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徐詩芷的背影,裴熙柔開口問道。
“嗯?”
徐詩芷聞言,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問道:“我能修行?”
“陰陽殿無所不能!”
徐詩芷沒有再說話,隻是撇撇嘴,回到了猶如狗窩一般的床榻上,重新縮回角落。
裴熙柔看到這一幕,也沒有勸說什麽,隻是說道:“你好好想想,想清楚的了告訴我。”
說完,裴熙柔就轉身離開了,房間的大門再次關上,一切再次變得甯靜起來。
不過,這種甯靜并沒有持續多久,就再次被人打破。
房門再次被打開,進來了很多人,還搬來了不少東西,進來的人都是女人,她們一言不發,進來之後,就把這間狹小的房間重新收拾了一下,而徐詩芷也被擠到了一邊。
這些人來的快,去的也快,前後也就一炷香的工夫,原本昏暗潮濕的房間,很快就煥然一新,雖然跟她以前居住的房間無法相比較,但是,也算是不錯了。
髒兮兮的被褥被換掉,鋪上了新的被褥,房間内多了很多生活用品,基礎的生活用品,這裏都有,在床頭上還放置着兩套衣服。
這些人在弄完這些之後,就迅速的離開了,從始至終她們都沒有跟徐詩芷說一句話。
看着模樣大變的房間,徐詩芷有些恍惚,她緩緩走到床邊,伸出手,撫摸着床上的衣服,衣服材質一般,樣式也很一般,款式更是一般,這些都不符合徐詩芷的審美,但是,指尖觸摸着這些衣服,徐詩芷卻沒來由的感到了一陣心安。
猶豫了一會兒,徐詩芷看了看自己身上漏洞百出的衣服,又看了看床頭上放置的新衣服,她最終還是脫掉了身上的衣服,換上了新衣服。
既來之,則安之,徐詩芷已經認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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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離徐詩芷房間并不遠的一個房間内,站着三個人,兩男一女,女的正是裴熙柔。
“你真的打算收她爲徒?”其中一個大約四十來歲的男人,看着裴熙柔問道。
“是的。”
“你想好了?”男人問道。
“沒什麽可想的,再說了,這不是之前就商量好的嗎?”裴熙柔反問道。
男人沒有再說什麽,而是盯着裴熙柔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最後,點點頭說道:“既如此,那就随你吧!”
裴熙柔沒有說什麽,隻是點點頭。
“李嗣源怎麽辦?”
就在裴熙柔和中年男人沉默的時候,房間内另外一個年輕男子開口說話了。
“還能怎麽辦,殺了呗!”裴熙柔說道。
年輕男子看了一眼裴熙柔,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了中年男人,很顯然,在這三人當中,中年男人的身份最高。
中年男人想了想,答非所問道:“那小子怎麽樣了?”
“跟我們之前了解的一樣,該吃吃,該喝喝,沒有什麽異常的表現,我看他就是一個纨绔子弟。”
“那你打算怎麽辦?”
“我覺得殺了也好,一了百了。”年輕男子說道。
然而,中年男人卻搖搖頭,說道:“他暫時還不能死,既然他沒有鬧事兒,就先關着吧!”
“這......”
年輕男人還想在說些什麽,卻被中年男人打斷了。
“就這麽決定了,他還有大用。”
“是。”
在沉默一會兒之後,中年男人說道:“你既然打算收那丫頭爲徒,那我也不攔着,她接下來怎麽樣,就交給你負責了,我跟洪熙去一趟西北。”
裴熙柔聞言,頓時一愣,下意識的問道:“去西北做什麽?”
“做一筆交易。”中年男子說道。
裴熙柔挑了挑眉頭,看了一眼中年男子,又看了一眼被稱之爲洪熙的男子,點點頭,沒有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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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沒有人來打擾徐詩芷,她每天除了坐在床上發呆之外,偶爾也會在房間内轉悠起來。
三天之後!
到了吃午飯的時間,房間的門再次準時打開,裴熙柔端着可口的飯菜,走了進來。
“你怎麽來了?”徐詩芷看到裴熙柔的時候,下意識的問道。
這幾天,都是别人來送飯菜的,送飯的人是個上了年紀的婦女,她每天準時來送飯,等到徐詩芷吃飯之後,她收拾殘局,然後就離開了,從頭到尾都沒有跟徐詩芷說過一句話,而徐詩芷也習慣了這種氛圍。
“來看看你。”裴熙柔笑着說道。
“哦。”
徐詩芷從床上下來,走到桌邊,開始吃東西,而裴熙柔就依靠在桌子邊,饒有興趣的看着徐詩芷。
“我真的能修行?”徐詩芷飯吃到一半,突然問道。
“可以!”
“我資質如何?”
“尚可!”
“多久能成爲高手?”
裴熙柔眯起眼睛,看着徐詩芷,笑着反問道:“在你眼中,什麽樣才叫高手?”
徐詩芷聞言,放下筷子,擡起頭,想了想,說道:“最起碼也是大宗師吧。”
“呵呵呵......”
聽到徐詩芷這個回答,裴熙柔笑的花枝亂顫,仿佛是聽到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一般,徐詩芷沒有笑,而是看着裴熙柔。
“想要成爲大宗師有何難?”裴熙柔笑着說道。
“多久?”徐詩芷追問道。
“最多三年,如果你肯吃苦的話,兩年也可以。”
“此話當真?”
“我沒有必要騙你。”
徐詩芷盯着裴熙柔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又問道:“你教我?”
“可以!”
徐詩芷聞言,放下筷子,站起身,走到裴熙柔面前,直直的跪下,說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裴熙柔沒有躲避,心安理得的受了這一拜,在徐詩芷叩拜之後,裴熙柔将其扶起。
元符十五年,二月十八号,大炎王朝宰相之女徐詩芷,拜入陰陽殿裴熙柔門下,從此踏上了修行的道路。
在很多年之後,當徐詩芷想起這件事的時候,她都在心中問自己:【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在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的話,她會不會選擇走上這條路?】
然而,這個問題其實是沒有答案的,或者說,答案早已經有了,如果再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她還是會義無反顧的走上這條路,隻因爲當初那個叫許一凡的少年說,他有一個夢想,他要搜羅天底下所有的修行者和武夫。
隻不過,當徐詩芷學成下山的時候,很多東西已經變了,變得物是人非,而那個少年,也站在了一個新的高度,他和她之間,終究還是隔着一道東西。
動心起念,則意起緣生,最苦是相思,最遠是陰陽,入了陰陽殿,就跟死人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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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城!
在不良人胥承業離開之後,許府突然來了很多人。
這些人大多數都是半大的孩子,而他們之前從未露面過,就算這次露面,大多數都是以黑袍黑紗遮面,不以真面目示人!
這些人的身份隻有一個,他們是許一凡的學生,也是天驕五營無名營的學生,而他們這次過來,是接到了許一凡的召集而來的。
許一凡召集他們來,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在最短的時間内,弄清楚徐詩芷她們在過去的十天時間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也正是因爲徐詩芷和李嗣源的這次失蹤,成立一年之久的言午堂,第一次在世人面前,露出它的獠牙,當言午堂開始運行的時候,其行動力和執行力,讓很多人都瞠目結舌。
在十六号這天之後的幾天時間裏,有大量的消息,彙集到許一凡這裏,而通過這些零零碎碎的消息,許一凡終于拼湊出了林川驿站發生的事情。
根據情報顯示,徐詩芷她們六号抵達林川驿站,當天晚上,因爲李嗣源的酒後亂性,在驿站引起了一陣的騷亂,而作爲這件事的兩個當事人,李嗣源和徐詩芷都離奇的失蹤了,不但他們失蹤了,他們手下的護衛也死于非命。
當天晚上,齊若兮召集了驿站所有人,以驿站爲中心,進行了地毯式的搜索,同時,齊若兮還聯系了徐洲方面的官員,拿出了她郡主該有的架勢。
涉及到皇室成員和宰相的家人,徐洲的官員得到消息之後,自然不敢怠慢,第一時間選擇了出兵尋找,隻是,在他們行動的時候,遭到了刺殺,準确來說,是有人在刻意的制造混亂。
二月七号!
齊若兮在忙碌了一個晚上,整個人疲憊不已,加上她是女孩子,身體本來就不算好,又是冬天,在清晨的時候,她選擇了休息,可是,就在她剛剛睡下沒多久,驿站再次發生了刺殺事件。
有一名刺客,孤身闖入驿站,意圖行刺齊若兮,不過,被齊若兮身邊的貼身護衛給攔下了。
這名刺客的境界不低,是一名一品劍修,其殺伐之力巨大,在看到刺殺失敗之後,第一時間選擇了逃走了,但是,被得到消息,第一時間剛回來的護衛們攔下了。
在經過一番搏鬥之後,這名刺客身受重傷,被擒拿下來了,就在所有人以爲找到突破口的時候,這名刺客在失去了兵器和反坑能力之後,第一時間選擇了自-殺。
他咬破了嘴裏的毒牙,毒性很強,跟符富和王不二自-殺的毒藥很類似,瞬間斃命,而這名刺客的身份,也因爲他的死,成爲了一個疑點。
刺客身上的東西不多,除了作戰的一長一短兩樣兵器之外,什麽都沒有,想要調查他的身份
,十分的困難。
同一天!
林川縣的縣令,在得知齊若兮她們這邊出事兒之後,第一時間親自帶人前來接駕,然而,他們才走出林川縣沒多久,林川縣内就發生了有高武攻打縣衙的事情,這讓林川縣縣令不得不臨時調轉馬頭,返回林川縣救火。
據情報顯示,當時出現在林川縣的刺客,一共三人,他們在攻打縣衙之後,并沒有掠奪錢财,而是四處放火,很明顯,他們是有目的才這樣做的。
事後,這三個人在縣令趕回來之前,就提前離開了縣衙,但是,在林川縣内還是遭遇了大軍,雙方展開了一場殊死搏鬥,準确來說,是一場屠殺。
縣衙的衙役,大多數都是普通人,在面對武夫的時候,幾十人根本攔不住他們,在高武面前,他們都是一群土雞瓦狗,迅速就潰敗了,在短短的幾次交手之後,縣衙這邊就死了十餘人,重傷輕傷幾十人,如果不是後來的守衛軍趕到,估計這三人就真的逃脫了。
面對三百人的圍攻,這三名刺客,最終還是力竭而亡,三人當中有兩人是被亂刀砍死的,還有一人,受了重傷,卻沒有死,就在縣令下令要活口的時候,這名刺客選擇了自裁,于是,這三名刺客也都死了。
跟刺殺齊若兮的刺客一樣,這三名刺客,身份不詳,來曆不詳,除了他們的屍體和随身攜帶的兵器之外,并沒有留下更多的線索。
在徐詩芷和李嗣源出事兒之後,無名營的探子,第一時間把驿站發生的事情,寫成密信,按照之前約定好的線路送了出去,然而,這封密信卻輾轉了很久,經過了數人之手,才送到許一凡手上。
負責寫信的人,還有送信的人,在他們拿到密信之後,遭到了不明人士的追殺,其中,有兩名進入無名營才三個月的探子,死在了這場追殺當中。
不單單是許一凡的探子遭到了追殺,不良人還有方士那邊,同樣遭到了這樣的待遇,許一凡這邊還算好的,隻死了兩個人,根據情報顯示,不良人那邊死了八個人,才把情報傳遞回來,而方士那邊死了多少人,暫且不知道,但是,位于徐洲和海洲邊界的郵城,日月齋被人滅掉了。
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裏,齊若兮前前後後遭遇了三次刺殺,有一次還差點成功了,齊若兮被刺客刺了一劍,不過,傷勢并不嚴重,這讓從東海城死裏逃生的一群人,頓時變得風聲鶴唳,膽戰心驚起來,所有人都不敢輕易離開驿站。
林川縣縣令在收拾完林川縣的爛攤子之後,于二月八号中午,趕到了驿站,随行的有二百守衛軍,随着他的到來,爲了防止齊若兮再出現意外,他們一緻決定,掩護齊若兮去往徐洲城。
雖然有了林川縣縣令的這二百人的護衛,但是,他們在去往徐洲城的路上,還是前前後後遭遇了多次刺殺,負責護衛的士卒死傷無數,直到二月十二号,徐洲刺史親自帶着兩千鐵騎趕到,這群猶如牛蠅的刺客,這才退去。
饒是如此,衆人還是不敢大意,一路上,所有人輕車簡行,直奔徐洲城,等到進入徐洲城之後,衆人這才敢送一口氣,而酒子啊齊若兮他們離開林川縣驿站不久,整個林川縣驿站,被人付之一炬,原本驿站的驿卒全都被人殺死了驿站内,而趕到現場,想要調查徐詩芷和李嗣源他們失蹤原因的人,頓時趕到無比的蛋疼。
在齊若兮抵達徐洲城之後的當天,就有一份八百裏加急的公文,從徐洲出發,直奔長安。
齊若兮也沒有在徐洲城待多久,僅僅隻待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她就再次出發,直奔長安而去,一路上,有兩千五百人護送。
許一凡在看到這些零零散散的消息之後,陷入了沉思當中。
徐詩芷和李嗣源出事了,這是事實,下手的不是方士和海洲的人,那隻有可能是朝廷的人,或者其他國家的人,相對于前者,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如果隻是挾持徐詩芷和李嗣源,那那些徐肱和李剛的政敵,可能做的出來,但是,刺殺郡主,又是攻打縣衙的事情,給他們一百二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做。
現在,唯一的解釋就是别國的人做的這件事,至于是北蠻、西域、南夷三國當中的哪一國,暫時還沒有查到,不過,在這些衆多的情報當中,許一凡注意到了一個名字,陰陽殿。
陰陽殿,這是許一凡第一次看到這個名字,也是第一次知道這個勢力,在此之前,他對陰陽殿是一無所知的。
在看到這個名字之後,許一凡找到了蓋劍和吳鈎,詢問他們知道不知道。
吳鈎直接表示他不知道,對此,許一凡不感到意外,因爲吳鈎大半生的時間,都在軍隊當中渡過的,離開俠義軍之後,他就去了北蠻,之後就是回到了東海城生活,雖然吳鈎是武夫,而且還是高武,可是,他并不算江湖人,最多隻能算半個。
蓋劍則是在沉默了很久之後,也搖搖頭,表示他不知道,這讓充滿期望的許一凡,頓時感到無比的失望。
不過,很快,有關陰陽殿的事情,就被許一凡了解到了,而這也正式拉開了亂世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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