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在确定許一凡真的蘇醒,又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勢之後,甯緻遠、赤蓮就率先離開了,而齊若兮在給許一凡送來衣服之後,猶豫一番也離開了。
最近這段時間,齊若兮也很忙碌,她特别的擔心許一凡的身體情況,這幾天,她和徐詩芷幾乎無時無刻都陪在許一凡身邊,期待着他早點醒來,而這種焦急的等待,往往是最折磨人的,短短幾天時間,齊若兮就消瘦了不少。
現在,确定許一凡真的無恙之後,她也終于可以松口氣,回去好好的睡一覺了。
在衆人都離開之後,許一凡起身,在胥承業的幫助下,穿好了衣服,整個人半靠在床榻上,看着眼前這個,幾天不見,就蒼老了好幾歲的男人。
“老胥,辛苦了。”許一凡一臉真誠的說道。
胥承業坐在許一凡對面,笑着搖搖頭,說道:“不辛苦,這都是我們該做的,你要謝的話,應該去謝謝郡主和徐姑娘,還有荀老。”
聽到前面,許一凡點點頭,他确實該謝謝齊若兮和徐詩芷,雖說他這次來興安城是爲了營救她們,可是,許一凡之所以答應烏炆修的請求,也是有他自己的目的和企圖的。
雖然,營救齊若兮她們的行動無比的成功,也無比的輕松,其實,許一凡并沒有怎麽出力,他隻是被推到了一個指揮者的位置上而已,真正出大力氣,出死力氣的還是不良人和興安城的官府。
許一凡雖然才剛剛蘇醒,可是,他知道,自己肯定昏迷的不短的時間,而在這段時間裏,齊若兮她們肯定花費了無數的心血來救治自己。
不過,聽到最後,許一凡聽到了荀老,就問道:“荀德華也來了?”
胥承業點點頭,說道:“在你受傷之後的第四天,荀老一行人就到興安城來了,你這次能這麽快蘇醒過來,還是多虧了荀老施以援手,不然,我們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許一凡聞言,點點頭,問道:“荀老怎麽樣了?”
“爲了把你喚醒,荀老使用了看門絕技,八十一金針,心神消耗過大,人很虛弱,在隔壁房間休息在。”
許一凡抿了抿嘴唇,沒有說什麽。
接下來,許一凡詢問了胥承業,在自己昏迷之後,興安城發生的一切,而胥承業也事無巨細的告訴了許一凡。
在無雙客棧戰役結束之後,齊若兮和徐詩芷在許一凡和不良人的聯合安排下,在戰役爆發之前,就提前從客棧營救出來了,而在戰役爆發之後,除了桑喻世在德福樓被擒下之外,閻羅寨的那些人,在無雙客棧都死傷殆盡,隻剩下靳三刀和俞蝶還活着,至于閻德祐,在被俞蝶偷襲重創之後,雖然不良人這邊,及時對其進行了救治,可是,最後還是死了。
也就是說,在無雙客棧一役當中,真正活下來的隻有三個人,被擒拿的桑喻世,最終選擇投降的靳三刀,還有被胥承業一拳重創,想死卻沒有死成的俞蝶,至于其他人,畢雲濤從頭到尾都沒有出手,選擇了袖手旁觀,而至于畢雲濤想要帶走的楊千幻,目前還沒有消息。
在許一凡遇襲之後,桑喻世、靳三刀還有俞蝶,立即被穿了琵琶骨,丢在了不良人的死牢當中。
許一凡對于這些人的下場,暫時不是特别的關心,他現在關心的是刺殺自己的刺客。
當他得知刺殺自己的刺客,居然是一名小宗師的時候,他徹底的無語了。
之前,在從原陽縣趕往興安城的時候,遇到了一個七品巅峰的箭術高手,許一凡能夠活下來,已經十分的幸運了,到了興安城,人都營救出來了,自己卻命懸一線,差一點兒就涼涼了,他怎麽可能不郁悶呢。
“都說柿子撿軟的捏,一個個的都看我好欺負,都想要來捏一下啊?”許一凡背靠靠枕,無語的吐槽着。
對于許一凡的吐槽,胥承業不置一詞,沒有說什麽。
“人抓住了嗎?”許一凡問道。
胥承業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這看的許一凡一陣的皺眉,問道:“怎麽回事兒?”
胥承業也沒有賣關子,直接說道:“人,被我們留下了,但是,他死了,在最後時候,他選擇了自爆,死無全屍。”
“啥玩意兒?自爆?人體炸彈?”
當過雇傭兵的許一凡,在聽到自爆這個詞之後,他首先就想到了在中東和南非戰場上,很多恐怖分子經常使用的一種慘無人道的作戰方式。
在普通老百姓身上,或者一些小孩子身上,綁縛着炸彈,讓他們充當敢死隊,去消滅敵人,面對這種情況,一般隻有兩個選擇,要麽開槍打死他們,要麽想辦法解除炸彈,然而,不管是哪種選擇,都會付出一定的代價的。
見許一凡感到吃驚,胥承業就把當時交戰的情況,詳細的跟許一凡說了一遍,得知真實情況的許一凡,在聽完之後,陷入了沉思當中。
這個小宗師,
從一開始就是沖着自己來的,既然,對方在出手之前,就隐藏在德福樓的樓頂,那可是不良人在興安城最大的據點了,他卻能夠在不良人環伺四周的情況,成功躲過不良人的檢查,這本身就很能說明問題。
小宗師可能很早就潛伏在德福樓的樓頂,在許一凡安排不良人開始做營救準備的時候,不良人做的一切,可能都在對方眼中看着在。
如果,小宗師是沖着齊若兮她們去的,那他有無數次機會殺死她們,可是,對方沒有那麽做,這讓許一凡很疑惑。
其次,許一凡懷疑,這個小宗師應該不是畢雲濤背後的人派遣的人,理由也很簡單,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齊若兮她們的行蹤已經被不良人掌握了,興安城這邊已經成爲一個牢籠,繼續把事情鬧大,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最好的辦法,就是派人過來跟許一凡談判,說是談判,其實就是示弱,妥協,當然了,作爲一個上位者,一個有身份的人,自然不可能像一般人那樣示弱、妥協,他必須保持自己的逼格,于是,作爲一品武夫的畢雲濤就來了。
這個少爺在這次行動當中,到底要付出什麽代價,許一凡不清楚,但是,他很清楚一件事,對方絕對不會把事情繼續擴大,現在隻是興安城和不良人參與其中,如果讓徐肱和懷亦公主出手,那他就麻煩了。
在這個時候,再次下死手,對他來說,毫無意義,隻會把事情鬧得更大,甚至到最後,可能會出現無法挽回的局面,隻要他不是個傻子,就不會這麽做。
那麽,這樣一來,這個小宗師殺手,就不是少爺派遣的人,那這個人又是誰派遣的呢?
透過小宗師殺手這件事,許一凡發現了一個問題。
在這一系列事件當中,攏共有三方人參與了。
許一凡和不良人算是一方,他們當中除了許一凡和不良人,還包括各地官府的人;畢雲濤背後的少爺是一方,不管是無雙客棧閻羅寨的人也好,還是小樹林襲殺事件的人也罷,都是這個少爺的人。
除了這兩方主要勢力之外,還有一方隐藏在暗處的實力,就是小宗師背後的人。
小宗師出手的時機,出手的地方,還有事後選擇逃跑的方向,都讓許一凡感到奇怪,能夠拿出一個小宗師當死士的勢力,絕對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這股勢力很神秘,很不同尋常。
想到這,許一凡看向胥承業問道:“此刻的身份查清楚沒有?”
在許一凡看來,以不良人的手段和能力,哪怕對方死了,想要查出點兒什麽,也不是不可能的,然而,讓許一凡感到詫異和意外的時候,胥承業緩緩地搖搖頭。
“刺客自爆的太突然了,盡管我們事後,對現場進行了清理,可是,還是沒有找到什麽關鍵性的線索。”
“怎麽說?”許一凡看着胥承業問道。
“一來,武夫自爆,本來就是禁術,一般人是無法掌握的,除非是一些大型的宗門,或者一些大型的勢力才會掌控,因爲其本身就是禁術,所以很少被外人知曉,查起來很麻煩,其二,刺客是小宗師境界,其自爆的威力很大,現場幾乎沒有留下什麽屍骸,我們花費了一整天的時間,也隻找到了半具骸骨而已,屍骸殘缺不全,沒有太多有價值的線索。”胥承業緩緩地解釋道。
“那還有其他的線索沒有?”許一凡問道。
“有。”
“什麽?”
“現場唯一有價值的線索隻有兩個,一個是刺客的劍,還有一個就是他使用的長弓。”
“長弓在打鬥的時候,損害嚴重,雖然我們經過複原,長弓上沒有任何标識,箭矢上也沒有任何記号,它就是一把尋常的長弓,我們已經讓人根據長弓的材質和工藝,開始排查起來,但是,效果不太理想。”
“那劍呢?”許一凡問道。
“劍是一把通體血紅的長劍,此劍,我們從未見過,在神兵榜和皕兵榜上,都沒有查到相關的訊息,但是,此劍異常的鋒利,其品級在神兵榜上,也屬于名列前茅的類型。”
聽完胥承業的彙報,許一凡眉頭緊鎖起來。
這位小宗師,是典型的死士啊。
使用的兩樣兵刃,都沒有标識,長弓還好說,這玩意兒,不說爛大街吧,但是,隻要想要弄,還是很好弄到手的,胥承業他們雖然根據長弓的樣式和材質去調查了,但是,在許一凡看來,肯定是收效甚微的,甚至可能是沒有結果。
反而是對那把血紅的長劍,許一凡很感興趣。
“長劍在哪裏?”許一凡問道。
“哦,在孤魂那裏。”胥承業說道。
“拿過來我看看。”
胥承業點點頭,轉身離開了,沒一會兒,他就回來了,手裏拿着一把血紅的長劍。
看到這把劍的第一眼,許一凡就想到了夢境當中那血紅的長街,這兩者之間的顔色幾乎一模一樣,讓人看到的第一眼,就心中不舒
服,看的久了,還會讓人不由自主的産生一種殺戮的沖動,這是一把邪劍,跟妖刀村正有的一比。
許一凡接過長劍看了一會兒之後,就将其還給了胥承業,緊蹙着眉頭,再次陷入了沉思當中。
長劍他看了,除了劍身通體血紅之外,跟尋常看到的長劍,幾乎沒有什麽區别,劍身沒有标識,其又不在神兵榜,也不在皕兵榜上,這就說明,這把劍,要麽是新鑄不久,要麽是名聲不顯,在此之前,沒有面世的一把劍。
但是,根據胥承業所說,這把劍的鋒利和堅韌程度,不是一般的長劍可以媲美的,至少能夠在神兵榜上名列前茅的,如此一把劍,怎麽會寂寂無名呢?
看來,這個幕後之人,準備的很充足啊,不但派出了一個小宗師境界的高手,來充當殺手和死士,在事後,小宗師自爆了,而長劍和長弓上都沒有絲毫的線索,想要追查下去,恐怕很難。
相對于畢雲濤身後的少爺,許一凡對小宗師背後的人,更加的感興趣,被這樣一個人,或者一群人惦記着,許一凡是寝食難安的,對方襲殺自己的目的是什麽,到底是栽贓嫁禍,還是真的想要殺死自己,這都不清楚,但是,這個家夥隐藏的最好,出手的時機把握的也是最好的。
雖然,這個人損失了一個小宗師,可是,他成功的挑起了少爺和徐肱、懷亦公主還有不良人之間的鬥争,少爺想要平息這件事,恐怕沒那麽容易了。
既然不良人暫時沒有查出個所以然來,許一凡才蘇醒過來,自然也不會知道太多。
許一凡在沉思了一會兒之後,又詢問了嬰喜愛興安城最近的情況。
一切都跟許一凡預想的差不多,在他受傷之後,不良人和興安城官府的人,立即行動起來,不但立即封鎖的城門,讓刺客無處可逃,這些天,不良人在興安城抓捕了不少人。
其中,不少都是敵國的密探,這些密探,有的是很早之前就潛伏在興安城,隻是,他們一直處于半休眠狀态,很早之前,就被不良人發現了蛛絲馬迹,趁着這次機會,不良人直接把他們拿下。
随着這些人的落網,又牽扯出一大批,或者是低級密探,或者是外圍成員,當然,還有一些大炎王朝本地人,卻選擇幫助他們的人。
這一次行動,幾乎把整個興安城肅清了,其結果比東海城當時的經曆的情況,還要徹底。
不管是不良人的死牢,還是興安城的大牢,現在都已經人滿爲患了,在短短的七天時間裏,在菜市口斬首的人,就不下百人,而死在大牢,死在嚴訓逼供之下的人,更是不計其數。
起初,不良人是抱着,甯可錯殺一千,也不可放過一人的想法,沒想到,随着他們行動的開始,被抓捕的人越來越多,而交代出來的名單也越來越多,到了最後,連胥承業都沒有想到,在這個小小的興安城,居然隐藏了多達近百人的密探,而且這些都是敵國派遣進來的密探,而那些本地的二五仔,更是不計其數。
千萬不要把人想的太高尚了,有時候,有些人在面臨金錢、美色、權利的誘惑下,他們會做出什麽讓人不齒的事情,什麽忠孝仁義,什麽民族大義,在這些東西面前,都是不堪一擊,都是可以抛棄的東西。
就在許一凡蘇醒之前,不良人已經查到了興安城一些官員身上,其中已經有三名九品官,二名七品官,還有一名從六品的官,被不良人請去喝茶了。
這些人,都是大炎王朝的子民,也是大炎王朝的父母官,可是,他們卻是敵國從小培養出來的密探,這些年,他們不知道明裏暗裏給敵國提供了多少情報、便利,從而換取了海量的财富。
眼看着,調查的力度越來越大,牽扯的人數越來越多,很多事情,胥承業和知州大人都做不了主,已經分别寫密報和奏折上報上去了,等待上級的進一步指使。
聽完了這些,許一凡面無表情,對此似乎毫不意外。
其實,許一凡确實不意外,在大炎王朝,密探最多的肯定是長安城,其次就是東海城,而興安城号稱小長安,那密探的人數肯定不少,而且,興安城恰好位于中原的腹地,這裏南來北往的商人衆多,無論是打聽情報,還是傳遞情報,都是很容易的,這裏如果沒有密探,打死許一凡他都不相信的。
至于,接下來,興安城會怎麽樣,許一凡其實可以想象到。
首先,知州大人肯定要被問責的,如果他沒有和密探牽扯,或者他身邊的人,沒有牽扯的話,那他最多就是挨一頓訓斥,畢竟,這一次營救郡主,他也是身先士卒,出了大力氣的。
其次,那些密探和漢奸的下場,自然不用多說。
最後,朝廷肯定會對興安城進行大清洗,會像梳子梳頭一般,來來回回的梳幾遍的。
至于,到時候有多少人烏紗帽不保,又有多少人被拖到菜市口斬首,那就不得而知了,但是,人數肯定不少!
想到這兒,許一凡歎了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