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内戰

凱麗走了,就像她來的時候一樣,驟然出現,又驟然離開,這讓許一凡沒來由的想起了徐志摩的一句詩:我輕輕地走了,正如我輕輕地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凱麗的出現是計劃之外的事情,而他的離開,也不在計劃之中,不過,這并沒有影響許一凡的計劃,此刻,許一凡的挑撥計劃非常的順利,雙方已經在普羅大橋打的死去活來。

在凱麗走後,許一凡并沒有在這裏逗留太久,重新駕駛馬車,朝着下陽國而去,穿過重重守衛之後,就消失在人群當中。

計劃到這裏,隻是取得了階段性的成功,想要讓兩國徹底打起來,亂起來,單單依靠這次的矛盾和沖突是遠遠不夠的,還需要其他的催化劑進入催化。

擾亂貿易日的貿易,隻是第一步,殺死現場幾個重要人物,隻是第二步,而想要催化雙方的世仇,那就必須再添一把火。

在百姓和女人的問題上,說它重要,也确實很重要,可是,想要因爲他們而發動一場戰争,是不太現實,哪怕是腦子不太好的上陽國和下陽國,但是,有一樣東西,對于兩國來說,甚至對于整個西域來說,都極其的重要,那就是寺廟。

如果隻是兩國百姓之間的矛盾,那還好說,大不了就是老死不相往來而已,因爲他們影響不到那些掌握大部分利益的人,而女人之間的矛盾,更像是一場鬧劇,看起來很有意思,可是,寺廟之間如果出現矛盾,那這種矛盾才是真正的矛盾。

按照許一凡原本的計劃,在這場動-亂展開的時候,可以讓兩國國寺的僧人都參與其中,隻有國寺的僧人參與其中,那絕對會百分百的催化雙方的矛盾。

隻是,這個計劃是需要許一凡抵達下陽國之後在實施的,可是,一滅的出現,打亂了許一凡的計劃,不過,也不算完全打亂,隻是把他的計劃提前了而已。

在一滅帶走凱麗之後,一直未曾暴露在衆人眼前的神秘凱麗,這一次徹底的暴露出來,而許一凡在其走後,也卸掉了僞裝,從一個女人再次變成了男人。

進入下陽國之後,許一凡他們一行人再次化整爲零,分散在了下陽國各個角落,這個時候,一個傳言迅速的從杜魯等人嘴裏散播出來:下陽國大陽寺主持是位邪僧,其劫掠了凱麗,這場動-亂,就是其一手策劃出來的。

謠言一經傳出,下陽國的人是不信的,當然,也有一些不明就裏的人還是選擇相信的,或者說,他們是半信半疑的,而這則謠言,不但在下陽國傳播,上陽國那邊也在同一時間散播着,相對于下陽國人的半信半疑,上陽國人第一時間選擇了相信。

上陽國人之所以這麽快就選擇了相信,是因爲上陽國大陽寺的主持身受重傷,而根據上陽國大陽寺的僧人說,主持之所以身受重傷,就是下陽國國人進行的刺殺,從而導緻的。

主持身受重傷,這是真的,凱麗之前就待在上陽國大陽寺,也是有目共睹的,離開上陽國的凱麗,被一個紅衣僧人帶走,也是所有人親眼所見的,最重要的是,下陽國大陽寺主持失蹤了。

這場由一個女人引起的動-亂,牽扯的不單單是兩國的國王,還有兩國的國寺主持,一個重傷昏迷,一個失蹤,再加上謠言的散播,消息一時間真假難辨,讓人不知道該相信誰才好。

上陽國主持身負重傷,是不是下陽國人做的,還不确定,而下陽國主持的失蹤,跟上陽國有沒有關系,也無從得知,但是,有一點兒是所有人都看到的,都承認的,那就是普羅大橋發生了騷亂,發生了流血事件,死了很多人。

在這場騷亂當中,導火索是凱麗,而率先動手的也是下陽國的人,但是,死的人最多的,還是下陽國的人,三個王妃都慘死在這場動-亂當中,矛盾再次被激化,仇恨再次被挑起,普羅大橋上的戰鬥,也随着時間的推移,逐漸白熱化、擴大化。

三個月一次的貿易日,才剛剛開始,就走到了尾聲。

能參與貿易日貿易的人,基本都是兩國當中最頂級的一撮商人,商人逐利,這是亘古不變的道理,他們可以承受損失,也能承受傷亡,可是,絕對不能承受太大的損失,尤其是在自己那價值不菲的貨物,被踐踏,被損壞,被掠奪,這些商人也開始了反擊。

動-亂一旦開始,很多人都會爲了自己切身的利益而出手,商人爲了維護自己的利益而出手,百姓爲了活命而出手,王公貴婦們爲了複仇而出手,總而言之,每個人都有出手的理由,至于這場動-亂的真正起因是什麽,已經不重要了。

待到兩國國王知曉這件事,想要去阻止的時候,已經爲時已晚,因爲這場戰争,牽扯的人太多了,除了最底層的百姓,還有中層的商人,上層的王公貴婦,頂層的寺廟僧人,可以說,這是一場

無差别,無階級的戰争,所有人都被牽扯其中。

這場戰鬥,從上午一直持續到了下午,最終,在夕陽落山之後,才暫時告一段落。

普羅江是西域中東部,唯一一條大型的河流,它橫穿了十數個王朝,其源頭來自西域中西部,其源頭的河流很小,但是,在一路東行的途中,不斷的彙集大大小小的溪流、暗河,才形成了現如今的規模。

普羅江的水比較渾濁,這也很正常,整個西域的土質被風化的厲害,普羅江所經之地,無時無刻都卷積着大量的風沙随着江流的奔走而奔走,若普羅江不渾濁,那就不正常了。

可盡管如此,普羅江依舊是西域中東部百姓賴以生存的地方,普羅大橋是爲數不多的橫穿整個普羅江的大橋,其重要性可想而知。

此時,夕陽落山,普羅江的江面卻被餘晖照耀的波光粼粼,一片金黃,煞是好看,天上的雲彩倒影在江面上,無比的絢麗多彩,然而,此時的普羅大橋上,卻是一片屍山血海,大量的鮮血,順着橋面,滴落進普羅江之中,還不等其綻放,就被滾滾江水帶走,奔流去往遠方。

饒是如此,在普羅大橋的下方,江面還是被染成了淡紅色,那是鮮血的顔色。

在這個夕陽落山,餘晖尤在的時候,江面上出現了很奇特的一幕,有無數的魚兒,争前恐後的聚集在大橋下面,可能是魚群太多,有不少魚兒時不時的躍出水面。

這些魚兒顔色各異,其中有一種渾身雪白的魚最好看,當它們從水底躍出水面的時候,餘晖照耀在它們身上,雪白的身軀,瞬間變成了金黃色,而在它們落水的一瞬間,整個身軀又變成了淡紅色,看起來有點兒像魚躍龍門,顔色煞是好看。

至于普羅大橋上面,放眼望去,看到的除了屍體還是屍體,在兩國交界的地方,原本是用來貿易的真空地帶,此刻卻堆滿了屍體,形成了一座屍山,徹底擋住了兩國的通道。

男人、女人、老人、小孩、貧民、貴婦、士卒、僧人......各種職業的人,幾乎都能從這座屍山當中尋找出來,不管他們生前是貧窮還是富有,是尊貴還是卑賤,此刻都隻有一個代号:死者!

這一戰,上陽國和下陽國都死了很多人,到底誰死的人更多一些,暫時還不得而知,不過,有一種人死的最多,那就是毫無還手之力的普通百姓,他們才是這場戰争的最大犧牲品。

此時,在普羅大橋的兩端,有兩支五千人的軍隊正在對峙,而在他們中間就隔着一道屍山,氣氛緊張到了極點,也凝重到了極點,隻是,因爲這座屍山,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下陽國國王易德雖然已經年僅半百了,可是,其保養的很好,看起來也就三十多歲,他在得知普羅大橋發生的事情之後,整個人顯得無比的平靜,可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越是遇到大事,易德往往表現的越平靜,可在平靜的下面,是其滿腔怒火。

這一場戰鬥當中,其實,吃虧的是下陽國,三個王妃慘死其中不去說,單單參與這場盛會的王公貴婦,就死了不少,其數量比上陽國多了很多,因爲在騷亂發生之後,最先反應過來的是上陽國的人,而上陽國的那些王公貴婦們,第一時間就得到了庇護。

雖然,出席這場盛會的,大多數都是女人,可是,她們身後代表的勢力卻很駁雜,一個王國是否強盛,一個國王的王位能否坐的安穩,除了依靠他們自身的實力之外,還要依靠寺廟和這些王公貴族,需要得到他們的支持才能做的更遠。

幾個女人的死亡,對于這些豪閥大家來說,不算什麽,畢竟,她們隻是附屬品而已,但是,這些狠狠地打了他們的臉,面子有時候比性命還要重要,爲了面子,他們不得不擺出強勢的态度。

這件事有蹊跷,可能是個陰謀。

易德在得知這件事之後,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個問題,畢竟,能當上國王,他也不是傻子,雖然許一凡把這件事盡量做到完美,可他來這裏的時間太短,計劃部署的很匆忙,漏洞肯定有,而且還不少,隻要稍加思考,就能看出其中的問題來。

然而,看出來是一方面,怎麽選擇又是一方面。

易德看出了這是一個陰謀,可是,他卻不能不擺出強硬的姿态,跟上陽國作戰,如果他選擇在這個時候進行談判,不說那些底層的百姓答不答應了,那些死了人的王公貴族們,就會第一個不答應,更重要的是,兩國的僧人都牽扯并且參與到裏面去了。

作爲一個教權比王權更大的國度,一旦寺廟選擇開戰,不死不休的話,那易德縱然是國王,也沒得選擇。

上陽國和下陽國的軍隊并不算多,滿打滿算,也就七萬多人,在西域聯軍組建之後,兩國十分有默契的各自派出了一半的軍隊,近四萬人

參與其中,雙方加起來,剛好是七萬多人,而現如今,兩國各自還剩下三萬不到的軍隊,用以鎮守王國。

在這場普羅橋戰役當中,雙方動用了七千多人參與戰鬥,而現在對峙的還有五千人,這場戰役今天肯定無法繼續下去了,但是,過了今天,雙方肯定會展開一場全新的戰役。

既是孿生兄弟,又是死對頭,雙方對于彼此的脾氣秉性,還有作戰手段,都是了若指掌的,想要打赢對方,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盡管易德和布德,都不想發動這場内戰,可這由得了他們嗎?

答案是否定的。

當晚,兩國的軍隊就在普羅大橋展開了對峙,看似十分的平靜,可是,在平靜的背後,雙方都在進行作戰準備。

普羅大橋作爲連接兩國的重要樞紐,肯定不會被某一方輕易拿下的,而想要在普羅大橋作戰,能參與的人數其實并不多,畢竟,普羅大橋并不大,雙方想要作戰,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兩國水師的作戰。

可能,西域人有水師,在中原人看來是一個笑話,就像和尚有頭發一樣好笑,可是,西域确實有水師,而且他們的水師還很厲害。

就在當天晚上,兩國的軍隊,就開始推動大量的船隻入江,準備新一輪的作戰。

說起江流之戰,最耳熟能詳的自然是赤壁之戰,原本,許一凡以爲他在這個世界,看到的江流之戰,應該是在中原,可他沒想到,第一次看到這種戰役,居然是在西域。

第二天。

當朝陽從東方升起,原本空無一物,隻有一座橫亘在普羅江上的大橋,可此時,江面上卻出現了大量的戰船,其戰船有大有小,不過最大的戰場也隻是兩層而已,大多數都是類似于沖鋒舟的小船而已。

黃色的普羅江,白色的船帆,猶如螞蟻一般的士卒,數百隻戰船,就停留在普羅江的江邊,場面不可謂不宏大浩瀚,單單看着就讓人熱血澎湃。

随着朝陽的第一抹陽光灑向大地,照耀在普羅江上的時候,一聲聲沉悶而激昂的擂鼓聲、号角聲響起之後,戰船紛紛拔錨起航,朝着對面就發起了沖鋒。

在水戰打響之前,安靜了一個晚上的普羅大橋,再次變得喧嚣和吵鬧起來,而戰鬥從普羅大橋率先發起,一場積攢了無數代人的戰役,就此拉開帷幕。

以往,上陽國和下陽國作戰,往往都是選擇在國力鼎盛,人口膨脹的情況下作戰。

生孩子這件事,每個國家都很重視,而證明一個國力是否鼎盛,人口是一個很重要的參考,不管是對内,還是對外發起戰争,人口是最重要的一點兒,雖說打仗比拼的是國力和财力,可是,人口也極其重要,沒人你拿什麽打仗?

上陽國和下陽國位于西域中東部,距離中原很遠,一般的中小型戰役,根本輪不到他們,而且因爲靠近中部,這裏百姓的生活都很不錯,常言道飽暖思淫-欲,在吃穿住行都逐步解決之後,自然要滿足一下生理和心理的需求了,而生孩子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人口多,對于一個國家很重要,但是,當人口超過一定數量之後,那人口多帶來的好處,就會逐漸演變成負擔和累贅,而想要解決這個問題,計劃生育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可以,其實施起來的難度和阻力是空前強大的。

既然不能限制人口,那就想辦法消耗人口,而消耗人口最快的辦法,自然就是戰争了,曆史上,有很多戰争的爆發就是因此而來的,而上陽國和下陽國的人口超過一定數量之後,他們就會發動戰争,解決這個問題,而這也是兩國爲何時不時就幹一架的原因之一了。

上陽國和下陽國的戰争結束還可多久,上一次戰争的爆發,就是因爲那個叫凱麗的女人,而這一次,還是因爲她,隻是,跟上一次戰争不同的是,上一次兩國交戰,雖然名義上爲了一個女人,其實,他們是爲了消耗一部分的人口,因爲這些年,兩國的人口增加了太多了,已經超出他們的承受能力了。

這一次發動戰争,卻是被動的,有了跟炎軍作戰的機會,他們完全不用發動内戰,可内戰還是展開了。

普羅大橋上的戰役很激烈,而普羅江上的水戰,也很激烈。

彼此都是知根知底的對手,對于彼此的實力都有清晰的認知,所以在作戰的時候,根本不存在試探這一步,雙方就見面就開始了一場你死我活的戰鬥。

戰鬥從黎明一直打到黃昏,伴随着夕陽落山,雙方十分有默契的鳴金收兵,開始各自後撤,舔舐自己的傷口,準備爲明天的戰鬥做準備。

這一戰,雙方死傷不算嚴重,雙方加起來,死亡也沒有超過五千人,但是,戰船的損耗,卻極其龐大,而這隻是一個開始而已,更大的戰役還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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