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許一凡轉過頭,看着畢雲濤笑呵呵的說道。
“來了。”畢雲濤也笑着回道。
随着畢雲濤二人的出現,胥承業不在裝死,他放下手裏的碗筷,站起身,默默的走到了許一凡身邊,而剛才還和許一凡鬥的有來有往的赤蓮,也跟着起身,坐到了許一凡身邊,顯然,他們都以許一凡爲中心。
剛才還在看好戲,半天沒有回過神的食客,在看到這一幕之後,就算是腦回路再慢的人,也知道,那漂亮妖豔的女子肯定不是什麽人販子,也不是什麽娼婦,而那少年,肯定也不是那女子的兒子,看樣子,那女子是那少年的扈從。
畢雲濤徑直走到了許一凡對面坐下,桑喻世則站在了畢雲濤身後,一副扈從的模樣。
畢雲濤坐下之後,看了一眼桌子的早點,然後,也沒有客氣,直接拿起一雙筷子,在桌子上磕了磕,就夾起一隻剛剛被店小二送上來的包子,開吃起來。
許一凡笑眯眯的看着畢雲濤,直接開口道:“我要的人呢?”
“還在無雙客棧。”
“那你現在來見我是什麽意思?”
“我要的人呢?”畢雲濤擡起頭,看着許一凡反問道。
“什麽人?”許一凡疑惑的問道。
“楊千幻。”
“他不是在無雙客棧嗎?”許一凡皺了皺眉頭,說道。
畢雲濤拿着筷子,眯起了眼睛,看着一臉茫然的許一凡,微微皺起了眉頭了,問道:“他不在你手裏?”
許一凡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我都沒見過楊千幻,他怎麽可能在我手裏。”
說到這,許一凡反問道:“楊千幻怎麽了?”
“他失蹤了。”
畢雲濤說完補充道:“昨晚,我們分開之後,等我趕到無雙客棧的時候,他已經不見了。”
許一凡挑了挑眉頭,身體微微後仰,雙手環胸,說道:“這跟我有什麽關系?難不成你以爲是我帶走了楊千幻?如果我有帶走楊千幻的功夫,我還不如直接把郡主她們帶出來呢,省的在這兒瞎耽誤功夫,我很忙的。”
畢雲濤聞言,不在說話了,也不在吃東西,他放下筷子,開始沉思起來,心中在分析許一凡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在經過昨天的接觸之後,說實話,畢雲濤對于許一凡是很難輕易相信的,這個看起來笑容可愛,人畜無害的少年,其實一肚子壞水,昨晚他就差點翻船了。
自己昨晚在提出了真正的條件,以許一凡的智商不可能想不到楊千幻對他們的重要,很可能,在昨晚他跟許一凡他們對峙打鬥的時候,一直沒有出現的野鬼,就去了無雙客棧,帶走了楊千幻,畢竟,孤魂和野鬼是形影不離的搭檔,昨晚,孤魂出現了,野鬼卻沒有現身,這本身就不正常。
但是,他昨晚在趕到無雙客棧之後,在發現楊千幻失蹤了,他就找到了桑喻世和靳三刀,問過了這件事,得知無雙客棧沒有發生異常,就感到很奇怪。
楊千幻不是什麽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他也是一名武夫,隻是功夫不高,才五品實力而已,跟靳休差不多,可是,野鬼的實力跟孤魂差不多,都是在一品,野鬼想要擊敗楊千幻不難,可是,想要在全都是他們的人的無雙客棧,悄無聲息的帶走一個大活人,那就有些困難了。
就像許一凡說的那樣,如果他能夠悄無聲息的帶走楊千幻,何不直接把手無縛雞之力的齊若兮和徐詩芷直接帶出來,這樣一來,畢雲濤他們手裏就沒有了籌碼,而沒有了籌碼的他們,就像是砧闆上的魚,任人宰割,到時候,别說無雙客棧的人走不了,他畢雲濤估計也要留在興安城。
想到這兒,畢雲濤擡起頭,看着許一凡問道:“真的不是你做的?”
許一凡非常肯定的搖搖頭,說道:“此事與我無關。”
畢雲濤不說話了,緊蹙着眉頭,似乎在想着什麽。
許一凡卻沒有理會這些,而是直接說道:“人是在無雙客棧失蹤的,而無雙客棧都是你們的人,他失蹤了,跟我無關,現在,我隻要我的人。”
“誰能肯定楊千幻的失蹤不是你們幹的?”畢雲濤還沒有說話,站在其身後的桑喻世卻率先開口道。
直到這個時候,許一凡才擡起頭,看向桑喻世。
許一凡笑了笑,說道:“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是我們做的?”
“這兒......”
桑喻世被許一凡一句話問的啞口無言,但是,他很快又說道:“在興安城,除了你們不良人,還有誰能做到?”
許一凡翻了個白眼,譏諷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這個世界隐姓埋名的人多了去了,偶爾冒出來幾個武力高強的高手,也沒有什麽稀奇的,不要自己沒見過,就說沒
有,這樣隻會顯得自己很無知,很愚蠢。”
“你...你...好一個牙尖嘴利的黃口小兒,别落在我手裏,不然...嘿嘿...”
桑喻世話語裏威脅的意思不言而喻,許一凡聽的微微一挑眉頭,他沒有說話,隻是饒有興趣的打量了一番桑喻世,然後,就看向畢雲濤問道:“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家少爺的意思?”
畢雲濤沉默了片刻,說道:“既然不是你們做的,那還能是誰做的?有誰有這個能力做到這一切?”
雖然畢雲濤沒有直說,可他話語裏的意思,也十分的明顯,他還是在懷疑楊千幻的失蹤,就是許一凡他們做的。
許一凡撇撇嘴,臉上的笑容愈發的濃郁起來,然後,笑呵呵的說道:“人,你到底放不放?”
此話一出,畢雲濤眉頭緊蹙,而桑喻世則臉色一寒,手搭在了劍柄上,顯然,他被許一凡的話激怒了,準備拔劍了。
原本和諧的酒樓,一時間,氣氛變得格外的壓抑起來,大戰一觸即發,周圍那些原本留下來邊吃東西,邊看熱鬧的人,頓時察覺到事情不對勁,紛紛起身,丢下銀錢,也不要夥計找錢,連忙離開了酒樓。
作爲商人,尤其是走南闖北的商人,對于這種情況,他們并不陌生,眼看着雙方一言不發就要大打出手,此刻還不走,那是嫌命長了。
“如果我不放呢?”畢雲濤沉聲說道。
許一凡咧嘴笑了笑,露出整齊而潔白的牙齒,一字一頓的說道:“那就打!”
“哼,打就打,難道我們還怕了你們不良人不成?”桑喻世再也忍不住了,再次開口道。
許一凡聞言,隻是斜撇了他一眼,然後繼續看着畢雲濤,淡淡的說道:“你想好了,是打,還是放人,爲了這種人,把事情鬧大,把命留在這裏,到底值不值得。”
“如果你能做主的話,想把事情鬧大,那自然好,我也很像看看,不良人和你們這些人的實力,到底孰強孰弱。”
從畢雲濤進來到現在,胥承業和赤蓮都沒有開口說話,赤蓮自然不用說,她隻是被迫來護衛許一凡安全的,隻要許一凡沒有遇到威脅,那許一凡要做什麽,他想做什麽,周圍發生什麽事情,都跟她無關,而胥承業也沒有說話,他雖然是不良人,但是,他接到的命令是帶着許一凡來汴洲,然後再把許一凡帶回東海城去而已,其他的事情,跟他無關,至少,在他臨走時,烏炆修告訴他,這一路上,一切都由許一凡做主,他隻要聽令行事就可以了。
畢雲濤沒有急着做出決定,而是擡起頭,看了看站在許一凡身邊的胥承業,又看了看正在撸貓的赤蓮,最後,把目光落在許一凡那張布滿笑意的臉上,說道:“想要人,就拿楊千幻來換。”
然而,許一凡聞言,卻笑着搖搖頭,說道:“現在我不是在跟你談條件,而是在命令你。”
此話一出,畢雲濤瞳孔猛地一縮,而桑喻世則勃然大怒,就在他準備拔劍的時候,卻突然發現,酒樓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變得空蕩蕩的,而此刻,在酒樓的大門關上了,在二樓出現了很多人,這些人要麽手持利刃,要麽手搭弓箭,全都對準了他們。
看到這一幕,桑喻世的臉色愈發的難看起來,他搭在劍柄上的手下意識的握緊了幾分,目光卻落在了畢雲濤身上,情況不妙啊。
畢雲濤盯着許一凡看了一會兒,又擡起頭,看了看人數衆多的二樓,深呼吸一口氣,問道:“沒得談?”
許一凡不在去看畢雲濤,而是從袖子裏拿出軍刀,一邊修剪着指甲,一邊說道:“本來也沒什麽好談的!”
畢雲濤聞言,眼睛再次眯了眯,一雙眼睛已經眯成了一道縫,他看着許一凡,臉色陰晴不定,似乎是很難抉擇。
畢雲濤現在确實很爲難,他接到的任務,是無論如何也要把楊千幻帶回去,至于桑喻世這群人是生是死,他管不了,也不想管,反正自己跟他們也不怎麽熟悉,他們死不死跟自己有雞毛關系啊。
可是,昨晚明明談好了,雖然談判的過程有些奇特,可是,他還是原因相信許一凡他們的,可是,就在雙方談好條件之後,楊千幻卻失蹤了,這就讓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成爲泡影,接下來該怎麽辦?
最重要的是,楊千幻到底被誰帶走了?
起初,他以爲是許一凡和不良人幹的,可是,現在看到許一凡的表現,他就覺得,這件事應該不是許一凡他們做的。
而事情到了這一步,到底是放人還是不放人,如果确定了楊千幻在許一凡他們手裏,那自然一切好說,可是,現在他不确定,非但不确定楊千幻在不在許一凡他們手裏,而且自己這次來,主動把這個籌碼交到對方手裏,這就相當于把把柄主動送到對方手裏,這問題就大了,他被動了。
畢雲濤不說話,許一凡也不着急說話,他在修剪好了十根手指之後,突然站起身,說道:“不用談了。”
“嗯?”
此話一出,畢雲濤一愣,而桑喻世則滿臉錯愕。
隻見許一凡看向無雙客棧的方向說道:“機會給你們了,自己把握不住,那就怪不了我了。”
随着許一凡的話音落下,不等畢雲濤說話,外面已經傳來了喊殺聲、搏鬥聲、兵器撞擊的聲音,當然,還有慘叫聲。
畢雲濤的臉色徹底的變了,他先是轉過頭,看向門口,然後,又轉過頭,看向許一凡說道:“你居然動手了。”
許一凡聳聳肩,說道:“我累了,不想耗下去了,既然你家少爺派了你過來,沒有後續的動作,我估計他也沒有多大的誠意,既然如此,那就沒必要談下去,浪費彼此的時間了。”
說完這句話,許一凡也不再看畢雲濤,轉身就走,直奔三樓而去。
“小子,哪裏走!”
就在許一凡轉身離開的時候,桑喻世終于忍不住了,畢雲濤來不及阻止,桑喻世就拔劍出鞘,直奔許一凡而去,他想擒住許一凡,繼續談條件。
然而,桑喻世的舉動,無疑是愚蠢的,也是徒勞的。
就在桑喻世拔劍出鞘,朝着許一凡沖去的時候,胥承業直接出手,從腰間拔出陰風劍,就迎了上去。
與此同時,又有一人從二樓一躍而下,落在了桑喻世的前面,正是德福樓的掌櫃老王,至于赤蓮,她沒有出手,隻是擋在了許一凡面前。
畢雲濤看着已經戰作一團的桑喻世胥承業三人,他的臉色急速變化着,他沒有去看桑喻世他們,而是看向許一凡,似乎在猶豫着要不要動手,至于二樓那些對準他的弓箭,他沒有理會。
許一凡停下腳步,轉過頭,看向畢雲濤,笑呵呵的說道:“你要不要也出手試試?”
說着話,許一凡居然就在樓梯上坐下來,還順便從赤蓮的懷裏抱過了那隻黑貓。
要不要出手?
這是眼下畢雲濤面臨的抉擇。
一旦出手,他能不能殺死,或者說擒住許一凡,暫且不好說,他能不能離開德福樓,都是個問題。
有赤蓮護衛在許一凡身邊,他不可能一舉得逞,另外,二樓和一樓的那些人,雖然境界不高,人數卻不少,他們一旦一擁而上,哪怕是身爲一品武夫的他,也要頭疼,這些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全都是不良人,不良人殺人,從來不考慮前因後果,也不會計較生死,出手就必須見血,不死不休,這是不良人的規矩。
可是,不出手的話,楊千幻是肯定帶不回去了,不說已經失蹤的楊千幻,就是跟着他一起來的桑喻世,也肯定帶不走,至于無雙客棧那邊,他想都不用想,在楊千幻失蹤,他跟桑喻世都到了這邊,無雙客棧已經沒有什麽高境界的人了,單靠一個靳三刀和其手下的十來個人,是攔不住不良人的。
大勢已去,畢雲濤在歎息一聲之後,最終還是決定不出手了,他選擇冷眼旁觀。
許一凡看到畢雲濤沒有出手的意思,頓時撇撇嘴,有些大失所望,抱着貓,站起身,嘀咕道:“正是無趣,境界高又怎麽樣,一旦成爲了家犬,做事總是瞻前顧後的,好生無趣啊。”
說完,許一凡也不去看畢雲濤那難看至極的臉色,徑直轉身上樓,來到了三樓昨天他待過的房間。
站在窗邊,他居高臨下的看着無雙客棧那邊的情況,至于樓下的情況,他絲毫不擔心。
如果胥承業和王掌櫃兩個人都拿不下一個桑喻世的話,他們可以找塊豆腐撞死了,至于畢雲濤,許一凡現在巴不得他動手呢,隻要他動手,他不死也要殘疾,許一凡正想把他留下呢。
許一凡剛才之所以沒有直接對畢雲濤出手,是有他自己的考量的。
一來,畢雲濤的實力擺在那裏,一時半會兒肯定拿不下他,就算拿下了,許一凡這邊肯定損失不小,對于不良人的損失,許一凡是不怎麽擔心的,反正他不是不良人,可是,接下來,在營救出齊若兮她們之後,該怎麽處置她們,還需要細細考量,需要不良人的協助,不管是把她們送回長安,還是帶到東海城,都需要不良人的幫助。
二來,留着畢雲濤,許一凡是想看看,在興安城,除了畢雲濤和無雙客棧的人之外,還有沒有他們的人,如果有,那自然好,正好可以一網打盡,許一凡正愁着找不到那個神秘少爺的身份呢。
基于這兩個原因,許一凡才沒有直接對畢雲濤出手,不然,以許一凡的性格,早就人上了,還跟他廢什麽話。
站在窗邊,許一凡看到無雙客棧的那邊的情況已經基本得到了控制。
此刻,出現在無雙客棧内的人,不但有不良人,還有興安城的官府的人,此刻的無雙客棧已經被人圍的水洩不通,裏面人的别說出來了,他們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個問題,至于齊若兮她們的安全,許一凡根本不用擔心,因爲她們此刻,已經不在無雙客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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