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在無雙客棧行動當中,無論是桑喻世,還是俞蝶,他們的表現都是可圈可點的,桑喻世在德福樓的表現,讓許一凡很失望,一個一言不合就大大出手的,絲毫不顧及後果的人,許一凡真的很難想象,他是怎麽成爲閻羅寨大當家的,更何況,剛才桑喻世的表現,就更讓許一凡失望了,如果他像個鐵骨铮铮的漢子,許一凡說不定還會高看他一眼,可是,在許一凡三言兩語的攻勢下,他就繳械投降了,這讓許一凡看到了桑喻世堅強外表下,内心的脆弱。
至于俞蝶,她表現的就像一把鋒利無比,卻無劍鞘的長劍一般,甯折不彎,看起來豪情萬丈,可是,如果許一凡是她的話,肯定不會在最後關頭,選擇殺死閻德祐,而是在最開始的時候,就選擇滅口。
反而是靳三刀這個人,讓許一凡産生了濃厚的興趣。
靳三刀,人如其名,招式來來回回就那麽三刀,很像唐代的程咬金,隻會三闆斧,可是,靳三刀能夠在閻羅寨成爲當家人之一,這些人都沒有喪命,這次桑喻世帶人來洛洲,還把他帶上,這就足以說明這個人的不簡單。
在無雙客棧戰役進入尾聲的時候,許一凡出現,靳三刀率先挑釁許一凡,看似是魯莽和找死的行爲,其實,他是在試探許一凡到底會不會殺死他們,他們還有沒有活下去的希望。
在試探出來結果之後,他立即選擇了投降,說他是天生的二五仔也好,還是說他識時務也罷,這個人不像看起來那麽沒有頭腦。
另外,在俞蝶選擇拼死一搏,想要殺死他和閻德祐的時候,俞蝶最先下手的人是閻德祐,而不是靳三刀,另外,在俞蝶出手的那一刻,靳三刀就意識到危險,第一時間選擇遠離俞蝶,這就可以看出,靳三刀很聰明,也很警惕。
對于這樣一個人,許一凡很有興趣。
于是,在見到靳三刀的時候,許一凡隻問了一句話。
“你是想死,還是想活?”
面對如此幹脆利落的問題,靳三刀在愣了三秒鍾不到,他立即點頭說道:“想活。”
許一凡聞言,點點頭,轉過頭,對茅一山說道:“他是你的了。”
不良人胥承業就在許一凡身邊,對于許一凡的話,他仿佛沒有聽到一般。
在看完了靳三刀之後,許一凡見到了俞蝶。
跟之前三個人不同,當許一凡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隻是微微有些詫異,然而,更多還是失望和漠然,似乎,她已經認命了一般。
“不用白費力氣了,我什麽都不會說的,你們有什麽手段,盡管放馬過來。”不等許一凡開口,俞蝶就率先開口說道。
許一凡隻是站在門口,笑吟吟的看了她一會兒,然後,轉過頭對胥承業問道:“你這裏有沒有更加狹小、幽暗的房間?”
胥承業先是一愣,随即點點頭,說道:“有。”
許一凡微微點頭說道:“她的房間太大了,住着不習慣,把她丢到小黑屋去。”
然後,許一凡轉過頭,笑吟吟的看着俞蝶,說道:“什麽時候想清楚了,什麽時候再放她出來。”
“那如果想不清楚呢?”胥承業問道。
“那就關一輩子,反正你這裏又不缺牢房。”
胥承業點點頭,說道:“确實不缺。”
聽到許一凡和胥承業的對話,俞蝶隻是冷哼一聲,她還以爲許一凡會怎麽對她施以酷刑呢,原來隻是繼續關押她,這讓她在内心微微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愈發的不屑起來,關就關,誰怕誰啊。
似乎是知道俞蝶在想什麽,許一凡笑着說道:“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哼!”
俞蝶再次冷哼一聲,撇過頭,不去看許一凡,似乎在她看來,現在多看許一凡一眼,就是髒了她的眼睛。
“有骨氣,我喜歡!”
許一凡呵呵一笑,然後就轉身離開了,而胥承業立即招呼兩個人,給俞蝶換了一個小房間。
所謂的小房間,真的很小,房間内沒有床鋪,除了能夠讓一個人勉強站立在裏面之外,什麽都沒有。
在看過了這幾個人之後,許一凡就打算出去,他不想待在這個讓人感到渾身不舒服的地方。
茅一山跟在許一凡身邊,開口問道:“先生,俞蝶明顯知道些東西,爲何不問她呢?”
許一凡轉過頭,看了一眼茅一山,笑着解釋道:“她是家奴,也是死士,這種人講究的是愚忠,一般情況下,她們是不會出賣自己的主人的,就算我們對她施以酷刑,也掏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說不定,她會因爲受不住酷刑,而當場死去,她死了倒是無所謂,卻恰好滿足了那位少爺的願望了,與其這樣,我們何必要這麽做呢。”
茅一山點點頭,然後又問道:“那先生爲何把她關進小...小黑屋呢?”
“想要征服一個人,不單單
是征服他的肉體,而是要征服他的靈魂,你看看這裏,關押了多少犯人,面對那麽多的酷刑,他們都抗下來了,爲什麽?”
“爲何?”茅一山下意識的問道。
“酷刑之所以爲酷刑,是因爲它本身的殘酷,讓人聽到或者看到,就感到害怕,可是,對于有些人而言,這種肉體上的疼痛,隻能讓其感到一時的疼痛而已,時間久了,受到的酷刑多了,身體也就麻木了,他們也就習慣了,在如何施加酷刑,都無濟于事,最多隻能讓他們感到痛苦,或者死去而已,而死亡恰恰又是他們最想要的結果,所以想要征服一個人,單單依靠肉體的折磨是不夠的。”
“故人言,攻城爲下,攻心爲上,戰場如此,面對犯人亦是如此,你看着吧,要不了多久,她就會哭着喊着,要我們殺了她的。”
“爲什麽會這樣?”赤蓮這個時候也好奇的問道。
“人看似弱小,卻很強大,而人看似強大,其實又很脆弱,人是群居動物,而人爲什麽要聚集在一起呢?除了處于自身安全的考慮之外,最主要的是害怕寂寞和孤獨,當一個人給徹底的隔絕起來,她除了感到孤獨還是孤獨,”
說到最後,許一凡轉過頭,看着茅一山輕聲說道:“人最大的敵人,往往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茅一山等人聽完之後,若有所思起來。
就這樣,許一凡在不良人的死牢轉了一圈之後,就離開了死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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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鶴樓!
還是在六樓的那個房間内,坐着四個人,三男一女!
其中,兩男一女之前提到過,正是一位有官職在身的男人、一個儒生,還有一名女子,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頭戴鬥笠的黑衣人。
四個人圍坐在一起,誰也沒有率先開口說話,氣氛有些壓抑。
不知道過了多久,儒生率先開口了。
“那小子活下來了,正是命大,在小宗師一箭之下,居然還能活下來。”儒生無比遺憾的說道。
男子說道:“有郡主、不良人還要儒家的荀德華在,他想死都難,隻是,沒想到他居然恢複的這麽快,真是讓人詫異啊。”
女子親自煮茶,在煮好茶,給每人倒了一杯茶之後,她擡起頭,看着黑衣人問道:“接下來該怎麽辦?”
女子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紛紛看向黑衣人,顯然,這個黑衣人才是他們當中真正的話事人。
黑衣人在沉吟了片刻之後,聲音沙啞,猶如刀片劃過砂石的聲音響起。
“事已至此,我們要盡快離開興安城。”
“現在?”
男子聞言,頓時皺起了眉頭,說道:“現在興安城已經封城了,死了不少人,也抓了不少人,看這架勢,不良人不會善罷甘休的,什麽時候解除封城都不知道呢,我們怎麽離開興安城?”
黑衣人端起茶杯,淡淡的說道:“興安城亂了這麽久,也該結束了,就算不良人還想繼續下去,上面的人也不會在讓不良人這麽搞下去了,而且,城内的很多人都是外來的商人,他們在興安城多逗留一天,就會多損失一份利益,之前是死人太多了,他們不敢說什麽,現在,人也抓的差不多了,他們也會等不下去的,肯定會有人站出來,要求開城的。”
男子聽到之後,想了想,點點頭,作爲有官身在身的他,自然知道其中的厲害。
被看現在這群商人,老老實實,猶如鹌鹑一般乖巧,那是因爲之前興安城發生了大事兒,而不良人又在四處抓人,可是,現在不良人已經很少再抓人了,他們覺得事情差不多過去了,而這個時候,還繼續封閉城池,不管是對興安城本地的人而言,還是對那些商人而言,都會造成很大的損失。
商人逐利,有時候,爲了利益,他們可是什麽都豁得出去的,一旦出現商人抗議,那就會帶動着城内的百姓一起,而作爲香港城的父母官知州大人,之前郡主被綁架,就已經讓他負罪在身了,如果這個時候,在搞出什麽民變,那他就不是挨一頓訓斥那麽簡單了,丢烏紗帽都是最輕的,說不定,爲了平息事态,還會将其流放,甚至是斬首。
對于眼前的情況,知州大人不可能沒有想到,不管他是爲了自己的官身,還是真的爲了那些百姓和商人,他都會率先提出開城的。
隻要開了城門,那對于他們在座的人來說,就是機會,而且是很好的機會。
“那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儒生有些不甘心的問道。
黑衣人轉過頭,看向儒生,反問道:“不然,你還想做什麽?”
儒生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出來。
其實,上一次他和女人一起出手,本來就是擅自行動,給他們帶來了很大的危險,不過,幸好夜枭在最後十分,選擇了自爆,雖然沒有拉上墊背的,卻也把線索徹底的掐斷了,讓不良人無從查起。
如果,在這個時候,他們在繼續出手,自己會暴露不說,之前夜枭的行動就變得毫無意義了。
一旦讓不良人确定還有一方人插手其中,那麽,不管是不良人,還是那位少爺,他們都會選擇一緻對外的。
房間内,再次陷入了沉默和寂靜當中。
良久之後,男子開口問道:“長安那邊怎麽樣了?”
“風起雲湧。”黑衣男子緩緩地說出四個字。
“看來,長安又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啊。”男子歎息道。
“這不是我們想要的嘛。”黑衣人說道。
此話一出,幾個人紛紛點頭,确實,長安城亂起來,本來就是他們想要的結果,如果不亂起來,怎麽能趁機做事呢,又怎麽能渾水摸魚呢。
“隻是,不知道那位最後會怎麽處置這件事?”男子問道。
“按照以往的慣例,估計會打個五十大闆,那位少爺,估計會付出一些代價,來解決這件事。”儒生說道。
“可惜啊,可惜沒能殺死那小子,不然,這件事就有意思了。”男子說道。
“還是有機會的。”女人突然說道。
“哦?說說看。”
“他的根基在東海城,這一次,他是活下來了,如果他足夠聰明的話,就不會在興安城逗留太久,哪怕他現在有了諸多懷疑,可是,他能做的事情,其實不多,而這些事情,對于我們也好,還是對于那位少爺也罷,都是不痛不癢的事情,與其這樣,還不如先回東海城,而且,我得到消息,東海城那邊已經派人來接他們回去了,他想不走都不行。”女人說道。
衆人聞言之後,沉吟了片刻,然後點點頭。
男子問道:“那你說的機會,是不是在其回東海城的路上動手?”
女人笑着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說道:“動手是肯定要動手的,但是,不一定是我們動手。”
“那讓誰動手?”
“那位少爺肯定不會再動手了,他現在自顧不暇,而我們也不能再出手了,太危險了,我們可以找人出手。”
“找誰?”
“斷龍閣。”女人眼神掃過衆人,笑着說道。
此話一出,衆人頓時沉默起來。
斷龍閣,在黑木崖大戰之前,斷龍閣和大炎王朝的關系,還是不錯的,雙方都會各自換取對方手裏的情報,合作取利,可是,自從黑木崖大戰之後,大炎王朝和斷龍閣已經撕破臉了,這個時候去找斷龍閣的人,先不說對方會不會答應,就算答應了,能不能成功還不一定呢。
另外,斷龍閣的人做事,向來不怎麽講究規矩,萬一事情敗露,對他們這些人來說,可不是什麽好事兒啊。
見衆人閉嘴不言,女人繼續說道:“我們不用刻意去找他們,隻要打探清楚那小子回去的時間和路線,把這些情報,透露給短融的那個人就可以了,接下來的事情,就不用我們操心了。”
“那個人?哪個人?”男子問道。
黑衣人這時候,放下手裏的茶杯,看着女人說道:“濮石?”
女人笑着點點頭。
黑衣人聞言,先是點點頭,認可了女人的說話,但是,他随即又搖搖頭,說道:“濮石在東海城吃了大虧,而且,現在大炎王朝對斷龍閣的人,十分的防備,斷龍閣的人輕易不敢進入大炎王朝,如果斷龍閣的人出現了,肯定會第一時間引起不良人注意的,想要讓斷龍閣的人出手,估計很難。”
“那就要看我們怎麽操作了。”
說到這,女人不等幾個人發問,就繼續說道:“我打探過濮石的情況,以他的性格,在得知許一凡身受重傷,肯定會出手的,而且我們在斷龍閣,也不是沒有自己的人。”
女人在說完這些之後,就不再說什麽了,她隻是看着黑衣人,等着他做決定。
黑衣人在聽完女人的話之後,沉吟良久,最後,擡起頭,看向男子和儒生,問道:“你們覺得如何?”
男子和儒生對視一眼,然後點點頭,說道:“此計可行!”
見他們都同意這麽做了,黑衣人也微微點點頭,說道:“這件事,我需要彙報上去,還要看大人怎麽決定。”
女人聞言,先是點點頭,然後提醒道:“這件事,需要盡早做決定,越快越好。”
黑衣人看了一眼女人,點點頭,沒有說什麽,他站起身來,朝門口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暫時不要再見面了,另外,讓你們的人最近都安分點兒,給太招搖了。”
“是。”
三個人也紛紛起身,恭聲道。
在黑衣人離開之後,三個人也在坐了一會兒之後,就各自散去。
此時的許一凡并不知道,在他蘇醒之後,剛剛離開無雙客棧之後,就有人針對他,開始了新一輪的計劃,如果他知道了,肯定會要大喊一聲:“我尼瑪,我招誰惹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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