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蔑?呵呵!”
孟浩然冷笑道:“荀德華長相如何,身高幾尺,喜愛何物?你可知曉?”
“我......”
“荀德華在辭官之後,就去往白鹿書院擔任副山主,你說你是他的學生,那你應該就是白鹿書院的學子咯,那你告訴我,白鹿書院學子有多少,藏書幾何?授課先生有多少人?”
“這......”
“哼!連這些都不知道,也敢冒充荀德華的學生,《三字經》你會背嗎?曆代先賢的典籍,你可熟讀過?”孟浩然既然逼問道。
“我...你...”
此時,孟浩然身上的氣勢,早已經壓過了戴星海,雖然被百餘人圍着,可是,孟浩然卻面不改色,不說其身手如何,單單就這份氣勢,就知道其不是一般人,更重要的是,在孟浩然身上,有着一股難以言明的浩然正氣!
讀書人讀的就是一個浩然正氣,而儒家修行修的也是浩然正氣,就從這份浩然正氣,就知道孟浩然乃是正宗的儒家子弟。
見戴星海不說話,孟浩然超前邁出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你既然說你是儒家子弟,那我就代替儒家好好教訓一下你這個歌儒家子弟。”
“豎子,你敢!”
戴星海此刻的心情是無比複雜的,也是無比慌亂的,他沒想到,這一次不但邰晁踢到鐵闆上了,他自己也踢到鐵闆上了,誰能想到,在這個寒冷的冬天,居然會遇到一個真正的儒家子弟,面對孟浩然的連番質問,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應答。
兩個人的對話,壽高軒聽在耳中,對于孟浩然是何人,他還不清楚,但是,戴星海是何人,他還是很清楚的,他早就知道戴星海不是正宗的儒家子弟,如果他真的是儒家子弟,爲何不去書院求學,不去參加科舉,博取功名呢?
對于戴星海說他什麽師從荀德華這樣的話,他就姑且那麽一聽,荀德華的學生很多,不敢說桃李滿天下,但是,在洛洲和附近幾個洲來說,他的學生确實很多,凡是聽過荀德華課的人,都自稱是他學生,如果是别人這麽說,壽高軒可能還就信了,但是,戴星海壓根就不是,這家夥原本就是個多次參加科舉而屢屢不中的落魄書生而已,戴星海确實有秀才的功名,也正因爲如此,他才讓戴星海擔任山寨軍師的。
不過,不管怎麽樣,戴星海都是他黑風寨的人,老底被人揭開了也就揭開了,他回去之後,自然會給山寨的兄弟們一個交代,但是,卻不能在這個時候,在衆兄弟面前,任由自己的軍師下不來台。
于是,在看到孟浩然上前,準備把戴星海從馬背上擰下來的時候,壽高軒出手了。
壽高軒的武器跟别人的都不一樣,他用的是一柄長矛,從他出現到現在,兵器就被他握在手裏,此時,他直接握緊長矛,直接擋在了戴星海和孟浩然面前,出言道:“這位兄台,得饒人處且饒人,何必弄得如此難堪呢?”
孟浩然沒有繼續上前,但是,也沒有後退,隻是歪了歪腦袋,看向壽高軒,緩緩地說道:“你要攔我?”
“他畢竟是我山寨的軍師,你看,你也打傷了我們這麽多兄弟,今日之事,是我黑風寨有錯在先,不如我們既往不咎,就此别過如何?”壽高軒說道。
如果是别人,壽高軒才懶得廢話,直接讓人上,把這個家夥直接砍死再說,但是,現在不同。
一來,孟浩然到底是什麽境界,什麽實力,他還不清楚,但是,從他能夠把邰晁帶來的十餘号人全都給放倒,就說明這個人的實力不凡;二來,看孟浩然的穿着打扮,很明顯是一個讀書人,看他在說起儒家的時候,說的那叫一個慷慨激昂,說明這個人很可能是儒家子弟,這樣的人,還是不要招惹的好,畢竟,他隻是一個土匪而已。
對于讀書人,或者說,對于儒家,其實,在大炎王朝内,很多人是很羨慕的,尤其是那些貧苦人家,都希望自家的孩子,能夠讀書識字,最好可以金榜題名,而除了他們之外,江湖人、商人,他們也想如此,畢竟,誰不想自家家裏出一個有功名在身的讀書人呢,如果能當官,那自然最好,如果不能,有一個功名傍身,那也是極有面子的事情,而對于那些不想讀書,或者讀不起書的人來說,他們在行走江湖,嘗盡了酸甜苦辣之後,更想讓自己的孩子能夠讀書。
不過,說一千道一萬,他壽高軒終究是土匪,既然是土匪,那自然是義字當頭了,至于其他的,都可以往後稍一稍。
孟浩然看着壽高軒,而壽高軒也看着孟浩然。
孟浩然在沉吟片刻之後,說道:“就此揭過也可以,人,你們可以帶走。”
“那就多謝了。”壽高軒連忙收回武器,抱拳道。
“但是......”
然而,孟浩然卻在這個時候說道。
“嗯?”
壽高軒臉上剛剛浮現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其他人都可以走,但是,他必須留下。”
孟浩然說這話的時候,指向了戴星海。
“大當家的......”
戴星海聞言,臉色頓時一變,連忙看向壽高軒,他生怕壽高軒選擇妥協了。
然而,讓戴星海感到欣慰的時候,壽高軒不等他說完,就擡起手,看着孟浩然說道:“兄弟,出門在外,多個朋友多條路,我壽高軒願意結交你這個朋友,你這又是何必呢?不如......”
可是,不等壽高軒說完,孟浩然卻說道:“他,必須留下,沒得商量,此事事關我們儒家的聲譽,還請大當家的不要插手!”
“這......”
壽高軒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确實,就戴星海剛才說的哪些話,還有之前做的那些事,都根本不配稱之爲儒家子弟,甚至都稱不上是讀書人,而孟浩然應該是儒家子弟,他看到之後,想要清理門戶,收拾一下戴星海,也無可厚非,說到底,這是儒家自己家的事情,他作爲一個外人無法插手。
可是,戴星海怎麽說也是他黑風寨的軍師,不管這家夥品行如何,在黑風寨的這些日子裏,戴星海确實給他出謀劃策,幫助黑風寨做了不少事情,而黑風寨能有如今的實力,戴星海出力不少,更何況,這家夥還把黑風寨打理的井井有條,這讓他這個隻會舞動弄槍的糙漢子很是滿意,如果這個時候,他放棄了戴星海,而且還是在這麽多兄弟面前,那是會被人恥笑,也會被人看不起的,好不容易聚集的人心,說不定瞬間就倒塌了,這不是他想看到的。
人心渙散容易,聚集起來卻很難,他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人心,就這麽沒有了。
想到了這些之後,壽高軒就一改剛才的溫和态度,語氣生冷的說道:“他是我們黑風寨的人,既然是我黑風寨的人,自然不能交給外人處理了。”
“這麽說,你要保他?”孟浩然眯着眼睛,看向壽高軒問道。
“自然,人,你想帶走,得先問問我們黑風寨的兄弟,在問問我手裏的矛,看他們答不答應。”
壽高軒這句話的聲音很大,在其聲音落下之後,這百餘号人紛紛開始叫嚷起來。
“不答應!”
“對,不答應!”
“大當家的,跟他廢什麽話,直接弄死他得了,傷了我們這麽多兄弟,怎麽也該拿命來抵。”
“就是啊,大當家的,怕他作甚,弄他!”
“對,弄他!”
“......”
壽高軒短短幾句話,就讓現場群情激憤起來,不得不說,他能成爲大當家的,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在聽完壽高軒的話,還有衆兄弟的呐喊聲,剛才還慌亂的戴星海,此刻心也平靜下來了,在他看來,自己這方人數占優,而對方隻有一個人,怎麽看,都是穩赢的局面,人多勢衆嘛,心中也有了底氣。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何人,但是,今天,你别想活着走出這裏了。”
戴星海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就轉過頭,沖着壽高軒微微一抱拳,說道:“大當家的,此人不可留!”
壽高軒看了一眼戴星海,知道這家夥心中在想什麽,不過,他也不在意,事情已經到了這步田地,那也沒什麽好說的,孟浩然不是要把戴星海留下嘛,好啊,那就打呗,打赢了,人帶走,打不赢,那你就得死在這兒。
心中雖然這麽想,但是,壽高軒嘴上卻還是說道:“這位兄弟,不如就此算了,你看如何,免得傷了和氣。”
孟浩然看了看壽高軒,又看了看戴星海,然後又環顧一周,看了看周圍的這百餘号人,面露失望,搖搖頭,喃喃自語道:“哎,真是讓人失望啊。”
“先生,你說讓我不要對這個世道失望,可是,我走了那麽多地方,看到的一幕幕,除了失望還是失望啊!”
孟浩然的聲音很小,戴星海聽的不是很清楚,但是,他知道,今天絕對不能就這麽放過這小子,他一定要殺死他,不然倒黴的就是他了,于是,趁着孟浩然喃喃自語的時候,他大手一揮,喊道:“兄弟們,上啊,他就一個人,殺了他!”
戴星海是黑風寨的軍師,他的話,在黑風寨還是很有威懾力和分量的,平時,大當家壽高軒都不怎麽發布命令,而黑風寨内的一些規矩,都是戴星海弄出來的,對于這個料事如神的軍師,他們還是很佩服的,在聽到戴星海的命令之後,所有人都紛紛上前,開始圍殺孟浩然。
“哎......”
看着一擁而上的衆人,孟浩然擡起頭,看了一眼一臉得意笑容的戴星海,歎了口氣,然後,就在戴星海那無比震驚的眼神當中,開始動手了。
孟浩然的出手,十分的淩厲,一點兒都不像剛才那般溫文爾雅,雖然他手裏隻有一把戒尺,可是,不管誰上去,在碰到這把戒尺的時候,都會挨打。
戒尺舞動,伴随着一陣啪啪啪聲,很多人握着兵器的手腕,都被戒尺狠狠抽打了一記,然後,這些人手裏的兵器就掉落在地,然後捂着手腕,開始哀嚎起來。
破廟前面的場地很大,這百餘号人一擁而上,氣勢是沒的說,然而,效果卻沒有,沖上去的人,一個個的倒下,而後面的人隻要上前,就會被打倒。
短短幾個呼吸之間,現場就倒下去了不下于二十餘人,這把高坐在馬背上的壽高軒和戴星海看的一陣的錯愕。
壽高軒是感到孟浩然的棘手,而戴星海感到的更多的還是心慌意亂,他現在隻能寄希望于這百餘号人能夠拿下,甚至是殺死孟浩然。
隻是,就目前這個情況看來,這個結果恐怕有些難度了。
這些人雖然是土匪,殺人越貨,奸-淫擄掠,無惡不作,可是,在看到眼下這種情況之後,他們也不敢貿然上前了,原本縮小的圈子,很快出現了一個空白區。
在這個空白區内,除了孟浩然一個人站在原地之外,在其身邊倒下了二十多人,還有一地的兵器,這些人和之前跟着邰晁的人不一樣。
之前,孟浩然收拾邰晁的那群人的時候,雖然也是打手腕,可是,打的并不嚴重,隻是讓他們短時間内無法握住兵器而已,但是,眼下這些倒地不起的人,他們的手腕已經斷了,甚至有好幾個人的手腕,已經有骨頭茬子露出來了,顯然,孟浩然是動怒了。
剩下的幾十人,手握着兵器,就這麽圍着孟浩然,既不退後,卻也不敢上前,他們彼此對視一眼,然後下意識的轉過頭,看向壽高軒。
是個硬茬子!
壽高軒的臉色極爲凝重,剛才孟浩然的出手,他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從對方的手段來看,對方應該是一個劍客,隻是,爲何對方不用劍,而是用戒尺,這就不是他該去想的問題了,但是,從剛才孟浩然的出手來看,對方的實力應該在一品武夫左右,跟他差不多。
在場面陷入短暫的寂靜之後,壽高軒從馬背上站起來,手握長矛,大喝一聲道:“我來會會你。”
話音未落,壽高軒已經從馬背上高高躍起,穩穩地落在了孟浩然對面,手中的長矛對準了孟浩然。
“好!”
壽高軒的出場,衆人頓時心中松了口氣,同時,也紛紛叫好起來。
對于壽高軒的出場,孟浩然并沒有在意,隻是站在原地,好整以暇的卷袖子,顯然沒有把壽高軒放在眼裏。
“看招!”
此時,壽高軒的心中也有了幾分火氣,孟浩然先是打傷了邰晁他們,本來這件事可以善了的,隻要大家說幾句場面話,就算了,可是,對方卻要自己留下軍師,這他不能忍,更重要的是,對方剛才又打傷了他這麽多兄弟,這件事已經徹底無法善了了,既然無法善了,那就打,誰拳頭大,誰說了算!
壽高軒的兵器是長矛,有的路線自然也是大開大合的路線,但是,壽高軒的路線卻是攻守兼備的,無論是進攻,還是防守,都是佼佼者。
隻見,壽高軒大喝一聲之後,直接一抖矛頭,朝着孟浩然的脖子就刺去,這一招勢大力沉,如果對方沒有兩把刷子的話,就這一招,就可以要了對方的命。
面對壽高軒的率先出招,孟浩然隻是抖了抖手裏的戒尺,然後,他擡起右手,用戒尺對上了壽高軒的矛頭。
在所有人看來,孟浩然這是找死,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卻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矛尖和戒尺對上了,發成一聲脆響,孟浩然站在原地,根本沒有後退一步,而壽高軒卻也無法前進一步。
壽高軒心中微微一驚,但是,也沒有太過于震驚,剛才,他隻出了七分力而已,沒想到孟浩然擋住了,于是,他超前邁出一大步,然後,使出了九分力,然而,孟浩然卻巋然不動,矛尖和戒尺的位置,并沒有因爲壽高軒的上前,而有所改變。
壽高軒眯起眼睛,直接大喝一聲,使出了十分力道,再次上前一步,而原本筆直的長矛,也因爲他的用力,開始出現了彎曲,然而,孟浩然卻依然不動。
孟浩然不但沒有後退,反而在壽高軒上前的時候,也開始上前。
随着孟浩然的前行,矛身開始不斷彎曲,最終彎曲的猶如一張彎弓一般,而壽高軒本人,則開始不斷後退。
一步,兩步,三步!
随着孟浩然的一步步上前,壽高軒開始一步步的後退,而壽高軒很想停下來,可是,不管他如何的用力,就是無法阻止對方,很顯然,對方的境界在他之上。
戴星海也看出了現場的情況,他想也沒想的,立即大喝道:“一起上!”
衆人聞言,猶豫一下,再一次一湧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