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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二章拭目以待

三個問題!

他憑什麽這麽嚣張?

他的底氣和依仗是什麽?

他到底知道多少?又有多少把握?

這三個問題在許一凡離開房間之後,就一直萦繞在衆人的腦海當中,在許一凡離開之後的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房間内都是寂靜無聲的。

炎軍當中,從來不缺乏年輕人,當然,也不缺乏那種軍中宿将,不管是那種毫無根基,全靠一身熱血和本身拼殺出來的普通将領,還是那種依仗家族背景橫空出生的高官子弟,做人做事都會給人留幾分顔面,纨绔的、豪橫的、不可一世的、吊兒郎當的人,他們見多了,也見慣了,早就習以爲常了,可是,像許一凡這樣,像個愣頭青的,還是第一次見到。

在場的中高級将領,不算多,卻不算少,加起來最起碼也有十餘人,卻被一個到軍營不到兩天的小子給震懾住了,不但震懾住了,還把他們震懾的啞口無言,這本身就很不可思議。

憤怒嗎?

當然了,許一凡多大?他們多大?他們上陣殺敵的年齡,比許一凡整個人的年齡都大,許一凡憑什麽敢這樣做,他到底依仗着什麽?

難道是參将這個身份?還是他懷裏的那份聖旨?

之前,他們都以爲許一凡最大的依仗是這兩樣東西,可是,現在看來,是也不是,參将确實是皇帝欽點的,而聖旨也确實是真材實料的,這東西确實讓人忌憚,但是,要說有多忌憚,那倒不至于,在場的人有幾個沒有見過聖旨的?

許一凡最大的依仗是什麽?

不是别的東西,就是西征軍三十萬将士的性命,是他們背後整個大炎王朝的百姓,是整個大炎王朝。

之前,在許一凡立下軍令狀的時候,他們還覺得有趣,抱着看熱鬧,看笑話的态度去看待這個年輕人,可是,現如今,他們才發現一件事,真正被當成熱鬧看的,被笑話的,不是那個乳臭未幹的小子,而是他們。

許一凡知道的太多了,西征的戰損之高,遠遠比他們遞交給朝堂的塘報要多得多,因爲瘟疫死的人,也比紙面上的數字多得多,而真實的逃兵,也比紙面上多得多。

這些東西,說它不是事兒吧,它的不是事兒,畢竟,都是軍中老将了,軍隊當中是個什麽樣子,朝堂之上是個什麽樣子,他們比誰都清楚,誇大戰果,隐藏不利,這都是基本操作;可是,你要說它是個事兒吧,它還确實是個事兒,一旦戰局不利,朝廷追查下來,那這些事情就是最大的缺陷,最大的破綻。

不過,這些事情都是被擺在台面下的事情,很少,也不會被人輕易放在桌面上,然而許一凡這小子,直接就擺在了桌面上,他傻嗎?

不,他不傻,非但不傻,反而很聰明。

當一件事擺在桌面下面的時候,就算知道了,那最多也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而已,可是,一旦擺在桌面上來了,那就完全說開了,成爲了衆矢之的,放在桌面上,那最多是失誤問題,擺在桌面上了,那就是原則問題,是責任問題,誰敢無視它?

衆将領想拖許一凡下水,不但沒成功,反而被這小子給拖下水了,雖然立軍令狀的是許一凡一個人,但是,他現在卻把所有人都拖下水了,許一凡有的話說的很對,那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參将幹不好了,大不了拍拍屁-股揍人,可是其他人能做到嗎?

不能!

許一凡走了,他可以回海洲,回東海城,至于他如何回去,那尚未可知,可是,他一旦回去了,朝廷又能怎麽樣,海洲已經淪陷了。

一旦朝廷追着下來,首當其沖的肯定不是許一凡這個參将,而是在場的這一衆将領,别的不說,就許一凡那炎武帝欽點的參将這個職位,就可以讓很多人對他的責任視而不見,畢竟,把責任推到許一凡身上,看似是打許一凡的臉,其實是在打炎武帝的臉,他們敢嗎?

整個炎軍,包括大元帥殷元魁在内,每個人都是有羁絆的,許一凡能跑,他們能跑嗎?

當然不能,一旦他們跑了,往小了說是臨陣脫逃,往大了說就是謀反,如果他們跟許一凡一樣,是光着腳走路的,那自然無所謂,可惜,他們不是,能站在這裏的,哪個沒有點兒關系背景,背後沒有幾個人幫襯啊?

問題又回到了許一凡剛來的時候,一切最初開始的樣子,對賭!

那個時候,是許一凡一個人在賭,其他人看戲,現如今,不是許一凡拖着所有人在賭,籌碼也很簡單,就是脖子上的那顆腦袋,不過,許一凡隻有一顆,最多再加上跟着他來的那群人的腦袋,而其他人就不同了,他們不但要賭上自己的腦袋,還要賭上全家人,甚至更多人的腦袋,孰輕孰重,不言而喻。

簡而言之,瘟疫的流言傳開了,看似是他們攻擊許一凡的一個籌碼,其實

,這又何嘗不是許一凡把他們綁在一條船上的籌碼,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人家就是跟你賭命,你敢不敢賭?

這下所有人都爲難了,不但爲難,而且還是非常的爲難。

不爽也好,憤怒也罷,無奈也好,他們都不得不承認,這個新來的小子,在着着實實的給他們上了一課,原本占據着絕對主動權的他們,現如今,被人家反客爲主了,這說出去,肯定要被人笑掉大牙的,幸好這是在康城,在西征軍内部,如果是在外面,他們真的沒臉見人了。

衆人不說話了,都紛紛下意識的看向大元帥殷元魁,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最終做決定的,也隻有殷元魁這個大元帥了。

殷元魁此時的内心也是五味雜陳的,要說有多憤怒,那到談不上,作爲五大大将軍之一,什麽樣的場面沒有見識過,如果這麽輕易憤怒,那就真的會被人小看了,但是,要說多看好許一凡,那也不存在,從許一凡來到西征軍,就保持着強硬的态度,而且态度一次比一次強硬,得罪的人不是一個兩個,而是在場的所有人,這樣做,不管是在軍隊當中,還是在朝堂之上,都是大忌當中的大忌。

瘟疫這件事處理好了,許一凡沒有什麽功勞,就算有,也不會太大,如果處理不好,那許一凡絕對是最大的責任人,總而言之,許一凡現在就是一個出力不讨好,還不得不出力的境地。

沉吟良久,思索良久,殷元魁最終開始開口了。

“這件事,暫時就這樣吧,一切以軍心爲主,一切以瘟疫爲主,許參将初來乍到,很多事情都不了解,還需要諸位鼎力支持,軍心之事,還有勞各位了,諸位都不想被朝廷追究吧?”

此話一出,衆人瞬間明白了,殷元魁這是打算妥協了。

這個答案,這個結果沒有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因爲許一凡已經把衆人逼到了南牆下,不得不做出選擇,不管他們願不願意,都必須做出選擇,或者說,他們根本沒有選擇。

盡管衆人心中多麽的不情願,在殷元魁定下基調之後,衆人還是紛紛抱拳領命,然後轉身離開了。

瘟疫的流言傳開,确實給西征軍帶來了一定的沖擊,影響肯定是有的,但是,絕對沒有那麽大,距離所謂的軍心不穩,還早着呢,就像許一凡說的那樣,如果炎軍的軍心真的那麽容易崩潰,那所謂的天下第一強軍,純粹是扯淡,不過,要說一點兒影響沒有,那也不可能,處理起來還是比較頭疼的。

那些中層将領離開了,而這些高級将領卻沒有離開,彼此對視一眼,都有一種終日打雁,卻讓燕啄了眼的感覺。

“大元帥,難道真的就這麽放任那小子胡來?”率先開口的還是童真。

在童真開口之後,其他人紛紛看向他,尤其是殷元魁,他盯着童真,眼神當中充滿了疑惑,他有一個問題想不通,童真爲何處處針對許一凡。

這個問題,不但許一凡感到疑惑和好奇,其實,殷元魁他們也感到好奇和疑惑。

第一,童真跟許一凡不認識,沒有任何的交集,按理說,不應該出現這樣的情況。

第二,童真作爲先鋒營的主将,攻城略地,沖鋒陷陣,他都是沖在最前面的,在這次西征的時候,許一凡提供的那些軍備,可是幫了童真大忙啊,箭雨洗地,炎刀殺敵,重甲作爲殺手锏,這三樣東西的出現,可是少死了很多人,按理說,童真應該感謝許一凡才對。

第三,就算是因爲許一凡是許淳兒子的身份,跟許一凡不對付的,應該也是其他人啊,比如許凱歌所在的許家,當年可是因爲許淳,承受了很大的壓力,比如房子墨所在的房家,也因爲許淳這件事,讓房巨鹿受到了很大的質疑,再比如監軍李承政,如果是他們其中的某個人爲難許一凡,殷元魁不奇怪,可是,偏偏爲難許一凡的是童真,這就讓殷元魁想不通了。

“童副将,你如此做,究竟爲何啊?”殷元魁終于還是沒有忍住,開口問道。

其他人聞言,也紛紛看向童真,這個問題他們也想知道答案。

被殷元魁這麽問,被衆人這麽看着,童真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子,給出了一個似是而非的答案。

“我看那小子不順眼呗!”

這個答案并沒有任何的說服力,衆人自然是不相信,童真這麽做,肯定是有隐情的,隻是,童真不願意說,殷元魁也不好多問什麽。

見童真不願意解釋,殷元魁也沒有多問,而是說道:“現在是關鍵時期,既然瘟疫的事情捂不住了,那隻能想辦法解決,如果是别人來,我肯定沒有多少信心,也沒有多少把握讓他這麽胡來,但是,既然是這小子......”

殷元魁沉吟了一下,繼續說道:“這小子有點兒邪性,東海城是什麽地方,你們應該都清楚,這小子能夠短短的一年時間在東海城站

穩腳跟,現如今,提起東海城絕對繞不過這小子,不得不承認,這小子的手段不簡單,百貨樓的那些東西,很有意思,我覺得他敢把這件事攬下來,肯定是有很大把握的,你們覺得呢?”

衆人聞言,面面相觑一番,紛紛點頭。

在許一凡沒來康城之前,關于他的事情,其實在場的很多人都是知道一二的,尤其是百貨樓,當然,最多的還是許一凡提供的軍備三件套,這小子确實邪性的很,跟很多同齡人都不一樣。

“既然他想做,也敢做,那我們配合也未嘗不可。”殷元魁說道。

衆人下意識的點點頭,不過,還是有人有些擔心。

許凱歌說道:“配合肯定沒有問題,隻是,我們也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畢竟,瘟疫這種事情,一旦徹底爆發,那可是要死很多人的。”

殷元魁點點頭,說道:“這個我知道,這也是我把你們留下來的原因了。”

“大元帥有何良策?”許凱歌連忙問道。

“瘟疫雖然厲害,但是,也不是沒有辦法解決,瘟疫的事情,我已經上奏給朝廷了,朝廷那邊也做出了反應,想必,要不了多久,就會有專門的人過來,而在此之前,我們要做的,就是控制瘟疫的蔓延,如果能夠在朝廷的人來之前,徹底解決這件事,那自然更好,如果不能,最起碼也要較少瘟疫的蔓延,至于怎麽做,你們心裏應該有數吧?”殷元魁說道。

衆人彼此對視一眼,點點頭。

原本還各懷心思的衆人,在瘟疫來之前,雖然不是一盤散沙,但是,也差不離,現在,因爲瘟疫這件事,他們必須聯合起來,許一凡的到來隻是加劇了這種團結一緻的進度而已,說實話,就這件事上殷元魁還是得感謝許一凡。

瘟疫這件事,最好的辦法自然是他們内部自己消化了,如果能自己解決,那自然最好,不會落人口實,一旦讓朝廷的人插手解決這件事,就算他們無過,那也是有過的,就目前的态勢而言,他們必須團結一緻。

“大元帥說得對,這件事我們必須自己解決,不能讓朝廷的人插手。”童真直接說道。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附和着,而這個時候,沒有再提起許一凡,或者說,他們已經把許一凡當成自己人了,這種态度的轉變,看似很奇怪,其實也很正常。

朝堂上那些官員是什麽嘴臉,他們在座的都很清楚,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兒,一旦讓他們插手這件事,能夠解決瘟疫還好說,他們立功勞,殷元魁他們保住了西征軍,勉強算是皆大歡喜,但是,殷元魁他們肯定要爲此付出代價的,這種代價可能是錢财上面的,也可能是權利上的,更可能是名氣上的,總而言之,他們要的東西肯定不少。

如果解決不了,這些人也不會承擔太大的責任,而一切的過錯都是西征軍的,總而言之,就是有功勞,他們得,有責任西征軍扛着。

反觀許一凡,雖然這小子态度很強勢,但是,他畢竟在做實事,而且他要的東西不多,就算他要,不管是功勞,還是錢财,亦或者是其他的,其實都好滿足,一個人和一群人的要求想必,自然是前者的代價更小一些了,兩權相害取其輕這個道理,他們還是懂得。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沒有什麽好說的,既然把事情說開了,說透了,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現在他們一共要防備三件事。

第一,防備西征軍趁着這個機會大舉進攻。

第二,防止瘟疫持續蔓延,從而影響全軍。

第三,自然是防備朝廷的人。

隻要這三件事不發生,那一切事情都好說,問題不大,西征軍還是西征軍,他們還是他們。

打仗的事情,他們都是軍中宿将了,不用說,也知道怎麽去做,而防備朝廷的人,跟朝廷的博弈,他們也清楚怎麽做,這個也無須擔心,真正讓他們擔心的,還是第二件事,而這件事,就看許一凡接下來的操作了。

如果許一凡能夠處理下來,那自然一切好說,許一凡要什麽,就給他什麽,如果處理不好,那就新賬舊賬一塊算,到了那個時候,就算許一凡是炎武帝欽點的參将,也沒人保得住他。

接下來,衆人又聊了一些軍事上的事情之後,就各自離開了,到了最後,房間内隻剩下四個人,房子墨、李承政和庫吉。

房子墨留下來,是因爲殷元魁要過問一下後勤的問題,還有瘟疫的事情,以及許一凡這段時間做的那些事兒的目的。

其實,這些事情殷元魁都知道,不過,還是問了問,而結果自然是多少收獲,問題還是很大,看不懂的地方依舊看不懂,看得懂的地方也無需多說,暫時也隻能這樣了。

等到房子墨說完之後,殷元魁說了句,那就拭目以待吧,就讓房子墨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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