎透明的皮膚下,有一條條鬼蛭正在其體内遊動,而随着它們的遊動,帶動着屍體跟着顫抖。
許一凡蹲在一具屍體旁邊,仔細的看了一會兒,發現這些鬼蛭是從他們傷口和五官等地方爬進去的,原本已經結痂的傷口,直接撕裂開來,傷口泛白,一點兒血色都沒有,更沒有體液流出來。
傷口附近的肉已經消失不見了,能看到的,隻有一層薄薄的皮,還有那白乎乎的骨骼,那層皮就那麽松垮垮的貼在骨骼上,其整個人已經被掏空了。
許一凡在湊近傷口的時候,聞到了一股醋味,很酸,很刺鼻,顯然這是鬼蛭在進入人體之後,釋放出來的體液。
這些人死的都很安詳,臉上并沒有痛苦的神色,反而還保持着一種怪異至極的笑容,而這種笑容在他們那張已經不成人樣的臉上,非但不會給人如沫春風的感覺,反而看起來很吓人。
慎武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許一凡身邊,悶聲悶氣道:“一共有十八人死了。”
“他們是單獨待在一起的?還是聚集在一起的?”許一凡問道。
“十八個人,分在了三個帳篷内,一個帳篷六個人。”
“沒有負責值守的人嗎?”
“有。”
“他們怎麽樣?”
“他們沒事兒。”
“嗯?”
聽到這個消息,許一凡猛地轉過頭,看向慎武,緊蹙着眉頭問道:“爲何他們沒事兒,這些人卻死了,難道他們一點兒異常都沒有察覺到嗎?”
“這......”
慎武看了看一臉陰沉的許一凡,又下意識的轉過頭,看向文星辰,嗫嚅了半天,還是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這看的許一凡眉頭一陣的跳動,忍不住提高聲音,質問道:“說,爲何?”
慎武見文星辰沒有幫忙說話的意思,他隻好硬着頭皮說道:“事情是這樣的......”
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其實,原因也很簡單,就是負責值守照顧重傷員的人不用心,另外就是重傷員的帳篷,安排的不合理,并不是在營地的中心,而是在外圍,靠近泥潭的位置。
這十八人,有十二人是馬族人,還有六人分别是不良人和俠義軍的人,而負責照顧他們的,是俠義軍的人,可能是昨天趕路太累了,也可能是連日來遇到的怪異的事情太多了,導緻這些負責值守看護重傷員的人,在入夜之後,大部分人都睡下之後,他們在檢查一番這些重傷員的情況,确定傷口沒有惡化之後,就直接睡着了。
在其睡着之後,帳篷内到底發生了什麽,這些鬼蛭是怎麽出現的,而這些人又是怎麽死的,他們也不知道。
聽到慎武的禀告之後,許一凡内心是很憤怒的。
對待傷員,許一凡是很重視的,雖然道路艱險,可許一凡最關心的還是這些重傷員,每次在停下休息的時候,許一凡第一時間都是去看望和查探這些重傷員,他并沒有因爲對方是馬族人,或者是西域人,亦或者是中原人,而區别對待,而是一視同仁。
爲了确保這些重傷員能夠活着走出死亡峽谷,許一凡把隊伍當中最好的東西都給了他們,爲的就是給他們增加一分活下去的機會,可許一凡把該做的都做了,就因爲看守者的疏忽,卻讓這些本可以活下去的人,無聲無息愛的就是了,他怎麽可能不憤怒。
“負責看守的人呢?”許一凡一字一頓的問道。
“在這兒。”
許一凡順着慎武的目光看過去,看到了那三個人,這三個人許一凡認識,而且還比較熟悉,他們曾經跟着吳鈎一起去不良人監牢,營救過自己的人。
因爲這件事,許一凡對他們的态度,一向都很好,可是現在,看着三人,許一凡已經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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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刀了。
不過,許一凡并沒有那麽做,而是在深深地看了他們一眼之後,轉過頭,看向文星辰,說道:“這件事你負責處理。”
文星辰聞言,點點頭,沒有說什麽,轉身就走,而慎武和那三人,像個鹌鹑一般,跟在文星辰身後離開了。
在許一凡查看屍體的時候,馬?也回來了,看到這一幕,他的眼睛細眯起來,眼睛當中有寒芒閃過,不過,他沒有說什麽,也沒有做什麽。
對于馬?的情緒變化,許一凡自然看到了,也感受到了,不過,他并沒有出言解釋什麽,也沒有安慰什麽。
“營地其他人沒事兒吧?”許一凡問道。
“沒有。”
“失蹤的人找到沒有?”
“找到了。”
“在哪?”
“泥潭當中。”
聽到這個意料之内的情況,許一凡抿了抿嘴唇,沒有說什麽。
許一凡不問,馬?也不說話,他隻是看着許一凡,等待着什麽。
許一凡在沉默一陣之後,問道:“燒的有開水嗎?”
“有,我去拿?”馬?問道。
許一凡點點頭,而馬?轉身離開。
很快,馬?就端着一盆開水走了過來,而許一凡也從地上站起身來,從馬?手裏接過開水,直接走到一具屍體面前,直接把滾燙的開水潑在屍體上。
“嘶嘶嘶......”
開水剛潑上去,屍體上那薄薄的一層外皮,瞬間蜷縮起來,原本白皙的外皮,瞬間起了一層的燎泡,而屍體也猛地扭曲顫抖起來,然後就看到,原本躺着的屍體,居然猛地一下子坐了起來,而其四肢也開始詭異的扭曲起來,而随着屍體的扭曲,有不少鬼蛭從屍體内鑽了出來。
這些鬼蛭的個頭很大,每一個都有一根筷子那麽長,而寬度足足有大拇指那麽粗,看起來像泥鳅,又像是蛇。
鬼蛭在離開屍體之後,掉落在地上,開始瘋狂的扭曲,而随着它們的扭曲,其外表開始出現皲裂,而随着皲裂的縫隙越來越大,個頭比較小的鬼蛭,直接炸裂開來,一時間血水橫飛,而這些鬼蛭也瞬間死亡。
但是,那些大個頭的鬼蛭,在瘋狂扭曲的時候,身體雖然也出現了皲裂的情況,可并沒有爆體而亡,而是像蛇一樣,原地蛻皮,那些被開水燙壞的表皮,瞬間脫落,成爲遺蛻。
新蛻變出來的鬼蛭,個頭要小很多,但是,它們身上的花紋卻愈發的鮮豔起來,而身體原本隻有五節,現如今卻有五節半,這種變化格外的詭異。
看到這一幕的許一凡,眉頭緊鎖。
對付螞蟥,常見的辦法有三種,一種是用開水燙,可以直接把它們燙死,另一種就是用火燒,也可以燒死它們,最後一種就是用鹽或者高度酒精,這兩種東西也可以殺死它們。
而許一凡剛才這種辦法,是想看看,開水能不能殺死鬼蛭,而結果是,開水可以殺死它們,但是,也隻能殺死那些比較小的,而對付這些比較大的鬼蛭,還是沒有什麽作用。
既然第一種辦法不奏效,那就試試第二種辦法,用火燒。
“把這些屍體燒了。”許一凡說道。
“這.......不合适吧?”馬?緊蹙着眉頭反駁道。
許一凡沒有說話,隻是轉過頭,凝視着馬?的眼睛,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兒之後,馬?選擇了妥協。
很快,一個大型的篝火堆被搭建起來,而這些屍體也被擡到了柴火上,在一切準備妥當之後,随着火把的丢入,柴火堆瞬間燃起了熊熊大火,而随着而來的,就是一連串的‘詐屍’現象。
隻見這些早已經死去的屍體,在大火的焚燒之下,開始劇烈的掙紮、扭曲起來,同時,還有一陣很小,很細微的嘶鳴聲響起,而更多的還是炸裂聲,有人體外皮烤焦之後的炸裂聲,但是更多的還是鬼蛭被燒烤之後,發出的炸裂聲。
“噼噼啪啪.......”
一時間,柴火堆裏格外的熱鬧,就像是放鞭炮一般,然而,許一凡在看了一會兒之後,卻緊蹙起了眉頭。
十八具屍體,因爲其身體大部分的脂肪和内髒都被鬼蛭吸食一空,導緻這些屍體在燃燒的時候,表皮很快就被融化,最終淪爲灰燼,可是,那些骨骼卻異常的堅固,而這些隐藏在屍體内的鬼蛭,它們很聰明,在大火燃燒起來之後,它們并沒有從屍體當中鑽出來,而是選擇鑽入骨骼當中。
當然,能夠幸存下來的鬼蛭,還是極少數的,大多數的鬼蛭都在大火的焚燒下,随着屍體淪爲了一團灰燼,可是,還是有少部分鬼蛭幸存了下來。
這些幸存下來的鬼蛭,都有一個顯著的特點,那就是它們蛻變的速度非常快。
在大火燃燒的時候,那些個頭非常大的鬼蛭,就在第一時間開始遺蛻,它們在遺蛻一次之後,并沒有停下,反而是不斷的遺蛻,一次又一次,一層又一層,反反複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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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前後後能夠遺蛻十多次,這還是許一凡親眼看到的,而他沒有看到的,可能更多。
這些像蛇蛻的外殼,并沒有像鬼蛭本身那樣脆弱柔軟,反而異常的堅硬,尤其是在大火的焚燒之下,這些剛剛遺蛻下來還十分柔軟的遺蛻,會瞬間形成一個外殼,而随着遺蛻下來的外皮越來越多,這個殼就越來越硬,而鬼蛭也就越來越小。
在外殼和骨骼的保護之下,還是有很大一部分鬼蛭存活了下來。
當大火燃燒殆盡之後,現場除了那些被燒的焦黑的骨頭之外,還有很多花生米大小的鬼蛭,而這些鬼蛭已經不是淡綠色,或者灰褐色,而是金黃色的,看起來十分的好看,而其背上更是有七八道花紋,而身體有七八節那麽多。
許一凡走過去,撿起一隻鬼蛭,湊近看了看,發現這隻鬼蛭的背上一共有八道花紋,都是金黃金黃的,這些花紋前面五道是璀璨的金黃色,格外的顯眼,而從第六道開始,顔色就逐漸變得暗淡起來,顔色的深度隻有第五道的三分之二左右,第七道隻有第六道的三分之二,越到後面,顔色越淡。
其身體從上到下,一共有八節,前面五節是等同的,從第六節開始,每一節都縮短不少,第六節隻有第五節的三分之二,第七節隻有第六節的三分之二,以此類推,越是往後,其節越短,十分的神奇。
看着這一幕,許一凡心中的驚訝,簡直無法用言語形容,剛才的火堆不小,其産生的溫度,至少有上千度,可即便這樣,還是沒有殺死這些鬼蛭。
另外,許一凡還撿起地上的硬殼,拿在手裏看了看,捏了捏,硬殼的顔色跟鬼蛭原本的顔色很像,可其硬度卻遠超鬼蛭本身,許一凡用力的捏了捏,發現根本捏不破,而當他使用真氣之後,才勉強把其捏破,可也僅僅隻是捏破而不是捏碎,由此可見,這看似普普通通的遺蛻,是多麽的堅固。
眼前的這一幕,直接把馬?和其他人給看呆了,誰能想到,如此小的小東西,生命力居然如此頑強,号稱不死的不死妖蟲在其面前,簡直就是個弟弟。
不死妖蟲雖然很厲害,可是在大火的焚燒下,還是會死去,尤其是在銀杏樹作爲助燃物的大火當中,它們死亡的速度更快。
不死妖蟲的強大之處,在于它們的學習能力、應變能力,還有就是自愈能力,可眼前的鬼蛭,它們的強大之處,在于它們的适應能力,開水燙不死,大火燒不死,這可比不死妖蟲難對付的多了。
“此物甚是難對付。”馬?忍不住說道。
許一凡卻拿着手裏的鬼蛭,對馬?說道:“拿鹽來。”
不用馬?去拿,已經有人拿着鹽過來了,這是粗鹽,一塊一塊的,許一凡直接掰下來一小塊,丢進還有水的盆裏,用手指快速搖勻之後,就把手裏的鬼蛭丢進鹽水當中。
鬼蛭在從大火當中幸存下來之後,它們一動不動,看起來像是死了一般,但是,許一凡很确定,它們沒有死,而是陷入了一種類似于冬眠的狀态下。
果然,許一凡的猜測沒有錯,當他把手裏的鬼蛭丢進鹽水當中,原本還一動不動的鬼蛭,像是被丢進了油鍋當中一般,身體劇烈的扭曲起來,同時也變得鼓脹起來。
短短一個眨眼的功夫,原本隻有花生米大小的鬼蛭,已經鼓脹到小拇指大小,而随着時間的推移,它鼓脹的速度越來越快,而體積也越來越大,最終,其鼓脹到有酒盅大小的時候,伴随着砰的一聲,其身軀炸裂開來,直到這個随後,鬼蛭才算是徹底死去了。
但是,鬼蛭雖然死了,可是,伴随着它身體炸裂,迸濺出來的體液,濺落在地面上,直接冒起一陣陣黑煙,地上的碎石也好,野草也罷,都被其腐蝕出了一個小坑,這玩意兒臨死前迸發出來的體液,堪比強酸,不,是比強酸還要猛的東西。
當時正蹲在水盆旁邊的許一凡,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吓了一大跳,不過,他反應很快,在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就連忙後撤,幸免于難。
許一凡是沒事兒,可有人卻遭了殃,這個人不是馬?,而是被文星辰給訓了一頓的慎武。
慎武過來的時候,看到許一凡他們正蹲在地上,研究着什麽,他就好奇的湊過去看看,結果許一凡和馬?鬼蛭自爆之前,察覺到不對勁,連忙退開,而慎武卻沒反應過來,直接被一大團液體濺落在胳膊上。
“啊......”
然後,衆人就聽到一聲殺豬般的慘叫,慎武更是直接癱倒在地,其手臂上,有巴掌大的一塊皮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腐蝕着。
不過,不得不承認,粗鄙的武夫狠起來的時候,是真的可怕,慎武在慘叫的同時,直接從腰間拔出匕首,手起刀落,伴随着鮮血的迸濺,一大塊皮肉被其削飛出去,被削飛出去的皮肉,在落地之後,很快就被腐蝕成一灘黑水。
看到這一幕的許一凡,盯着還在慘叫的慎武,是一陣的無語,心說:“你小子是不是上輩子作孽太多了,這輩子才變得這麽倒黴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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