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是九月份了,正是農忙秋收的季節,前線在打仗,後方的百姓正忙着收割莊稼,其主要收割的地方,還是以康城爲主的十八座城池。
這十八座城池被西征軍攻克之後,殷元魁也沒有閑着,在停戰期間,他下令将士開墾良田,進行農作物種植,雖然西北苦寒貧瘠,在這裏種植莊稼,收成往往大打折扣,可也聊勝于無。
西征軍的糧草供給主要依靠朝廷輸送,而想要從關内送糧草過來,其花費的人力物力是巨大的,在這裏種植莊稼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緩解食物短缺的困局,還有就是改善将士們的夥食。
在西北,肉其實并不缺,什麽肉幾乎都能吃到,可是,這裏的蔬菜卻比肉還要金貴,馬兒要吃,人也需要補充維生素,而這些東西是肉食無法提供的。
許一凡在來到康城之後,也曾建議殷元魁,多種植一些蔬菜,盡管這些蔬菜的收成不好,可也極大的改善了将士們的夥食,尤其是對于那些傷員而言,蔬菜往往比肉更重要。
負責收割莊稼的,主要都是西北三洲的百姓,還有就是石族人,誰也知道炎軍這邊到底能堅持多久,所以在秋收開始的時候,他們最先收割的就是十八城的莊稼。
這樣一來,炎軍的後勤得到了充足的保障,同時,也給炎軍将來,無論是戰敗,還是撤退的時候,這十八座城池不但沒有了人口,還沒有了農作物,西域聯軍想要東征,就必須源源不斷的從西域後方運送糧草過來,這對于任何一個軍隊,任何一個王朝來說,都是一種沉重的負擔。
戰争,有時候不一定就是戰場的厮殺,還有一些看不見的東西。
說起秋收,就不得不提許一凡麾下的言午堂,神機營的學生也從東海城來了一部分,他們人數不算多,年齡普遍很小,可是,他們帶來的東西,卻給秋收提供了很大的幫助。
爲了更快的秋收,神機營的學生,制造了一種大型的鐮刀,這種鐮刀異常的鋒利,一刀下去,可以收割近兩米的莊稼。
因爲是将士開墾的良田,在規格上有直接的規定,良田很平整,所以在收割的時候,神機營抽調了很多耕牛,把這種大号鐮刀綁縛在耕牛身上,讓人驅使耕牛,不同依靠大量人力,這些成熟的莊稼,就會随着耕牛的前行,成片成片的倒下,這種方式有點像現在的機械化收割。
耕牛在前面收割,人隻要在後面把這些割倒的莊稼收集起來,進行整理打包就可以了,這在很大程度上,解決了人力不足的問題。
當然了,這種辦法也不能完全實用,因爲西北這邊平整的土地少,山丘居多,而讓這種工具在凹凸不平的地方作業,效果有,不過卻大打折扣,但是,有總比沒有強。
另外,除了這種類似于機械化的收割工具之外,爲了解決糧草運輸困難的問題,神機營的學生,還根據之前許一凡留下的圖紙,加以改造,做出了木牛流馬,讓它們替代馬匹、牛驢,進行高強度運輸。
這還是十八城秋收的東西,而在西洲和沙洲,神機營還制作了大量處理莊稼的器械,擂子、風車等等,對莊稼進行脫粒、去殼。
爲了解決水源不足的問題,神機營更是讓人湯芮他們,在很多地方深挖水井,然後利用竹子、稭稈,再加上獸皮,做出了最原始的自來水管,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飲水問題。
秋天之後,就是冬天,趁着現在水源還充足的情況下,神機營又在很多高地之上,修建了不少水塔,用來儲水,雖然這樣做,不能保證所有人在冬天都有水用,可至少不會出現,在冬天無水可用的尴尬境地。
爲了未來的戰争局勢,也爲了改善西北的居住環境,在前線将士們浴血奮戰的時候,後方開始實行,深挖井,大修路,廣積糧的政策。
人之所以是世界的主宰,是因爲他們懂得改變自己,也懂得改變環境,更懂得利用環境,前往不要小看人類的創造力。
現在的西沙兩洲,可謂是人人都有事情做,而且是做不完的事情,沒有鐵血命令的威懾,也沒有工錢可拿,可是,不管是老人,婦女,還是孩子,都幹的很開心,也很賣力,因爲他們很清楚,他們做的每一件事,不單單可以改善他們自己的生活,也可以改變很多人的命運,同時也可以讓前線少死很多人。
生活在底層的百姓,是最可憐的,也是最可敬的,對于他們而言,他們一生的追求,往往都不高,無非是在吃穿住行四個字上下功夫而已,隻要吃得飽,穿的暖,有房子居住,出行方便,那對于大部分人來說,那就是好日子。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老百姓就是水,縱觀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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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農民起義,并不是這個朝廷多麽的腐朽,也不是皇帝的多麽的昏聩,甚至都不是奸臣當道,苛捐雜稅沉重,而是因爲他們活不下去了,當一個人連活着都成爲奢望的時候,那還怕死嗎?
翻閱史書,再看看那些農民起義,爲何占據了人數巨大優勢的他們,最終的結局往往都是失敗呢?
原因其實也很簡單,因爲活不下去了,所以他們選擇了奮起反抗,而隻要他們看到一點點活下去的希望,那麽他們就會選擇停下,哪怕這種希望還是會死很多人,可隻要有,那麽他們反抗的決心就會少很多,當然,那些野心家除外。
所以說,老百姓是最善良的一群人,也是最容易滿足的一群人。
在炎軍的後方,經常可以看到這麽奇怪的一幕,一群半大不大的孩子,卻指揮着大量成年人做事兒,而且每個人看到他們都無比的尊敬,這種尊敬跟身份無關,跟地位無關,也跟權利無關,這是發自内心的尊敬,因爲他們改變了他們的生活,而他們又是被那個男人,不,是那個少年改變的。
絕大多數人都不清楚,這群普遍隻有十四五歲的孩子,在兩到三年前,他們過的是什麽樣的生活,他們大多數人,不是乞兒,就是棄兒,相對于這些還有家庭,還能勉強吃飽穿暖的百姓,他們才是活在社會最底層的人。
他們的世界是一片黑暗,目之所及,看到的除了黑暗還是黑暗,沒有一點點光明,盡管,他們生活在烈日之下,可是,他們能感受到的,除了冰冷還是冰冷,除此之外,就是那無處不在的濃濃惡意。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許一凡并沒有給他們太多物資上的東西,可教會了他們很多東西,盡管這些東西,在這個世界很難實現,可卻給他們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或者說,許一凡幫他們找到了生命的意義,走到了奮鬥的目标。
千年暗室,一燈即明,其到底是什麽樣子,無人說得清楚,可在這群孩子眼中,他們的世界不再隻有黑色,還有其他的顔色,許一凡照亮了他們的世界,而他們也選擇去照亮别人的世界,這算不算一種另類的反哺呢?
在神機營的學生出現之後,他們年齡雖然不大,大多數都是沒有官職在身,可是,他們說的話,往往比一洲刺史說的還管用,這不是什麽誇張的言語,而是事實。
如果時間允許,如果條件允許,玉門關外的西北三洲,隻要給他們二十年時間,不,十年時間,甚至可能更短,這三洲之地,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盡管這裏依舊會很貧瘠苦寒,可至少會比原來看老天爺臉色吃飯,要強上很多。
也是在這個時候,有一個名字,在西北三洲廣爲流傳,而他就是許一凡,多數都沒有見過他,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長什麽樣子,他們隻是聽說過這個男人,可這不妨礙他們發自内心的尊敬他,崇拜他。
當亂世降臨,人人都很絕望,同時又充滿希望,他們渴望有英雄出現,也渴望自己就是英雄,可他們也知道,他們自己成爲不了英雄,因此,當有人站出來,給人們帶來希望的時候,他就是英雄,或者說,他就是神,盡管這個英雄,這個神,有時候也很脆弱,也會生老病死,可這不妨礙他在人們心中的地位。
爲何儒家曆經數千年,經曆了無數變故和動蕩,遭遇了那麽多的坎坷和災難,卻依舊備受人們推崇,儒家子弟平生隻做四件事,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而能做到其一者,就是一方人物,而能将四件事做到的人,哪怕他們不是聖人,也是聖人。
當一支軍隊,擁有了百姓的支持,那麽他們将會無敵,哪怕他們會被打敗,打散,打潰,可不會被打垮,殷元魁敢采取許一凡的建議,直接跟西域聯軍硬剛,這跟身後百姓的支持是分不開的。
百姓尚且如此支持,那作爲軍人,又有什麽理由止步不前呢。
是許一凡改變了西征軍嗎?是他改變了西北戰局嗎?是他改變了西北三洲的環境嗎?
是也不是,許一凡隻是做了自己力所能及,或者說,他做了他覺得該做的事情,能做的事情而已,他這麽做,究竟爲了什麽,恐怕他自己都說不清,哪怕他自己認爲,他這麽做,隻是爲了讓自己更好的活着,可以在未來活得更好,他在利用這些人,可不妨礙人們對他的推崇。
很多人在剛剛接觸許一凡的時候,都會感覺,這個少年郎身上似乎有一股魔力,可以吸納、感染、同化身邊的人,他就像是瘟疫的載體一般,讓人不知不覺就陷入其中。
許一凡在成爲商人,在東海城撲騰的時候,是這樣,當他來到軍營之後,也是如此,在商界,說起許一凡,誰不說他是鬼才,在軍界,說起這個參将,誰也不豎起一根大拇指,說他是天生的将才,至于在政界,暫時他還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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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靠近政治的中心,但是,所有熟悉他的人,都覺得,隻要他願意,在政界他也能玩的風生水起。
然而,現在有一個問題,擺在很多人面前,許一凡在哪?
許一凡在抵達青山城,傳出最後一封密信之後,就徹底沒有了消息,法阿和尚直接切斷了青山城和康城這邊的聯系,想要傳遞消息,打探情報,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這樣,在炎軍和西域雙方打的血肉橫飛的時候,這個攪亂了整個西北戰局的少年郎,卻人間蒸發,徹底失去了消息,不單單炎軍這邊不知道他去了哪裏,西域方面也不清楚他去了哪裏,唯一知道的是,許一凡離開了青山城。
說起青山城,有一件事,引起了西域這邊的高度重視。
青山城曾經發生了高境界修行者的鬥法事件,這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畢竟,那天晚上,看到這一幕的人很多,而其中有不少人,選擇第一時間離開了青山城。
如果隻是這些外來者的撤離,那還不算什麽,真正引起西域重視的,還是青山城及其附近三座城池的變化。
在這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青山城人口銳減,現如今的青山城是隻出不進,青山城逐漸淪爲了一座鬼城,其城池上空,被迷霧籠罩,而且這種迷霧,随着時間的推移,逐漸變得濃稠和漆黑起來,其樣式就像五千多年,青山城被佛門占據之前的樣子。
青山城那邊的變化,法阿和尚自然很重視,他曾經派遣了數支軍隊進入其中打探消息,可去的人,十之八九就沒有再回來,而回來的人,也隻帶回了一些零散的消息,總結下來,就是一句話:“冥王降世,天劫将至。”
雖然知道了這個消息,可是,其到底代表着什麽,蘊含着什麽,法阿也不得其解,不過,此時的他,已經沒有太多心思和精力去思考這件事,他正忙着調兵遣将,跟殷元魁作戰。
言歸正傳,許一凡此刻到底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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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山山脈深處。
許一凡此刻正坐在一堆篝火旁,篝火上正烤着一隻熊,篝火很旺盛,随着火舌不斷舔舐,周圍香氣四溢,看着那金黃色的肉身,還有那順着紋路滴落下來的油脂,正是讓人食欲大振。
隻是,坐在篝火旁的許一凡,注意力并不在食物上,而是在其對面,一個不知道是人是鬼,坐着都比他站着還高的男人身上。
男人很高,差不多有兩米左右,但是,他很瘦,許一凡目測的一下,其體重絕對不會超過一百五,其膚色也不是常見的黃色,而是棕色,如果他跟大樹站在一起,很難很清楚他們誰是人,誰是樹。
除了體型怪異之外,男人的穿着也很奇怪,或者說簡陋,他們頭上戴着一定大約有半米高的帽子,帽子是用各種動物的皮毛和骨頭制成的,臉上有刻畫的圖案,看起來像是紋身,又像是圖騰,而穿着也是簡單至極,清一色的獸衣,身體大部分都裸-露在外,赤-裸着雙足,猛地一看,有點像是非洲的非酋。
然而,他們并不是非酋,而是生活在秦山深處的一支軍隊。
對,沒錯,這是一支軍隊,而且還是一支人數不少的軍隊,足足有三萬餘人,當然,這是算上老弱婦孺的情況下。
隻是,這支軍隊當中,老人和孩子的數量很少,連十分之一都不到,最神奇的地方不在于此,而是這些人的年齡,普遍都比較年輕,基本上都維持在三十歲左右,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他們的臉都很長,就是我們常說的馬臉。
還有一個讓許一凡很震驚的地方在于,這支三萬人的軍隊,居然擁有近十萬匹戰馬,還有數千隻大黑熊當做寵物。
眼前這個男子叫馬?,是這支軍隊的首領,準确來說,是這支部落的酋長。
說實話,許一凡怎麽都沒有想到,在這秦山深處,居然還有這樣一支軍隊存在,而且再次繁衍生息了數千年,更讓許一凡沒想到的是,這支軍隊打算跟着他離開這裏作戰。
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倒不是許一凡的人格魅力有多大,恰恰相反,在許一凡剛遇到他們的時候,雙方還展開了一場厮殺和狩獵,許一凡他們一行人是獵物,而馬?他麽是獵人。
許一凡這百餘人,可都是頂尖戰力,可是,在這裏,卻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如果不是一樣東西的出現,許一凡估計此刻已經不是坐在篝火旁準備吃燒烤,而是被架在篝火上淪爲燒烤。
而這樣東西,就是許一凡在青山城最大的收獲,那塊不知道是誰放在他面前的鬼符,也正是因爲這枚鬼符的出現,才出現了雙方平心靜氣,相對而坐的詭異場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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