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百态,說到底無非就兩個字,生活,生活生活,首先要做到的就是活下去。
相較于去年,許府今年的除夕夜就熱鬧很多了,除了許府本來的人,還有百貨樓、四季樓、各個工坊以及東興工廠的主要負責人之外,還有吳鈎、蓋劍他們這些中人,這些人做什麽的都有,大家聚在一起,也不覺得煩悶,反而無比的熱鬧。
因爲許府現在人丁興旺,原本的府邸,在來的人多了之後,就顯得無比的狹小起來,于是,從年中的時候,許府這邊就陸陸續續收購了附近的一些宅院,其中,崔東海金屋藏嬌的宅邸,也被收購了,現在的許府的面積是原來的一倍不止。
府邸擴大了,人自然也就多了,府邸上除了一些丫鬟仆人之外,更多的還是吳鈎他們這些人長期居住,而許府也從一個小小的宅院,一步步朝着豪門大戶慢慢走去,如果不談及底蘊,許府跟那些豪門大戶其實沒有什麽區别,當然,這隻是表面現象罷了。
除夕夜,吃團圓飯,自然是吃餃子了。
餃子這種東西,在很早之前就有了,隻是,過去的餃子沒有許一凡弄出來的餃子這麽美觀,這麽好吃,種類這麽繁多罷了。
在過去,很多人吃不起肉,但是,又是新年之下,不管生活多麽的困難,肉多多少少還是會買一些的,有錢的多買點,沒錢的少買點,肉買回去,不夠吃怎麽辦?
直接炖炒吧,肉就那麽點兒,幾筷子下去就沒了,可是,不炖炒的話,那該怎麽辦呢?
于是,就有人想出辦法來,把肉剁碎了,合着一些蔬菜,包在面皮裏,這樣一來,大家都能吃到肉,而且都能沾到葷腥味,就這樣,餃子就這麽出來了,久而久之,餃子就成爲了除夕夜的主食。
現在的許府自然不用斤斤計較,也不用那麽摳摳搜搜的過日子,肉管夠,酒管飽。
其實,許一凡雖然從小是個孤兒,常年居住在墳冢内,可是,要說吃苦,許一凡也沒有吃什麽苦,不管孫瞎子多麽的不靠譜,至少,在吃和穿這方面,孫瞎子從來沒有虧待過許一凡。
在安民鎮的時候,每年到了臘月份,孫瞎子就會拿出一袋銀子,交給許一凡,讓他置辦年貨,不管許一凡買什麽,他都不過問,而小鎮上的東西,貴也貴不到哪裏去,再說了,許一凡在安民鎮那麽多年,都是鄉裏鄉親的,每當他去置辦年貨的時候,那些商販們都會格外的慷慨一些。
遇到掌櫃的在,或許不會太優惠,但是,隻要老闆娘或者掌櫃的女兒在,那就非常的優惠了,當然了,許一凡也是要付出一定的‘代價’的,不過,這所謂的代價,其實也沒什麽,無非就是被這些已婚的婦女調笑幾句,趁機揩揩油,捏捏他的小臉蛋,或者一些大膽的婦女,會把手伸向他的褲裆。
安民鎮的村民還是非常樸實的,不會真的對許一凡怎麽樣,他們總是會變着法的接濟這一大一小,年齡懸殊的二人,讓他們過一個好年。
許一凡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就始終以一個外來者,或者說,以一種旁觀者的眼光看待這個世界,哪怕他現在已經開始融入這個世界,準備做些事情的時候,他還是習慣性的用這種眼光看待這個世界。
但是,要說對這個世界沒有歸屬感,那是不可能的,畢竟,許一凡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有十五個年頭了,在這十餘年裏,許一凡最向往,感覺最安穩的日子,其實還是待在安民鎮的時候。
每天坐在老槐樹下,翻閱着各種書籍,耳邊聽着孫瞎子找個那些婦女的手,在那一頓的口若懸河的瞎哔哔,偶爾也會被一些膽大的婦女趁機調戲一番,這種日子雖然單調,甚至還有些枯燥,卻并不會讓許一凡感到無聊,反而覺得很有趣,讓人很安心。
人就是這樣,當他們擁有某樣東西的時候,往往不覺得珍惜,甚至會覺得理所當然,可是,一旦這些東西漸漸遠去之後,他們反而愈發的懷念這些東西了,許一凡偶爾也會有這種感覺,但是,這種感覺并不強烈,說到底,他終究還是把自己當成了一個外來者。
現在在海洲,人們說起許一凡,首先提到的自然是百貨樓和四季樓了,其次就是許府,在很多人看來,許一凡作爲一個外來者,卻能夠在短短的兩年時間裏,就在東海城有了如此一番成績,是很讓人羨慕的。
然而,東海城在許一凡看來,并不是他的家,這裏隻是他人生當中的一個起點而已,所謂的起點,就是一個短暫的休息地方而已,就像現在已經開始授課的起點書院一般。
對于許一凡而言,東海城是他人生的起點,而對于東海城,乃至整個海洲的讀書人而言,起點書院才是他們人生的起點。
這個除夕
夜,過的十分的熱鬧,燈紅酒綠,各種美味佳肴,都一一的被送上來,而這些平日裏無比拘謹的人,也在氣氛的烘托下,在酒精的刺-激下,開始放飛自我。
到了子時,也就是晚上十二點的時候,許一凡帶着半醉半醒的衆人,一起去放了一次煙火。
火藥在許一凡這一年多的研究下,已經取得了很大的突破和進展,至于它現在到底有多大的威力,至今是個謎團,好像除了安壽島的神機營的學生,還有許一凡本人之外,沒有人知道。
雖然很多人都很好奇,但是,許一凡不說,他們也不問,至于說去打聽情況,還是算了吧。
随着許一凡現在的名氣越來越大,前來投奔他的人越來越多,人一多,自然就會出現良莠不齊的情況,其中還包括一些探子在裏面,他們很好奇安壽島上的情況,自然也會想發設法的想要去打聽安壽島上的情況,隻是,這些人,無一例外,全都失蹤了,其中還不乏一些高武之人。
失蹤,在這個世界就意味着死亡,在死亡面前,不管是粗鄙的武夫也好,還是修行者也罷,都會感到畏懼的,而安壽島也因此在衆人心目中,變得愈發的神秘莫測起來。
今天晚上,在吃飯的時候,許一凡說要給大家看一樣好東西,當時,衆人還十分好奇,紛紛開口詢問,然而,許一凡隻是笑而不語,這讓衆人更加的好奇起來,而等到十二點到了,時間從元符十五年來到元符十六年的時候,煙花沖天而起。
煙花的出現,是許一凡在試驗火藥的時候,無意間弄出來的,本來,他是沒打算玩的這麽奢侈的,畢竟,火藥煉制不易,但是,現在許一凡手裏掌握着一個硝石礦,有底氣,也有這個能力任性,于是,在除夕到來之前,許一凡讓神機營的學生們,搞了不少煙花出來。
許一凡弄出來的煙花,并沒有現在我們常見的那種煙花那麽絢麗多彩,也沒有那麽多的形狀,就是最普通的煙花而已,但是,就算如此,也是把在場的衆人給震驚到了,原本還半醉半醒的人,随着那一聲聲悶響,他們都瞬間醒酒了,紛紛仰起頭,看着漆黑夜空當中的煙花,愣愣出神。
許一凡準備的煙花很多,而很多人都很好奇,在第一輪煙花放完之後,就有不少人開始躍躍欲試起來,而許一凡自然給了他們這個機會。
在元符十六年的鍾聲敲響的那個夜晚,整個東海城的人,都無法睡眠,紛紛走出房間,站在院子裏,看着臨海街那邊的煙花盛宴,這種奇異的景觀,他們之前可是見所未見,爲所未聞,而在這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裏,煙花就成爲了人們茶餘飯後的巨大談資。
起初,在煙花綻放的時候,還有不少人聽到聲音吓了一大跳,以爲是有什麽人作亂,或者有什麽起義軍趁機攻城,如果是在以往,他們自然不會朝這方面想,可是,現如今,今時不同往日了,出現起義軍什麽的,已經不足爲奇了,然而,在經過下人的一番打聽之後,知道這東西出自許府之後,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氣,取而代之的則是濃濃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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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齋。
姬如雪和方承運相對而坐,正在品茶,聽到外面的響聲之後,兩個人都愣了一下,紛紛起身,來到窗邊,當看到那煙花是從許府升騰而起的時候,方承運有些無語的笑了笑。
“這小子,總是喜歡搞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出來,不務正業。”方承運笑罵道。
姬如雪看了一眼方承運,又看向那絢爛多彩的煙花,眯起了那雙好看的眼眸,笑着說道:“這東西,應該就是他在安壽島上搗鼓出來的吧,挺好看的。”
“好看?呵呵......”
方承運聞言,嗤笑一聲,轉身回到小榻上坐下,端起茶杯,繼續飲茶。
“别被那玩意兒的外表給迷惑了,那東西看着是挺好看的,但是,關鍵的時刻,也會要人命的。”方承運語氣凝重的說道。
“哦?這東西真的這麽厲害?”姬如雪轉過頭,看着方承運好奇的問道。
方承運皺了皺眉頭,搖搖頭,說道:“具體的威力,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根據之前監視安壽島那邊的人彙報的情況來看,那玩意兒的威力很大,不但對武夫有緻命的威脅,對我們這些修行者,也有一定的威脅,正是沒想到,這小子居然另辟蹊徑,搞出了這樣的東西出來,也不知道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
聽到方承運那憂心忡忡的話語,姬如雪卻笑着說道:“如此一來,豈不更好,有了這種東西,就算那些修行者,也不敢像以前一樣,那麽肆無忌憚的行事了。”
方承運聞言,擡起頭,看了一眼姬如雪,提醒道:“别忘了,我們也是修行者。”
“隻要我們不主動招惹他,他不會對我們出手的。”姬如雪說道。
“但願吧!以後的
事情,誰說得準呢?”
方承運并不怎麽贊同姬如雪的話。
姬如雪看了一會兒煙花之後,也回到小榻前坐下,看着方承運問道:“京城那邊傳來了消息。”
“什麽消息?”方承運随口問道。
“炎武帝突然下旨,讓許一凡擔任西征軍的參将。”
“哦!”
方承運聞言之後,隻是微微的愣了愣,随即,就淡淡的哦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師叔,對于這件事,你有什麽看法?”姬如雪問道。
“我?我能有什麽看法?”方承運笑着敷衍道。
“師叔!”
方承運擡起頭,看了一眼姬如雪,搖搖頭,無奈的放下茶杯,緩緩地說道:“之前,西征軍缺乏糧草和冬衣,有一支商隊去了康城,送去了不少過冬的衣物,你猜猜是誰?”
姬如雪想了想,說道:“是那小子?”
方承運點點頭,感歎道:“正是那小子,我在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很意外,但是,這還不是讓我最意外的事情。”
“哦?還有什麽事情讓師叔感到意外了?”姬如雪好奇的問道。
對于有人給西征軍送糧草冬衣這件事,姬如雪早已經知道了,不過,她并沒有多麽的關注,類似的事情,在曆史上也不是沒有出現過,無非就是一些想發戰争财的商人,冒着巨大的危險,從事這樣的事情,搞得好,自然賺的盆滿缽滿,而搞不好,無非就是賠上一家老小的性命罷了。
正所謂,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就是這個道理,隻是,她沒想到的時候,這件事的背後,居然是許一凡在操縱的。
“你知道閻羅寨嗎?”方承運問道。
“閻羅寨?”
姬如雪聞言,皺了皺眉頭,這個名字聽起來有些耳熟,隻是,她一時之間想不起來在哪裏聽到過罷了。
方承運見姬如雪皺眉不語,就直接說道:“正是之前綁架齊若兮她們的那群土匪。”
“他們不是一件全部伏誅了嗎?”姬如雪疑惑的說道。
方承運卻搖搖頭,說道:“之前閻羅寨的土匪頭子都死了,但是,閻羅寨卻沒有解散,雖然閻羅寨還是閻羅寨,可是,它已經不是以前的閻羅寨了,現在,這個土匪山寨,就掌握在許一凡手裏。”
姬如雪聞言之後,先是一驚,随即,皺起了眉頭,似乎想到了什麽,她擡起頭,看向方承運求證道:“是言午堂的學生做的?”
方承運點點頭。
“閻羅寨新任的大當家,是一個年輕人,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也沒人知道他叫什麽,他隻有一個外号,閻王。”
“閻王?”
“對,就是閻王,這小子隻用了半年多的時間,就把閻羅寨發展成爲了當地最大的土匪山寨,他們不但保護過往的商人,而且從前年入冬之後,他們就開始大肆囤積糧食和冬裝,而去年,炎軍就跟西域開戰了,而到了冬天,西征軍那邊就出現了後勤上面的問題,閻羅寨在這個時候,選擇出手了。”
說到這,方承運看向姬如雪問道:“如果是你,你能做到這一點兒嗎?”
姬如雪不說話了。
控制一個土匪山寨,并沒有什麽出彩的地方,日月齋很多人都能做到,但是,能夠在極短的時間控制一個山寨,而且還不會出現問題,這就說明,這個閻王有幾分本事的。
更重要的一點兒,是閻羅寨既然在戰争還沒有打起來之前,就開始囤積糧食了,這就說明,其背後的人,在很早之前,就意識到炎軍可能出現的問題,從而做出一些措施。
“這麽說,那小子是站在大炎王朝那邊咯?”姬如雪皺起沒有說道。
“哈哈......”
方承運卻笑着搖搖頭,說道:“那也未必,他應該是想去長安了,此舉表面上是幫助炎軍,實際上,他是在試探長安那群人的。”
聽到這,姬如雪瞬間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沉吟片刻之後,她說道:“這麽說,炎武帝封他爲西征軍的參将,就是一種态度咯?”
方承運看了一眼姬如雪,點點頭,說道:“沒錯。”
“那他知道這件事嗎?”姬如雪又問道。
方承運轉過頭,看向窗外,笑着說道:“如果他知道了,還會在哪放煙花嗎?”
說到這,方承運笑着搖搖頭,有些幸災樂禍的說道:“看着吧,等那小子接到消息,拿到聖旨之後,表情肯定很精彩,他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我們就等着看好戲吧。”
姬如雪有些無語的看着方承運,他沒想到,一向穩重的師叔,居然也有這麽孩子氣的一面,她一時之間也不好說什麽,隻是轉過頭,欣賞着外面的煙花!
說實話,這煙花真的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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