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許一凡就在赤蓮的陪同下,去看望住在隔壁的荀德華。
在看到荀德華的時候,許一凡發現,荀德華氣色很差,好像是重傷初愈一般,看起來,所謂的八十一金針施展起來沒有那麽容易啊。
當許一凡進來的時候,荀德華也才起來不久,正坐在窗邊,手裏拿着一本書再看,許一凡瞥了一眼,發現正是許一凡寫的《紅樓夢》。
看到許一凡來了,荀德華還是很開心的,連忙招呼許一凡過去坐。
赤蓮沒有進屋,而是站在了門外,甯緻遠和荀德華坐在一起,至于少女桂寒煙,不知道是沒有起來,還是在忙其它的事情,沒有出現。
“小友感覺如何了?”等到許一凡坐下,荀德華率先開口道。
許一凡笑着說道:“已無大礙了,這次能夠脫險,多虧了荀老。”
荀德華卻擺擺手,說道:“小事兒而已,不足挂齒。”
雖然荀德華這麽說,許一凡還是起身,規規矩矩的給荀德華行了一個儒家禮,而荀德華見狀,也沒有阻攔,坦然受之。
其實,荀德華這次出手,是冒着極大風險的。
一來,八十一金針是他的看門絕技,平時極少施展,而且就算施展,也用不到八十一那麽多,許一凡這次是特殊情況。
二來,荀德華畢竟年紀大了,體力不濟,在施展八十一金針的時候,他也是強撐着的,要不然,最後也不會噴血倒地。
三來,許一凡的情況很特殊,他當時以金針-刺-激許一凡的身體,完全是以蠻力去喚醒許一凡,如果能喚醒,那自然最好,如果失敗了,那許一凡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了,不過,結果還是好的,而荀德華在施針的時候,也是有很大把握的。
雖然許一凡不知道荀德華施展八十一金針會帶來什麽後果,但是,就目前荀德華的氣色來說,就可知一二了。
在許一凡行禮完畢之後,荀德華就站起身,拉着許一凡坐下,看着許一凡笑呵呵的說道:“之前,在原陽縣看到小友,我就感覺小友不凡,沒想到,小友居然是東海城百貨樓的東家,更沒有想到,這本書的作者居然是小友本人,真是老朽昏聩啊。”
聞聽此言,許一凡卻連忙搖搖頭,說道:“荀老太擡舉小子了,我做的那點兒事兒,沒什麽大不了的,說出來隻會贻笑大方。”
“嗯!”
荀德華卻搖搖頭,說道:“東海城老朽雖然還未曾去過,但是,對于東海城的名聲,老朽還是略知一二的,小友如此年紀,就能在東海城站住腳,實屬不易,現在百貨樓的天香四露和九大美酒,這一路上,老朽可聽到不少,我很想去東海城看看,嘗一嘗這九大美酒的滋味。”
面對荀德華的誇贊,許一凡卻謙虛道:“就是弄了點兒小玩意兒而已,如果荀老沒有其他的事情話,過幾天,随我們一起去往東海城如何?”
荀德華聞言,點點頭,笑道:“好啊,正好想去東海城看看。”
聊完了這些,荀德華看着放置在桌子上的《紅樓夢》,就問道:“此書真的是許一凡所著?”
許一凡猶豫了一下,搖搖頭,說道:“此書不是小子所著,而是一位姓曹的大文豪寫就的。”
“姓曹?”
荀德華朝許一凡投來詢問的視線。
“這位曹先生,姓曹,命雪芹,字夢阮。”許一凡解釋道。
“哦?曹雪芹?”
荀德華露出思索的表情,顯然,他在腦海當中尋找着這位姓曹的大文豪,能夠寫出《紅樓夢》這樣書籍的人,肯定不是什麽寂寂無名之輩,荀德華不敢說自己上知五百年,但是,這些年,他看過的書,可真的不算少,然而,他在沉思良久,還是沒有找到曹雪芹這個人,當然,姓曹的大儒,還是有幾個的,可跟許一凡說的對不上号。
自己思索無果,就看向大弟子甯緻遠。
甯緻遠知道自家先生想要問什麽,他緩緩地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于是,荀德華就把目光投向許一凡。
荀德華現在懷疑,曹雪芹這個人是不是許一凡爲了敷衍自己,而臨時編造出來的。
面對荀德華詢問的目光,許一凡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總不能說:【荀老啊,這個曹雪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是另外一個時代的大文豪,我是從另外一個世界來的,閑的蛋疼,就抄書玩。】
見許一凡不願多說,荀德華也就沒有多問,而是詢問了一些關于書籍當中的一些内容,許一凡也是有問必答。
就這樣,一老一少兩個人老了大半個時辰,許一凡見荀德華臉色不太好,需要休息,于是,就起身告辭。
在許一凡和赤蓮
走後,荀德華并沒有立即去休息,而是看着許一凡離開的方向,問道:“你覺得這本書是那位曹先生寫的,還是他寫的?”
甯緻遠聞言,沉吟了片刻之後,說道:“就方才的談吐來看,這本書很可能是他寫就的,可是,從書的内容來看,這不像是一個十幾歲少年能夠做到的。”
荀德華點點頭,眼神有些迷離的說道:“是啊,他就跟這本書一樣,充滿了謎團,讓人欲罷不能啊。”
甯緻遠看着先生,有些擔憂的說道:“先生!”
荀德華似乎知道甯緻遠想問什麽,隻見他搖搖頭,收回目光,說道:“再看看吧!”
說完,荀德華就起身,去往小榻休息,他現在的情況,不宜多動,需要靜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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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許一凡從荀德華的房間出來之後,就遇到了胥承業。
看到胥承業,許一凡就說道:“走吧,去看看我們那位畢兄。”
胥承業自然沒有什麽問題,他帶着許一凡、赤蓮還有茅一山,一起離開了德福樓。
在離開酒樓的時候,路上遇到了齊若兮,她看到許一凡才蘇醒,傷勢未愈就要出去,不免有些擔憂,但是,許一凡卻堅持要出去,她在勸說無果之後,隻好放任自流。
不良人的死牢就設立在縣衙大牢的旁邊。
其實,不良人的死牢很好辨認,在死牢所在的這條街,幾乎可以說是一條空巷子,沒有什麽商鋪,自然也沒有什麽行人。
這一路走來,許一凡發現,越靠近死牢的街道,行人越來越少,本來,很多可以從這條巷子徑直走過去的人,都選擇了繞路而行。
死牢所在的街道名爲威休街,又被人們稱之爲不良街,或者是死人街。
至于爲何被稱之爲不良街和死人街,其實,道理很簡單,不良人的死牢在哪裏,哪裏就不良,而凡是進入不良人死牢的人,十個當中能有半個出來就不錯了,每年,從死牢當中拉出來丢棄到亂墳崗的死人,不知道有多少。
自從不良人在興安城正式建立死牢之後,威休街就再也沒有多少人願意從這裏經過了,除了一些小商小販,卡着飯點,會到這裏來之外,其他人都不會來,而來這裏的人,要麽是被不良人帶來的,要麽是罪犯的家屬。
威休街,破敗而蕭瑟。
走在威休街上,給人的感覺就是壓抑,極度的壓抑,這裏建築不少,可是,大多數都已經荒廢了,整條街的地面,都是由青石闆鋪就的,不知道青石闆原本就是黑色的,還是因爲日積月累變成黑色的。
許一凡傷勢未愈,走的不快,加上他個子不高,走在街道上,格外的顯眼,又不顯眼,許一凡一路走來,在很多青石闆的縫隙當中,看到了很多黑褐色的東西,不用問,那些黑褐色的東西絕對不是什麽灰塵,而是血迹,隻是,時間長了,變成這個樣子了而已。
威休街不長,很快一行人就抵達了死牢門口。
站在死牢門口,還沒有進去,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許一凡聞到了一股血腥味,耳邊響起了哀嚎聲、慘叫聲。
死牢的門口沒有人看守,在門口旁邊,豎着一塊石碑,石碑大約三米高,石碑通體漆黑,上面隻有三個字,不良人!
破敗的街道、漆黑的石碑,還有那黑到讓人心慌的建築,這裏仿佛是人間修羅場一般,站在死牢門口,還沒有進去,就讓人産生了畏懼的心理。
這是許一凡第一次看到不良人的死牢,果然沒有讓他失望,興安城的死牢就如此的威嚴,那東海城和長安城的死牢,豈不是更加的威嚴。
許一凡沒有在門口過多的逗留,在胥承業的帶領下,一行人直接走進了大門大開的死牢。
剛剛進入大門,許一凡就聞到了一股腐臭味、血腥味、汗臭味、尿騷-味......幾種味道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讓人聞着很不舒服。
與此同時,耳邊也想起了暴喝聲、皮鞭揮舞的聲音,鐵鏈嘩啦啦作響的聲音,還有慘叫聲、哀嚎聲、求饒聲、咒罵聲,以及無意識的呻-吟聲。
如果說,站在死牢門口,就感覺自己來到了地獄門口的話,那走進大門之後,就看到了人間煉獄。
胥承業他們剛剛進來,許一凡都沒有看清楚,面前就出現了一個黑袍人,他擋在衆人面前,也不說話,而是伸出手。
就在許一凡感到疑惑的時候,胥承業從懷裏拿出了一塊令牌,遞給了黑袍人,黑袍人看了看令牌,又看了看胥承業和許一凡他們,沉默了幾秒鍾,就把令牌還給了胥承業,轉身離開了。
在黑袍人離開之後,許一凡察覺到,剛才在他們進門的時候,有十數雙盯着他們的眼睛,随着黑袍人的離開,也随即消失了。
外松内緊,不良人的死牢果然與衆不同。
胥承業似乎知
道許一凡在想什麽,他一邊帶着許一凡他們朝裏面走去,一邊解釋道:“别看現在看不到一個人,其實,在我們周圍,隐藏着無數的不良人,一般人不敢靠近這裏,而能夠靠近這裏的,也不敢輕易的闖進來,就算他們闖進來了,就别想再出去了。”
說着話,許一凡隻覺得眼前一暗,擡起頭一看,發現他們來到了一道閘門前,不等胥承業說什麽,閘門就被人打開了。
現在是白天,可是,閘門裏面卻黑漆漆的,除了幾盞油燈還在微微跳動,照亮着周圍之外,其他的地方,都藏在黑暗當中。
閘門剛剛被打開,許一凡就聽到,在閘門的兩側,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後,許一凡就感覺有無數雙眼睛在盯着自己。
胥承業他們對此早已經習以爲常,徑直穿過閘門,朝裏面走去。
“大人,我冤枉啊,我冤枉啊!”
“桀桀...又來一個,又有熱鬧看了。”
“你們這群走狗,你們不得好死,快點放老子出去,放老子出去。”
“我錯了,我真的什麽都說了,求求你,放我出去吧,我再也不敢了。”
“......”
随着許一凡他們走過閘門,廊道兩側響起了各種聲音,有人一邊拍打牢籠,一邊大聲喊着冤枉,有人則站在牢籠口,陰恻恻的怪笑起來,也有的人沖着許一凡他們一邊吐口水,一邊大聲的咒罵着,也有人跪在低聲,磕頭如搗蒜,聲淚俱下的求饒着,當然,也有人就站在門口,冷冷的看着許一凡他們,準确來說,是眼神麻木的看着他們。
胥承業對此根本不在意,赤蓮則抱着她的黑貓,一邊饒有興趣的打量着的周圍,一邊撸貓,她也是第一次進入不良人的死牢,感覺很新奇。
至于許一凡和茅一山,則皺着眉頭,看着走廊兩邊的牢籠。
這個時候,就聽到走在最前面的胥承業介紹道:“這裏關押的都是最初級的罪犯,當然,雖然是最初級的罪犯,但是,一旦放到縣衙的大牢裏,都是重刑犯。”
說着話,許一凡他們面前又出現了一道閘門。
當閘門再次打開之後,許一凡就看到,走廊兩邊的牢籠,全都是燈火通明,而每個牢房内都關着一個人。
有的人是被鐵鏈綁縛在十字架形狀的木頭上,有的人就坐在牢房中間,看似和尋常人無異,可是,仔細去看,就會發現,他的雙手雙腳,都被粗重的鐵鏈束縛者,還有的人,正蜷縮在角落,背對着衆人,還有的人猶如挂臘肉一般,被懸挂在半空中。
對于許一凡他們的到來,這些人,隻是微微轉過頭,看了他們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該幹嘛幹嘛。
“這裏關押的都是死-刑犯,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應該被斬首處死的,但是,因爲他們還有活着的價值,暫時還不會死。”
在穿過第二條走廊之後,第三道閘門打開了。
第三道閘門後面兩側的牢房不多,但是,場面卻異常的恐怖。
和前面的牢房一樣,這裏每一間牢房内,都隻關押着一個人,牢房除了靠近走廊這邊有廊柱之外,其他三面都是厚重的石牆,而在牢房内,放置着很多刑具,而犯人大多數都被四根鐵鏈懸浮在半空中,時不時就有人被放下來,然後被用刑。
什麽辣椒水、老虎凳,在這裏完全都是小兒科,許一凡親眼看到一個犯人,被一塊巴掌大,燒的通紅的烙鐵落在胸口,而犯人隻是悶哼兩聲,沒有什麽反應。
通紅的烙鐵落在身上,瞬間冒起一股白眼,然後就是一股皮肉被烤焦的味道,通紅的烙鐵被死死地摁在犯人的胸口,直到它徹底變涼,最後當行刑者松開烙鐵的時候,烙鐵就長在了犯人身上。
這個時候,行刑者就會從一旁的一個木桶裏舀一瓢,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液體,澆灌在男人的胸口,同時,也猛地拔下烙鐵,帶下一大塊皮肉。
剛剛面對烙鐵都隻是悶哼一聲的犯人,卻在那一瓢不知道什麽玩意兒的液體澆灌下,猛地睜開眼睛,大聲的嘶吼着,看的讓人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後脊背發涼。
“這些關押的都是三品以下的武夫,這些人以武犯禁,被逮捕之後,就關押在這裏,他們有的在這裏生活了十餘年,有的則是新進來的,大多數人都在行刑的過程當中死了,當然,也有一些人選擇了投降。”
又超前走了幾步,許一凡發現,走廊到了盡頭,而胥承業卻直接來到了石牆前,再次掏出懷裏的令牌,放在了石牆一個凹槽裏,随着其手腕一轉,和普通石牆無異的石牆,緩緩打開。
石牆後面有一條向下的走廊,或者說是樓梯。
在石牆打開的一瞬間,許一凡就聽到了猶如夜枭的哀嚎一般的慘叫聲,同時,許一凡感覺這裏的氣溫比外面低了很多。
“走吧。”
石牆打開之後,胥承業轉過頭,看向許一凡他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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