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一修和左一都是神機營學生,左一現在負責整個東興工廠,而劉一修則一直待在安壽島上研究格物,之前,黑-火-藥的出現,就是在他的帶領下,經曆了無數次的失敗之後,才弄出來的。
劉一修的年齡不大,卻也不小,在許一凡的所有學生當中,他的年齡算是最大的,今年已經二十三歲了,他不是東海城人,而是嘉洲人,很早就和許一凡認識了,而他比許一凡更早來到東海城,言午堂之所以能夠在極短的時間裏建立起來,劉一修功不可沒。
二人到來之後,并沒有多餘的寒暄和客套,劉一修直接帶着兩個人下海了,他們要确定那個漁民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畢竟,什麽東西都講究一個眼見爲實耳聽爲虛嘛。
在反複下海幾次之後,劉一修再次上來的時候,許一凡腳邊已經堆放了不少硝石。
看着正在用幹毛巾擦拭身體,穿衣服的劉一修,許一凡問道:“情況怎麽樣?”
“确實如這位大哥所說,下面的硝石很多,随處可見。”
“好啊,太好了。”許一凡擊掌說道。
然而,左一這個時候卻站出來,緊皺着眉頭說道:“先生,雖然發現了硝石礦,可是,想要開采,難度估計很大。”
許一凡點點頭,看了眼呈現月牙形狀的渤海灣,想了想,說道:“那就填海。”
“啊?!”
此話一出,現場的衆人皆是一愣,随之一驚,尤其是徐詩芷,她用一種看神經病的眼神看着許一凡,顯然,對于許一凡這個辦法,她是覺得太匪夷所思了一些。
不過,也有人沒有感到太過于驚訝,比如劉一修。
“如果填海的話,那要動用的人力恐怕很大。”左一緊蹙着眉頭說道。
許一凡轉過頭,看着左一,笑着說道:“東海城什麽時候缺人了?”
“嗯?”
左一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了什麽,他點點頭,說道:“先生說的是。”
“準備召集人幹活兒吧。”許一凡最後說道。
“是。”
在确定了這裏有硝石礦之後,左一他們就開始行動起來。
渤海灣雖然隸屬于朝廷,但是,這裏太過于荒涼,屬于無主地帶,不用辦理什麽手續,直接就可以做事兒了。
填海,說起來容易,其實做起來很難的,雖然渤海灣并不大,需要填的地方不多,但是,在這個沒有機械的時代,想要做到這一點兒,其實是很難的。
困難是很大,但是,肯定是有辦法解決的,再說了,硝石礦對于許一凡來說太過于重要了,其重要程度遠遠要超過其他的東西,他要不惜一切代價拿下這裏。
于是,接下來的幾天,許一凡和徐詩芷就留在了這裏,而左一他們開始召集了無數人的人手過來做活兒,其中,大部分都是從海角樓買來的奴隸。
原本,在徐詩芷看來,填海完全就是瞎胡鬧的事情,然而,在看到左一他們指揮着這些奴隸,開始有條不紊的幹活的時候,在短短的幾天,已經搭建出一個雛形之後,徐詩芷就知道,填海真的可行。
當然了,許一凡不可能隻是在填海,他一邊讓人填海,一邊挑選一些水性很好的奴隸,下海去把那些零零散散在水下的硝石弄上來。
如果是在夏天,這肯定是一個美差,可是,現在是冬天,這個時候下海是很冷的,人的體力在水下消耗是很大的,不過,相關的解決辦法還是有很多的。
比如,在海灣附近建造營地,在營地中,篝火十二個時辰都不熄滅,讓每一個下海的人,上岸之後,都能第一時間取暖,當然,許一凡做的還不止這些,什麽熱水啊,姜湯啊,都是十二個時辰不停歇的供應着,而在夥食方面,更是好到讓人咂舌的地步。
徐詩芷也是在這個時候,才看到了許一凡真實實力的冰山一角,短短幾天時間,許一凡就召集了數千人過來做活兒,而一切的後勤準備,都在第一時間做好了。
直到這個時候,徐詩芷才發現,其實她并不了解許一凡,她對許一凡的印象,還停留在四年前,在安民鎮初見許一凡的時候,那個坐在老槐樹下,手捧道德經的少年,那個在桃花山上,抱着一個黑瘦黑瘦小丫頭,趁機占人家便宜的小色胚,哪怕之前在興安城的時候,許一凡營救她們的時候,做了很多事情,但是,在徐詩芷看來,那些事情主要還是不良人在做,許一凡隻是恰逢其會而已。
到了東海城之後,徐詩芷對許一凡的印象雖然有所改觀,但是,更多的還是體現在商業上,而現在,徐詩芷才發現,原來那個假裝看道德經,其實在看小黃書的小男孩,已經成長到現在這個地步,可以輕易動用數千人爲其做事兒,盡管這種成長對于徐家或者其他大家族來說,還很稚嫩,還不夠成熟,但是,許一凡一直都在成長。
一想到這些,原本無憂無慮的徐詩芷,突然有些憂愁起來,她不是真的是個傻姑娘,隻是因爲在很多時候,她不願意去想事情而已,身邊有齊若兮,有許一凡在,很多事情根本不用她去操心。
當再次看到許一凡的時候,徐詩芷就知道,許一凡肯定要準備做大事兒了,雖然她不知道許一凡要做什麽,但是,肯定是大事兒,隻是一種自覺,這種感覺她在父親徐肱身上,還有幾個哥哥身上都曾經看到過。
本來,這次在來月亮灣的時候,徐詩芷是想表露心聲的,當然,她是不知道表露心聲之後,結果會怎麽樣,許一凡會不會答應,家裏人知道之後會不會反對,她都不清楚,但是,她覺得自己應該這麽做,畢竟,李嗣源的出現讓她意識到危機的降臨,隻是,因爲硝石礦的出現,她精心安排的告白時機錯過了。
雖然告白錯過了最佳時機,但是,對于徐詩芷來說,也不是什麽壞事兒,畢竟,這一次她無意間發現的硝石礦,對許一凡的幫助很大,這近一步的拉近了兩個人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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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灣這邊的事情,正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着,時間轉眼就過去了好幾天。
在這幾天的時間裏,許一凡大部分都在現場指揮忙碌着,而徐詩芷也沒有打擾許一凡,她隻是默默地跟在許一凡身邊,看着許一凡在那指揮人做事,或者看着許一凡待在營房内寫寫畫畫,這種感覺,讓徐詩芷感到很舒心,也很安逸,她很想這種時光能夠久一點兒,再久一點兒。
然而,事情總是不會讓人如意的。
許一凡跟徐詩芷在大雪初停之後,就聯袂出城踏雪,而一去就是十來天,這讓留心兩人動向的人,開始有了一些猜測。
月亮灣這邊的動靜說大不大,但是,能夠清楚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事情的人,除了許一凡的人之外,其他人都不清楚,就算有人過來查探情況,也隻能遠遠的看着,當他們看到許一凡和徐詩芷經常成雙入對的在一起的時候,一些謠言再次開始悄然傳播。
上一次,關于許一凡和徐詩芷之間的謠言,很多人是不相信的,尤其是在李嗣源來到東海城之後,這種謠言就開始逐漸平息,最終煙消雲散了。
可是,現在這種情況,很難不讓人多想。
許一凡是忙着硝石礦的事情,無暇顧及其他的事情,而徐詩芷則是單純的覺得,這種跟許一凡相處的時光無比的美好,也沒有留心外面的事情,當然了,此時兩個人都不在東海城,自然不知道有些謠言的流傳。
他們不在意,不代表别人也不在意,比如李嗣源。
雖然,李嗣源從未把許一凡當成競争對手,他還十分欣賞許一凡,哪怕在詩會上,許一凡作詩打了所有人的臉,他也不覺得有什麽,心中不快肯定是有的,但是,要說有多少,實際上也沒有多少,反正他又不是儒家弟子,又不是讀書人,打臉也是打那些讀書人的臉而已,他又不會損失什麽。
在李嗣源看來,在詩會上展露鋒芒的許一凡,才像是一個真正的年輕人,既然是有氣性的年輕人,那就好辦的多了,原本,他是打算過段時間,邀請許一凡去李府坐坐的,兩個人聊聊天,然後說明一下自己跟徐詩芷的關系,威脅談不上,隻是想讓許一凡認清現實,離徐詩芷遠一點兒,至少也要讓許一凡在跟徐詩芷相處的時候,注意一下分寸。
可是,不等他做這件事,許一凡就跟徐詩芷出城了,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李嗣源開始痛恨許一凡這個人了,也正是因爲這一次事件,讓他決定對許一凡出手。
别人眼中的李嗣源就是一個依靠父輩負蔭的纨绔子弟,不用太過于重視,當然,也不會故意去輕視他,可是,當李嗣源開始出手的時候,那手段之犀利,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十二月二十三号。
這天是小年,家家戶戶都待在家裏,爲過年做準備,忙忙碌碌了一整年,怎麽也該弄點好吃的,好喝的,犒勞犒勞自己,許一凡和徐詩芷也在這天,從月亮灣回到了東海城了。
出城的時候,兩個人一起出去的,回來的時候,兩個人還是共乘一輛馬車回來的,隻不過,馬車在到了東海城内之後,許一凡就下車回家了,而徐詩芷也回到了滄海别苑。
看似一切都正常,東海城内張燈結彩,家家戶戶門口都挂上了火紅的燈籠,走到哪裏,都能聞到飯菜的香味,一副過年的氣氛。
許府自然也不列外,雖然許一凡這幾天不在家,可是,秋歌已經完全融入到了管家和大掌櫃這個身份當中來了,她在處理好百貨樓的瑣碎事情之後,就開始張羅許府過年的事情。
整個許府在秋歌和唐青竹的帶領下,也變得喜氣洋洋,紅紅火火,充滿了過年的味道,隻是,許一凡不在家,整個府邸顯得有些冷清。
許一凡回到許府之後,屁-股還沒
有坐熱,就有人找上門來了。
前來拜訪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都蔚殷武。
許一凡在正廳接待了殷武,起初,許一凡以爲殷武是來問軍需的事情,但是,當他看到殷武還有跟着他一起來的人之後,許一凡就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
殷武這次不止是一個人來的,跟着他一起來的,還有數名黑甲兵,除此之外,在殷武身邊還有一個人,而這個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才來送請柬,邀請許一凡去參加詩會的蔚埔。
另外,跟着一起來的,還有府尹常哲翰。
抛開蔚埔不去說,殷武和常哲翰聯袂而來,本來就很奇怪,一個是武将,一個是文官,除了在某些職務上有所交集之外,根本不可能有什麽來往,而殷武和常哲翰的私人關系還是不錯的,不過,在公開場合兩個人很少一起出現,除非出現一些大事情。
在一衆人迎進正廳,安排他們坐下,奉上茶水之後,許一凡就笑着問道:“殷都蔚、常大人,不知道你們此來何意啊?”
在建造煉鐵廠的時候,許一凡跟常哲翰相處的不錯,在很多事情上,常哲翰都是以許一凡爲主的,哪怕是到了後期,煉鐵廠建成,已經開始運轉之後,許一凡提出的一些意見和建議,常哲翰都十分重視,基本都同意落實了,可以說,常哲翰是個非常不錯的官員,而他跟許一凡的關系自然也不錯,可是,今天從進門開始,常哲翰的表情就十分的複雜,看着許一凡欲言又止,可是就是不說話。
許一凡跟常哲翰的關系不錯,跟殷武的關系更好,這段時間,他幾乎天天跟殷武打交道,商讨關于軍需的事情,軍伍之人,爲人都比較豪邁,雖然殷武現在已經是個都蔚了,可是,在跟許一凡接觸的這段時間,他都沒有拿捏都蔚的架子,整個工廠還是許一凡說什麽就是什麽。
可今天,殷武的表情也十分的凝重,他看向許一凡的眼神,帶着強烈的審視的目光,這讓許一凡感到很疑惑,尤其是跟着殷武來的,還有黑甲兵,進府的黑甲兵隻有三個人,可是,這三個人有兩個是百夫長,還有一個伍長,這架勢可不小。
面對許一凡的詢問,殷武和常哲翰都沒有開口,反而是蔚埔站起身,笑呵呵的看着許一凡,說道:“許公子,真是人不可貌相,你把我們瞞的好苦啊。”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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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蔚埔的話,許一凡是一臉懵逼的看着他,顯然,他不知道蔚埔到底想要說什麽,不過,雖然不知道對方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但是,許一凡知道,殷武和常哲翰的異常态度,肯定跟蔚埔有關,或者說跟他身後的人有關。
“蔚先生,此話何意啊?”許一凡微微皺起眉頭問道。
蔚埔臉上的笑容愈發的濃郁起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許一凡,然後問道:“許公子是嘉洲人士?”
許一凡挑了挑眉頭,點點頭,說道:“是的,怎麽了?”
蔚埔卻搖搖頭,說道:“據我們得到的情報,許公子可不是嘉洲人士,而是長安人士。”
此話一出,許一凡頓時瞳孔一縮,心中大吃一驚,但是,臉上卻沒有什麽表情變化,淡淡的說道:“我從小就在安民鎮吃百家飯長大的,至于我的戶籍,也是在安民鎮的,不知道蔚先生爲何會說我是長安人士呢?”
蔚埔似乎早就知道許一凡會這麽說,他笑容燦爛的說道:“許公子在嘉洲長大,這一點兒毋庸置疑,可是,許公子可不是嘉洲人士,而是被人從長安送到嘉洲的。”
“哦?”
許一凡挑了挑眉頭,饒有興趣的看着蔚埔,反問道:“這麽說,蔚先生知道我的身世咯?”
“許公子難道不清楚嗎?”
許一凡搖搖頭,說道:“不知,我也很好奇,這些年,我也在探究我的身世,既然蔚先生知道,不妨告知一二,小子感激不盡。”
“呵呵!”
蔚埔看着許一凡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然後問道:“許公子可知道許淳這個人?”
許一凡點點頭,他想也沒想的說道:“曾經的鎮國大将軍,于元符二年參與了玄武叛亂,是爲叛将,在叛亂平定之後,他以授首了,全族被斬。”
“那許公子可知道,許淳家還有人幸存下來。”蔚埔步步緊逼道。
“哦?還有人幸存?是誰?”許一凡好奇的問道。
蔚埔看着許一凡,嘿嘿一笑:“嘿嘿...當然是你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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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一凡再次愣住了,而蔚埔則繼續說道:“是不是很震驚?是不是意外?當年,許淳叛亂,當今聖上下旨,誅其九族,無一人漏網,唯獨在叛亂發生之時,許淳的兒子出生,卻不翼而飛了。”
“你的意思是,我就是叛将許淳的兒子咯?”許一凡眉頭緊蹙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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