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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二章軍令狀

“你笑什麽?”童真皺眉不悅道。

其他人也一臉狐疑的看着許一凡。

許一凡笑着搖搖頭,不再去看童真,而是看着眼前的那堆火,淡淡的說道:“你以爲我是來興師問罪的?”

“呵呵!你有那個本事嗎?”童真不屑道。

确實,就許一凡這個參将的身份,确實沒有這個資格興師問罪。

許一凡想了想,搖搖頭,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聖旨,放在手裏把玩着,喃喃道:“似乎是沒有。”

童真瞥了一眼許一凡,目光看向許一凡手裏的聖旨,眼皮子抖了抖,說實話,許一凡作爲參将,确實沒有資格興師問罪,但是,他有聖旨在手,如果許一凡真的以此上綱上線的話,多多少少還是有資格的,不過,也僅限于有而已。

童真是不屑,但是,其他人卻不會這麽看待這件事,因爲他們發現,那明晃晃的聖旨上,有很多烏黑色的斑點,對于跟死亡打交道的武将來說,那烏黑色的斑點兒是什麽,他們再清楚不過了,那是鮮血幹涸之後的痕迹。

聖旨上帶血,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啊,更何況,昨晚岩門鎮的情況,他們都已經知曉了,死了那麽多人,許一凡的隊伍,除了主要的幾個人,剩餘的人幾乎都死了,是個人都要生氣的,他們理解許一凡的心情。

但是,理解是一回事兒,能不能容忍又是一回事兒了,在後勤工作沒做好,他們有責任,許一凡一行人損失慘重,他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是,就因爲如此,就懷疑他們當中的某個人,這就過分了。

許一凡把玩了一會兒聖旨,随手把聖旨丢在了桌子上,擡頭看向衆人,喃喃道:“我來這裏,不是來找事兒的。”

童真聞言,率先撇撇嘴,嗤笑一聲,其他人的表情也不算好,顯然,他們是不相信許一凡初來乍到,搞這麽一出不是來找事兒的。

“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不打算深究這件事,我之所以連夜趕到康城,是爲了另外一件事。”

“何事兒?”童真問道。

“指揮權!”

“什麽?”

“卧-槽!”

“尼瑪!”

“失心瘋吧!”

“......”

随着許一凡一句話的落下,剛才還安靜的現場,頓時炸開鍋了,童真他們的震驚和憤怒,不用多說,就連殷元魁這個大将軍,也詫異的擡起頭看向許一凡,而秦之豹更是張大了嘴巴,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許一凡。

“你算老幾啊,小小從五品的參将,也想要指揮權,你腦袋被門夾了吧。”童真直接開口罵道。

“就是啊,你來,我們迎接你,那是給你面子,你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

“别以爲你有聖旨在手,我們就怕你了,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的道理,你小子難道沒聽說過嗎?”

“.......”

這一次開口的不單單是童真,其他的将領也紛紛開口說話了,而在場唯一沒有說話的,隻有寥寥數人,一個是大元帥殷元魁,一個是秦之豹,還有一個人則是不良人庫吉。

面對群情激奮的衆人,許一凡至少笑而不語,仿佛對于他們的咒罵、指責不放在心上一般。

“夠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殷元魁,這個時候終于開口說話了,而他一說話,剛才還烏泱泱亂做一團的衆人,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着殷元魁,看他怎麽做。

殷元魁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臉上都一一掃過,最後,落在許一凡的臉上,開口道:“許參将,本帥知道,你是皇帝欽點的,可是,軍中不是商場,豈能兒戲,指揮權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擁有的,你是參将,該行使什麽權利,我都會給予你的,但是,這軍隊的指揮權......”

然而,不等殷元魁說完,許一凡就打斷了他的話,直接說道:“一個月!”

“嗯?”

∑(っ°Д°;)っ

衆人聞言皆是一愣,不明白許一凡說一個月是什麽意思。

許一凡主動解釋道:“我隻要一個月的指揮權,這一個月的時間裏,軍中我說了算,一個月之後,指揮權還是你這個大元帥的。”

殷元魁聞言,緊蹙着眉頭,一臉疑惑和不解的看着許一凡,問道:“你要一個月的指揮權做什麽?”

“瘟疫!”許一凡淡淡的說道。

“什麽?”

∑(っ°Д°;)っ

衆人又是一愣,殷元魁的眉頭再次緊蹙,看着許一凡問道:“你能根除瘟疫?”

“不能。”許一凡搖搖頭。

“既然不能,那你想要怎麽做?”

“我可以讓人少死幾個。”許一凡道。

“呵呵……你以爲你是誰啊,軍醫都沒能做到的事情,你憑什麽覺得自己能做到?”童真直接反問道。

“就是啊,軍醫都做不到的事情,你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能做到?”

其他人也是紛紛

反駁起來,殷元魁沒有說話,而是盯着許一凡的眼睛,似乎想看出這個少年,到底想幹什麽。

相對于其他人,殷元魁想的就更多一些。

軍中發生瘟疫的事情,許一凡知道不出奇,畢竟,秦之豹已經告訴了許一凡,甚至殷元魁覺得,許一凡可能知道的更早一些,畢竟,許一凡跟不良人的關系,他至今都沒有看懂。

許一凡能否控制住瘟疫,殷元魁不知道,不過,看這小子成竹在胸的樣子,應該是有一定把握的,正所謂,軍中無戲言,如果許一凡敢拿這件事胡說,哪怕許一凡懷揣着聖旨,他也可以砍了許一凡的腦袋,炎武帝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麽。

殷元魁真正擔憂的不是許一凡能否控制瘟疫這件事,而是許一凡索要兵權這件事本身。

兵權,是僅次于皇權的存在,誰掌握了兵權,就擁有了絕對的實力,把兵權交出來,那可是很忌諱的事情。

西征軍三十萬将士的兵權,那可是炎武帝親手交付到他手裏的,沒有皇帝的旨意,他是不能,也不敢把兵權交給别人。

首先,兵權的交接,看似簡單,實則是很繁瑣,手續很多,尤其是在打仗期間,臨陣換将這可是兵家大忌。

其次,許一凡的身份問題,許一凡是叛将許淳的兒子,單單就這一個身份,就讓殷元魁不敢把兵權交給許一凡,誰知道這小子如果隻是爲了兵權,拿瘟疫說事兒,那把兵權交給許一凡,許一凡趁機謀反了,那該怎麽辦?事後,這個責任誰來承擔。

最後,則是桌子上的那道聖旨了。

西征軍連下六國的時候,炎武帝沒有排遣參将過來,偏偏在兩軍對壘,僵持不下的時候,排遣了參将,這其中是不是蘊含了皇帝的某些旨意。

炎武帝是不是趁機換掉自己這個大元帥,還是說炎武帝又有其他的想法。

如果是以往,殷元魁肯定不會這麽想,可是,在海洲淪陷,鎮海軍叛變,現在西征不利,陷入泥潭,再加上現如今,瘟疫橫行,軍心産生動搖的時候,許一凡攜帶聖旨而來,而且一來就要指揮權,這就讓殷元魁不得不多想了。

殷元魁雖然是西征大元帥,可是,他畢竟是戴罪之身,打赢了自然是有功無過,之前的事情一筆勾銷,可是,萬一打輸了,那就是數罪并罰的結果了。

就目前的戰果來看,殷元魁是有功無過的,可是,現如今的局勢,已經不比從前了,三十萬大軍陷入康城這個泥潭不說,還爆發了瘟疫,一旦瘟疫失控,那出現的後果就是不堪設想的。

瘟疫一旦失控,三十萬大軍肯定會潰散,而如此一來,之前他們拿無數将士鮮血和性命換來的疆土,肯定會丢失,如此一來,不管殷元魁之前如何的戰功顯赫,勞苦功高,在這個時候,都會成爲過錯,成爲罪責。

軍賬内的這些中高層的将領,除了打仗厲害之外,也都是心思活絡之人,除了極個别的,比如童真,大部分人都是想到了這一點兒。

似乎是看出了殷元魁的那些心思,許一凡笑着說道:“我要的是指揮權,而不是兵權,這一個月的時間裏,如何排兵布陣,如何跟西域人作戰,我不懂,也不管,仗該如何打,就如何打。”

“那你想要什麽?”殷元魁問道。

“我要軍隊當中的指揮權,說的直白一點兒,就是除了打仗以外的事情,其他的事情都得聽我的。”

說到這,許一凡似乎想起了什麽,補充道:“哦,對了,具體的軍務方面的事情,我不會插手,但是,我有權插手。”

“這......”

此話一出,衆人又面面相觑起來。

許一凡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要分權,以前,整個西征軍都是殷元魁一個人說了算,不管是打仗,還是詳細的軍務,都是殷元魁一個人說了算,但是,現如今,兵權還是掌握在殷元魁手裏,但是,其他的權利,卻掌握在許一凡手裏,如此一來,這局勢就很微妙了。

在所有人看來,隻要兵權掌握在自己手裏,那自然一切都好說,他們不怕許一凡炸刺,可是,讓這小子掌握了軍政大權,這也讓他們心裏很不舒服,或者很不願意,如果許一凡真的能控制瘟疫,這樣做,事急從權,無可厚非,可是,如果這小子不能控制,那出了這樣的事情,那該怎麽向朝廷交代。

許一凡這樣做,是因爲他是皇帝欽點的人,有聖旨做護身符,可是,他們沒有啊,萬一事情搞砸了,上面追究下來,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都逃不了責罰,之前拼了老命積攢下來的功勞,肯定會被抵消,而能不能功過相抵,那很難說。

“你真的能控制瘟疫的擴散?”殷元魁在沉吟良久之後,問道。

其他人紛紛看向許一凡,殷元魁這個問題,直指問題的核心,如果許一凡有把握,并且能做到,那把軍政大權暫時交給這小子,也未嘗不可,但是,如果他沒有把握,那就不用談了。

許一凡知道在場的人都在想什麽,他直接說道:“絕對的把握我沒有......”

“那你在這兒扯什麽蛋啊?”童真再次跳出來說道



許一凡看了童真一眼,沒有理會他,而是繼續說道:“徹底根除瘟疫的把握我沒有,但是,我有絕對的把握不讓瘟疫繼續擴散,同時,也不會在讓炎軍當中出現逃兵的事情發生。”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紛紛看向秦之豹,那眼神,恨不得把秦之豹給吃了,就連殷元魁也下意識的轉過頭,看向秦之豹。

軍中出現逃兵的事情,這本身就不是什麽光榮的事情,上面如果不追究,那自然好說,可是,一旦追究下來,那也很讓人頭疼,往大了說,是治軍不嚴,玩忽職守,往小了說,就是在場的各位,沒有統兵的本事。

如果隻是出現極個别的逃兵,那倒是無所謂,可是,就這短短的幾天時間裏,前前後後的逃兵加起來,已經快超過兩百人了,這可不是什麽好事兒啊。

大前天,逃跑了三十人,前天逃跑了二十七人,昨天一下子跑了八十多人,雖然人都抓回來了,可是,照這樣的事态發展下去,接下來的逃兵隻會越來越多,說不定,就他們現在說話的功夫,就又有人逃跑了。

現在,他們還能捂着蓋着,可是,一旦出現大量的逃兵之後,他們怎麽遮蓋下去?

逃兵逃跑是一個很大的麻煩,還有一個更大的麻煩出現了,這些逃跑的,大部分都是那些年輕的,隻上過一兩次戰場,就負傷下來的的新兵,其中有不少人感染了瘟疫,他們逃跑了,肯定有人需要去抓捕他們,而抓捕他們的時候,雙方多多少少肯定出現矛盾和沖突。

瘟疫的傳播本來就快,如此一來,很多負責去抓捕他們的士卒也感染上了瘟疫,這近一步的加大了瘟疫的擴散程度,這才是讓他們感到頭疼的事情。

現在,許一凡語氣笃定的說,他可以杜絕逃兵的事情再次發生,不管是不是誇大其詞,似乎都可以冒險試一試,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到了殷元魁身上,看看這個大元帥怎麽做決定。

說實話,對于在場的武将來說,他們也不希望看到有人繼續死亡,尤其是這種窩囊的死法,對于那些逃兵,他們也能理解,除了斬殺了一部分人之外,大部分人都還活着,畢竟,他們還年輕,他們還小,害怕是正常的,他們都是從那個年齡段走過來的人,同情和理解是肯定的。

殷元魁并沒有立即給出答案,而是沉吟起來。

一盞茶,兩盞茶,三盞茶過去之後,殷元魁終于開口了。

“指揮權我可以給你,但是,你必須要做到你所說的,我們以一個月爲期限,立下軍令狀,若你能做到,你要什麽,我給你什麽,哪怕你要我們在場的所有人的功勞,我都可以給你。”

“可以!”許一凡想也沒想的答應道。

隻是,許一凡答應的爽快,卻讓本來已經下定決心的殷元魁又躊躇起來,他越來越感覺許一凡這小子不靠。

其實,不單單殷元魁這麽感覺,其他人也有類似的感覺。

“若你做不到呢?”殷元魁沒有說話,童真卻再次開口了。

其他人雖然沒有說話,卻都看着許一凡,意思很明顯,若你小子做到了,殷元魁承諾給他的東西,肯定能兌現,但是,許一凡若做不到呢,不可能沒有懲罰吧?

許一凡擡起頭,掃視一圈,把每個人的表情都看在眼裏,然後,笑着說道:“既然諸位已經承認了我這個參将的身份,那我就和在場的諸位一樣,都是軍人,既然是軍人,那就按照軍中的規矩來。”

童真聞言,頓時眯起了眼睛,有些意外,有些詫異的看着許一凡,說道:“小子,你可知道,在軍中立下軍令狀,完不成是什麽後果?”

“知道,完不成當衆斬殺!”許一凡淡淡的說道。

“既然你知道,還敢立下軍令狀嗎?”童真又問道。

許一凡笑了笑,沒有說話,而是直接擺擺手,一直被人忽略的甯緻遠,此時走上前來,拿出筆墨紙硯,攤平了放在桌子上,許一凡直接提筆開始寫軍令狀,寫完之後,許一凡直接摁下了一個手印,然後,把軍令狀推到殷元魁面前,笑着問道:“軍令狀我寫了,也簽了,不知道你們敢不敢簽字啊?”

原本是激将許一凡的,現在反而是許一凡反将一軍,這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有些爲難起來,紛紛看向殷元魁,畢竟,軍中還是殷元魁說了算。

殷元魁看了一遍軍令狀,确定許一凡沒有玩什麽文字遊戲,點點頭,拿起毛筆,準備簽字。

隻是,在簽字的時候,殷元魁看着許一凡說道:“軍中無戲言,你可想好了?”

“當然,簽不簽啊?我的大将軍!”許一凡一臉促狹的看着殷元魁。

再好的脾氣,也會被許一凡惹惱的,殷元魁就是如此,看到許一凡這個樣子,他就氣不打一處來,拿起毛筆唰唰唰簽上了直接的名字,然後,也摁下了一個手印,其他将領見狀,彼此對視一眼之後,也紛紛提筆簽名,摁下手印。

就這樣,許一凡來到康城軍營的一個時辰之後,就立下了一張爲期一個月的軍令狀,這是炎軍有史以來,最荒唐,最好笑的一次軍令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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