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以北爲北蠻,北蠻以北爲北荒,至于北荒以北是哪裏,暫時無人得知,唯一的一個不知道真假的傳說,在北荒以北是北海。
北荒之所以被稱之爲北荒,是因爲它的荒涼,北蠻雖然也被稱之爲蠻夷之地,可是,跟北荒比起來,北蠻簡直就是天堂了,在這裏,舉目望去,看到的除了黑色和黃色,沒有其他的顔色。
荒涼是北荒的主要基調,這裏沒有植物,幾乎看不到綠色,所能看到的植物,往往都是一些低矮的灌木叢,而這些灌木叢的顔色也不是綠色的,而是黃色的,就像秋冬季節的北蠻一般,偶爾會有一些稍高的樹木,但是,它們的高度,往往最高也就三四米而已,而且還不是成群出現的,每一顆大樹都是單獨存在的。
一望無際的黃色沙漠,初看,覺得新奇,覺得天地真的很遼闊,可是,看的時間久了,也會覺得厭煩,也會讓人感到絕望。
除了一眼看不到盡頭,每天都在發生變化的沙漠之外,還有很多的戈壁灘和怪石嶙峋的山林,在大自然的侵蝕下,這些原本高聳入雲的大山,已經矮了不知道多少,而其原本的樣貌已經無法辨認,而它唯一的顔色,就是黑色。
這裏毒蟲肆虐,不過,這裏的毒蟲不像南夷那邊的毒蟲那麽溫順,它們的樣子很奇怪,攻擊性也特别強,而且生命力也無比的頑強,當然了,它們的毒性很強,非常強,往往被這些毒蟲咬過的人,根本來不及醫治,幾個呼吸之間,就徹底的死亡了。
除此之外,它們的僞裝能力格外的強悍,說起僞裝,很多人首先想到的就是變色龍,變色龍可以根據環境的顔色從而改變自己的膚色,而這些毒蟲,它們不需要這樣,因爲北荒除了黃色和黑色之外,沒有其他的顔色,而它們要麽是黑色的,要麽是黃色的。
平時,它們大多數都待在一個地方,一動不動,跟周圍的石塊、沙子融爲一體,可是,當有人或者動物無意間靠近它們的時候,它們都會第一時間,發出緻命一擊,而很多人還沒有看清楚襲擊他們的是什麽東西,就已經命喪黃泉了。
白天,北荒的氣溫可以達到五十多度,人走在外面,就像是走在火爐當中一般,要不了半刻鍾,就會大汗淋漓,然後,汗水很快被蒸發,接着就是口渴,想喝水,而随着長時間無法補充水源,人很快就會出現幻覺,最終倒在了這片被上天抛棄的地方。
不管是人也好,還是動物也罷,在死亡之後,根本不用擔心屍體腐爛的情況,因爲劇烈的高溫,會很快烘幹屍體内的所有水分,讓人成爲一具幹屍。
晚上,這裏的氣溫會下降到零下五十度左右,如果沒有火堆,沒有保暖的衣物,被凍死是很正常的事情,在這裏,六月飛雪,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
除了白天的高溫,還有晚上的低溫之外,這裏的天氣也是陰晴不定的,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出現龍卷風,火卷風,而一旦出現這種情況,凡是它們經過的地方,幾乎不可能有人存活下來,就算僥幸活下來了,也會被深深的埋在沙子下面,在沒有外力的幫助下,除了在沙子當中,靜靜的等待死亡之外,什麽都做不了。
可是,就算在如此荒涼的地方,也也有人類生活的痕迹。
在一處被各種奇形怪狀山林圍攏起來的一個天然峽谷當中,就居住着一群人。
峽谷很大,房屋衆多,這些房屋跟其他地方的房屋,都格外的不一樣,這裏的房屋全都是用漆黑如墨的石頭建造的,使得整個房屋看起來無比的厚重,而房屋都建造的比較低矮,人進去的時候,需要彎着腰,低着頭才能進去,不然,根本進不去,會碰到頭。
房屋看起來淩亂無比,其實,如果俯瞰下去,就會發現,整個建築群呈現一個圓形,外面的房間衆多,越往裏,房屋越少,但是,房間卻越大,而且這些石頭建成的房屋,不是方形的,而是橢圓形的,很像北蠻的帳篷和蒙古包。
在房間的周圍,還有很多牲畜,除了一小部分馬匹之外,更多的還是駱駝,是的,這這裏,馬匹是很難存活下來的,唯獨駱駝可以。
在距離建築群大概三裏的地方,有一個湖泊,說是湖泊,其實,它并不大,其長寬也就十米左右,簡直就是一個深潭而已。
别看這湖泊不大,可它卻是峽谷當中這群人,唯一的水源,爲了得到這個水源,他們付出了數十條人命,才最終艱難的得到了它。
因爲凡是有水源的地方,往往都有很多動物聚集,而其中不乏一些體型兇猛的動物,比如沙漠狼、沙漠狐、沙漠鼠、野生駱駝、袋鼠,甚至還有鴕鳥,當然了,除了這些動物之外,還有一些毒性極強的動物,比如各種毒蛇、壁虎、蠍子、蜘蛛。
雖然,大部分毒物都比較耐旱,可是,它們爲了生存,也需要捕獵,而有水源的地方,往往都是它們捕獵的最好地點,所以在這座湖泊附近,生活着很多動物。
當這群人艱難的
來到這裏之後,都是爲了生存,于是,人和動物之間,展開了一場血腥的厮殺,而最終的結果,自然是人類獲勝了。
這群生活在北荒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當年在上一任單于因病去世之後,選擇争奪王位,最終兵敗逃亡的鐵木秀,還有效忠于他的部落。
鐵木秀他們離開北蠻的時候,士兵隻有五千人不到,可是,擔心被新一任單于追究的部落卻不少,足足有近三萬人,然而,在進入北荒之後,這支近四萬人的隊伍,到現在,隻剩下不到一半而已。
真正能夠生存下來的,大部分都是精壯漢子,當然,還有一些女人了,至于老人和小孩,在這裏很少,而這些還健在的老人和小孩,其戰鬥力絲毫不亞于一個成年男子,就連那些女人們,也是拿起武器都能戰鬥的,這是一支精兵,如果放在一場戰役當中,他們的出現,往往都能決定一場戰役的結果。
水源有了,接下來最重要的就是食物問題。
在這個草木都沒有多少的地方,想要像以前一樣放牧是不可能的,而吃的東西,在這場逃亡當中,早就消耗殆盡了,而爲了生活下去,這群人每天都要外出,離開營地幾裏,甚至是十幾裏打獵。
當然,打到的獵物也不是常見的那些野味,而是北荒獨有的動物,狼、狐狸、跳鼠、蛇.......
起初,他們還能依靠打獵,艱難的存活下去,維持生計,可是,随着時間的推移,附近的動物已經被他們捕捉的差不多了,而想要活下去,隻有兩個選擇,要麽去更遠的地方捕獵,要麽,就是種植糧食。
去更遠的地方捕獵,說起來容易,無非就是多走幾步路的事情,可是,在這裏,隻要離開了營地,外面的任何一個地方,都充滿了危險,離開營地越遠,危險越大,往往一支三四十人的打獵小隊,在離開營地太遠之後,就會出現傷亡,死了的人,自然不用說了,而受了傷的人,往往也意味着死亡,這裏沒有醫生,沒有藥品,除了硬抗之外,别無他法,而能夠活下來的,往往都是極少數。
至于種植糧食,在這個缺乏水源,晝夜溫差極大的地方,大部分的農作物都無法種植。
不過,辦法總比困難多,這群人還是依靠着唯一的水源,開墾出來了一大片良田,開始種植一些植物,比如耐旱性極高的仙人掌、沙苦荬菜,沙木蓼,沙生針茅等等。
除此之外,他們還在這裏搭建了一些原始版的工棚,在裏面種植了一些小麥之類的,雖然,收成不高,可是,有總比沒有強吧。
另外,原本沒有什麽樹木的峽谷,随着他們的到來,在經過兩年時間的開墾和種植,峽谷已經出現了綠色,而這些存活的植物,都是一些超級耐旱,又能結出果子的植物,比如沙棘、沙蒿、沙棗。
當然,除此之外,還種植了不少胡楊、沙柳,雖然這些植物不會結果,可是,它們可以成爲很好的建築材料,也可以改善周圍的環境,更何況,它們還能成爲駱駝這些牲畜的口糧。
就這樣,這群人終于在這裏艱難的生存下來。
在建築群的最中間的那個大号蒙古包内,一個看起來大約四五十歲,皮膚黝黑,滿臉胡子,身上卻隻穿着簡單獸皮的男人,正坐在一張用好幾張狼皮縫制的大椅上。
男人長得十分的英俊神武,其露在外面的肌肉,都充滿了爆炸性,不過,在其身上和臉上,都有傷疤,其中,最引人矚目的,還是其右臉上,從耳根到臉頰的一道刀疤,看起來格外的猙獰,不過,這道刀疤不但沒有破壞男人的神物,反而使得其看起來,更加的威猛非凡。
在男人的右手邊下方,坐着兩個老者,而在其左手邊下方,也坐着一個老者,隻是,相對于對面的兩個老者,左手邊的老者看起來要白皙不少,也精神不少。
坐在首位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鐵木秀,而坐在他右手邊下方的兩個老者,是跟随他的祭祀首領,至于那個明顯不是北蠻人的老者,他叫翁浩淼。
鐵木秀看起來四五十歲了,可是,他的真實年齡,才三十八歲而已,正值壯年,隻是,在經曆了之前的奪位之戰,又經曆了逃亡之旅之後,整個人看起來蒼老了很多。
鐵木秀看着粗布麻衣打扮的翁浩淼,看了很久,然後沉聲問道:“你不遠萬裏,從富饒的東海城,來到北荒,找到我,所爲何事?”
對面兩個祭祀,也盯着翁浩淼,他們的眼神當中充滿了警惕和戒備,很顯然,他們不信任這個大炎人。
翁浩淼看着鐵木秀,淡淡的說道:“我是來幫你們的。”
“哈哈......”
鐵木秀仿佛聽到了一個好大的笑話一般,聞言之後,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就憑你?一個人?怎麽幫我們?”鐵木秀問道。
“幫你們這一萬九千六百七十八人活下去。”翁浩淼緩緩地說道。
“我們現在已經活下
來了,不需要你的幫助,再說了,你一個人來的,我們也不需要你的幫助。”
翁浩淼不在說話,而是看着鐵木秀,看了一會兒,然後,他就站起身,朝外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看來,翺翔在天的雄鷹,已經無心翺翔,甘願放棄自己的領地,既然如此,那我還是回我的東海城吧。”
“滄啷。”
然而,翁浩淼才走到門口,就有不下于三十人的護衛隊,手持刀劍攔住了翁浩淼的去路。
“你以爲,血染部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嗎?”鐵木秀看着翁浩淼的背影說道。
翁浩淼看了看眼前的護衛,緩緩地轉過身,背對着他們,看向依舊高坐在上的鐵木秀,淡淡的說道:“他們攔不住我。”
鐵木秀沒有說話,隻是微微眯起了眼睛。
此時,一直沒有說話的一名老者站起身,看着翁浩淼,問道:“你是武夫?”
翁浩淼點點頭。
“幾品?”
“殺你足以。”
“呵呵......哦!”
老者聞言,頓時嗤笑起來,顯然,他覺得翁浩淼在說大話,不由得笑了起來,可是,不等他笑完,他猛然睜大眼睛,笑聲戛然而止,此刻,正有一隻手,死死地掐着他的脖子,而剛剛還在門口的翁浩淼,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他的面前。
“大...宗...師...”老者艱難的說道。
翁浩淼卻不在理會老者,而是看向鐵木秀,淡淡的說道:“如果,你還想帶着你的雪狼部回到草原,除了相信我,你别無選擇,因爲隻有我能幫你。”
“我憑什麽相信你?”鐵木秀眯着眼睛問道。
“咻。”
翁浩淼沒有說話,而是從懷裏掏出一塊黃橙橙的令箭朝鐵木秀丢去。
箭支速度不快,在翁浩淼剛剛掏出令箭的時候,原本身邊空無一人的鐵木秀身邊,突然多了四名護衛,他們戴着黃金面具,看不清楚長相,擋在了鐵木秀面前。
其中一個士衛接住了令箭,隻看了一眼,就猛然轉身,雙膝跪地,雙手捧着手裏的黃金令箭。
原本坐在大椅上的鐵木秀,在看到黃金令箭之後,他猛然從椅子上站起來,一把從士衛手裏搶過令箭,仔細的端詳起來,臉上露出震驚、詫異、激動、興奮等表情。
看了好一會了,鐵木秀才擡起頭,看着已經松開老者的翁浩淼,沉聲問道:“你怎麽會有黃金令箭?”
“受人之托。”
“誰?”
翁浩淼看着鐵木秀,沒有說話,而鐵木秀也沒有追問,而是在對視片刻之後,他緩緩地坐下,然後說道:“請坐。”
翁浩淼也毫不客氣的重新落座,而其他人見狀,則面面相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唯獨那四個護衛,還有兩個祭祀首領若有若有所思。
“翁先生真的願意幫我?”鐵木秀問道。
“自然。”
“條件是什麽?”
鐵木秀雖然奪位失敗了,可是,這不代表他傻,恰恰相反,他很聰明,而他也知道,翁浩淼不遠萬裏,帶着這支消失已久的黃金令箭找到自己,肯定不單單是單純的幫助自己重新奪回草原那麽簡單,他肯定還有别的目的,而自己也要付出一定的代價的。
然而,翁浩淼卻搖搖頭,說道:“暫時沒有條件。”
“哦?!”
鐵木秀聞言,頓時挑了挑眉頭,身體下意識的後仰,眯着眼睛看着翁浩淼。
“我要提的條件,現在的你,根本無法給予我,說與不說,又有什麽區别?”
“很難?”
翁浩淼再次搖搖頭,說道:“不難,但是,也不容易。”
鐵木秀不說話了,而翁浩淼也不在說話。
沉默了很久,鐵木秀點點頭,說道:“好,我答應你。”
翁浩淼則站起身說道:“好,我的人也要到了,還請汗王派人去接一下。”
“嗯?你還帶了人來?”老者聞言,頓時大吃一驚道。
“我帶來了你們所需要的物資,可以解決你們眼下的困局。”
“在哪?”
“往東三十裏。”
老者不在說話了,而是轉過頭,看向鐵木秀,鐵木秀則點點頭,說道:“去吧。”
老者聞言,點點頭,然後,轉過頭,看向翁浩淼,說道:“請。”
翁浩淼也沒有猶豫,轉身就朝外走去,而之前攔着他的那些護衛們,紛紛推開。
直到翁浩淼徹底走出房間,鐵木秀才收回視線,看向手裏的黃金令箭,眼中露出狂熱的神色,嘴裏喃喃道:“哈哈,我就說我才是草原的單于,果然,長生天把黃金令箭送到了我手裏,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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