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雖然停了,外面卻更加的寒冷起來,都說下雪不冷,化雪冷,事實也确實如此。
走在已經掃完積雪的街道上,街道上行人并不多,大多數商鋪雖然已經開門了,隻是,生意冷清,老闆和店夥計基本都在打瞌睡,一切都還像往常一樣的甯靜!
今天許一凡出門,帶的人并不多,隻有秋歌一人,本來吳鈎是想跟着一起過去的,卻被許一凡拒絕了。
來到日月齋門口,許一凡擡頭望去,發現日月齋和以往并沒有什麽不同,建築還是那個建築,建築内的人,還是和以往一樣,該做什麽繼續做着什麽。
進入日月齋之後,許一凡徑直去往了五樓,一路上并沒有人阻攔,對于許一凡,日月齋很多人都是很熟悉的,一路上去,還有不少人跟許一凡或者跟秋歌打招呼。
來到五樓,秋歌留在了外面,許一凡單獨進入了房間。
房間還是那個房間,姬如雪一如既往的坐在窗邊,身穿一身白衣,正在煮茶。
不過,有所不同的是,這一次,房間内不再是姬如雪一個人,還多了一名老者,老者并沒有坐在小榻上,而是躺在一把躺椅上。
姬如雪看到許一凡進來之後,就笑着說道:“來的剛剛好,茶剛剛煮好,過來喝茶。”
許一凡先是作揖行禮,輕聲說道:“小子見過姬齋主。”
“無需多禮,過來喝茶!”
許一凡也沒有扭捏作态,徑直走了過去,跪坐在姬如雪對面,而姬如雪也遞過來一杯剛剛煮好的茶水,許一凡接過之後,抿了一口,微微點頭。
茶水不錯,無論是茶葉,還是泡茶的水,亦或者是泡茶的手藝,都是非常的不錯。
“感覺如何?”姬如雪問道。
“甚好!”
“呵呵!”
姬如雪笑了笑,沒有說什麽。
許一凡抿了一口茶之後,直接放下茶杯,開門見山的問道:“不知道姬齋主今日叫小子前來,何爲何事?”
姬如雪聞言,擡起頭,看了一眼許一凡,然後繼續品茶,其一邊品茶,一邊悠悠的說道:“現如今,海洲已經在我們的掌控之中,不知道公子打算如何?”
雖然許一凡早就知道了這個消息,但是,此時聽到姬如雪如此說,他還是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齋主何以教我?”許一凡微微拱手道。
姬如雪聞言一愣,放下茶杯,看着許一凡,而許一凡也看着她,兩個人對視良久,最終,還是姬如雪放下茶杯,緩緩開口道:“日月齋如何?”
“能夠把情報生意做到這個地步,世間少有,小子十分佩服。”
“那日月齋對公子如何?”
“小子初來乍到,就承蒙貴齋協助,小子甚是感激。”
“那公子何不加入我們日月齋?”
姬如雪笑吟吟的看着許一凡。
“呵呵......”
許一凡笑了笑,然後看着姬如雪,說道:“姬齋主,我們是生意上的朋友,講究一個禮尚往來,小子隻是一個小小的商人而已,隻想過一個安安穩穩的富家生活,貴寶齋所做的事情,都是大事兒,小子恐怕幫不上什麽忙。”
姬如雪眯起了眼睛,看了許一凡一眼,重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後淡淡的說道:“公子在想想,不急着回答。”
說完之後,姬如雪又說道:“喝茶。”
許一凡聞言,也就不再多言,端起茶杯,開始品茶,而眼角餘光,時不時的看向那名須發皆白的老者,從他進入房間開始,這個老人就坐在那裏,閉着眼睛,如果不是看到其胸口還微微起伏不定,許一凡還以爲對方已經死了呢。
不過,許一凡不是那種沒有見過市面的人,他知道,這個房間内,真正的話事人,不是眼前這個姬如雪,而是那個始終沒有什麽動靜的老者。
姬如雪在抿了一口茶之後,就放下茶杯,開口道:“既然公子稱自己爲商人,那我們就在商言商。”
不等許一凡說什麽,姬如雪就繼續說道:“我們日月齋對公子名下的東西很感興趣,我們可以合作一二。”
“呵呵!”
許一凡也放下茶杯,笑了起來。
“公子這是何意?”
“齋主正是貴人多忘事,之前,小子從貴寶齋拿走了不少東西,用于百貨樓的發展,而當時,我記得給了齋主股份的,百貨樓也算是貴寶齋的股東之一,想要什麽,你們盡管拿好了。”許一凡笑着說道。
姬如雪再次眯起了她那雙狹長的眸子,看了許一凡好一會兒,她突然說道:“公子能否跟我說說東興工廠的事情。”
“東興工廠?”
許一凡聞言,先是一愣,随即心中了然。
“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作坊而已,怎麽,齋主對此也感興趣?”
姬如雪點點頭,說道:“确實好奇,聽說公子制造了幾台機器,用于軍事,不知道公子可否能帶我去見識一二啊?”
許一凡不說話
了,他就那麽看着姬如雪,而姬如雪臉上沒有絲毫的異樣,繼續低頭煮茶,似乎她隻是說了一件小事兒,許一凡答不答應都無所謂的。
然而,許一凡心中卻清楚,對方這是開始提條件了,她對東興工廠的東西十分的感興趣,許一凡答應,自然一切好說,如果他拒絕了,那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他也不清楚,但是,肯定不是什麽好的結果。
“都是一些小玩意兒,齋主日理萬機的,還在乎這些東西?”許一凡繼續裝傻。
在沒有弄清楚姬如雪到底想要做什麽之前,他不會輕易答應的,相對于東海城的那些産業,東興工廠的東西就要重要很多了,不管是百貨樓也好,還是正在準備籌建的四季樓也罷,亦或者那些工坊,這些東西都是爲了賺錢而建造的東西,送出去就送出去了,可是,東興工廠的東西不一樣,東興工廠有很多東西,是不應該出現的,至少不能被一般人掌握的東西。
許一凡并沒有謀反的打算,他又不想當皇帝,當然了,就算他想,也輪不上他,既然如此,他爲何要做這種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見許一凡接二連三的拒絕了自己的提議,姬如雪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了,而是再次轉移了話題。
“公子可知日月齋的身份?”
“還望齋主告知一二。”
姬如雪深深地看了一眼許一凡,然後問道:“公子可知方士?”
“不知。”
“當真不知?”
“還望齋主解惑。”
說實話,對于各大修行體系,許一凡知道的都不多,對于這些修行者的了解,許一凡更多的還是從書籍上看到的,再結合以前的記憶,自我推斷出來的。
在許一凡看來,所謂的方士,應該就是巫相醫蔔之術,說白了就是跟給人看病的大夫差不多,不過,在中國古代,方士主要的工作還是給皇帝煉制和尋找長生不老藥的人,但是,這裏的方士是不是這樣,許一凡不清楚,不太确定。
“這個世界,除了俗人和各大王朝之外,還有七大修行體系,公知可知?”姬如雪問道。
“七大修行體系?不是六種嗎?”許一凡反問道。
姬如雪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修行體系一共其中,其中爲衆人熟知的,就是佛儒道,其次就是巫蠱、祭祀還有我們方士了,至于最後一種......”
姬如雪說到這,看向窗外,喃喃道:“最後一種就是武夫了。”
聽到姬如雪這麽說,許一凡微微蹙眉,不過,并沒有太過于意外,他在初來東海城的時候,就趕上了黑木崖大戰,那是他第一次親眼看到修行者和武夫之間的對決,不過,武夫敗的很慘,當然了,也是那一次,他跟修行者有了第一次交手,正是跟濮石的那一戰,當他差點殺死濮石之後,他并沒有覺得修行者有什麽特殊的地方,不過,這隻是他自己的認爲而已。
武夫,給人的感覺就是粗鄙,也有一種爛大街的感覺,不管是在安民鎮,還是在東海城,亦或者其他的地方,許一凡見到的武夫有很多,他們的戰力确實不俗,但是,也僅僅是不俗而已,在面對普通的圍攻的時候,他們還是會死。
當然了,許一凡也曾經猜測過,武夫也是修行者之一,因爲當初在跟唐青竹閑聊的時候,許一凡就有這樣的猜測,不過,他遇到的修行者不多,沒辦法去證實這個猜測,姬如雪的話,恰好證明了他的猜測。
“既然武夫也是修行者,爲何......”
不等許一凡說完,姬如雪就接話道:“你是想說,爲何武夫常見,其他修行者不常見對嗎?”
許一凡點點頭,确實如此。
“這跟每個修行體系的修行方式有關,佛門講究渡己,他們修的是自身,而道教追求的是無上天道,往往選擇避世不出,儒家講究規矩,也需要遵守規則,至于巫蠱和祭祀,他們一個是以毒入道,一個是信奉鬼神,總而言之,不管是哪種修行體系,他們追求的都是長生。”姬如雪說道。
“長生?真的可以長生嗎?”許一凡皺起眉頭問道。
“呵呵......”
姬如雪笑了笑,說道:“理論上是可以的。”
“哦?何以見得?”
“佛門的佛祖,道教的道尊,儒家的儒聖,巫蠱的暗黑神,祭祀的長生天,還有我們方士的方神,都做到了這一點兒。”
“哦?那他們還活着嗎?”許一凡連忙問道。
姬如雪表情怪異的看着許一凡,許一凡被的看的愣了愣,下意識的問道:“怎麽了?”
姬如雪搖搖頭,說道:“佛祖、道尊、儒聖、暗黑神、長生天還有方神,他們都是各大修行體系的締造者,從有修行體系開始,他們就一直存在,而你可知道,這六大修行體系有多少年了?”
許一凡想了想,說道:“好像有數千年吧。”
姬如雪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有上萬年,甚至更加久遠。”
“這樣啊。”許一凡點點頭。
在沉吟片刻之後,許一凡響起了剛才的那個問題,就問道:“那武夫呢
?”
“武夫不可長生。”一直未曾開口的老者,突然開口道。
“嗯?什麽意思?”許一凡下意識的問道。
見老者開口了,姬如雪連忙站起身,恭聲道:“師叔。”
老者不是别人,正是方承運,他緩緩的從躺椅上站起身,擺擺手,示意已經站起身和準備起身的許一凡繼續坐着,而他走到窗邊,看向外面,緩緩地說道:“在七大修行體系當中,武夫殺力最大,其他修行者一旦被其近身,在境界相同的時候,武夫往往都技高一籌。”
“那......”
不等許一凡提問,方承運就擺擺手,示意聽他繼續說下去。
“最早的武夫是很純粹的,他們修的是自身,從來不借助外物,也無需借助外物,他們依仗的就是自身,自成天地,隻是,人力有時窮,盛極必衰,這跟世俗王朝一個道理,武夫縱然殺力巨大,可是,他們卻無法長壽,其壽命往往也隻比普通人略長一些而已,而武夫也最喜歡與人交手,這種交手,不是所謂的點到即止,經常是分生死的,也正是因爲如此,很多武夫,在決鬥的時候,要麽身死道消,要麽重傷不愈,從而導緻武夫越來越少,傳承越來越少,很多修行法門,随着他們的殒命,從而消失了。”
聽完方承運的解釋,許一凡頓時了然。
确實,任何一個體系,講究的就是傳承,這跟豪閥世家是一個道理,一旦出現傳承斷裂,這對一個家族而言,無異于滅頂之災,一代兩代或許看不出什麽,可是,出現斷層的次數多了,丢失的東西多了,其實力自然衰弱的厲害。
“七大修行體系,彼此之間是互不幹擾的,武夫在萬年前,是無比強盛的,隻是,随着時間的流逝,很多武夫先後殒命,而其傳承從此丢失,造就了現在了武夫的。”
許一凡想了一會兒,問道:“我曾經聽人說起過,現在的武夫境界劃分,跟你們修行者的境界劃分是不同的,可有此事?”
方承運轉過頭,看了一眼許一凡,點點頭,說道:“看來,公子對此有所涉略。”
“隻是好奇而已。”許一凡解釋道。
方承運也隻是随口一說,并沒有深究的打算,他繼續說道:“公子所言不虛,目前武夫的境界劃分,确實跟我們不同。”
“現在武夫分爲十二個等級,也有人說是十三個等級,分别是九品到一品,然後是小宗師、大宗師、宗師,還有傳說當中的武神,其實,這個境界是他們自己劃分的,如果按照我們的境界劃分,修行體系分爲十個大境界,二十八個小境界。”
“何爲十個大境界?何爲二十八個小境界?”許一凡連忙問道。
“問得好,就拿我們方士來說,我們的九品叫靈慧境界,分爲前中後三個小境界,分别對應武夫的九品到七品,一個七品的武夫,相當于我們九品後期巅峰的實力,我們八品叫望氣境界,同樣分爲前中後三個小境界,分别對應武夫的六品到四品,七品名曰風水境界,相當于武夫的三品到一品,六品境界叫煉金境界,相當于武夫的大小宗師境界,我這麽說,你能明白嗎?”
方承運說完,看向許一凡。
許一凡點點頭,如此淺顯的事情,他自然明白了。
“那一品之後,是何境界?”許一凡又問道。
“是超品,也是我們說的神。”
“神?”
許一凡下意識的皺了皺沒有,似乎對這個稱呼不太感冒。
方承運看到許一凡這個小動作之後,微微挑了挑眉頭,然後說道:“佛祖、道尊、儒生、暗黑神、長生天、方神,他們都是這個境界,他們是修行體系的締造者,自然也就是神了。”
“這樣啊。”
許一凡點點頭,心中了然。
修行者雖然體系不同,但是,境界劃分都是類似的,分爲九品到一品,一共九個大境界,第十個境界就是超品,也就是方承運所說的神,這九個大境界,每個境界又被分爲前中後三個小境界,如此算下來,就是二十七個小境界,如果再加上最後一個超凡境界的話,那就是二十八個境界,而武夫現在的等級劃分,就是按照小境界來劃分的。
之前,大宗師翁浩淼收許一凡爲徒,許一凡雖然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覺得還是很有面子的,但是,此刻聽到方承運這麽說,許一凡瞬間覺得不香了。
所謂的大宗師,也就是相當于修行者的六品中期的境界而已,才六品而已,怎麽能行?
“不知...老...先生...”
許一凡看着老者,卻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他。
老者看起來是個很好說話的人,他笑着說道:“老朽姓方,你可以稱呼我方老。”
“哦,方老,不知道您是何境界啊?”許一凡笑着問道。
“嗯?”
方承運微微一愣,随即,撫須而笑道:“怎麽,你想拜我爲師?”
許一凡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嘴上卻說道:“沒有,我隻是随口問問而已。”
“我是五品後期境界,是陣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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