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易版的燒烤架子,在胥承業和店小二放在了院子中間,燒烤架四四方方的,四條細細的架子腿,上面有一個大概巴掌寬的溝槽,整個架子比較重,因爲其不是用精鐵打造的,而是青銅做的,真不知道胥承業是從什麽地方掏來的。
短短的一會兒功夫,燒烤架子就被清洗幹淨了,在凹槽底部,店小二已經鋪上了一層木炭。
不得不說,原陽縣的百丈客棧真的可以,店小二拿來的木炭都是上好的無煙木炭,之前,在東海城的時候,許一凡自己弄的時候,買到的木炭都是帶煙的,雖然許一凡精心挑選過,在使用的時候,還是冒煙,後來,秋歌她們來了之後,才弄到了更好的木炭。
店小二不但搬來了燒烤架子和木炭,還有專門拿來了兩張桌子,上面都是後廚切好的各種肉類,肉的種類很多,有羊肉、牛肉、兔肉等,當然,最多的還是豬肉,除此之外,還有不少蔬菜。
說起牛肉,很多人可能有誤解,尤其是那些看過影視劇,或者一些武俠小說的人,他們以爲在古代牛肉是很好弄的,是很常見的肉類,就跟現在一樣。
其實不然,在古代沒有機械的時代,農民的勞作,除了靠人力去挖掘之外,依靠最多的就是耕牛了,耕牛在古代是非常稀缺的東西,尤其是對于那些依靠種地爲生的農民來說。
在農忙的時候,一般都是好幾戶,甚至十幾戶人共用一頭耕牛,上午犁你家的地,下午犁我家的地,使用完了之後,這些耕牛是要還給當地官府的。
在古代,擅殺牛,尤其是耕牛,那是死罪,懲罰最輕的就是流放了,由此可見,耕牛在古代是何種的重要。
至于,很多人在影視劇看到,一些江湖豪俠到了酒樓或者客棧,上來就嚷一嗓子:“小二,來兩斤牛肉,一壺女兒紅。”
呵呵!那隻是影視劇或者小說才會出現的情節,一般在古代想吃牛肉,隻能吃那些老死的耕牛,或者病死的耕牛,價格還十分的昂貴,一般人是吃不起的。
當然了,這說的是在中國古代的事情,這個世界不一樣,耕牛雖然依舊很重要,可牛肉卻沒有那麽難尋,隻要肯花錢,弄點牛肉還是很簡單的事情,一般的客棧和酒樓都是有牛肉這道菜的,隻是,價格要比一般的菜要貴上不少罷了。
牛肉、羊肉、豬肉這些肉類,都是清洗好的,都被廚房的廚師切成了一塊一塊的,許一凡看了看,發現這些人都十分的新鮮,應該是今天早上宰殺的,或者是昨天晚上宰殺的。
不過,這也正常,在這個沒有冰箱的時代,肉類如果不腌制的話,是放不了多久的,尤其是在這個逐漸炎熱的季節。
東西都準備好了,胥承業看向許一凡,問道:“公子,接下來做什麽?”
店小二和另外一個油光滿面,大腹便便,一看就是經常偷吃的廚師男人沒走,他們一方面是留下來幫忙,另一方面可能也想看看許一凡他們到底想要弄這些東西做什麽。
聽到胥承業這麽問,許一凡笑了笑,沒有說話,而是先弄來一盆水,用香皂洗洗手,然後直接把胥承業他們幾個人擠到一邊,拿起菜刀開始把這些已經切好的肉類,重新切割。
許一凡的刀工很好,一把菜刀在其手裏用的行雲流水,原本大塊大塊的肉,都被許一凡一一的切成了拇指快的小肉塊,然後讓胥承業和店小二幫忙用竹簽串起來。
可能是覺得許一凡一個切肉太慢了,那個胖胖的廚子在看了一會兒,也開始動手幫忙起來。
靳休是第一次看到燒烤,雖然之前,因爲他是不良人的緣故,也知道,在東海城那邊開始出現一種新的吃飯,名字就叫燒烤,可是,隻聞其名,卻不知該如何操作,今天算是看到了。
在許一凡忙着切肉的時候,靳休也沒有閑着,他跟胥承業忙着串肉,至于店小二則負責炭火,五個人也是分工明明确,各司其職。
後院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院子這邊的動靜很快引起了荀德華等人的注意,不過,他們隻是站在門口,好奇的朝這邊張望着,沒有過來的意思。
許一凡沒有理會他們,他跟廚子兩個人很快就把肉類切好了,然後,他就開始處理那些蔬菜,幸虧這些菜都是提前洗好、摘好的,不然,許一凡弄起來還是好花費一番功夫的。
這些準備工作對于五個人來說,都是很簡單的事情,百丈客棧的廚子自然不用多說,而胥承業這段時間跟許一凡朝夕相處,雖然在來的路上沒有吃燒烤,卻吃過不少許一凡弄出來的野味,在這方面自然無需多說,至于靳休,他以前就是開客棧的,現在也是開客棧的,做菜這方面,肯定也沒有問題,雖然不懂燒烤,卻在看了幾眼之後,也就會了。
再說了,他們現在做的事情很簡單,就是用竹簽把切好的肉和蔬菜串起來而已。
在胥承業他們忙着串肉的時候,許一凡卻返回
了自己的房間,從書箱裏面拿出一個小箱子。
當許一凡拎着小箱子來到院子的時候,所有人都下意識的看向許一凡,準确來說,是看向許一凡手裏的箱子。
在靳休疑惑不解的眼神注視下,許一凡打開箱子,裏面全都是一些瓶瓶罐罐,還有很多用油紙包好的各種粉末狀的東西,對于許一凡拿出來的這些東西,有些靳休認識,比如鹽巴、花椒之類的,但是,有些他卻不認識。
可能是剛才跟許一凡在門口進行了一番閑聊,兩個人的關系拉近了不少,靳休就開口問道:“這些都是什麽東西?”
許一凡把這些東西拿出來,分門别類的放好之後,就拿起一把已經串好的肉串放在炭火剛剛好的燒烤架上烤了起來,聽到靳休這麽問,許一凡笑着說道:“一些我自制的調料,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現在是五月中下旬了,已經進入夏天了,天氣慢慢變得炎熱起來,白天趕路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而到了晚上,上半夜還挺涼快,可是,到了後半夜,就有些涼了,此時,太陽落山,溫度剛剛好,适合在大樹下乘涼,而許一凡他們在這兒弄燒烤,溫度頓時又燥熱起來。
燒烤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主要講究的就是一個火候的問題。
在許一凡開始動手烤制的時候,廚子也過來幫忙,跟着有樣學樣,拿着肉串放在架子上翻烤着,時不時用許一凡自制的刷子,給這些肉串刷上各種調料。
起初,隻是炭火和肉串的焦味,随着時間的推移,香味逐漸散發出來,這讓在場的幾個人頓時食欲大振,都有些迫不及待起來,尤其是胥承業,他站在許一凡對面,眼睛死死地盯着許一凡手裏的燒烤,時不時的問道:“好了沒有?可以了吧?”
許一凡一邊翻動着手裏的烤串,一邊笑着說道:“在等一會兒,還需要再烤烤。”
聞聽此言,胥承業頓時露出無比失望的表情,但是,很快就被期待所代替。
今天晚上,天氣不錯,有圓圓的月亮,還有微風拂過,讓人感到很舒爽,許一凡他們這邊忙的熱火朝天,不亦樂乎,燒烤的香味卻随風吹到了荀德華他們那邊,這讓他們頓時也想嘗嘗燒烤的滋味了,隻是,礙于身份不好貿然過去。
起先,隻是少女和其扈從聽到了這邊的動靜,走出房門來看看情況,然後,就是饕鬄荀德華,他聞到香味也從房間走了出來,唯一沒有出來的隻有大師兄甯緻遠了。
不過,也沒有過多久,随着燒烤的香味越來越濃郁,甯緻遠也一手拿着書,走了出門,幾個人一起站在門口,朝院子這邊看來。
燒烤很快就烤好了,許一凡才說了一句可以了,手裏的肉串就被等候多時,早已經急不可耐的胥承業一把搶走了。
胥承業也顧不得燙不燙,直接就開始大快朵頤起來,靳休看到胥承業吃的那麽香,自然也想嘗嘗,于是,也從燒烤架上拿起幾串,吃了起來。
本來,靳休就很好奇燒烤到底是怎麽回事兒,現在看到了,發現也沒有什麽特别的,就跟他們在野外的時候一樣,把野味去除毛皮,洗幹淨之後直接放在火山烤一樣,隻是,唯一不同的是,燒烤不是整隻整隻的烤,而是切成了小塊,另外就是需要撒上很多調料。
看起來很麻煩,吃起來卻格外的香,這讓靳休吃了之後,大呼過瘾。
其實,燒烤說起來也就那樣,第一次吃的人都感到很新奇,可是,多吃幾次之後,就會覺得,哦,燒烤啊,也就那樣吧。
對于這件事,現在在東海城忙的不可開交的秋歌和唐青竹是最有發言權的,她們在第一次吃許一凡弄得燒烤的時候,覺得很好吃,那一晚,她們吃了很多,充分的暴露了她們吃貨的本性,可是,随着吃的次數多了之後,就不怎麽願意吃了。
一來,燒烤大部分都是肉類,雖然在東海城許一凡主要烤的是海鮮,可是,白肉也是肉啊,吃多了也會長肉肉的,對于女孩子來說,最在意的莫過于身材了。
二來,燒烤吃的時候很爽,可是,準備的時候,還有收拾的時候很麻煩,那時候,她們都忙着百貨樓的事情,沒有那麽多時間搞這些,自然也就不怎麽願意弄了。
除了靳休和胥承業在大快朵頤之外,店小二和廚子也沒有幹看着,兩個人一邊幫忙一邊吃着燒烤,反而是率先提出吃燒烤的許一凡,卻隻是拿着幾串,坐在石桌旁,一邊吃,一邊喝酒。
酒水是許一凡在離開東海城的時候,從工坊拿的五糧液,出門的時候,因爲有胥承業在身邊,許一凡想了想,就讓胥承業帶着自己去了一趟釀酒的工坊,搬了幾壇酒,結果,這一路上,都被胥承業和許一凡這大小兩個酒鬼給喝的差不多了。
等到了徐洲,他們放棄馬車,改騎馬的時候,酒水已經所剩不多了,前前後後加起來,也就兩葫蘆而已,之後,胥承業多次想喝,卻被許一凡拒絕了,不但他沒有給胥承業喝,自己也沒舍得喝。
今天晚上,許
一凡卻拿出了一葫蘆酒,在哪自飲自斟起來。
起初,胥承業光顧着吃燒烤了,等到他連吃了十幾串之後,才發現許一凡拿酒出來了,頓時就眼前一亮,跑到許一凡這邊來蹭酒喝。
這把許一凡搞得十分的郁悶,不過,他還是分了一部分給胥承業。
“燒烤就着酒吃才香呢。”許一凡轉過頭對靳休說道。
靳休正吃的滿嘴流油,聞言先是一愣,随即點點頭,然後,他就讓同樣吃的滿嘴流油的店小二去搬來了兩壇子好酒過來,衆人一邊吃一邊喝,氣氛融洽。
許一凡他們這邊吃的開心了,可苦了荀德華他們,聞着燒烤的香味,還有酒香,這可把荀德華饞的不行,他一邊糾結着要不要過去,一邊暗暗告訴自己,這東西肯定不怎麽好吃。
如果換做是其他人,荀德華早就找個借口過去了,可是,偏偏他們遇到的是不良人,儒家跟不良人不對付,是很早就發生的事情,雖然荀德華不是那種迂腐刻闆的人,可是,他同樣對不良人不喜歡,讓他跟不良人同桌吃飯,他可沒有那個心情。
然而,在聞到那股讓人食欲大振的香味,荀德華還是有些按捺不住了,就在他想着怎麽找個借口過去的時候,許一凡卻轉過頭,笑着對他們說道:“幾位先生,要不過來一起嘗嘗?”
此話一出,荀德華幾個人頓時眼前一亮,但是,作爲讀書人,該有的矜持還是要有的,于是,荀德華就笑着說道:“貿然叨擾,豈不是壞了公子幾人的雅興?”
許一凡笑着搖搖頭,說道:“無妨!”
說完,許一凡就不在關注他們,而是繼續自飲自斟起來。
其實,在胥承業把燒烤架子搬回來,少女桂寒煙出現,他就注意到了,隻是沒有開口而已,在看到荀德華幾個人都出來之後,他也沒有太過在意。
原本,許一凡以爲這幾個人會自己過來的,對于多幾個人,幾張嘴,許一凡倒是不在意,反正這些東西都是客棧的,又不用他花錢,除了最初的時候,是許一凡親自切肉和燒制之外,現在,都是靳休和客棧的夥計還有廚子在哪裏忙活,他反而清閑下來。
許一凡在自飲自斟的時候,看到荀德華他們那糾結無比,都渴望無比的表情之後,想了想,還是開口邀請,至于荀德華的矜持,許一凡懶得理會,愛吃不吃,想吃就過來,不想吃就走遠點,饞死你!
對于許一凡的開口,胥承業和靳休隻是微微一愣,下意識的看了荀德華一行人一眼,就收回視線,沒有說什麽。
荀德華以爲許一凡還會在說幾句,可沒想到,對方在說了兩句之後,就不說話了,這讓荀德華有些無語,也有些糾結,到底是去還是不去呢?
去吧,跟不良人同桌吃東西,怎麽都感覺很别扭,渾身不得勁,不去吧,看他們吃的那麽香,味道聞起來也十分的誘人,不吃就太可惜了。
最終,在猶豫一番之後,荀德華還是沒有抵得住肚子裏的饞蟲,徑直走了過去,不吃白不吃,對于饕鬄來說,豈有遇到美食不去嘗一嘗的道理,至于跟不良人的那點恩怨,等吃完再說,還是先吃美食好了。
荀德華過來了,剩餘的三個人自然也跟上了,許一凡隻是看了他們一眼,沒有說什麽,對于這個結果,許一凡不感到意外,隻是覺得有些好笑而已。
文人什麽都好,就是有時候,特别的矯情,說矯情有些不好聽,用好聽的詞來說,就是矜持,明明心裏想要,嘴上卻不說出來,就算嘴上說出來,在拿到東西之前,也要推辭一番,就像一些臣子要辭官一般,皇帝都會再三挽留,而他卻再次上表請辭,最後的結果,無非兩種,一種是緻仕成功,回家養老,一種是借坡下驢,再次留下來。
荀德華雖然很嘴饞燒烤,但是,到了這邊之後,他卻沒有直奔燒烤架而去,而是來到了許一凡身邊坐下,對着許一凡拱手道:“叨擾了。”
許一凡搖搖頭,說道:“先生請自便。”
荀德華聞言卻沒走,而是看着許一凡問道:“聽公子口音不是汴洲人士啊。”
“我從東海城而來。”許一凡緩緩地說道。
“哦,原來如此。”
荀德華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他又皺了皺眉頭,問道:“可是,公子的口音也不似東海城的口音。”
許一凡聽到這兒,看了荀德華一眼,沒有說話,而是自顧自的喝酒,顯然,他不想說。
荀德華見狀,也是呵呵一笑,也沒有放在心上,恰好此時,少女桂寒煙端着燒烤走了過來,放在荀德華面前,然後坐下。
胥承業原本是坐在許一凡身邊的,可是,在荀德華一行人來了之後,他就起身去了樹那邊的石桌坐下,而靳休也跟着過去了。
現在,看到荀德華坐下了,少女也坐下了,甯緻遠也正朝這邊走來,許一凡就起身去了胥承業那邊,把這邊的位置讓給了胥承業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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