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富雖然在境界和經驗上占據了上風,但是,在年齡和兵器上,卻落入下風,正所謂一寸長一寸強,符富空手和屠钚貅交手,是處于劣勢的,但是,符富畢竟是拳術大師,從交手的那一刻,他就揚長避短,一邊躲避對方的刀勢,一邊不斷拉近和對方的距離。
拳術大師最厲害的自然是拳頭了,講究的就是一個身前無人,拳法如雲,隻要被其近身,那對方的優勢就會變成劣勢。
“哐當!”
兩個人糾纏在一起,彼此交手幾十招之後,屠钚貅手裏的大刀被打飛出去,插在了街道旁的一面牆壁上,看樣子,屠钚貅在剛才的交手當中,沒有占到便宜。
随着大刀的脫手,兩個人短暫的分離開來。
屠钚貅的狀态不算好,握刀的右手微微顫抖,而其胸前有幾個十分顯眼的腳印,其臉上也有淤青,顯然,他在符富給暴打了一頓。
屠钚貅的狀态不算好,符富也好不到哪裏去,其胸口的衣服出現了多處破損,露出了裏面不輸于年輕的虬實肌肉,此刻這些地方已經有傷口出現,有鮮血滲出,不過,傷口不深,隻是被刀鋒劃破而已,不影響對方的戰鬥力,而在其腹部和臉上,也有腳印和淤青,顯然,剛才兩個人的交手,最終還是以拳換拳。
“咔嚓,咔嚓。”
兩個人分開之後,屠钚貅大口呼吸了兩下,揉了揉顫抖的手腕,然後扭了扭脖子,發出一陣噼裏啪啦的脆響。
“嘿嘿,老小子,有幾分本事,過瘾。”
面對屠钚貅的哈哈大笑,符富的一顆心愈發的沉了下去,盡管在第一次交手的時候,他已經高看了屠钚貅,可是,方才的交手過程當中,他發現他還是低估了對方。
屠钚貅不但刀法好,拳腳功夫更好,雖然他打飛了對方手裏的兵器,可是,自己也吃了一個小虧。
“你也練拳?”符富沉聲說道。
“嗯,練過兩天,随便玩玩。”
說完,不等符富再說什麽,他擺出一個拳架,大喝一聲,道:“再來,老子就不信打不死你,他奶奶的。”
符富看到已經沖過來的屠钚貅,他也沒有廢話,兩個人再次戰到了一起。
“砰砰砰!”
相對于剛才的交手,這一次的交手更加的犀利,而且聲音也更大起來,你來我往的交手,可謂是無比的精彩。
符富右手一拳砸在屠钚貅的胸口,而屠钚貅也一拳砸在符富的太陽穴,符富在右手出拳的瞬間,左腳也沒閑着,直接朝着符富的腹部踢去,而屠钚貅也在同一時間,擡起右腳,以腿對腿。
就這樣,你打我一拳,我還你一拳,你踢我一腳,我給你一腿,一時之間,難分高下。
李嗣源的一顆心徹底的沉入谷底,屠钚貅他不認識,也沒聽說過,但是,富叔的實力如何,他是知道,在他看來,除了少數幾個人能夠跟符富相提并論之外,大多數人都不是符富的對手,可是,眼下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冒出來的屠钚貅,居然可以跟符富打的旗鼓相當,甚至還逐漸占據了上風,這讓他大爲吃驚。
到了現在,李嗣源還是沒搞清楚,對方爲什麽出現在這裏,要對自己動手,他不覺得這是許一凡對自己的報複,如果許一凡真的有這樣的實力的話,早就拿出來了,不可能等到現在,到底是誰在針對自己呢。
就在李嗣源想着這些時候,正在交手的雙方,再次分開。
隻見兩個人互換一拳之後,又互換了一腿,接着,兩個人又硬拼了一拳,隻是,這一次,屠钚貅出拳更快,一拳砸在了符富的面門上,而符富雖然也一拳砸中了屠钚貅,但是,力道明顯小了很多。
符富被一拳打的腦袋後仰,整個人倒退數步,而屠钚貅也被打的後退了數步,符富這一次退了十步,而屠钚貅則退了七步,顯然,屠钚貅占據了上風。
“嘿嘿,老小子,拳法是不錯,可惜,你老了,不經打啊。”屠钚貅止住後退的步伐,扭了扭脖子,甩了甩手腕,譏笑道。
符富沒有說話,他隻是看着屠钚貅。
因爲符富是背對着李嗣源的,李嗣源看不清楚符富的表情,但是,他知道剛才的交手,符富敗了,正所謂棍怕老郎,拳怕少壯,符富終究還是老了。
“富叔......”李嗣源擔憂的喊道。
富叔沒有出聲,隻是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兒,這讓李嗣源微微的松了口氣。
“噗!”
然而,就在李嗣源剛剛放下心的時候,卻看到符富突然身體一矮,一口鮮血。
“富叔......”
李嗣源整個人都不好,連忙起身,想要去看看符富的情況。
“少主,快走。”
說完這句話,符富轉過頭,看向身後的護衛,大喝道:“快帶少主走。”
然後,隻見符富強提一口氣,朝着屠钚貅就暴沖而去。
屠钚貅見狀,也想再次上前跟符富再打鬥一番,隻是,有人擋住了他的去路,正是跟他一起過來的持劍男子
。
“時間不多了,速戰速決。”
屠钚貅撇撇嘴,有些不滿,不過,他也沒有多說什麽,直接原地一個暴沖,然後高高躍起,朝着符富就砸了過去,而持劍男子,也在同一時間拔劍,朝着符富而去。
“砰。”
就在此時,有人出現了,隻見一個背負長劍,大約四十來歲的男子,出現在符富身邊。
“王叔......”
正被幾名護衛保護着準備離開的李嗣源,看到來着之後,頓時眼中一亮,下意識的喊道。
“快走。”
被稱爲王叔的男子,大喝一聲,同時,也拔出了背負在其身後的長劍。
李嗣源作爲燕王之子,身邊自然不可能隻有符富一個護衛了,在其身邊,還有兩個隐藏在暗處的扈從,眼前這個背劍男子就是其中之一。
屠钚貅二人似乎對王姓男子的出現并不感到意外。
“王不二,你終于來了。”持劍男子說道。
“森七七。”王不二開口道。
簡單的對話之後,雙方就戰到了一起,王不二對上了森七七,而屠钚貅則對上了符富,一時間,拳出如龍,劍光肆虐,這片田地的雪花,瞬間被攪碎,漫天飛舞,卻遲遲不肯落下。
而就在王不二等人交手的時候,站在街頭另一邊的持槍男子也出手了,不過,他不是對李嗣源那群人出手,而是跟站在他面前的一個同樣持槍的男子交手在了一起。
趁着雙方大大出手的時候,李嗣源的護衛們,立即驅趕着馬車,護送着李嗣源離開,而對于李嗣源的離開,交戰的雙方都沒有在意,任其大搖大擺的離開。
然而,馬車剛剛離開現場,沒走多遠,正緊緊護衛在馬車四周的護衛,突然有人倒下。
隻見一道黑影,從一處房脊之上落下。
那是一名女子,其腰間懸挂這一把長劍,在其手上握着一把長弓,背上背着箭囊,在其出現的那一刻,她就彎弓搭箭,一箭射出,正在驅趕馬車的車夫,就被一箭射中了腦袋,箭矢穿顱而過,屍體被箭矢的慣性釘在了馬車的車廂上。
李嗣源身邊一共有十名護衛,抛開符富之外,此刻,圍在其身邊的還有九品護衛,而此刻,隻剩下八人。
這些護衛或許境界不高,但是,警惕性卻極強,在車夫被一箭射死之後,所有人瞬間拔刀的拔刀,拔劍的拔劍,他們同一時間跳上馬車,其中一人,擡起手裏的劍,朝着馬屁-股上紛紛一拍,馬匹嘶鳴一聲,開始狂奔起來。
手持長弓的女子,一邊從高空躍下,一邊彎弓搭箭,不停的射箭,随着箭矢的射出,那些護衛們紛紛揮舞着手裏的刀劍抵擋。
大部分的箭矢都被刀劍擋住了,但是,也有兩個比較倒黴的護衛中箭而亡,其中一個站在車廂上的護衛,被一箭射中了胸部,中箭之後,此人瞬間從車廂上跌落下來,而另外一個人,是擋在車簾前,被一箭射中了眼睛,整個人被慣性帶進了車廂内。
“啊......”
車廂内響起了李嗣源的驚呼聲,顯然,他被這一幕給吓到了。
與此同時,女子已經落在了車廂上,在其落地的一瞬間,她就把長弓斜背在身上,抽出了手裏的長刀,跟剩下的六名護衛,展開了激戰。
起初,人們都以爲女子腰間懸挂的是長劍,然而,當她拔劍出鞘之後,人們才發現,那不是劍,而是刀。
刀身狹長,跟劍十分的相似,不過,劍都是雙刃,而女子手裏的卻是單刃的。
女子出手狠辣,毫不留情,而其招式無比的刁鑽狠辣,在五名護衛的圍攻之下,絲毫不落下風,在短短交手十餘招之後,就有一名護衛被殺死,另外還有兩名何爲身受重傷,從馬車上跌落下去。
轉眼之間,馬車上隻剩下三名護衛,其中一人還在駕車。
看到同伴不敵之後,駕駛馬車的護衛,也顧不得馬車了,直接躍上車頂,三個人呈現犄角架勢,開始圍攻女子。
“乒乒乓乓。”
伴随着一陣兵器碰撞的聲音響起,三名護衛在以死相搏的情況下,還是沒有擊退女子,反而被其尋找到了破綻,瞬間殺死一人,重創兩人。
馬匹受驚不小,沒命的狂奔,而李嗣源不是傻子,他沒有繼續躲在車廂内,而是趁着護衛們搏命的時候,他鑽出了車廂,在女子幹掉了最後三名護衛的時候,他從疾馳的馬車上跳躍下來,直接摔倒在地上。
地上雖然有積雪,而李嗣源也身穿白衣,可是,這一下可摔的不輕,李嗣源在地上連續翻滾了好幾圈,最後在撞擊到一根廊柱上,被迫停下。
此時,李嗣源的白衣已經髒兮兮的,頭發也散亂下來,在其胸口,還有血迹,這不是他的鮮血,而是剛才護衛的鮮血。
不在翻滾之後,李嗣源疼的龇牙咧嘴,但是,他沒有繼續待在原地,而是直接爬起身來,朝着一條巷子就沖了進去。
平時,李嗣源給人一種文弱書生的感覺,可是,當他開始逃命的時候,那速度也着實讓人驚歎不已,隻見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跑進了小巷,消失在大街上。
背弓持刀女子,此時才剛剛解決掉所有護衛,看到消失在巷子當中的李嗣源,也不去管疾馳的馬車,直接從馬車上躍下,提刀直奔小巷而去。
隻是,女子終究還是沒能進入小巷,因爲剛才被她從車上打下來的護衛,有幾個還沒有死,雖然受傷不輕,可是,他們還是手持刀劍,擋在了女子面前。
女子停下腳步,沒有說話,隻見她手腕一抖,直接出刀,和幾名護衛打鬥在了一起。
這個時候,這幾名護衛心裏清楚,他們肯定是攔不住女子的,如果執意攔下去,肯定會死,如果是一般江湖人士,在這種情況下,肯定會選擇退避三舍的,但是,他們沒有。
一來是職責所在,在古代,扈從就是扈從,君辱臣死,而對于他們而言,李嗣源就是君,他們是臣,有人要殺主子,他們肯定要搏命的,二來,忠是所有家臣的思想,愚忠是每一個家臣的必修課,而爲了所謂的忠義,他們不惜一死,三來,如果他們這個時候放棄了抵抗,暫時可以活下來,但是,事後他們還是會死,會被燕王殺死的,而且不但他們要死,他們的妻子家人都要死。
既然如此,左右都是一個死,那就拼死一搏。
雖然女子的境界很高,可是,面對這些連死都不怕,抱着以命換傷,隻爲給世子殿下拖延時間的打發,還是讓女子感到很棘手,她最終還是被攔在了巷子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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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嗣源不知道街上的情況到底如何了,他現在除了沒命的狂奔,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之前在滄海别苑的志得意滿,勝券在握,在符富被屠钚貅擊敗的那一刻,就已經煙消雲散了,雖然王叔和另外一個護衛出現了,可是,他知道,他們攔不住那三個人的。
剛才,他還寄希望于,符富他們能夠拖住屠钚貅他們三個人,可是,在那名女子出現之後,他就知道,自己恐怕在劫難逃了,但是,強大的求生欲,還是讓其開始殊死一搏了。
恐懼,無邊無盡的恐懼,此刻這種強大的恐懼感、威脅感占據他的大腦,使得他根本不敢回頭去看,隻能發足狂奔起來。
這樣的感覺,除了在十三年前,他堂哥李建民帶人沖進他家,威脅他父親的時候,經曆過之外,這十餘年的時間,他再也沒有經曆過,甚至已經淡忘了當初那段不堪回首的記憶,然而,現在,這種恐懼感再次出現了。
如果是在京城,他根本不擔心,哪怕符富打不過對方,他也不怕,畢竟,京城的護衛力量是很多的,可是,這裏不是京城,而是東海城,他除了身邊的符富等人之外,沒有可以依靠的力量。
在逃命的路上,他現在唯一想的,就是趕緊去往刺史府,尋找崔東海的庇護,在他看來,不管這群歹人如何的狠辣無情,隻要他到了刺史府,他就安全了,而這裏距離刺史府并不遠。
就在李嗣源想着,等下到了刺史府之後,他要調動大軍,把這群該死的刺客,全都給活剮了,最起碼也要亂刀砍死,剁成肉泥,這樣才能解他心頭之恨。
然而,就在此時,李嗣源卻停了下來,倒不是前方沒有路了,而是因爲在他前面,出現了一個人,一個女人。
說她是個女人不準确,因爲對方的年齡不大,跟徐詩芷差不大,甚至可能還要小一點兒,但是,她的出現,卻讓李嗣源的一顆心徹底的墜入谷底了。
“你就是李嗣源?燕王李剛的兒子?”
少女斜靠在牆壁上,在其身邊,還放置這一把比她人還要高的大刀,少女饒有興趣的看着李嗣源。
“是...是我。”李嗣源下意識的回道。
“哦,既然如此,那就跟我走吧。”
“去哪?”
少女沒有說話。
“你不是來殺我的?”
少女搖搖頭。
“那你是來救我的?”
少女再次搖搖頭。
李嗣源的心涼了半截,他看了看少女,又轉過頭看向身後的巷子,發現剛才出手的女子,并沒有追過來,他猶豫一下,轉過頭,看向少女說道:“請問姑娘大名。”
嘴上雖然在說着話,但是,他卻開始後退。
少女見狀,并沒有什麽動作,隻是冷眼看着,似乎覺得十分的有趣。
“劉大彪。”
“哦,原來是劉女俠,久仰久仰,幸會幸會。”
“哦?你認識我?”
“啊?”
李嗣源原本隻是客氣兩句,沒想到少女居然會這麽問,這讓李嗣源愣了一下,心中頓時有了想法。
“當然認識了,前年我跟女俠還有過一面之緣呢,那是在一個秋天......”
少女聞言,低下頭,似乎在思索是不是真的見過李嗣源的時候,一直觀察者少女神态的李嗣源,看到少女低頭,想也不想,轉身拔腿就跑。
看着迅速跑遠的李嗣源,少女擡起頭,看了一眼,緩緩地站起身,伸了個懶腰,然後拎起大刀,扛在肩膀上,喃喃自語道:“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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