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睡夢中翻身,右手跟着身體擺到另一側,像是按在哪個柔軟的東西上,随後聽到了一聲微弱的輕嗚。
我睜開眼睛一看,面前是土小子可愛的睡臉,他張着小嘴呼着溫熱的空氣,因爲睡覺而沒有戴眼鏡比平時少了些土氣,就這樣湊近仔細一看的話,跟個女孩子似的,也難怪我平時喜歡笑他是娘娘腔。
好像無意中把手擺到這小子的胸脯上了。
很可以啊,雖然外表那麽瘦弱,但還是有點胸肌的......就是軟了點。
我把手抽了回來,回憶了一下是怎麽和土小子睡在一起的。
這裏是聚龍閣的研究室,我們昨晚通宵進行第三版靈铳組裝。最後組裝完成了,我們因爲太困,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後鑽進唯一的被窩裏睡了,這種事在這兩個多月以來已經發生了兩三次,所以我也不是很在意。
土小子的婕毛動了動,似乎是因爲我剛才的手按到了他,他已經開始醒來。
待他睜開眼睛看到我在注視着他,土小子先是茫然了好一會,随即一驚一悚的抱緊了被子,緊張地望着我。
“老師?!”
這貨膽小有點太小了,我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在研究室一起過夜的時候,第二天他醒來的表現是那麽的誇張,現在算是比較平常的表現了。
我向他打招呼并道歉:“醒了啊,不好意思,好像是我不小心碰到你,把你弄醒了。”
土小子很快就弄懂了現在是什麽情況,寬心地呼了口氣,把臉縮到被子裏,隻露出眼睛望着我小聲地說:“沒關系的,兩個人一起睡,總會有些身體接觸嘛......”
沒計較嘛,這小子性格還真不錯,很适合當小弟。
他像是想轉移話題那般,視線望向床邊的窗戶,透過那敞開一道不大不小用來通風的開口,可以望到外面的景色。
現在還很早,外面的陽光柔弱,可以看到有點點星星的雪花飄落。
“又下雪了。”
土小子陶醉地望着窗外雪花飄飄。
我随口應了聲:“嗯,有點冷。”
緊接着,我和土小子都沒有說話的打算。研究室回歸安靜,安靜得我又犯困了,外面那麽冷被窩那麽暖,我閉上眼睛挪了挪身體又繼續睡去。
土小子窩在被子裏一會後,他從我身上爬到床邊,下了床。
他對床上的我問道:“師父,你還要繼續睡嗎?”
“唔......再睡一個時辰。”
“好吧,我去準備早飯......師父你好像比以前更能睡了。”
“天冷了嘛,我要冬眠。”
“是熊嗎?”
我在賴床,土小子則是很勤快,每天都過得很有規律。
我聽見他安靜地換上了衣服,穿上長靴走出研究室的聲音,之後很快我的意識就陷入了睡夢中。
确實,我比以前更能睡了。
不僅僅是天氣變冷不願起床的問題,而是身體在迅速衰弱,需要更加多的睡眠時間,哪怕是每晚都泡酒池也不能阻止這個生命衰弱的現實。
再過兩三個月,等我的病态表現得更加明顯的時候,我是不是該找個沒人的地方去等死算了?
就這麽沉沉地睡了好久,中途似乎聽到誰進屋的聲音,我沒有理睬進屋的人,又繼續睡了一會才飽滿地醒來。
土小子回來過研究室又離開了,幾個包子已經冷卻了地擺在桌子上,還留下了一張紙條。
我下了床,穿好衣服,披上厚大的毛衣,才慢吞吞地走到桌邊拿起那張紙條看。
隻見上面寫着:“老師,我要先回去見我爹,可能很晚才會回來。早點已經拿來了,不過可能等師父你起床的時候已經冷了......對了,新做好的靈铳我帶回去給我爹看看,資金有點不夠,我勸勸我爹,求他能不能贊助一下我們的研究。哦對了,天冷了,老師要記得多穿件衣服......”
真是個愛瞎操心的學生。
不過說到資金的問題......我有後悔沒有把師父、師妹和師弟的畫片賣給單身教那群餓狼了,現在吃穿喝住連研究資金都依靠土小子提供,實在是讓我這個老師顔面難當。
哪怕他這個貌似是富二代的有錢少爺,現在也出現錢不夠用的狀态。
将紙條折好擺到一邊去,我瞟了眼擺在研究室牆壁一角的清姬。
今天一如既往,她還是沒有醒來,也不知道她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重新跟我說說話,好像跟她說話,隻是可能等我死了這個願望也實現不了。
本來今天打算試驗一下那把新式的靈铳威力,不過土小子也不跟我說一下就把靈铳拿走,這個計劃隻能夠中斷了。
埋頭研究那麽多天,今天就權當是休息日,久違地到外面走走好了。
我将清姬背上,又把小葫蘆裏的紙傘拿出來,還把包子都收到小葫蘆裏,一邊啃一邊走出了研究室。
最近一個月偶爾會下雪,外面到處都白茫茫一片,什麽東西都被白雪覆蓋。
我打開紙傘,從聚龍閣離開,走向水鏡峰的路。
自從那晚之後,我就再沒有回去過水鏡峰,也沒有再跟她們見過面。那時沒有被打死,純屬是師父念在舊情,而我現在并非去見她們,隻是今天忽然想到水鏡峰的一個地方走走,才回去的。
紛紛揚揚的雪花漫天飄下,從人多熱鬧的正陽峰離開後,我撐着紙傘走到虹雲廊。
一個人默默走在這長長的虹雲廊,内心格外平靜。
望着雲廊兩邊被白雪覆蓋了一切的水鏡峰和正陽峰,還有遠方的峰嶺,因爲雪幕茫茫,隻能看到它們模糊的山影純白一片。
重新踏上水鏡峰的土地,在這裏除了不算太烈的冬季寒風在呼嘯以外,似乎聽不到其他聲音。沒有人聲,鳥聲也很少,其他蟲鳴獸叫更是罕有耳聞。
面前是一條分岔路,通往山上的水鏡峰屋群,另一條是通往山腳。
我往通往山腳的小道邁出腳,撐着傘,沿着被雪覆蓋看不見台階的路道,憑着以往的感覺往山下走。
走一段路就會停下來在雪林中尋路,尋着看不見的路走了好久,最終還是沒有走錯方向。
我又再來到了小水潭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