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許一凡讓人四處打聽陰陽殿消息的時候,日月齋的人突然來造訪了。
來的是日月齋的一個一等管事,之前,許一凡去日月齋的時候,曾經見過的女子,叫芊予,名字好聽,人長得也好看,年齡也不大,跟秋歌同歲。
芊予到來之後,許一凡還是見了她。
“芊予姑娘今日造訪,所爲何事啊?”許一凡坐在主位上,一邊喝茶,一邊笑着問道。
“奴婢這次來,是奉齋主之命,前來送公子一份情報。”芊予坐在座椅上,輕聲細語的說道。
“哦?是何情報啊?”
說實話,對于日月齋的情報,許一凡還是很好奇的,也是很在意的。
抛開日月齋是方士的小号不去說,單單隻說日月齋這些年在天下的分布,還有它主要從事的生意,就讓人不得不重視這個在某些方面跟不良人很相似的勢力。
“陰陽殿。”
随着芊予的話音落下,敢把茶杯端到嘴邊,低頭準備飲茶的許一凡,猛地擡起頭,看向芊予眯起了眼睛,那雙好看的桃花眸子當中,有寒光閃過。
芊予仿佛沒有看到許一凡的異常表情一般,繼續說道:“齋主聽聞公子近幾日,正在四處打探陰陽殿的消息,恰好,我日月齋知道一些關于陰陽殿的事情,于是,齋主就差遣奴婢給公子送來。”
芊予說着話,就站起身,拿起她進來的時候,就拿在手裏的盒子。
許一凡看着芊予,沒有說話,也沒有起身,而站在許一凡身邊的秋歌則走了過去,接過了盒子,放在了許一凡身邊的桌子上。
許一凡看了看芊予,又看了看桌子上的盒子,然後,放下茶杯,拿起盒子,把玩了一番,并不着急打開,而是問道:“這份情報的代價是什麽?”
許一凡從來不相信天底下有免費的午餐,如果有,要麽它會砸死人,要麽它就是有毒的,許一凡不相信,姬如雪或者說是方承運會這麽好心的把這份情報送給自己,而且是在這個時候。
“齋主說了,這份情報是送給公子的,不需要報酬。”芊予輕聲說道。
“哦?這樣啊。”
許一凡呢喃了一句,然後說道:“還是開個價吧,這樣白拿你們的東西,我心不安啊!”
芊予聞言,表情怪異的看着許一凡,沒有說話。
如果是别人說這句話,芊予肯定是相信的,但是,這句話從許一凡嘴裏說出來,怎麽都無法讓人信服,要知道,自從許一凡跟日月齋搭上關系之後,許一凡可是從日月齋還有翁家白嫖了不少東西,不單單是物資方面的,還有人才方面,很多東西都是許一凡白嫖得到的,看看此刻站在許一凡身邊的秋歌,就知道了。
姬如雪讓芊予送來關于陰陽殿的情報,許一凡居然開始主動要給錢了,這正是奇事一件啊。
芊予的反應,許一凡看在眼中,自然知道她在想什麽,不過,許一凡并沒有解釋什麽,而是說道:“今日不同往日,日月齋的東西,我可不敢輕易的收下,若是不說清楚,我真的很難心安啊!”
芊予抿嘴一笑,點點頭,說道:“奴婢臨行前,齋主吩咐過,若公子心存顧慮,就讓我告訴公子一句話。”
“什麽話?”
“不管以後如何,日月齋都不會和公子爲敵的,還請公子寬心。”
“哦?!”
許一凡聞言,微微一愣,随即想到了什麽,頓時心中了然,然後,他就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這份大禮,我就收下了。”
說完,許一凡就打開了盒子。
盒子裏面是一份不算厚,卻也不算薄的紙張,上面寫滿了字迹,許一凡拿起來,直接閱讀起來,隻看了幾頁,許一凡的臉色就變得凝重起來。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有普通人,有武夫,有修行者,有正亦有邪,九大修行體系當中,抛開聖地和武夫不去說,剩餘的七大修行體系,除卻魔谷之外,其他的都是正派人士,至少,他們是這麽認爲的,而在這九大修行體系之外,其實,還有三大勢力。
這三大勢力,分别是陰陽殿、歸隐門、缥缈宮。
這三大勢力既不完全屬于修行者,也不完全是世俗勢力,它們介于二者之間,同時,它們既不是所謂的正義人士,卻也不是魔道修士,因爲在這三大勢力當中,不但有修行者,也有江湖人士,不但有正派的修行法門,也有魔道的修行法門,它們介于正與邪之間,兩邊都沾一點兒,但是,兩邊都不站,總而言之,陰陽殿在内的三大勢力,屬于中立派。
世俗聲音它們也做,而修行界的事情,它們也摻合,但是,在一些涉及到大是大非的問題上,它們往往都是沉默的,兩不相幫,誰也不得罪。
根據日月齋送來的情報看,陰陽殿在内的三大勢力,它們成立的時間很久,其曆史傳承一點兒都不比六大修行體系短,但是,它們卻無比的低調,很少主動去插手某件事,哪怕它們在跟世俗王朝做生意,也隻是做生意,從來不插手朝堂上的事情,而這三個勢力的人,也從來不去當官,至于修行界如何,這份情報上沒說,但是,上面提到過,這三大勢力跟七大修行體系關系都不錯。
陰陽殿、歸隐門、缥缈宮,這三大勢力當中,其實力孰強孰弱,不好說,不過,被人熟知的隻有陰陽殿,因爲陰陽殿是最活躍的一個,他們經常穿梭在世俗和修行界當中,至于歸隐門和缥缈宮,聽名字就知道他們的神秘和飄逸了。
陰陽殿分爲陰殿和陽殿,而這陰殿和陽殿的修士,不是根據性别去劃分的,而是根據其修行的功法而劃分的,修習正派法門,講究循序漸進的人,就是陽殿成員,而修習魔道功法,走捷徑的人,就是陰殿成員。
陰殿和陽殿的成員,屬于井水不犯河水,彼此之間看似沒有交集,其實,不是這樣的,他們每隔三年,都會進行一次内部的比鬥,說是比鬥,其實就是生死之戰,而決戰的雙方,正是陰殿和陽殿的人。
在陰陽殿内部比鬥,從來沒有什麽點到即止的說辭,往往比對的雙方,要麽生,要麽死,很少有例外,也正因爲這種殘酷而血腥的規定,使得陰陽殿的戰力,格外的強勢。
另外,修習魔道功法的人,走的是捷徑,最容易出現走火入魔的情況,一旦控制不好,就會淪爲一個被欲望支配的怪物,但是,根據日月齋提供的情報說,陰陽殿似乎有特殊的功法,可以均衡這種情況的發生,至于該如何操作,日月齋也不知道。
陰陽殿的人很少主動招惹是非,他們不挑事兒,但是,也不怕事兒,曆史上,曾經有人想要滅掉陰陽殿,結果被陰陽殿反過來個打疼了,而這場大戰,也招來了其他幾個修行體系的出面,最終才得以調停。
這一次,徐詩芷等人的失蹤,根據無名營的調查,貌似跟陰陽殿的人有關,而從之前傳回來的情報來看,能夠一下子拿出兩個小宗師,兩個大宗師,還有一名宗師級别的勢力,确實不簡單,更何況,在此之後,又冒出來了衆多刺客,而這些刺客,雖然不是宗師級别的,可是,他們的境界都不低,最低的也是三品武夫,而這些人在被圍困之後,全都選擇了自-殺,而這樣果決的方式,除了魔谷和斷龍閣的人之外,也隻有陰陽殿的人才能做到。
隻是,許一凡想不通的是,陰陽殿不是與世無争,典型的中立派嘛,爲何會參與到這件事當中來,他們爲什麽要帶走李嗣源和徐詩芷,到底圖什麽呢?
如果說帶走徐詩芷和李嗣源是爲了跟大炎王朝談條件,那大可不必,以陰陽殿在世俗當中的影響力,雖然他們沒有人入朝爲官,但是,他們的勢力遍布天下,想要什麽東西,隻要不是太過分的要求,大炎王朝都會答應的,何至于如此做呢?
陰陽殿的出現,到底是巧合,還是這件事本身就跟他們有關系,亦或者說,是有人打着陰陽殿的名号在搞事情。
對于這三個可能性,許一凡一時之間也不好确定,但是,不管是哪種可能性,現在最大的線索就是陰陽殿,對于陰陽殿,許一凡不了解,雖然有日月齋的情報送來,許一凡對陰陽殿的了解,還是處于一個很模糊的印象當中。
不過,許一凡現在首先要弄清楚的一件事,那就是徐詩芷是否還活着,如果她還活着,那自然是想辦法把其救出來,如果她已經遇害了,那一切就不用說了,隻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徐詩芷應該還活着。
當然了,許一凡現在能做的事情,其實并不多,不管徐詩芷是活着,還是遇害了,都會有人去調查,去應對的,對于這一點兒,許一凡認識的非常清楚。
許一凡之所以讓人去調查這件事,主要是因爲他想要在第一時間知道情況,掌握第一手情報,從而決定接下來該做什麽。
看完了手裏的資料,許一凡放下情報,看向芊予問道:“你們日月齋跟陰陽殿有聯系嗎?”
芊予點點頭,說道:“有,不過,聯系不多,最多就是一些生意上的來往,一年到頭,很難遇到幾個陰陽殿的人,畢竟,作爲這種大勢力,都有各自的情報系統。”
許一凡聞言,點點頭,确實,對于這些超級勢力而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情報系統,畢竟,不管是世俗王朝,還是修行者,情報還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在這個冷兵器時代。
“你們這次損失如何?”許一凡問道。
“損失不算大,主要是郵城的日月齋倒了,想要重建的話,需要一段時間,人手方面倒是沒有什麽損失。”
聽到芊予這麽說,許一凡點點頭,看來,出手的人還是極有分寸的,沒有把事情做絕,他們隻是毀了一個日月齋而已,沒有殺害
太多日月齋的人,如此一來,雙方還是有的談,無非就是付出一定的代價就可以了,在利益面前,有時候人命真的不值錢。
其實,除了日月齋之外,朝廷在這次事件當中,損失的人手也不多,除了靠近驿站的林川縣損失最大之外,其他地方的損失不算多,而齊若兮也隻是受傷而已,根據許一凡得到的情報,齊若兮的傷勢也不算重,隻是一些皮外傷。
在拿到了更多的情報之後,許一凡也知道了更多的情況,比如齊若兮身邊,還有兩個從頭到尾都沒有露面的護衛,據說是最神秘的影衛,這兩個人好像是在興安城的時候,他們随着宣旨的洪公公一起過來的。
從一個局外人的角度去看待這件事,許一凡發現,這群刺客,他們的目的不是爲了殺人,而是阻止齊若兮他們的追查,還有跟徐洲官府的彙合而已,當看到事不可爲之後,就選擇了退卻,這種說死就死,說退就退的人,是非常可怕的,但不是指這些人單個可怕,而是他們背後透露出來的規矩可怕。
令行禁止,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極難,哪怕是軍法嚴明的軍隊,也很難真正的做到令行禁止,而在江湖當中,還有修行體系當中,想要做到這一點兒,更是難上加難,除非有人在很早之前,就在訓練他們,把這種規矩潛移默化到他們的骨子裏,隻有這樣,才能做到這一點兒。
能做到這一點兒的人,本身就很厲害,更何況,許一凡還看到了其他的東西、
想要把一群人凝聚在一起,除了單純的武力之外,更多的還是需要利益的驅使,當然,最重要的是信仰。
信仰這種東西,很直白,也很神秘,有信仰的人和沒有信仰的人,是天壤之别的,爲何很多武力高強的人,落在不良人手裏之後,在經過一番嚴刑拷打之後,就妥協了,就是因爲他們沒有信仰。
嚴刑拷打隻是一種手段,其主要的目的,就是在肉體和精神上摧垮敵人,而人的痛覺是有一個臨界點的,不同的人,臨界點有所不同,但是,終歸是有一個臨界點的,不管是武夫還是修行者,都不會例外,當他們的修爲被廢,或者被禁锢之後,他們其實和普通人沒有什麽區别。
當痛苦積攢到一定程度的時候,肉體可能還沒有完全崩潰,但是,精神就已經崩潰了,所謂的忠孝仁義,其實在這個時候,會變得無比的薄弱,稍微在外力的引導下,就會崩塌。
能夠把一群高武,訓練到這種程度,沒有幾十年上百年,甚至數百年的熏陶和影響,是很難做到的。
當然,凡事沒有絕對,也有一些其他的辦法可以做到這一點兒,而這個辦法很簡單,那就是洗-腦,當然,這種辦法,就目前來說,這個世界的人應該沒有人掌握,而許一凡卻知道。
在安壽島上,死灰營已經建立起來,而其中的幾個成員,完全能做到令行禁止和悍不畏死,而之所以能夠做到這一點兒,是因爲許一凡對他們進行了洗-腦,而且是深入靈魂的洗-腦。
隻是,這種方式是很不道德的,很沒有人性的,它會徹底的改變一個人,當初,許一凡在給隗飛白等人洗-腦的時候,茅一山等人親眼看到了他們是如何一步步蛻變的,那種蛻變的速度,那種人性的轉換,給他們帶來的震撼是空前的,也是匪夷所思的,哪怕是在很多年之後,對于死灰營戰士的訓練方式,他們都不願意提起。
許一凡這麽做,隻是因爲他沒有那麽多的時間,一點一滴的去影響他們,而且對于隗飛白這樣的人,他也影響不了。
胡思亂想了一會兒之後,許一凡回過神來,看向芊予,笑着問道:“姬齋主可還有話讓你帶給我。”
“有。”芊予十分痛快的說道。
“什麽?”
“姬齋主說,這次事情,公子最好不要插手,你做不了什麽,還是不要去管太多爲好,另外,不良人已經選擇袖手旁觀了,至少,海洲的不良人是這樣的。”
“這樣啊。”
許一凡呢喃了一句,然後,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麻煩芊予姑娘,回去告訴姬齋主,該怎麽做,我心裏有數,不會讓她爲難的。”
“那奴婢就先在這裏謝過公子了。”芊予站起身,沖着許一凡施了一禮道。
許一凡擺擺手,表示沒什麽。
“既然東西已經送到,那奴婢就不打擾,先行告辭了。”
“芊予姑娘請便!”
許一凡說完,轉過頭對秋歌說道:“去松松芊予姑娘。”
秋歌微微一愣,然後,點點頭,就走到芊予身邊,兩個人一路走出正廳,朝外面走去,一路上,兩個人有說有笑,看樣子是相談甚歡,畢竟,秋歌曾經也是日月齋的人,兩個人熟悉也正常。
在芊予走後,許一凡看着手裏的情報,嘴角微微翹起,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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