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之前睡多了,到了晚上,許一凡反而睡不着了,他的傷勢雖然很重,卻并不算特别的嚴重,尤其是對于他這種曾經在槍林彈雨當中活下來的人而言,這點兒傷,其實并不算什麽。
雖然是換了副身體,可是,許一凡從小就按照自己的方式鍛煉身體,再加上從小在太白山打獵,他的身體素質,要比一般人強得多,于是,在丫鬟和仆人離開之後,許一凡就從床上起來,開始在房間内緩慢的行動。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十三年了,他一共經曆了四次生死危機,一次是在很小的時候,差一點兒被濮石給弄死,那時候,他還小,根本無法反抗;一次是在四年前,慕兒被聖地的人帶走那次,他差一點兒被那個名字叫三九的家夥給殺死了;還有一次就是前不久,在悅來客棧的時候,差一點兒就走不出悅來客棧;而最後一次就是昨天。
這一次是最危險的一次,如果不是他夠機敏的話,估計他真的交代在這裏了。
天已經黑了,許一凡的房間格外的寂靜,偶爾有燈火在燃燒的時候炸裂的聲音響起之外,整個房間無比的寂靜,但是,許一凡能夠感覺到,整個翁家正在忙碌着,而在他房間外面,還有人看守着。
有人看守,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一方面是防止濮石前來刺殺許一凡,而另一方面自然是爲了監視許一凡,不讓許一凡在翁家随意走動,現在的翁家是風聲鶴唳,許一凡雖然是翁可心救回來的,但是,誰知道許一凡到底是誰呢?
對于這些事情,許一凡倒是沒有感到意外,也沒有太在意,他現在在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濮石這次被重創,就算活下來了,估計也需要修養一段時間,暫時應該不會出現,估計這小子已經不在東海城了,他對許一凡的危險,暫時可以放在一邊了。
濮石的威脅暫時可以置之不理,但是,翁浩淼的威脅,許一凡卻不得不在意。
在黑木崖的時候,翁浩淼出現的那一刻,許一凡就感到很驚訝,因爲之前他在池東鎮見過翁浩淼,而在他離開黑木崖的時候,他明顯看到翁浩淼看向了自己,似乎他認識自己。
不管翁浩淼當初出現在池東鎮是偶然,還是就是奔着自己去的,許一凡都感到不安,雖然翁浩淼在黑木崖身受重傷,可是,他畢竟是大宗師,而且還是成名已久的大宗師,他想要按照孫瞎子的遺願弄死翁浩淼,肯定不容易,更何況,他現在人還在翁家。
如果在沒有遇到濮石之前,許一凡說不定可以趁着混亂,出其不意的弄死,或者重創翁浩淼,可是,現在不行,他的那些底牌都被翁可心看到了,哪怕他身上的這些東西,就放在他身邊,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到目前爲止,許一凡還是搞不懂,爲何孫瞎子一定要自己弄死翁浩淼,翁浩淼當初拿走了什麽屬于自己的東西,難道是天武寶典?
坐在燈火下,許一凡看着不停跳動的燈火,陷入了沉思。
天武寶典到底是什麽,許一凡還不清楚,但是,從斷龍閣爲此不惜代價的行動來看,肯定是一本很了不起的武功秘籍,而許一凡本身是不會武功的,這一點兒,許一凡自己知道,孫瞎子也知道,既然如此的話,那樣東西應該不是天武寶典,更何況,天武寶典根本就不在翁浩淼手裏。
這一次東行,接連兩次遭遇了生命危機,許一凡感到很不爽,非常的不爽,他不是那種束手待斃的人,也不喜歡把自己的性命交給運氣的那種人,這一次,他能活下來,就是因爲他臨行前的準備,這一次,他僥幸活下來了,那麽下一次呢?
下一次會不會還有這樣的運氣呢?許一凡不知道,他不敢賭。
在安民鎮的時候,他不是沒有想過修行,或者習武,可是,他的這幅身體似乎很廢,根本不能修行和習武,不然,以許一凡的性格,他早就開始修行和習武了。
以前,在安民鎮的時候,他隻是一個普通人,除了長得漂亮了一些之外,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更何況,安民鎮的人對他很好,還有孫瞎子在一旁照顧他,而現在,他不在安民鎮了,孫瞎子也死了,他能依靠誰?除了自己,誰都依靠不了。
還有一件事,一直讓許一凡很擔憂。
元符十年,孫瞎子突然離開安民鎮三個月,回來的時候,身負重傷,雖然孫瞎子沒有說他爲何受傷,他也從來沒有展露自己的武道修爲,但是,許一凡明顯的意識到,孫瞎子肯定沒有那麽簡單。
尤其是在孫瞎子回來之後,交給了自己那本無字天書,孫瞎子把無字天書交給自己之後,就不斷的催促,甚至是強迫許一凡想辦法修行上面的東西。
在許一凡第一次讓無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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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書出現文字的時候,孫瞎子那種激動、震驚和興奮的情緒,都被許一凡看在眼裏。
盡管,許一凡不知道無字天書代表着什麽,但是,從孫瞎子冒着生命危險帶回來,并且一直要求許一凡要嚴格保密的做法來看,這本無字天書肯定是很重要的東西。
其實,有一件事,許一凡沒有告訴孫瞎子。
無字天書其實早在半年前,就已經出現了一半的文字,隻是,許一凡不知道出于什麽目的,并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孫瞎子,哪怕是孫瞎子臨終的時候,許一凡也沒有告訴他。
在離開安民鎮,一路東行,來到東海城的路上,許一凡遇到了兩個人,一個是挎着木劍的胖子唐萬三,一個就是在悅來客棧出現的鮮于亦苓。
起初的時候,許一凡并沒有懷疑唐萬三,不過,要說有多信任他,那倒不至于,而真正讓許一凡開始懷疑唐萬三,是在悅來客棧,呼延英俊還有不良人魏學海出現的時候。
不良人魏學海出現的時候,盡管唐萬三表現的十分不堪,但是,許一凡還是看出來了,他那都是僞裝的,而當天晚上,鄂鴻城的出現,還有悅來客棧的變故,唐萬三在殺人的時候,那種怎麽都掩飾不掉的果斷,都讓許一凡記憶猶新。
在他們抵達池東鎮的時候,胡三兒的提醒,更是從側面驗證了許一凡的猜測。
那天,許一凡在池東鎮遇到濮石之後,無意間看到唐萬三從東星觀出來,雖然,唐萬三說他是來找酒喝的,可是,許一凡不是傻子,世界上沒有那麽巧的事情。
更何況,唐萬三在跟着許一凡一起來東海城的路上,他曾經不止一次的,趁着許一凡睡着的時候,翻找了許一凡的行李,他在尋找什麽東西,這些事情,許一凡都知道,隻是,他從來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許一凡不知道唐萬三在找什麽東西,但是,許一凡覺得自己身上肯定有唐萬三需要的東西,而這個東西是什麽,很可能就是無字天書。
不但唐萬三是這樣,那天晚上,突然出現在許一凡房間的鮮于亦苓也是如此。
盡管鮮于亦苓表現的很好,許一凡還是察覺到,鮮于亦苓出現在他房間,并不是偶然,而是故意的,她也在找一樣東西,如果不是孫瞎子留下的那個黑色的箱子,除了許一凡本人之外,誰也打不開的話,估計,他們要找的東西,早就找到了。
一旦他們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許一凡的下場如何,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從安民鎮出發之後,許一凡就再也沒有拿出無字天書了,他隻是每天按照孫瞎子傳授自己的那段口訣,不斷的練習而已,至于他現在到底可以讓無字天書露出多少字來,他本人都不知道。
這一路上,除了唐萬三和鮮于亦苓這連兩個人之外,許一凡總感覺,在他的背後,總是有人在盯着自己,至于是誰,許一凡到現在都不知道。
在池東鎮休息的那一天一夜當中,許一凡遇到了很多人,胡三兒、濮石、唐青竹,還有翁浩淼,隻是,在來到東海城之前,許一凡都沒有太在意這些人。
在許一凡來到東海城之後,胡三兒的再次出現,前天晚上,被黑甲兵追殺,狼狽逃竄到他剛買下的院子的唐青竹,還有昨天在黑水台露出真面目的翁浩淼,以及要殺死自己的濮石,這些人,看似是無意間出現的,可是,許一凡卻不這麽認爲。
在唐青竹再次出現在他面前之前,他一直以爲,始終在背後盯着他的是唐青竹,可是,在唐青竹出現之後,那種被人監視的感覺還在,許一凡就知道,在背後盯着自己的不是唐青竹,而是另有其人,而至于這個人,或者說這夥人是誰,許一凡還不知道。
到了東海城之後,唐萬三離開了,雖然他臨走時什麽都沒說,但是,許一凡知道,唐萬三已經知道自己知道了他的目的,所以他走了,而至于唐萬三到底是什麽身份,許一凡不清楚,但是,絕對不是他自己說的,他是某個官宦弟子,也不是什麽武林勢力,他很可能是什麽修行勢力。
結合之前,他出現在東星觀來看,唐萬三很可能就像胡三兒所說的,他是道教的人。
至于鮮于亦苓,許一凡覺得她不是什麽北蠻人,至少,從她花錢大手大腳,完全不把錢當錢來看,這個少女的身份也絕對不簡單。
然而,就算許一凡心裏面知道這些,他卻始終裝作不知道,其原因也很簡單,看破不說破,沒有撕破臉,他才是安全的,如果一旦撕破臉,就許一凡那點兒三腳貓的功夫,完全不夠看。
之前,許一凡之所以選擇在東海城買下一棟院子,選擇定居下來,除了是想拜托這兩個人之外,更重要的也是保護自己,因爲他見識到了東海城的實力,尤其是黑甲兵的實力之後,許一凡才選擇這麽做。
許一凡現在的感覺很複雜,因爲他感覺每一個出現在他身邊的人,都是不懷好意的,或者說,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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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出現都是帶着某種目的的,這讓許一凡每一個決定,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不知不覺間,夜已經深了,許一凡卻絲毫沒有困意,他在思考着,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
翁家肯定是不能久待的,哪怕今天翁慈和翁可心,都表示讓許一凡安心養傷,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許一凡卻知道,這隻是客套話。
如果許一凡沒有猜錯的話,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翁家肯定去調查他的底細了,而今天翁慈和翁可心,之所以還會這麽跟自己好好說話,那是因爲他們并不知道自己來東海城的目的,如果讓他們知道了,估計下一秒許一凡就會被亂刀砍死,他可沒有把自己放在危險當中的想法。
現在,許一凡要做的,不是想着該怎麽弄死翁浩淼,也不是該怎麽防備濮石的再次出現,而是應該想着怎麽離開翁家。
在這段時間裏,許一凡對翁家的了解越來越多,感觸也越來越深,翁氏三兄弟,沒有一個簡單的,能夠把式微的翁家發展到現在現在的規模,足可見這三人的厲害。
雖然,翁慈被外人說成是一個大善人,還有妙手回春翁醫仙的稱号,可是,許一凡在見到翁慈之後,就知道,這個看起來溫文爾雅,十分和善的男人,肯定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麽簡單。
這一點兒,從黑木崖大戰發生之後,翁慈接管了翁家這一點兒就可以看出來。
至于翁可心,雖然看起來懵懵懂懂,人畜無害,還十分的可愛,剛才跟許一凡交談的時候,就像是一個鄰家的小妹妹一般,可是,許一凡知道,這都是表面現象而已。
一個在兩大宗師即将對決的時候,還走上黑水台,笑嘻嘻的從翁浩淼手裏拿過魚簍的女孩,怎麽可能是那麽簡單的,更何況,她還是一個四品高手,如果沒有點手段,許一凡是打死都不信的。
現在翁慈和翁可心這麽好說話,一來是他們不清楚許一凡的底細,不知道許一凡來東海城的目的,二來則是因爲許一凡居然憑借着自己的頭腦,重創了會修行的濮石,讓他們感到意外和驚奇之餘,有了一探究竟的心思。
許一凡知道,他必須想辦法盡快離開翁家,現在翁家是因爲斷龍閣的事情,忙的不可開交,沒有多餘的心思在自己身上,如果等他們忙完了,他們肯定會把注意力放在許一凡身上,一個會被斷龍閣盯上的普通人,豈會真的普通?
另外,就是這次天武寶典的事情,一旦有了結果,不管是誰得到了天武寶典,一場新的風暴肯定會出現的,而翁家作爲參與者之一,肯定會有自己的想法,而許一凡繼續留在翁家,是很不理智的行爲。
至于弄死翁浩淼的事情,在沒有弄清楚孫瞎子爲什麽要讓他這麽之前,許一凡是不會貿然動手的,而且,在這個時候動手,他會立即被整個翁家對付的,别說現在的許一凡什麽都沒有,就算他已經有了跟天涯閣或者海角樓這樣的實力,也不好受。
想到這些,許一凡就感到無比的頭疼和蛋疼。
許一凡決定,要盡快離開翁家,甚至是離開東海城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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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許一凡在房間内把最近發生的事情理順的時候,在翁家族長翁承允的書房内,也進行了一場對話。
書房内一共四個人,翁承允、翁慈、翁星劍,還有翁可心。
“族叔真的那麽說,許一凡是來殺他的?”翁承允問道。
此刻的翁承允根本就沒有躺在病榻上,而是坐在椅子上,他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之外,看起來并沒有什麽大礙。
翁慈點點頭,說道:“是的,而且族叔還說了,這件事不允許我們插手。”
“老祖宗到底是什麽意思,爲何不讓我們插手?”站在一旁的翁星劍問道。
翁慈看了一眼翁承允,發現他正看着自己,于是,翁慈搖搖頭,說道:“不知道。”
聞聽此言,翁承允緊蹙着眉頭,沉吟了一會兒,他看向正在用一把小刀修指甲的翁可心,問道:“心兒,你今天去見了那小子,感覺怎麽樣?”
翁承允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翁可心擡起頭看了一眼衆人,想了想說道:“看起來就是一個從小地方來的普通人,沒有什麽稀奇的。”
然而,翁可心的話非但沒有讓翁承允舒展眉頭,反而表情愈發的凝重起來,因爲許一凡表現的越是普通,就說明他越不簡單。
一個想要殺死大宗師的人,一個不會修行,也不會武功的家夥,卻可以重創甚至殺死修行者的人,真的會簡單嗎?
而現在,這個人就在他們翁家,尤其是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們怎麽可能放松警惕呢。
“接下來該怎麽處置那小子?”翁承允沉默片刻之後,開口問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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