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幾個人都知道,這支人數不多的敢死隊,隻要離開了城牆,就意味着他們已經死了,不管他們任務能否成功,他們都不可能活着回來,就算活下來了,也不可能給他們開城門的,這是一次有去無回的任務。
誰領隊?讓誰去?
這是所有人心中的問題,朱炎四個人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
許一凡沒有去看四個人的表情,隻是埋頭吃飯,一大碗飯被許一凡以極快的速度解決掉。
在放下飯碗之後,見四個人還是沒有說話,許一凡就開口說道:“給我挑選八百身手敏捷的人,我親自去。”
“将軍不可!”朱炎第一個反對道。
“是啊,将軍你不能去,你去了誰來指揮我們啊?”馬正業說道。
韓寬和羅老二雖然沒有說話,但是,也紛紛搖頭,顯然,他們也不同意許一凡親自去冒險。
“那你們說誰去?”許一凡目光在四個人的臉上轉了一圈,問道。
四個人面面相觑,都沉默不語。
“我去!”
就在此時,有人打破了沉寂,說話的不是韓寬他們四人,而是許一凡身邊的一個親兵。
親兵年齡不大,也就二十多歲,身高不高不矮,體型不胖不熟,長相也很大衆,但是,他的目光十分的堅定,而語氣也格外的笃定。
許一凡轉過頭看着他,他記得這個少年好像叫鞏浩浩,是殷元魁的親兵之一,在許一凡來到康城,正式接手指揮權處理瘟疫的時候,他就跟在許一凡身邊,算算時間,兩個人相處已經有一個半月的時間了。
“你叫什麽?”許一凡開口問道。
“回将軍的話,小的叫鞏浩浩。”
“哪裏人?”
“海洲人士。”
聽到這個回答,許一凡愣了一下,随即問道:“你是原鎮海軍的?”
“是的。”
“多大了?”
“二十三!”
“入伍多久了?”
“七年三個月零十八天。”
“娶媳婦沒有?”
“沒有,但是有個相好的,不過......”
說到這,鞏浩浩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不過什麽?”許一凡看着鞏浩浩問道。
“她是青樓女子。”
“潇湘館的?”
“嗯,是個青館,賣藝不賣身那種。”
鞏浩浩說的很認真,許一凡聽得也很認真,在鞏浩浩說完之後,他沒有流露出任何厭惡或者嫌棄的表情,而是說道:“青樓女子也沒什麽不好的嘛。”
“提親了沒有?”許一凡又問道。
“還...還沒有。”
“家中還有什麽人?”
“沒了,我是個孤兒,爹娘走得早。”
許一凡看着鞏浩浩不說話了,而鞏浩浩看許一凡這麽看着自己,他連忙說道:“将軍,讓我去吧,卑職保證完成任務。”
許一凡沒有立即答應,而是問道:“你知不知道,你這一去就再也回不來了?”
“知道。”
“既然知道了,爲什麽還要去?”
“嘿嘿......總的有人去吧,我沒讀過書,可是也聽過不少老卒說,想要立功,那就得拼命,卑職也知道,諸位大人身處要職,不能輕易涉險,卑職無依無靠,除了護衛在将軍身邊,也做不了什麽大事兒,所以卑職想請将軍給卑職一個建功立業的機會,讓我去吧。”
說完,鞏浩浩就單膝跪下,重重的抱拳。
許一凡眼神微動,看着一臉漲紅的鞏浩浩,沉吟片刻,才說道:“你想清楚了?真的要去。”
“請将軍恩準!”
許一凡沒有說話,而是想了想,點點頭,說道:“好,我給你八百人,能不能完成任務無所謂,隻要能活着回來就好,等你回來了,我給你一個校尉當當,等打完仗了,跟我回東海城,我幫你提親,潇湘館我還是很熟悉的。”
“啊?将軍,你這麽早就開葷了?”鞏浩浩聞言,頓時愣住了。
許一凡聞言,也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所謂的開葷是什麽意思,頓時沒好氣的拍了他一巴掌,大罵道:“滾!”
“得令!”
鞏浩浩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連忙站起身,跑遠了。
看着遠去的鞏浩浩,許一凡轉過頭,看向四位萬夫長,說道:“去挑人吧。”
“得令!”
四個人紛紛起身,開始去挑人了。
對于要組建一支八百人的敢死隊,許一凡沒有隐瞞衆人的打算,也沒有這個必要,所以朱炎等人在挑選人的時候,也沒有藏着掖着,直白無誤的說出了任務的危險性,可饒是如此,還是有很多人踴躍的報名,人數多達三千餘人,但是,最終也隻挑選出來了八百人。
不是許一凡不願意多給,而是因爲這支敢死隊的注定是要死的,而他們隻有三萬餘人,實在是給不了太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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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人很快召集起來了,排成了幾個隊列,整整齊齊的站在空地上,其中鞏浩浩站在最前面。
許一凡站在衆人面前,緊抿着嘴唇,目光在每一個人臉上掃過,他沒有說話,隻是沉默的走到每一個人面前,伸手幫他們整理了一下軍裝,然後問出他們的名字和籍貫,然後,有人負責登記。
從第一個人開始,一直到最後一個人,許一凡就一一看了過去,把每一個人的臉都記了下來。
在一切做完之後,許一凡回到了隊伍前面,沉聲說道:“拿酒來。”
頓時有人擡上了酒缸,然後,每個人分一隻碗,碗中倒入白酒,許一凡也倒了一碗,他端着酒碗,看着眼前的八百人,想說些什麽,嘴唇蠕動了半天,卻發現沒什麽可說的。
該說的,他早已經說過了,該知道的,他們也早就知道了,沒必要去說。
“任務都清楚了嗎?”
“清楚!”
“許某對不住各位,隻能請你們去死,但是,我還是希望你們能活着回來。”
沒有人說話,隻是靜靜的看着許一凡。
“這次任務很艱難,完不成,我不怪你們,如果你們當中有人害怕,不想死了,可以投降,我也不怪你們,我相信西征軍也不會怪你們的。”
還是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許某敬諸位,請滿飲此杯,你們是英雄,是許某的英雄,也是炮灰營的英雄,更是大炎的英雄,請!”
許一凡說完這句話之後,直接仰頭喝完了這碗酒,然後,重重把酒碗砸在了地上,粗糙的大瓷碗瞬間四分五裂,而八百敢死隊的隊員,紛紛喝下了這碗酒,也紛紛砸碎了酒碗。
該說的話已經說完了,酒也喝過了,許一凡最後對着衆人,重重的敬了一個軍禮,這是許一凡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第一次敬軍禮。
“請你們去死!”
“将軍保重!”
八百人齊刷刷的抱拳,然後,在鞏浩浩的帶領下,轉身離開。
今晚是個好天氣,烏雲密布,沒有月亮,整個天地,漆黑一片,這八百人就像八百隻幽靈一般,順着城頭放下去的繩子,一路下滑,走下城牆,然後,迅速的消失在黑夜當中。
在行動開始的時候,許一凡下令熄滅了城頭上所有的火把,原本就漆黑一片的夜晚,愈發的黑暗起來,許一凡站在城頭上,看着那一個個年輕的身影,無聲無息的消失在眼前。
鞏浩浩是最後一個下去的,他臨走前,有些猶豫,許一凡以爲他不想去了,就笑着問道:“是不是不想去了?”
鞏浩浩連忙搖搖頭,說道:“不是的将軍。”
“那是......”
鞏浩浩沒有說話,而是從懷裏掏出一塊疊放的整整齊齊的手帕,遞給許一凡,笑着說道:“我知道将軍在東海城是很了不起的大人物,這是秀秀送給我的手帕,我想請将軍日後幫我交給她。”
随着手帕一起遞過來的,還有一個錢袋子,袋子裏裝的是一沓銀票,許一凡打開看了一眼,發現銀票不少,就擡起頭,看向鞏浩浩。
“這是我這麽多年積攢下來的錢,本來是想幫秀秀贖身的,我是沒機會了,希望将軍能幫我替她贖身,如果可以的話,再給她找個好人家,畢竟,青樓不是什麽好的歸宿。”
許一凡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把手帕和錢袋子放在一起,貼身收好。
看到許一凡這個動作之後,鞏浩浩笑了,笑的很純正,也很燦爛,然後,說了一句将軍保重,就順着繩子滑了下去,轉眼就消失在黑夜當中。
在鞏浩浩等人離開之後,繩子迅速被收了上來,而許一凡還站在原地,朱炎四個人站在許一凡的身邊,看着什麽都看不到的黑夜,朱炎開口了。
“将軍,他們能行嗎?”
許一凡轉過頭,瞥了一眼朱炎,沒有說話。
“将軍,若他們真的投敵了,怎麽辦?”韓寬問道。
許一凡這次都沒有回頭,隻是淡淡的說道:“本将相信他們。”
話雖如此,可是,真正遇到緻命的威脅的時候,誰能保證這些不算軍人的軍人,他們不會投降的,畢竟,在生死之間,很難抉擇,蝼蟻尚且貪生,更何況是人呢。
隻是,他們在看到許一凡那緊繃的俏臉的時候,都沒有再說什麽,人已經放出去了,不可能再收回來了,是戰死還是投降,那就看他們自己的選擇了,誰也左右不了,至于這次偷襲,能否成功,那也要看天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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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無月也無風,溫度不低,反而很高,天幹物燥,正是殺人放火的好時候。
鞏浩浩在離開城頭之後,迅速把麾下的八百人召集起來,進行了一番點名,八百人,一個不多,一個不少,沒有人趁着夜色逃跑,這讓鞏浩浩很滿意。
在點名完畢之後,鞏浩浩轉過頭,最後看了一眼漆黑一片的城頭,然後,轉過頭,看向衆人說道:“我知道你們害怕,娘的,勞資也害怕,但是,既然參了軍,穿了這身軍衣,那就得有個當兵的樣子,回去是不可能了,我們隻能去死了,雖然将軍臨行前,告訴我們,我們可以投降,但是,在我這裏,可沒有投降一說,咱們炮灰營隻有戰死的,絕對沒有投降的,誰要是敢投降,老子臨死也要宰了他,聽明白沒有。”
“嘿,小鞏,沒看出來啊,你年齡不大,官架子不小啊,還沒有升官呢,就開始擺官威了。”黑暗中,有人調侃道。
“就是啊,官威比将軍還大咧。”又有人了附和道。
“咋滴,小鞏,你這是想當将軍啊。”
“哈哈......”
又是一陣調侃,原本沉重的氣氛,瞬間活躍不少,也輕松不少。
在調侃過後,衆人開始行動起來。
漆黑的夜,給了他們最好的掩護,八百人分出了若幹小隊,呈現一個扇形朝着敵軍大營靠近。
可能是白天的征戰太過于疲憊,也可能他們壓根都沒有想到,西征軍居然敢高偷襲,總而言之,西域聯軍的防衛雖然很嚴密,卻也沒有那麽嚴密。
鞏浩浩等人在靠近大營之後,借着對方的火光,觀察了一番地形,然後,就展開了行動。
五人一組,悄悄地靠近,趁其不備,迅速的解決守衛,然後,直接朝對方器械庫靠近。
攻城器械很好找,因爲它們的體積都很大搬運起來很麻煩,除了作戰事情,其他時候,是能不動就不動,守衛也不掉,所以找到和靠近它們很容易。
衆人在靠近之後,就紛紛解開了身上一個大水囊,拔掉木塞,把水囊内的液體全都倒在這些器械上,水囊裏裝的當然不是水,而是油,這是許一凡手上僅剩的松油了,這一次,全都給了他們。
等到水囊徹底空癟之後,鞏浩浩随手把水囊丢在一架呂公車上,從懷裏掏出火折子,看了一眼身邊不知道姓名的袍澤,咧嘴一笑,黑暗中,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兄弟們,準備開戰了,殺一個夠本,殺兩個人血賺,咱們比比誰殺的多啊。”
“好咧!”
“刺啦......”
伴随着鞏浩浩掀開火折子的蓋子,一簇火苗瞬間亮起。
一簇,兩簇,三簇......
八百個火苗亮起,頓時引起了巡邏兵
的注意。
“什麽人?”
隻是,沒有人回答他們,而回應他們的隻有八百個火點,齊刷刷的抛向器械,然後,熊熊大火瞬間燃燒起來。
“咚咚咚......”
“敵襲...敵襲...敵襲...”
一陣刺耳的鑼鼓聲響起,還有各種大吼聲響起,聲音響徹了整個西域聯軍的大營,隻是,這些喊叫聲才出口,就戛然而止了,因爲他死了,是被殺死的。
當火光燃起的那一刻,站在城頭上的許一凡就注意到了,而緊接着就是熊熊大火,把漆黑的黑夜,徹底的照亮,許一凡那雙好看的桃花眸子裏,充斥着一團沖天而起的火焰。
同時看到這一幕的,還有整個炮灰營的将士。
鞏浩浩他們成功了!
火光、厮殺聲、怒吼聲、刀劍撞擊聲、鑼鼓聲,在整個西域聯軍的大營内響起,西域聯軍的軍營出現的大規模的騷動。
亂了,徹底的亂了。
鞏浩浩等人,在放完火之後,并沒有選擇撤退,而是開始在軍營四處放火。
“小鞏,找到糧庫了。”有人找到了鞏浩浩,激動的說道。
“什麽?真的找到了?”
“千真萬确!”
“好,告訴兄弟們,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燒了糧庫。”
“是!”
鞏浩浩很激動,而還活着的人也很激動,他們不約而同的朝敵軍的糧庫沖去,一路沖鋒,一路縱火,一路厮殺。
在經曆了最初的混亂之後,敵軍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申屠侯更是被驚醒,他第一時間不是讓人去搶救攻城器械,而是派重兵去往糧庫,确保糧庫無恙。
申屠侯的命令幾乎和鞏浩浩他們發現糧庫是同一時間,雙方都急速的朝糧庫的方向奔去。
這一路上,八百敢死隊成員,一個接一個的倒下,一個又接一個的朝糧庫的方向奔去,前赴後繼,損傷慘重。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鞏浩浩渾身浴血的來到了糧庫的方向,身上的血到底是敵人的,還是他自己的,已經不得而知了,而他身邊的人,已經不多了,隻有不到五十人。
八百人,到現在爲止,還剩下多少,已經不知道了,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們已經成功并且出色的完成了任務,而眼下隻要燒了糧庫,那就賺大了。
可是,當他們一路沖殺到糧庫的時候,卻發現糧庫附近布滿了密密麻麻的人,想要燒掉糧庫,似乎不太可能了。
鞏浩浩一手持刀,一手舉着火把,看了一眼身邊連臉都沒有看清楚的袍澤,咧嘴一笑,吐了一口血水,握緊了手裏的炎刀,大聲吼道:“兄弟們,沖啊!”
吼完這句話,他率先沖了上去,而身邊的人,也紛紛跟上,還有從各處彙集過來的士卒,紛紛開始沖殺。
說是沖鋒,其實就是送死,面對海量的敵軍,這區區百人的沖鋒,無疑是以卵擊石。
“砰!”
一聲沉悶的聲音響起,有人選擇了自爆,臨死前,他拉上了數十人給他陪葬,他賺了,而且是賺大發了。
“砰!砰!砰!”
随着第一個人選擇自爆,更多的武夫,選擇了這種方式自爆,他們隻爲了給後面的人打開一個缺口,哪怕隻是一個很小的缺口。
五十米!
三十米!
二十米!
十米!
五米!
三米!
不知道沖殺了多久,不知道八百的敢死隊,還剩下多少,鞏浩浩最終來到了糧庫跟前,但是,他眼前确實大量的敵軍,鞏浩浩沒有繼續沖殺,而是拿起火把,點燃了自己。
“沖啊!”
伴随着最後的一聲怒吼,鞏浩浩把自己變成了一個行走的火把,以毅然決然的方式,沖過了最後的這三米的防線,沖入了糧庫!
“砰!”
鞏浩浩不但沖入了糧庫,也選擇了自爆,大火瞬間蔓延開來。
跟在鞏浩浩身邊的,隻有不到十人,他們早已經各個身負重傷了,在看到鞏浩浩的選擇之後,他們也紛紛點燃了自己,借着鞏浩浩炸開的缺口,瘋狂的沖了過去。
大火徹底的蔓延開來,除了自爆聲之外,更多的還是凄厲無比的慘叫聲,那是他們在臨死前,發出的最後的聲音了。
偌大的糧庫,大量的将士,依舊沒能攔住這群一心求死的人,糧庫徹底的燃燒起來,這些負責防守的敵軍,紛紛選擇了撤退,開始尋找救火的工具,準備滅火,隻是,一切都于事無補。
申屠侯站在遠處,親眼目睹了剛才那一幕的發生,他那張黝黑的臉,在火光的照耀下,變得無比的白皙,隻是,他的雙眼充血,臉頰劇烈的跳動着,最後,他閉上了眼睛,擡起頭,看着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從重重烏雲當中出來的明月。
從縱火開始,申屠侯很快就意識到,這支前來偷襲的敵軍,人數不多,最多也就一千來人,按理說,應該可以迅速的把這群人撲殺的,可是,結果卻是,他們确實是死了,但是,他們不是被将士們殺死的,而是他們自己自-殺的。
攻城器械被焚燒了,大不了再建造就是了,可是,糧庫被燒了,短時間卻無法籌措出來,最重要的是,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偷襲,大大的打擊了西域聯軍的士氣。
申屠侯緩緩地展開眼睛,最後看了一眼已經不可能被撲滅的糧庫,他轉身離開了,這位一直腰杆挺拔的老将,這一次,卻佝偻着身子,不知道,他有沒有後悔當初選擇背叛炎軍。
敵軍大營火光沖天,康城這邊卻漆黑一團,但是,所有的炮灰營将士,都齊刷刷的出現在城頭上,看着敵軍大營,熱淚盈眶,淚流不止。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哼唱出這首多年未曾問世的戰歌之後,所有人炮灰營的将士,都跟着哼唱起來,他們以這種方式,去悼念死去的八百袍澤。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炮灰營有英雄,名八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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