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随着甯緻遠這句話說出口,衆人皆是一愣,紛紛看向甯緻遠。
“怎麽了?”桂寒煙看着大師兄問道。
甯緻遠臉色凝重的說道:“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走水的地方李府。”
說到這,甯緻遠轉過頭看向李嗣源,其他人也紛紛看向李嗣源,而李嗣源先是一愣,随即,他就轉過頭,看向起火的地方,隻是,這裏畢竟距離東海城較遠,周圍又有帷幔遮擋,看的不清楚,于是,他看向身邊的老仆。
老仆在看了一會兒之後,點點頭,說道:“确實是李府,少主......”
聽聞起火的地方是自己的府邸,李嗣源也不在坐着了,而是站起身,走到亭子邊緣,伸出手,撩開帷幔,看了一會兒,就轉過身,沖着荀德華抱拳,說道:“荀老,甯先生,桂姑娘,府中出事兒,我先行告辭了。”
荀德華點點頭,其他人自然也是滿口答應,李嗣源又沖着齊若兮和徐詩芷點點頭,然後就帶着老仆轉身下樓,徑直離開了滄海别苑。
李嗣源之所以這麽急匆匆的離開,倒不是因爲他多麽在乎一座府邸,這座府邸本來就不是他的,是尤家送給他的,又沒有花錢的東西,燒了就燒了,他也不會心疼,而之所以着急回去,隻要還是因爲前段時間,四季樓的那場大火,引發了一系列的事情,讓人措手不及,他心中難免有些忐忑不安,總感覺要出事兒,他決定回去看看。
如果是在平時,府邸失火了,他可能會站在不遠處,饒有興緻的看着大火的燃燒,可是,今天是什麽日子?
除夕夜啊,府邸失火,怎麽看都不是什麽好兆頭,更何況,這場大火起的莫名其妙,是失火還是人爲縱火,暫時不好說,他擔心有人在針對自己。
畢竟,今天趙公公來宣旨了,這意味着京城那邊的博弈,有了結果,有人希望燕王跟徐家政治聯姻,自然也有人不想看到這一幕,如果有人想要破壞這件事的話,從而采取一些激進的手段,也不是不可能。
走出滄海别苑,上了馬車,李嗣源坐在車廂内,撩起車簾,看向東海城,他的臉色算不上難看,但是,也談不上好看。
因爲是到滄海别苑來,李嗣源帶的人不多,除了身邊這個形影不離的老仆富叔之外,還有七八個武功高強的護衛。
大雪越下越大,街道上已經落上了一層積雪,車輪碾壓在上面,發出一陣咯吱聲,街道上沒有什麽行人,一切都顯得格外的安靜。
李嗣源坐在車内,心中想着大火的事情,他隐隐的感到有些不安。
離開了滄海山,馬車剛剛進入東海城的街道不久,正在行駛的馬車,卻突然停了下來。
正在想事情的李嗣源,先是一愣,随即下意識的問道:“富叔,怎麽了?”
說完話,李嗣源就掀開車簾,看向了外面,然後,他的臉色就大變起來。
隻見,在前方的街道上,出現了兩個人,這兩個人就站在街道中間,擋住了馬車的去路,而這兩個人,頭戴鬥笠,一人手持一柄長劍,一人扛着一把大刀,此刻正饒有興趣的看着李嗣源他們一行人,顯然這兩個人是在等他們。
跟随着李嗣源的護衛,在看到這一幕之後,全都靠近馬車,前後左右的把馬車護衛在身後,一個個握緊了手裏的兵器,無比警惕的看着那兩個人。
李嗣源心髒胡烈的跳動了幾下,然後,他就看向富叔,卻發現富叔根本沒有去看前方的兩人,而是轉過頭,看向了身後,李嗣源連忙順着富叔的目光看去,卻發現,在他們剛剛走過的街道另一頭,也出現了一個人。
這個人身體高大,最起碼也有一米九,男子并沒有戴着鬥笠,露出他那锃光瓦亮的光頭,其手握着一杆長槍,以槍柱地,神态有些懶散的看着李嗣源他們。
李嗣源不是傻子,到了這個時候,他怎麽可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麽,這群人顯然是沖着自己來的,可是,他怎麽都想不通,這群人爲何要針對自己。
李嗣源雖然是纨绔子弟,可是,在長安這些年,他雖然踩了不少人,也打了不少人,可是,真正被他直接弄死的人,其實不多,而且這些人都是那種毫無背景可言的人,當然了,這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随着他慢慢地長大,類似的事情很少在出現了,他嚣張跋扈不假,可是,他不是那種莽夫,動不動就打死人的無良纨绔。
得罪人是肯定的,但是,要說生死大仇,那肯定是沒有多少的,而且他得罪的這些人,都是可以的得罪的,還都是官員,既然是官員,那解決事情的手段,當然是按照官場上的手段了,眼前這三個人,顯然是江湖中人,他不記得什麽什麽得罪過江湖中人了。
不管李嗣源怎麽想,老仆富叔已經從馬車上下來,雙腳踩在雪地上,手裏握着馬鞭,看着前方的兩個人。
“來者何人?”老
仆開口問道。
兩個男子聞聲,先是看了一眼老仆,又轉過頭,彼此對視一眼,咧嘴一笑。
“你上還是我上?”持刀男子問道。
“我上。”持劍男子說道。
“還是我上吧。”
“我來。”
“那猜拳決定?”
“好。”
老仆姓符,名富,很早之前就跟着燕王李剛做事,今年已經五十多了,李嗣源可以說是他看着長大的,對于李剛的三個兒子,老仆都是一視同仁的,但是,要說最喜歡那個少主,還是李嗣源,而在當年經曆了京城變故之後,他就被安排跟在李嗣源身邊,一晃十幾年過去了,李嗣源已經從一個少年,成長爲一個青年。
作爲大戶人家的家臣,他經曆的事情很多,對于眼前這種情況,他不是第一次遇到,畢竟,作爲皇室成員,遇到的暗殺肯定不計其數,但是,他從未見過如此嚣張的刺客,簡直不把他放在眼裏。
符富的臉色逐漸陰沉起來,憤怒自然是有的,但是,他已經不是年輕氣盛的小子了,這種被人無視的感覺,他雖然憤怒,但是,更多的還是警惕。
對方敢這麽無視自己,這說明對方的身手肯定不俗,對方一看就是江湖中人,而江湖人因爲沒有太多條條框框的規矩束縛,但是,在江湖上混的,又有幾個是愣頭青,當然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愣頭青不是沒有,但是,這樣的人出現在江湖上,不是被人打死,就是被人打死,屬于那種活不過一集的任務。
能夠在江湖上活下來的,而且有名的人物,那個不是有城府,有心計的人,誰沒有兩把刷子?
就在對面兩個男子,在一番猜拳之後,最終是那持刀男子赢了的時候,符富轉過頭,對身邊的人說道:“保護好少主。”
“是。”
說完這句話,符富就走出人群,和持刀男子相對而立。
“來者何人?在下符富,乃燕王府......”
“去你娘的,老子管你是誰呢,看刀。”
不等符富說完,持刀男子大喝一聲,提刀就上。
之前,符富還擔心三個人一擁而上,如此一來,就算他是一品武夫,也難以招架,但是,眼下這情況,似乎不是,既然這持刀男子想要單挑,那也正合他意,逐一擊破豈不更好。
一般使刀者,走的往往都是大開大合的路線,如果說在衆多使用兵器的武夫當中,誰最接近武夫真谛,那肯定是刀客,刀客和拳術大師很像,講究的就是一力降十會,身前無人,拳高于天的架勢。
武夫,在很多人的印象當中,往往隻有兩個字,那就是粗鄙,被其他體系所看不起,但是,在武夫體系内部,也是分爲很多等級的,拳術大師往往代表了正宗武夫,他們除了自己的拳頭,從來不借助外物,當然了,也不是說他們除了拳腳功夫就不會使用其他的兵器了,而是對于他們來說,武夫就是依仗自身的實力,而不是那些亂七八糟的外物。
除了拳術大師之外,其中刀客是僅次于拳術大師的,因爲刀客和拳術大師最像,但是,真正的刀客,往往在軍伍當中最多,其次才是江湖。
在武夫這個體系當中,真正依靠拳腳功夫打出一片天的人,其實很少,更多的人還是借助外物,從而提高自身的實力,其中,又以劍客最出名。
大多數人習武,往往都會選擇劍修,一來,劍修帥氣,手持一把三尺長劍,殺人如飲血,飄逸無比,二來,劍修的招式都很華麗,随便抖摟一個劍花,都能吸引一大批的看客,其中又以女子居多,不過,這種華麗,對于那些依靠拳腳功夫打出一片天的,或者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刀客而言,所謂的華麗,就是他娘的花裏胡哨。
持刀男子走的路線,果然不出符富的意料,是大開大合的路線,對方刀罡如風,氣勢如龍,每一步,每一招,都無比的厚重,單單就這個氣勢,就看的出來,這個人實力不俗。
符富不是劍客,也不是刀客,他是一名拳術大師,以雙拳著稱,曾經也走過江湖,人送外号,鐵臂神拳。
面對暴沖而來的持刀男子,符富右手一抖手腕,原本軟綿綿的馬鞭,瞬間繃得筆直,猶如一根長棍,其左腳朝左邁開一步,來了個氣沉丹田,而左手化掌爲拳,放置于腹部。
“啊!”
原本就相隔不遠的距離,随着持刀男子的暴沖,兩個人的距離瞬間就拉近不少,而持刀男子右手持刀,高高舉起,來了一個力劈山河。
符富也在同一時間,揮出繃得筆直的馬鞭,看似猶若無骨的馬鞭,卻筆直的點在了刀背上,使得勢大力沉的一刀,出現了明顯的凝滞。
持刀男子并沒有繼續劈砍下去,而是手腕一轉,變劈砍爲橫掃,空氣中的雪花,瞬間都被刀罡給攪碎,而符富右手持着鞭尾,左手握住了鞭頭,橫亘在胸前,顯然,他是想以鞭子對
抗對方的大刀。
“砰!”
原本應該是刀切豆腐的場景并沒有出現,大刀的刀刃和鞭子撞擊在一起,發出一聲悶響,鞭子并沒有斷裂,而且還有火花出現,顯然,符富手裏的這根馬鞭,不是普通的馬鞭。
符富雖然擋住了持刀男子的一刀,但是,整個人卻被對方逼得後退數步,其每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地面原本不算薄的積雪,瞬間被踩踏爲粉末,露出青石闆,而此刻的青石闆,已經出現皲裂,由此可見,持刀男子的力氣有多大了。
“噔噔噔。”
符富連退五步,眼看着就要靠近馬車,他低喝一聲,硬生生的止住了後退的步伐,擡起頭,看着持刀男子,沉聲說道:“血刀人屠屠钚貅。”
持刀男子兩次出手,都被符富擋下了,在符富後退的時候,他并沒有趁機追擊,而是站在原地,揮了揮手裏的大刀,笑道:“哈哈,符老兒,沒想到你居然聽過爺爺的名字,既如此,還不過來受死。”
符富臉色陰沉,他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馬鞭,剛才那一招,馬鞭雖然沒有斷裂,但是,已經不堪重負,馬鞭已經出現了嚴重的破損,估計擋不住對方的下一刀,于是,他索性丢掉了手裏的馬鞭。
在丢掉馬鞭之後,符富左腳橫移一步,氣沉丹田,雙手化掌爲拳,擺出了一個拳架,而剛剛看起來,還隻是一個馬夫和下人的老者,此時渾身氣勢一變,高人風範頓時顯露無疑。
在場的人,除了李嗣源之外,其他人多多少少都聽說過血刀人屠屠钚貅的大名,這家夥是海洲一個刀客,無門無派,做事全憑喜好,其初出江湖的時候,就靠着手裏的一把刀,名聲大噪,其刀無比的淩厲,出手也無比的狠辣,而跟其交手的人,不是被其一刀砍死,就是身受重傷,從此淪爲廢人,是一個典型的狠人。
對于這樣的人,不管是朝廷,還是江湖都不喜歡,不過,屠钚貅此人所殺的人,基本都是武林敗類,其中還有不少是朝廷通緝的要犯,對于屠钚貅的狠辣出手,衆人也隻是睜一眼閉一眼而已。
符富之所以知道屠钚貅,那是因爲在幾年前,燕王聽說過此人,覺得此人是一員猛将,想要将其納入麾下,于是就派人去聯系屠钚貅,給出的條件無比的豐厚,隻可惜,屠钚貅根本不感興趣,壓根沒有答應。
燕王在嘗試幾次都被拒絕之後,也就放棄了,畢竟,屠钚貅雖然很厲害,但是,燕王府也不是缺了他就不可,既然對方不願意,燕王也就不強求了,這件事就這麽不了了之。
對于屠钚貅的實力和境界,沒有一個準确的說法,有人說他是三品,之所以能夠每次都打赢對手,主要還是他每次何人比武,都是搏命招式,面對這種不要命的打發,很多人都很畏懼,也有人說,屠钚貅之所以能夠出名,主要是他手裏的兵器犀利,當然了,也有人說,屠钚貅之所以這麽厲害,主要是他境界高,乃是一品刀客,總之,說法衆多,至于屠钚貅到底是什麽境界,至今沒有一個确切的定論。
然而,在剛才的短暫交手之後,符富已經知道屠钚貅的實力如何了,對方是二品巅峰境界,半隻腳已經踏入一品了,剛才的交手,符富看似吃了虧,其實,兩個人是旗鼓相當的。
“符老兒,架子不錯,不知道能抗下我幾刀啊?”屠钚貅笑道。
“試試不就知道了。”身後持劍男子說道。
“速戰速決,麻利點兒,我們還要事兒要做呢。”另一邊,持槍男子也開口說話了。
“好勒,三十招之内,砍死他。”
“呸。”
說完這句話,屠钚貅朝着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吐沫,拎起了手裏的大刀。
符富此時已經緊蹙起了眉頭,對于屠钚貅說三十招砍死自己,他不置可否,對于自身的實力,他還是比較自信的,但是,就算他現在僥幸打赢了屠钚貅又能如何,對方又不是一個人,還有兩人在一旁虎視眈眈呢,說要全身心的投入到打鬥當中,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而一旦出現分神的情況,那他的實力就大打折扣。
思索一番之後,符富決定,以最快的速度打敗并且重創屠钚貅,然後在想其他辦法離開這裏。
有了這個決定之後,符富不在多想,不等屠钚貅動手,他超前踏出一步,腳尖猛地一蹬地面,朝着屠钚貅就暴沖而去。
“哈哈...來得好!”
屠钚貅見狀,不驚反喜,拎起手裏的大刀,朝着符富就沖了過去。
“砰砰砰。”
本來就相隔不遠,兩個人幾乎同時前沖,瞬間,兩個人就戰到了一起,屠钚貅一邊揮刀,一邊出拳,而符富則是依靠雙拳,抵擋住對方的攻勢。
二人速度極快,出手也無比的犀利,普通人根本看不清楚交手的具體情況,李嗣源此時正緊緊地盯着交手的雙方,一顆星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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