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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六章再次交鋒

古代的夜生活是什麽樣子的?

很多人感覺皇權時代的夜生活,應該是這樣的:妓-院裏燈紅酒綠,吟詩作賦調情;門店裏叫買叫賣謀生;酒肆、飯店裏哥們兄弟飲酒;賭坊裏有五喝六赢錢;寺廟裏安然打坐誦經;茶樓裏品茶大侃學問;當然也有文人墨客在家碼字的。

不管在哪個時代,人都可以大緻分爲窮人和富人。

富人的夜生活可能是這樣的:白天耍得不盡興,晚上會繼續接着。美酒佳肴,再有美女相伴,音樂相随,三五基友,吟詩作賦,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事物,盡情享受。因爲商業的發達,夜市更是發财的好機會,擺攤的、開店的、賣藝的、算命的,正是招攬顧客的好時機。有時晚上掙的比白天還多,因爲很多富人白天要工作,晚上是出來消費的。宋朝雖然沒有出租車,但卻有租驢的。玩累了,可以租一頭驢騎着回家。

至于人窮志不短的窮人,夜生活應該是這樣的:孫敬正在“頭懸梁”,蘇秦正在“錐刺骨”,匡衡正是“鑿壁偷光”,江泌正在“映月苦讀”,韓愈正在焚膏繼晷,車胤則抓了幾隻螢火蟲作爲照明材料,還有的窮書生,跑到寺廟裏“借光”。他們現在雖然窮困,但都想通過讀書增長學問,以博功名。當别人都睡了時候,當别人正在浪費青春的時候,夜晚正是他們發奮的時間。因爲在他們的心中,更看好美好的未來。

然而,真實的情況真的是這樣嗎?

在皇權時代,夜生活其實是很枯燥的,也是很乏味單調的,究其原因,主要還是因爲一件事,那就是宵禁!

曆朝曆代,不管是哪個姓氏的皇帝,都會實施宵禁,而所謂的宵禁,就是到了晚上,某一個時間段之後,所有人都不能出來,人家不讓你玩。

不過,每個朝代,制度不同,皇帝的性格不同,宵禁的時間也不同,可以這麽說,在皇權時代,皇帝不但可以管理空間,還可以管理時間,他讓你玩,你才能玩,人家不讓你玩,你就沒得玩。

大炎王朝在建國初期,宵禁是無比嚴苛的,一更天就實施宵禁,一更天就是晚上七點到九點,從七點開始,宵禁就開始了,任何人都不得出門,更不能營業,違令者,是要受到處罰的,稍有不慎,就會被當場格殺,沒有什麽道理好講的。

當然了,也有一些特殊的行業,是可以在晚上營業的,而這些特殊的行業,不用說也知道,沒錯,就是青樓,不過,想要晚上到青樓玩可以,但是,進去就不到第二天宵禁解除之前,是不能出來的,當然,你也可以在宵禁之前就出來,但是,這是不太現實的。

宵禁的目的是爲了防備盜賊,也防備流民趁夜色聚衆暴亂,或者防備敵方派間諜出沒。因爲在夜間,畢竟不好管理,許多突發事件的發生,都是發生在夜間。

不過,随着時間的推移,宵禁的時間逐漸變得寬松,也變得可有可無起來,從最早的一更天,調整到三更天(晚上十一點到淩晨一點爲三更天),而宵禁結束,是五更三刻(淩晨三點到五點爲五更天,差不多是四點半左右)。

隻是,宵禁對于普通百姓的影響不大,因爲他們的時間安排,是無比的規律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白天幹了一天活,可盼到了晚上休息,不睡覺第二天是沒有精神的。

尤其是窮人,吃不飽穿不暖的,哪有心情去娛樂。更有甚者,爲了生存,既便是晚上,還要加班勞作,女人會爲孩子和丈夫縫補衣服,針線活是她們的日常選項。而紡紗的女人,有的趁着月色還在紡線,以貼補家用。也有的利用夜間洗衣服,“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忙完了後,他們最惬意的夜生活,可能就是過夫妻生活。食色性也,吃不好,可以通過性-生-活玩好。

随着大炎王朝的國泰民安,宵禁也變得可有可無起來,雖然依舊有巡邏隊照常巡夜,管理卻沒有那麽嚴苛,京城長安尚且如此,更何況是一些遠離京城的城池呢。

像許一凡之前生活的東海城,基本上就沒有宵禁一說,一天到晚人們該幹嘛幹嘛,不過,一遇到大的變故,官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宵禁,還有就是關閉城門。

不過,這說的隻是中原城池的夜生活,而在軍隊當中,根本沒有身份夜生活可言。

白天,這些将士們不是負責鎮守城牆,就是被各種操練,而操練的力度很大,往往是把人折騰的精疲力盡,因爲不把他們體内的洪荒之力通過這種方式發洩、消耗掉,是很容易出事兒的。

白天累的要死要活的,到了晚上,哪有時間和精力去往,再說了,軍營當中也沒什麽可玩的,不許飲酒,不許賭博,更不許聚衆鬧事,當然,也更不許嫖妓,這些東西被禁止之後,就算他們想玩,也沒得玩。

當然,康城有青樓,想喝酒了,或者想賭博了,亦或者想要解決一下生理問題了,隻能去這個地方,但是,去是可以去,也隻能在不當值的時候去

,至于代價嘛,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承受的。

可以說,軍隊當中根本沒有夜生活可言,而軍隊當中,宵禁是無比嚴苛的,到了時間,你不去睡覺,在外面瞎溜達,那就是作死,也是找死,一旦被發現了,輕則被打軍棍,重則直接砍了腦袋。

軍隊當中,可以休閑娛樂的地方不多,至于說看戲,那更是很奢侈的東西,不說那些底層的士卒了,就是在座的這些将領,一年也難得看到幾回。

當聽到許一凡說要讓他們晚上到校武場看戲的時候,很多人都是很吃驚的,當然,更多的還是欣喜,畢竟,軍隊的生活真的太枯燥了。

所有人都看着殷元魁,想聽聽這位大元帥是怎麽想的,想去肯定是想去,但是,如果殷元魁不發話的話,他們再想去也去不了。

“好啊,晚上去看看,好久沒看戲了。”殷元魁在沉默良久之後,緩緩地開口道。

“那好,既如此,那我就去安排了。”

說完這句話,許一凡就站起身,準備告辭離開。

“且慢!”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廉嘉慶突然開口了。

“嗯?”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一瞬間,集中在廉嘉慶身上,不約而同的微微皺了皺眉頭。

自從廉嘉慶一行人來到康城之後,很多人對于這群太醫,是很不爽的,因爲他們自從來了之後,根本什麽都沒做,每天除了在軍營當中四處溜達之外,就是找人問東問西的,或者是在瞎雞兒指揮。

如果是好好說話,該配合的肯定配合,可是,對于這群長期生活在京城,天子腳下的人來說,對待将士就像是對待奴仆一般,是個人看着就不爽。

如果說這種頤指氣使的态度,還勉強可以容忍的話,那他們想要争奪功勞的事情,就讓很多人不爽了,要是你很早之前,就到康城來了,哪怕不做事兒,那功勞自然會分一部分給你們的,可是,你卻在一切都塵埃落定,所有事情都忙着收尾的時候,跑過來指手畫腳,還要搶功勞,這就讓人很不爽了。

太醫隊的這些人,其他幾個人還好說,葛明德父子,還要姚康甯等人,雖然也是在瞎轉悠,可是,他們去的最多的,還是臨時醫院,雖然幫不上什麽忙,卻也沒有添亂,還是讓人比較滿意的,可是,廉嘉慶就不同了。

臨時醫院他去過兩次,可是,每次去都隻在裏面待了沒一會兒就出來了,表情是各種的嫌棄、不爽、厭惡,這大大的刺-激了很多人,更重要的是,這家夥每天去的最多的,還是殷元魁那兒,除此之外,就是其他高級将領那裏,至于去做什麽,那自然不言而喻了。

吃相太難看了,而且不是一點點的難看,而是非常的難看,不但對許一凡之前做的那些事情,進行了大肆的抨擊和指責,更是批評的體無完膚。

除了走上層路線,說許一凡的不是之外,他更是把他帶來的那些太醫們,丢到了臨時醫院,強行接手了軍醫隊的工作,這波操作可是讓那些軍醫隊很不爽了。

這些事兒,許一凡知道,因爲有不少人找過他,隻是,許一凡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做,他隻是把自己的那支醫療小隊給撤走了,就在昨天,這支五十人的醫療小隊,已經離開康城了,至于他們去了哪裏,沒人知道。

許一凡也看向廉嘉慶,笑着問道:“廉大人有什麽吩咐?”

“哼!胡鬧,簡直就是胡鬧,這裏是軍隊,事關國本,豈能容許你再次胡作非爲,你看看你這些天做的事情,有沒有把陛下放在眼裏,有沒有把朝廷放在眼裏,有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裏?啊?!”

廉嘉慶根本不去看其他人的臉色,看着許一凡就是一番嚴厲的質問。

不愧是在京城混的人,一開口就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給你扣上一頂大帽子再說,讓人無法反駁和指摘。

許一凡聞言,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反問道:“廉大人言重了,末将不知道做了什麽,讓廉大人如此氣惱?”

“哼!”

又是一聲冷哼,廉嘉慶直接站起身來,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許一凡說道:“身爲參将,不識軍務,不理軍務,這是渎職,玩忽職守,按律當斬!”

許一凡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着廉嘉慶。

廉嘉慶似乎根本沒有打算放過許一凡,繼續說道:“這是其一,其二,身爲陛下欽點的正五品參将,不是去夥房跟一群夥夫混在一起,就是跟俘虜混迹在一起,還跟那些徭役胡鬧,這是一個參将該做的事情嗎?嗯?!”

“其三,現如今,西征軍面臨大軍圍城,不思軍務也就罷了,居然在這個時候,還要看戲,我問你,你到底是來打仗的,還是來玩樂的?”

一口氣說出許一凡的三大罪狀,字字珠玑,句句誅心,帽子一頂比一頂大,讓

人很難辯駁。

廉嘉慶在說完之後,轉身再次坐下,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品茶,眼角餘光斜撇着許一凡,他很想看看,這個少年該如何應對,如何反駁。

其他将領本來是站在許一凡這邊的,在廉嘉慶說完之後,想要幫着辯駁一二,但是,在思考一番之後,卻選擇了沉默,畢竟,廉嘉慶說的這些事情,可大可小,如果真的上綱上線的話,那許一凡的罪責就大了,雖然不至于砍頭,但是,參将這個官職肯定是保不住的,如果他們在這個時候,還幫着許一凡說話的話,那就是把自己也拖下水了,明哲保身才是最佳的選擇。

秦之豹原本是想開口幫着辯駁,卻被湯芮的一個眼神制止了,顯然,湯芮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讓秦之豹牽扯進去。

說的直白一點兒,現在是許一凡跟廉嘉慶之間的博弈,而這兩個人對于西征軍而言,其實都算是外人,一個是皇帝欽點的參将,一個是皇帝欽點的太醫,都是皇帝的人,他們開始撕逼,看熱鬧就可以了,插足其中,那就是腦子有病了。

廉嘉慶不去理會其他将領在想什麽,而許一凡也沒有理會他們,在看到廉嘉慶坐下喝茶之後,許一凡這才笑着問道:“廉大人說完了?”

“嗯。”

廉嘉慶淡淡的嗯了一聲,他倒要看看,許一凡有幾斤幾兩。

就在所有人以爲許一凡會辯駁的時候,卻聽到許一凡淡淡的道:“廉大人說得好,說的也對,許某确實不通軍務,也不擅長軍務,我就是一個商人而已,如果廉大人覺得我做不好,那罷了我參将的官職就是,剛好我也可以離開康城,回東海城了。”

“......”

一語言罷,全場寂靜,所有人的臉色都微微一變,然後下意識的看向廉嘉慶。

許一凡的這句話,聽起來是沒有什麽毛病的,可是,仔細去品的話,就會發現,這句話可不簡單。

許一凡擅不擅長軍務,在場的人心裏都有數,就算他真的像自己說的那樣,不擅長軍務,那又怎麽樣,在場的這些将領,哪個沒有幾把刷子啊,真正的軍務大事,根本不用許一凡說什麽,他們知道怎麽處理,而且像許一凡這種,不擅長軍務的人,軍隊當中又不是沒有,不但有,而且還不少。

像之前秦嘉涆麾下的三千子弟兵,有能耐的人肯定有,但是,畢竟是少數,大多數都是來混日子的,對于這些将領而言,他們不在乎多許一凡一個,也不在乎少許一凡一個,可是,許一凡有沒有能力,衆人心裏都有數。

再說的直白一點兒,許一凡既然是參将,那他就是軍隊當中的人,既然是軍隊當中的人,那他有罪還是無罪,有過還是無過,都是他們這些武将說了算,什麽時候輪到一個外人來置噱了。

如果廉嘉慶也是武将,或者是朝廷派來的欽差大臣的話,他這樣置噱自然沒有問題,可他不是啊,他隻是一個太醫,雖然是官拜正三品,可那又怎麽樣,什麽時候太醫可以插手軍隊的事情了?

更重要的是,許一凡這個參将,可不是兵部,或者西征軍内部提拔上來的,而是皇帝欽點的,雖然殷元魁有罷免許一凡官職的權利,可是,他能罷免嗎?他敢罷免嗎?

當然不能,更不敢了,如果許一凡犯了什麽大錯,把罷免許一凡的官職,自然無可厚非,也無可挑剔,可是,許一凡做錯事情了嗎?

沒有,既然沒有過錯,那憑什麽罷免,就廉嘉慶說的這幾件事,可大可小,既然是可大可小的事情,那怎麽能輕易罷免皇帝欽點的參将呢?

而這些還不是最關鍵的,最最關鍵的是,許一凡能離開康城嗎?

不能,絕對不能,就算是罷免了許一凡的官職,也不能讓其離開康城。

理由也很簡單,不管許一凡願意不願意,承認不承認,他都是炎武帝的人,都是朝廷的人,如果罷免了許一凡的官職,讓許一凡離開了康城,不管原因是什麽,理由是什麽,在外人看來,這都是西征軍在排擠皇帝的人,在排擠朝廷的人,而這個問題才是最要命的。

西征軍居然敢排擠皇帝的人,趕走朝廷的人,你想幹什麽,是對朝廷不滿嗎?還是對炎武帝不滿啊,你是不是想居高自傲啊,還是說,你有其他的想法啊,這支西征軍到底是你殷元魁的兵,還是我炎武帝的兵啊?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讓廉嘉慶騎虎難下了,他這一下得罪的可不單單是許一凡,還有整個西征軍的高級将領。

咋滴,廉嘉慶你是想挑撥我西征軍跟朝廷的關系嗎?還是說,你另有所圖啊,如果是這樣的話,其心可誅啊。

“你...你...”

原本正在悠閑品茶的廉嘉慶,頓時被搞得不淡定起來,他放下茶杯,伸出手指指着許一凡,卻半天說不出話來,他終究還是小看了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少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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