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般情況下,控夢術隻能夠入侵一個人的夢境,想要對整個鎮子的居民都入侵洗腦,這麽大的範圍和人數,在理論上不可能的事情。因此淩濟之也隻是根據現在的線索來猜測的可能,并不敢斷言事實就是如此。
此外天誅門的人一直沒有出現,也讓我們憂心難釋。
肥妞一拳捶到桌上,氣憤地說:“就知道天誅門都是些沒有信譽的壞東西!說好了會派人過來協助,結果天都黑了連他們人影都不見!”
淩濟之搓着鐵球,雖然看似淡定,但語氣還是能透露一些無奈:“這次隻帶了這點人過來,是我失算了。剛剛爲師已經聯系了掌門,大概再過三個時辰圖娅娜長老和樟葉長老就會過來增援,爲了安全起見,今晚我們還是先撤離這個鎮子,待其他人來了再繼續下一步調查。”
我連聲應同:“沒錯沒錯,我也覺得待在這裏不安全。”
一狗兄不太情願地說:“不必了吧師父,能有什麽危險?就算這兩個水鏡峰的沒點用,不還有我和阿朱麽。”
我和師妹不悅地望着他。
肥妞也難得同意一狗的話:“就是啊,以我們的實力,就算是一個小門派都可以對付得了。更何況那個蕭别離還在這鎮上走來走去,有敵人出現的話他肯定第一個沖上去,沒事的。要是就這麽撤離這裏的話,我們清玄道宗,特别是我們鴻雪峰還有什麽顔面啊。”
淩濟之又沉吟了一會,還是有點在意。
“雖說确定沒什麽好擔心的,但爲師總有點心神不甯,感覺會有大事發生。”
我小聲地插話一句:“通常這樣說的,都會發生最糟糕的事情。”
最後一行人還是決定繼續留在客棧裏,一是并不覺得能有什麽危險,二是爲了趁夜調查這鎮上是不是真的有歡喜教的人使用控夢術,操縱鎮上百姓的心志。
同時,爲了提防在睡夢時被入侵,淩濟之規定今晚誰都不能夠睡覺。
這對我來說簡直就是折磨,現在的我一天不睡個十二小時就渾身難受,特别是昨晚和今天都一直奔波沒有好好休息的情況下,還不讓我睡覺這簡直就是要我命,我非常後悔自己爲什麽要跟來受苦。
天色已黑,鎮上的百姓大多都已經睡了,淩濟之和一狗兄兩人出去調查控夢術入侵的事。見一狗那麽興奮,怕這事會演變成夜闖少/婦房間之類的惡性事件。
我和師妹、肥妞,則是留守在房間。
她們兩個閑着無聊在玩抽烏龜,而我就坐到床上閉上雙眼盤腿打坐練功,希望用靈氣來讓自己獲得休息和保持清醒。但是打坐這種事情,有時候也抵不住困意,甚至如果沒有進入練功的狀态的話,隻會更加容易睡着。
于是就這麽地,頭昏昏垂垂的,在我練着練着的時候,不知不覺整個世界歸入一切黑暗。
睡覺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忘掉煩惱,忘掉疲勞。
就像泡在溫水裏面,輕飄飄的,無慮無憂的,怎麽都不想醒來了。
然而卻有人在我耳邊叫喚我。
“小奴才,小奴才。”
聽到夢寐魂纏的聲音,哪怕睡着再舒适,我都一下子驚醒過來。
發現天色已是深夜,自己正躺在寶龍塔的塔頂上,仰望着璀璨星幕,剛才是不知道什麽的就睡着了。感覺就好像,一下子就來到了這個地方,又或者是不知什麽時候,我就在這裏睡着了。
忽然注意到旁邊坐着的紅衣少女,她正微笑地望着我,害我一下子吃驚地坐起來,目瞪口呆地望着她。
“诶?咦?”
紅楹?!
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這裏可是清玄道宗啊!、
“你這是什麽反應?才睡了那麽一會就變成呆子了嗎?”
她伸出手指戳着我的臉,觸感是那麽的真實。
我任着她戳我的臉,打從心裏覺得古怪地将心裏的困惑說了出來:“你......爲什麽會在這裏?哦不,我爲什麽會在這裏?”
“爲什麽會在這裏?”
她似乎覺得我這個問題好好笑,收回戳着我臉的手指,理所當然地說:“睡蒙了嗎?忘記啦?我們不是約定好了,要哪一天晚上一起在這裏看星星嗎?”
“啊?是有這麽一個約定沒錯......”
我有點懵了,我忘記了怎麽會和紅楹一起來到這裏的。
“我記得,我好像是去了西域,好像是要做什麽事來着......”
“你說什麽呀?”
她有點奇怪地說:“你半個月前不是已經完成任務,從西域回來了嗎?”
“诶?”
又是讓我驚訝不已的消息。
“已經回來了嗎?”
“對啊,你不是已經消滅了一個邪教,還把你大師兄帶回來了?”
“是這樣嗎?”
原來如此,我已經搞掂那件事了,爲什麽會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怕是随着壽限的迫近,我不但身體已經變得很弱,就連記憶力都斷片了,把之前發生的事情都忘記得一幹二淨。
見我這副囧迫的模樣,她有點憂傷地問:“和我一起看星星,你不開心嗎?”
“當然開心!”
唯有這一點,我可以毫無疑問地喊出來。
能快死之前再見到她一面,這是已經死而無憾了,我連死掉都無所謂,其他事情忘記了就忘記吧!
聽到我這麽肯定的回答,紅楹寬心地一笑,忽然閉上雙眼仰着臉湊過來。
這個動作的意思再明顯不過,讓我的心撲通撲通地猛跳,絕沒想到會紅楹會這麽主動,明明那天在月潭鎮她拒絕過我了,現在她是在戲弄我嗎?要知道,她總是那麽狡猾,老是使出奸計讓我狼狽不堪。
我已經不敢想象還會有這樣的一天,在這星幕之下,寶龍塔之上,和她度過一個安靜的晚上。
我低下頭望着她的嘴唇,猶豫了好久。
最終還是親了上去。
這一刹那,似乎連風聲也停止了,連時間也停止了,我的人生就定格在這一瞬間。
我的雙手将她緊緊摟住。
不想分開,我還不想死,我想一輩子都和紅楹在一起。
但是,我無法相信我能擁有這麽幸福的将來。
在吻着紅楹的同時,我一隻手從衣服裏拿出月鈴,猶豫再三後,還是輕輕地搖了搖。
她綁在絲帶上的月鈴沒有回響。
再搖了搖。
然而還是沒有回響。
......是假的。
我憋着眼淚離開了她的吻唇。
一切都是假的,我就知道不可能,我不可能會有這麽幸福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