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何?
百夫長是百夫長,可是,确實管理後勤保障的百夫長,跟前線打仗,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拿命拼回來的百夫長是不一樣的,雖然都是百夫長,但是含金量卻不同。
當然了,也不是許睿慈本身本事不濟,而是因爲他的身份有些不一樣,倒不是他的來頭有多大,說大也不算大,說小卻也不算小,他老子是戶部侍郎之一,雖然是才提拔上去沒多久的那種,但是,怎麽說也是一方大員不是嘛。
許睿慈是長安許氏家族一脈的,不過,跟許凱歌不是一脈,雖然彼此都姓許,但是,老祖宗不一樣。
在十幾年前,長安一共有三個許氏家族,其中,最受矚目的還是許淳那一脈了,而其他兩個許氏家族就混的不咋地,朝中爲官的,職位不高不低,屬于晉升無望,下放又不可能的那種,從商的,也是屬于不大不小,不高不低,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存在,類似于這樣的家族,在長安不敢說比比皆是,但是,大多數人都是這樣的。
十五年前,玄武叛亂發生之後,許淳叛亂被誅殺,随着而來的就是誅九族,這可把這兩家給吓了半死,以前,許淳還是大将軍的時候,他們都以姓許而爲榮,可是,在出了事兒之後,他們都恨不得給自己改個姓,姓啥都行,就是不能姓許。
皇帝一道旨意下來,要麽官運鴻通,扶搖直上九萬裏,要麽就是人頭滾滾,鮮血直流,當年因爲玄武叛亂這件事,不少人可是到了大黴了,這兩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許氏家族,也有不少人被牽連進去,反正你們都姓許,是不是跟許淳一個許,重要嗎?
不重要,反正抓到人了就是功績,人一抓,酷刑一上,再加上三堂會審,不信你不摁手印。
不過,這樣的事情也不能做的太多了,有個那麽幾個就可以了,畢竟,刑部也好,大理寺也罷,亦或者是不良人,都會反複核查的,一兩個人這樣的人出現,上面的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沒看到了,可是,你高得多了,不出事兒還好,一旦出了事兒,那就是人人都有責任的,畢竟,官場上混的,又有幾個不是老油條了。
在玄武叛亂發生之後的幾年裏,這兩支許氏家族可是過的戰戰兢兢,夾起尾巴做人,可是,自從元符七年開始,這兩支許氏家族不是道是苦盡甘來,還是老祖宗顯靈了,不管是從政,還是從商,都做的很不錯,有些眼看着晉升無望的人,也因爲某些原因,開始得到了晉升。
許凱歌那一脈是如此,許睿慈這一脈也是如此,雖然兩家都算是後起之秀,但是,要說發展的好的,還是許凱歌那一脈,許凱歌的老子可是在兵部混的,還有一個大伯,是在工部混的,相對而言,許睿慈這一脈就差了點兒,真正算得上是個人物的,也就隻有他老爹了。
官員給自家子孫謀福利的事情,無論在哪個朝代,都不是什麽新奇的事情,上一次,秦嘉涆帶兵西征的時候,隊伍裏就有三千各種大臣家的子弟,俗稱子弟兵。
一場大仗打的赢與否,除了靠前線的将士拼命之外,還要看後勤方面是否充裕了,爲什麽很多邊關将領明知道那些子弟兵啥也不是,可是,還是喜歡他們進入軍隊呢?甚至還心甘情願的把功勞分給他們一半?
理由很簡單,隻要有了這些子弟兵在,在軍隊當中,雖然隻有這麽幾個人,可是,在他們的背後卻站着很多人,朝堂上大臣們之間,不可能是一團和氣的,雖然表面上是這樣,但是,實際上卻不是這樣。
文官和武将的矛盾,文官和文官之間的矛盾,武将和武将之間的矛盾,陣營和陣營之間的矛盾,派系和派系之間的矛盾,等等亂七八糟的很多很多。
在朝堂上,隻要有人說話,那肯定有反駁的,不管你說什麽,都會遭到反駁,這是常态,也是曆代皇帝都願意看到的,這種相互制衡,相互掣肘,相互鬥争的情況,就是皇帝故意爲之的,而這就是所謂的馭人之術,帝王之術。
可是,一旦要打仗,那就意味着功勞,有了功勞就意味着利益,而想要獲得利益,他們這些老的自然不可能去争,但是小輩可以啊,讓他們去争。
那些統軍将領之所以喜歡這些子弟兵去軍隊,又厭惡他們去軍隊,前者是因爲隻要這些子弟兵去了,那他是,要軍饷給軍饷,要兵給兵,要裝備給裝備,總而言之,就是一句話,他要什麽,朝廷就會給什麽,前提是你要打赢。
至于後者,那自然不用多說了,都是一群纨绔子弟,平日裏,不是欺男霸女,就是附庸風雅,亦或者留宿青樓,倚紅偎翠的,這樣一群纨绔能做成什
麽事兒?放在軍隊當中,就是一群害蟲。
當然了,也不是所有纨绔就一無是處,既然他們家中的長輩敢把他們塞到軍隊當中,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真才實學的,至于這個真才實學有多少,那就因人而異了。
秦嘉涆那一次西征,雖然說主要原因是這三千纨绔子弟的瞎搞,率先跑路,導緻兵敗,但是,這也不能全怪他們,畢竟,說到底,他們就是一群菜鳥,能做什麽呢?
上一次兵敗之後,可是讓一個朝廷當中,大部分的官員都氣得吐血,跳起腳來罵娘,打了敗仗是一回事兒,兒子死了才是關鍵,而最重要的是,他們賠了。
真以爲那些待在後方的大臣,他們選擇支持軍隊作戰,僅僅隻是爲了給晚輩謀福利,想多了,沒有點兒真金白銀的利益,他們怎麽可能下注呢。
打赢了,那自然什麽都好說,權、名、利都有了,賺的盆滿缽滿,唯一的區别就是賺多賺少的問題,那打輸了,自然啥都沒有了,雖然損失不小,但是,要說多大也沒多大。
這一次西征,雖然也有不少人蠢蠢欲動,可是,有了前車之鑒,很多人還是沒有下注,一方面是西域一口氣殲滅了大炎二十萬大軍,着實把這群老不死的震懾到了,另一方面着實殷元魁這個大元帥的領兵能力如何,他們也不是清楚。
上一次都賠了,如果這次再打輸了,那就真的輸的褲衩子都沒有了,都是老銀币了,他們在沒有看到利益之前,是不會輕易下注的,至于說把家中晚輩送到西征軍去的,有肯定是有,但是,相對于上一次一口氣去了三千多人,這一次就少了很多了。
上一次死了三千多人,已經讓這群老銀币心疼死了,雖然這些子弟兵不是家中的嫡長子,甚至不是他們的親兒子,可是,再怎麽說,都是有一定出息的,一下子說死就死了,怎麽可能不心疼了,盡管他們家中不止這一個孩子,可是,畢竟是自己的孩子,心疼還是會很心疼的。
還有一個原因則是,炎武帝在說起上一次西征失敗的時候,就提到了子弟兵這件事,當時,龍顔大怒,沒有幾個大臣敢這麽幹,而且炎武帝把練兵和挑選将領的權利給了殷元魁,殷元魁跟秦嘉涆不一樣,秦嘉涆常年駐守西北,這地方苦哈哈的,自然是想要撈實惠了,可是,殷元魁呢?
殷元魁的部隊在東方,不管是海洲也好,還是揚州和蘇州也罷,都是富饒之地,啥都不缺,除了要戰功之外,他啥也不要,尤其是在海洲淪陷,鎮海軍叛變之後,他就更需要戰功了。
西征打赢了,那自然一切好說,啥罪名都不是問題,可是,一旦打輸了,那就是大家一起玩完了,對于一個猶如到了窮途末路人而言,誰敢去他嘴裏搶東西,那就是找死。
結合這些原因,使得朝中很多老銀币都沒有派遣自己家族當中的弟子加入西征軍。
軍隊當中沒有子弟兵在,和諧是很和諧了,但是,問題也随之出現了,殷元魁在西征之後,進展神速,連下六國,可是,爲何在打下康國之後,就無法繼續西進了呢?
除了将士傷亡很大,又遭遇到了西域聯軍的強烈反抗之後,最重要的問題,就是後方出了問題。
前往不要太高看了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員,如果他們有利益在其中,自然是不遺餘力的幫忙,可是,既然他們沒有利益在裏面,那想要他們如此幫忙,那就别想了。
不幫忙的還算好的,有些人卻在背後使絆子,雖然說兩國交戰是國家大事,可是,真正把其當成國家大事來看待的人,卻并不是很多,大多數人都是盯着眼前的那些利益的。
在殷元魁進展順利的時候,後方卻開始消極怠工了,糧草、軍饷、軍備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不是缺斤短兩,就是送不上去,反正是他們也做事兒,卻也不出力,你還沒辦法說道理去。
房子墨作爲一軍都蔚,爲何管的是後勤?
就是因爲他爺爺是房巨鹿,他又在戶部混過,有他在,很多事情還是好辦的多,隻是,相對而言而已。
許睿慈爲何也是管着後方,而不是到前線作戰呢?
一來,他的身份和房子墨差不多,雖然比房子墨低了幾個檔次,可是,怎麽說,他也有個在戶部當侍郎的老爹不是嘛。
二來,許睿慈是家中獨子,就這麽一個寶貝兒子,自然不希望他上前線沖鋒陷陣了,要不是他爲了當上戶部侍郎,做了一些見不得人的交易,他才不會把兒子送到戰場去呢。
有了這兩個原因,許睿慈爲何在後方擔任一個百夫長也就可以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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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對于許一凡這個人,許睿慈不是第一次聽說過。
在兩年多以前,許一凡初到東海城的時候,因爲樂萱郡主失蹤這件事,許一凡的所作所爲,就已經在長安傳開了,後來,許一凡的百貨樓、四季樓的出現,更是讓東海城在短時間内,成爲了大炎王朝時尚的标杆,對于長安這些子弟來說,這些新鮮事兒,他們不可能不知道。
再後來,許一凡幫助海洲刺史崔東海解決了煉鐵的事情,雖然提到許一凡的人不多,可是,隻要不是那麽傻乎乎的官員,都知道這裏面有個叫許一凡的人出了大力氣。
當然,最引起轟動的,還的是許一凡的身份被曝光,他是叛将許淳的兒子這件事,在當時的長安,可是引起了很大的軒然大-波的,隻是,這件事很快就别人刻意的淡化了,而做這件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炎武帝。
這些事情,還隻是許睿慈在長安的時候聽到的,而到了西征之後,關于許一凡的事情,那就更多了,别的不說,就炎軍作戰時候,使用的箭矢,就是許一凡弄出來。
在以往的作戰當中,箭矢這東西可是能省則省的存在,而這一次卻不同,炎軍在作戰的時候,完全是豪橫啊,直接用箭雨洗地,那場面,别說親眼看到了,就是想一想就讓人精神一振,身心搖曳。
除了箭矢,還有将士們配備的新一代的炎刀,還有那支重甲兵。
要知道,秦嘉涆西征兵敗,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爲西域出現了重甲兵,而炎軍這邊也有了,而且就重甲的質量上,要比西域的好一些,也正是因爲如此,炎軍可以跟西域聯軍的重甲兵争鋒,哪怕在人數上不占據優勢,可是,在铠甲的質量上,卻要占據一定優勢的。
千萬别小看了這點兒優勢,在戰場上,可是能救很多人性命的。
不管是箭矢,還是炎刀,亦或者是重甲,這些東西,都給炎軍的西征帶來了很大的便利,而制造出來這些東西的許一凡,自然也就被人熟知了。
今年,新年還沒有過完,西征軍就收到了旨意,要空降一個參軍過來,沒有幾個人是願意的,但是,得知來的人居然是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許一凡之後,那态度就好了很多。
在正月還沒有過完的時候,殷元魁等人就經常詢問,許一凡到哪了,尤其是到了最近這段時間,更是天天問起,隻是,這段時間沒有過問罷了。
倒不是殷元魁他們把許一凡給遺忘了,主要是康城出現了瘟疫,他現在頭疼的很勒。
在西征軍當中,高級将領當中,人們常常拿許凱歌開玩笑,問他們是不是一家人,一個許啊,而在後勤這一塊,許睿慈也是經常被調侃,兩個人對此也是十分無奈。
許睿慈想過很多跟許一凡見面的場景,可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居然會以這樣的方式看到許一凡。
許一凡的年齡比他想象的要小很多,人也比他想象的要帥氣很多,同時也狠辣很多,同時,許一凡身上的神秘也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一個沒有太多實權的參将而已,至于招來這麽多高手的襲殺嘛,如果說大元帥殷元魁有這個待遇,還說的過去,可是,放在許一凡身上,就太不說過去了。
尤其是在他親自去查看了死灰營的人弄出來的三個大坑之後,他更是震驚無比,這小子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從看到許一凡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在打量,在審視這個比自己小十幾歲的年輕人,從他對自己的态度,對下屬的關心,還有對死去的護衛的态度,都讓許睿慈看不懂,而且感到震驚。
許一凡對待許睿慈的态度如何,沒有什麽可指摘的,再怎麽說,許一凡也是皇帝親封的參将,是他的上級,雖然年齡小點兒,資曆差點兒之外,也沒什麽好說的。
許一凡對下屬的關心,卻讓許睿慈感到很震驚,也很感動,尤其是在他親自給俞蝶做手術,還幫助其他人縫合傷口的時候,他就覺得,這樣一個人不當兵可惜了。
可是,在看到許一凡對待那些死去的護衛們的時候,許一凡的态度太過于冷淡了,從他回來到現在,許一凡隻是過去看了一眼而已,什麽都沒做,什麽都沒說,這讓他心裏很不舒服,非常的不舒服,這些人可都是爲了你而死的,你怎麽是這個态度。
隻是,這樣的話,他也隻能在心底說說而已,更多的還是好奇許一凡這個人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他對許一凡了解的不多,與其自己去想,還不如開口去問呢。
可是,面對許睿慈的問題,卻沒有人給出答案,姜三甲沒有,甯緻遠也沒有,除了老和尚法海,說了一句許一凡有佛心,也有佛性之外,就沒有别的評價了,這讓許睿慈就更加的好奇了。
而這種好奇,随着一支千人小隊風塵仆仆趕來之後,就愈發的濃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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