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陣勁風襲來,一根箭頭閃爍着寒光的箭矢,直撲許一凡的面門。
看着近在咫尺的響箭,許一凡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此刻的許一凡就像叢林的野獸一般,感到了緻命的威脅。
他來不及多想,也顧不得去看響箭從何處激射過來的,他本能的彎腰,然後就地一個驢打滾,滾出去一兩米的距離。
就在許一凡剛剛離開原地的時候,響箭轉眼及至,箭矢從許一凡方才站立的地方激射過去,瞬間把綠意蔥蔥的樹葉攪碎,釘入一棵碗口粗細的樹木之中,箭矢直接擊穿了樹木,帶着箭镞的箭矢,還在空中不停的扭動着,而那棵大樹也随着搖曳不止。
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許一凡,下意識的回過頭看到這一幕,頓時吓得白毛汗都出來了,剛剛捂幹的衣服,瞬間就被冷汗打濕。
許一凡顧不得多看,起身之後,閃身躲到一棵大樹的背後,這是一棵兩個成年男子才能抱住的大樹,大樹很高,枝繁葉茂,其樹幹卻十分的光滑,在距離地面的四五米的地方,沒有任何的枝幹存在。
盡管許一凡動作已經夠迅速的,可是,就在他剛剛閃身躲到大樹背後的時候,又是一聲拉動弓弦的聲音響起,随之而來的就是箭矢激射而出,劃破空氣的聲音、
“咻。”
原本,許一凡是站在樹後,右手持刀,左手拿着弓弩的,在聽到又有箭矢射出來的時候,他沒有絲毫的猶豫,轉身就跑,三步并作兩步,兩步并做一步行,轉眼就躲到了另外一棵更大更粗的大樹背後。
“砰。”
許一凡才剛剛轉移陣地,箭矢就擊中了剛才許一凡躲藏的那棵大樹上。
這一次,射箭之人的力度更大,箭矢再次擊穿了樹木,而箭尖出現的位置,剛好是許一凡剛才站立面門所在,如果許一凡剛才沒有選擇轉移陣地,他現在肯定被一箭射中了腦袋,就算不死,那也會破相的。
兩人合抱的大樹,因爲箭矢的緣故,搖晃不已,一時間,大樹的葉子猶如下雨一般落下,除了樹葉之外,還有很多枯枝,其中還有一個不知道多少年的鳥巢落下,原本歇息在樹木枝幹上的小鳥,頓時一哄而散,響起一陣鳥鳴。
對方是個箭術高手,而且應該是一個武夫,最起碼也是在八品以上。
許一凡看着不遠處還在顫抖不已的大樹,心中暗暗估算着對方的實力。
除此之外,許一凡還在想一件事,那就是,他這邊出事兒了,作爲不良人的靳休和胥承業在哪裏?爲何他們到現在都沒有出現?
在許一凡這一次躲開箭矢的攻擊之後,他沒有再聽到弓弦拉緊的聲音,也沒有聽到腳步聲,不知道對方是放棄了,還是在尋找新的射擊角度。
許一凡躲在這棵大樹背後,後背緊緊的貼着樹幹,眼睛卻死死地朝左右兩邊看去,看看有沒有異常,至于大樹那邊的情況,許一凡不敢貿然探頭去看。
對于上過戰場的他而言,他很清楚,隻要自己稍微的探頭朝那邊看一眼,那迎接自己的肯定是勢大力沉的一箭,說不定,對方現在沒有繼續射箭,就是在等自己這麽做,而許一凡肯定不會貿然行動的。
面對如此危局,許一凡除了起初有些緊張之外,現在反而不緊張了,更多的是疑惑。
射箭的人是誰?他們有幾個人?爲何要襲擊他?還有,靳休和胥承業他們在哪?是不是也遇到了麻煩......
這一連串的疑問,都在許一凡腦海當中閃過。
從發現危險到現在,許一凡除了看到了兩支箭之外,什麽都沒有看到,這讓許一凡十分的惱火。
其實,如果對方近身襲擊許一凡的話,許一凡肯定不會如此狼狽,不管對方使用的是劍,還是刀,亦或者是赤手空拳,許一凡其實都不怎麽怕。
雖然,他不會武功,可是,作爲從小就以軍人的素質要求自己,許一凡短時間的爆發力,還是很驚人的,他的軍刀無比的鋒利,隻要稍微沾上對方身體,就能劃出一道深深的口子,傷口極難愈合。
另外,除了軍刀和短暫的爆發力之外,許一凡最大的依仗就是藏在身後的弓弩,當然,還有袖箭。
許一凡兩隻手的手臂内都裝着袖箭,這是他上次在東海城跟濮石一戰之後,又跟唐青竹聊過一些關于武夫和修行者的事情之後,他想到了這個裝備。
在許一凡傷好之後,他一方面準備着百貨樓的事情,一方面從日月齋和翁家搞來了精鐵,數量雖然不多,卻被許一凡帶到言午堂,用古代和現代的鍛造工藝相互結合,打造了六支袖箭。
這六支袖箭,許一凡親自試驗過,在三米之内,其速度快若閃電,瞬間就能擊穿一頭三百斤的豬,瞬間斃命,而在八米之内,可以擊傷一頭豬,卻不能射死,可以說,這六支袖箭,在遇到危險的時候,隻要趁着對方不注意,可以瞬間射死對方,最起碼,也能射傷對方。
當然,這隻是針對一般人,
或者低境界的武夫,如果遇到七品以上的武夫,那這玩意兒就有點夠嗆,不過,如果是七品以上的武夫近身厮殺,也輪不到許一凡使用袖箭了。
眼下的情況,就讓許一凡很蛋疼。
對方使用的是弓箭,根本沒有和許一凡近身搏鬥的意思,無論是他手裏的軍刀和三棱軍刺,還是弓弩和袖箭,都無法給對方造成傷害,現在的他,除了躲在樹後,等待靳休他們的到來之外,沒有别的辦法。
就在許一凡躲在樹後,一邊警惕的留意着周遭情況,一邊想着這場突如其來的襲殺的時候,在距離許一凡三百米遠的地方,站着一個一身黑衣勁裝,面部蒙着黑色紗巾,手裏拿着一把長弓,背後背着一個箭囊的男子。
男人手持長弓,一根箭矢待在長弓上面,卻沒有拉弓,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許一凡此時所在的大樹那邊,眼中露出了震驚和詫異的目光,顯然,他對許一凡能夠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躲過他射出的兩箭,讓他很意外。
場地當中,隻有男子一人,至于之前坐在場中休息的靳休,此時已經不見了。
不遠處,傳來了一陣兵器碰撞的聲音,顯然,那邊有人在交手。
在距離許一凡五百米的地方,靳休正在和三個同樣身穿黑色勁裝,面部帶着黑色面紗,手持大刀的男人在交手。
靳休被三個黑衣人圍住,連番交手之下,居然不落下風。
靳休的武器是兩把比長劍要短,比匕首要長的短劍,短劍的樣子很奇怪,其一側是光滑而鋒利的人口,另一側則是布滿了鋸齒,猶如木匠常用的鋸子一般,短劍上的鋸齒很細密,如果讓其劃上一刀,不死也會帶出一道猙獰無比的傷口。
靳休爲何在這兒,沒有在原地呢?
事情還得從許一凡起身去撒尿說起。
他們休息時候吃的幹糧都是一樣的,不但許一凡覺得難吃,難以下咽,噎得慌,需要用清水送服,靳休也是一樣的,他吃了一整張大餅,水也喝了不少,在看到許一凡起身去方便的時候,他也跟着起身,到了另一側去方便。
就在他找了一棵大樹,準備解褲子的時候,卻突然察覺到不對勁,于是,他想也沒想,直接從懷裏掏出一支飛镖,朝着一處灌木叢射去。
原本,靳休隻是試探一下,沒想到,就在他飛镖射擊出去的時候,看起來平靜異常的灌木叢後面,突然蹦出來三個人,這三個人一言不發,舉刀就朝靳休沖了過來,根本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一對三,靳休縱然是五品武夫,也不敢大意。
在三個人出現,朝着他沖過來的時候,靳休就發現,這三個人好像是練習過合擊之術,三個人攻守兼備。
在交手的一瞬間,靳休就知道,這三個人的每個人都不是自己的對手,實力應該在初入六品左右,如果一對一,靳休有百分百的把握,在十招之内擊殺他們,可是,在面對三個人的聯手,靳休卻很難單獨擊殺三人其中的一個。
這三人的兵器都是常見的大砍刀,一側開刃,鋒利無比,而且還勢大力沉,每一次,靳休的短劍跟他們的砍刀碰撞的時候,靳休都要後退一步。
正所謂,一寸長一寸強,在面對三個人的圍攻,靳休一時半會兒也無可奈何。
當他聽到許一凡那邊響起弓箭的聲音的時候,他就意識到不好,想要過去支援許一凡,可是,卻被三個黑衣人攔下。
靳休暫時被三個人黑衣人困住了,而胥承業那邊也是差不多的情況。
在許一凡他們坐在林子休息的時候,胥承業則牽着三匹馬來到了一條小溪邊,給馬匹刷鼻,順便讓馬匹也喝點水,緩解一下長時間奔跑而酸疼的肌肉。
就在胥承業給馬匹刷鼻完了,他讓馬匹自由活動,啃食小溪邊的青草,而他則拿出幹糧來吃的時候,卻看到剛剛還好好的,安安靜靜的馬匹,突然擡起頭,不約而同的看向一側樹木,顯然,它們是發現了什麽。
胥承業可是老江湖了,雖然他現在不再是不良人核心成員,成爲了一個連外圍成員都算不上的不良人,可是,千萬别小看他了。
就在馬擡起頭,看向那邊的時候,胥承業就把剛剛拿出來的幹糧放下,站起身,從腰間取下了他的武器。
胥承業的武器是一把軟劍,這把劍是其師父送給他的,從他進入不良人的那一刻,他就一直使用,平日裏,這把軟劍被其纏在腰間,需要用的時候,随時都可以拿出來。
此劍名爲陰風劍,因其舞動的時候,會發出猶如厲鬼哭嚎的陰風聲,故而被命名爲陰風劍。
軟劍這種兵器,一般适合女子使用,畢竟,女子身體柔軟,使用此劍,實力會得到更大的提升,當然,也有男子使用軟劍,但是,大多數軟劍的殺傷力都不強,經常被一些富家子弟拿來當做裝飾品。
胥承業這把陰風劍可不是什麽裝飾品,而是标準的殺人武器,當年,他用這把陰風劍,不知道殺死了多少人,有人曾說,胥承業的陰風劍之所
以會發出厲鬼哭嚎的聲音,就是因爲他殺的人太多了,這些人死不瞑目,陰魂附着在陰風劍上,每次胥承業使用此劍的時候,他們都會哀嚎,而那哀嚎也不是哀嚎,而是詛咒,當然,這隻是一些人開玩笑這麽說的。
“既然來了,何必藏頭藏尾的,出來吧!”胥承業在拔出陰風劍之後,就沖着那片樹林說道。
“哈哈!沒想到曾經赫赫有名的索命鬼胥承業,現如今居然成爲了一個馬夫,還給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孩子當護衛,正是造化弄人啊。”
人還未現,聲音卻已經在叢林響起。
胥承業聞言,頓時心中一緊,來者不善啊,聽其口氣,似乎對自己很了解,可是,這聲音他是第一次聽,于是,他皺起了沒有,開口問道:“你是誰?”
“無名小輩而已。”
話音剛落,隻見一個體型消瘦,穿着一身黑色緊身衣,臉上也蒙着面紗的男子,從叢林當中走了出來。
男子很瘦,個子卻很高,大概有一米八幾,黑色的緊身衣,穿在其身上是那麽的不合身,一陣風吹過,其衣服被吹得獵獵作響,男人除了很瘦之外,他的頭發卻是白的,哪怕有鬥笠遮蓋,卻還是有白頭發飄蕩在空氣中,随風舞動。
男人手裏的武器也很特殊,那是一把差不多有一人高的大砍刀,很像馬廄斬馬草的鍘刀,砍刀很長,也很寬,在其刀背上有八九個圓環,而此時,男人正在砍刀扛在肩上,一雙手一左一右握着刀把和刀背。
男人的體型跟他的武器極度不相符,當他扛着刀走出來的那一刻,給人的感覺不是高大威猛,而是滑稽。
叢林當中走出來的隻有一個人,可是,胥承業卻如臨大敵,他在對方身上感到了很強的壓迫感,很顯然,對方的實力不比他低,至少也是一個三品武夫。
“不知這位兄弟再次出現,所爲何事?”胥承業看着走到距離他大概五米地方停下的男人,沉聲問道。
“攔住你,當然,如果能殺了你,那自然最好。”男子十分配合的說道。
“你們是沖着我們來的?”胥承業眯起眼睛問道。
“呵呵!”
男人笑了笑,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可敢報上姓名?”胥承業見對方不說話,又問道。
“啧啧啧...”
男人砸吧砸吧嘴,眼神戲谑,語氣譏諷的說道:“不良人什麽時候需要問人姓名了?這還是那個人人聞風喪膽的索命鬼胥承業嗎?不會在東海城待了十幾年,就變得如此畏畏縮縮了吧。”
胥承業聞言,臉上沒有什麽表情變化,心中卻翻江倒海起來。
這個不知道姓名的男子,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是不良人,也認識他,知道他曾經的綽号,更重要的是,對方知道他最近這些年,一直待在東海城,這說明什麽?
說明對方的來頭很大,不管這個男人實力怎麽樣,其背後的人的勢力不可小觑,能夠把不良人成員的信息了若指掌,其來頭怎麽可能會小?
“能否善了?”胥承業問道。
“嗚......”
男人剛想說話,就聽到在不遠處,傳來一聲哨聲,男人果斷的放棄說話的打算,而是把扛在肩上的大刀放了下來,沖着胥承業說道:“索命鬼,我倒是很想掂量掂量人人聞風喪膽索命鬼的實力。”
男人一邊說着話,一邊拖着那把大刀,猶如一頭蠻牛一般,筆直的朝胥承業直沖而來。
胥承業一直都在觀察着男人,原本,他打算先用言語拖延一下時間,等待靳休他們過來,順便在問出一些有用的東西來,可惜,在那一聲很明顯是催促男人動手的哨聲響起之後,這一起都白費了。
胥承業沒有看到第二個人,這讓他微微放心,在男人朝他沖過來的時候,胥承業沒有後退,也沒有躲避,而是直接一抖陰風劍,徑直朝着男人迎了上去。
“喝!”
五米的距離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兩個人瞬間就撞到了一起。
隻見男人舉起手裏的大刀,直愣愣,猶如砸西瓜一般,朝着胥承業的腦袋就砸了下來,而胥承業則是利用陰風劍的柔軟,徑直朝着男人的胸口刺去,與此同時,胥承業微微側身,躲過了男人的重力一擊。
男人走的路線,明顯是大開大合的路線,在胥承業持劍刺向其胸口的時候,他卻根本不躲,也沒有收刀回防,而是橫移大刀,朝着胥承業持劍的右臂砍去。
如果這個時候,胥承業不收劍的話,就算他能刺中對方的胸口,他的胳膊也會被對方砍斷。
就男人這最起碼有近百斤的大刀砍一下,胳膊肯定保不住,說不定,胥承業的半邊身子都會被砸扁。
胥承業沒有絲毫的猶豫,在男人橫移大刀的時候,他也立即收劍,轉而一個後退,劍尖卻在大刀上不停的點擊。
一時間,一陣乒乒乓乓猶如敲鍾一般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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