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姬怨怒地對我說:“我就是讨厭你這一點,就算那麽沒用也要逞強,根本也不考慮别人的感受。”
這個時候要是笑話清姬關心我,那就太不懂氣氛了。
我知道我的要求對清姬來說很過分,如果她不在乎我的狀況,自然随便我怎麽揮霍自己的性命。但是對于一個在乎我的人來說,怎麽可能随便我胡來。
但是現在我必須要站起來,就算死也要繼續攔住蒼桐的軍隊。
“求你了,姬姐姐。”
“你......”
清姬越發生氣,可是也改變不了我的固執,
“我知道了,如果死掉了别怪我!現在我會封住你的痛覺,同時會防止你體内的血液外流。但是你要記住,你還是受着重傷,過度活動還是會要了你的命!”
她終于向我屈服,心軟地答應了我,這還是第一次。
我自信地說:“放心吧,我會珍惜這條命的。”
“我怎麽可能會相信從你嘴裏說出來的話。”
清姬迅速封住了我的痛覺,體内的血液避開了傷口沿着不同的路線流動,身體似乎恢複了大部分的行動能力。
“現在你打算怎麽做?你不可能打敗剛才那個人。”
“行,我還有這個。”
我從小葫蘆取出了碧池靈液的瓶子。
之前在月潭鎮鲲蘇醒作亂時,師父交給我一瓶碧池靈液,我還沒有喝完就驅散了雨雲,剩下這一點一直保留至今,現在也該把剩下的這點喝完了。
用拇指把瓶口的木塞彈開,我将碧池靈液一口飲盡。
頓時感覺到體内洶湧顯現的雄厚靈力,我迅速控制它們,溢透進體内每一個細胞。然後仿照錢官姿“燭火燃天”的強化原理,在一瞬間以燃燒靈氣的方式激發全身細胞的能量。
力量迅速被提升到一個驚人的層次,哪怕是已經骨折的右手,在封閉了痛覺後也可以重新活動。
靈氣持續地燃燒,這一身洶湧的靈氣急着尋找能夠釋放的地方,狠不得馬上就大戰一場!
這玩意,喝多了可是會爆體而亡的。
我握緊清姬在水下翻了個身,大力一踩水下,如炮彈一樣沖出了水面,又落回水面上平穩地站住。
燃燒着靈氣的身體通體發紅,産生的高溫将身上的水分蒸發,逐漸地還使得皮膚開裂噴出了熱量,哪怕是呼出一口氣也變成了白霧。
這麽龐大的靈氣,又用不正确的方式使出的“燭火燃天”,威力可不簡單。
沒等我行動起來,一個強壯的身影已從高空跳下,重重地落在水面上砸開一片水浪。
項雄追着我來到這裏,他的身上、胡子上和頭發上挂着幾片薄冰,赤/裸的上半身多了十幾個剛才被清姬所傷的小洞,正在往外流着血。但他一點都不在乎,而是戰意滿滿地提着斧槍望着我,另一隻手纏住從我這裏得到的法寶漪鏈。
他驚異地打量着我冒着蒸汽的身體,問道:“這一身雄厚的靈氣是怎麽回事?能夠在這麽短時間内提升到這種水平實在聞所未聞,剛才你還是個猴子,現在勉強算是個對手。隻不過你已經受了那麽重的傷,再強的靈力也沒有用。”
他一點都沒有把我放在眼内的意思。
我冷冷地回道:“你馬上就是具屍體了!”
清姬從我身上吸走大量的靈氣,閃出照亮大片江面的青光。我提着清姬徑直地朝他沖去,隻是一踏江面,身後就掀起一片巨浪。
直到我已經撲到項雄的面前,他才驚覺危險,橫舉斧槍全力迎擋。
“給我去死!”
我一劍奮力揮去,清姬氣勢萬均地一下将項雄的斧槍劈成兩戴,強盛的劍氣在項雄身後掀起大片江浪。
項雄驚恐地往後退,滿眼都是難以置信和恐懼,“怎麽可能會這樣?!”
我落到水面稍停片刻,立刻又再撲到他的面前。
“湖光十色!”
一瞬間揮出十數道強勁的劍氣襲向項雄,他舉着兩戴斷開的武器不斷地揮擋襲來的劍氣,盡管已經擊散了大部分兇悍的劍氣,身上還是劃過幾處深深的傷口,最後一道劍氣徑直将他的左劈切開,當即血湧如泉。
他連慘叫的空隙也沒有,臉上隻露出驚恐之色,我又追了上來,聚氣凝神将清姬朝他刺出千百道劍影。
“殘菊遍地!”
項雄一邊倒退一邊單手舉着斷截的斧槍苦苦抵擋我刺來的劍影,身上挨了幾十記劍傷,大大小小的血洞都在同時噴出的鮮血,連他的一隻眼睛也被我的劍影刺瞎,再忍不住地放聲慘叫出來。
我奮力一踩水面,全力沖到他面前,項雄胡亂地揮動半截斧槍作最後的抵抗,被我使出“靈蛇鑽心”用清姬突破了他的斧槍,穿透了他的心髒。
擊敗了。
接連受到重創,特别是最後的緻命一擊,項雄已經嘔血瀕死。
他艱難地張着嘴,對近在尺寸的我斷斷續續地說:“想不到......我蒼桐第一勇士,竟然敗在你這樣的貨色手裏......宇文傲天,蒼桐......不會放過你的......”
“我等着。”
我一把将清姬從他身上拔了出來,血如泉湧,沾染了我大半身,項雄随即頹然地倒下。
我用意念将漪鏈從他手上引了回來,瞟了一眼項雄逐漸沉入湘江的屍體,内心黯然地感慨了一番。
不多作停留,我又馬上往不遠處蒼桐船隊跑去。
此時狂風暴雨已經停熄,來得快去得也快。天上的烏雲開始散去,幾束陽光灑下,我踏着波光粼粼的江水回來,一路避開船上射來的暗箭,發現蒼桐的船隊已經駛至離南都沿江城牆不到百米的距離。
來得及,還來得及!
我興奮地從後面找到了那艘蒼桐統帥的軍船,船上的士兵都朝我射箭,但全被清姬包裹着我的水障給擋下來。
隻要統帥死了,應該就可以制止這場戰争了。
我一點也不保留地彙聚全身的靈氣注入清姬,借助她的力量牽引浮滔滔江水随我來到天上。升起的水流形如一條巨大的水蛇,又迅速成形,成爲一條巨大的水龍,高高地蔑視着蒼桐的軍船和船上的兵将。
我随水龍停于半空中,可以清晰看見船上的人驚慌在四處逃跑。
結束吧,這場無意義的戰争!
我對着蒼桐統帥的軍船揮下清姬,巨大的水龍從半空中襲下來,一刹那将軍船破開兩截,各種東西都飛散破裂。水龍又将整艘軍船都帶入深江之中,久久都平息下來,船上的人即使有不錯的實力也難逃一死。
其他軍船上的兵将都震驚地看着這震撼一幕,似乎連統帥被消滅也已經不重要了。
能做的我已經賭上了性命去做,使出這一招後,我體内洶湧的靈氣終于全部用光。燭火燃天的效果當即消失,我的身體變得一點力氣都沒有,如同脫線木偶一樣頹然地跌落江河裏。
江水浸沒了視線,我能夠看到天上投下來的光束。
越往下沉,就能看到越多飄浮在江面的屍體、木闆、壞船,還有暴雨過後滿是泥沙的江水,逐漸将照下來的陽光遮掩。
人是自私的,是需要逃避的,如果不逃避的話,擔子上的重壓就會把人壓垮。因爲有些事情無法辨别正确與錯,爲了保護自己認爲更重要的人而傷害其他人,盡管知道傷害别人是不對,但還是不得不這樣做。因爲善良,所以承受不住這種罪責,所以必須逃避。那些冠冕堂皇說不可以逃避的人,大概是被磨練得心如鐵石,或是沒有嘗試過承受到真正的重壓吧。
清姬:“我會優先全力治療你的傷勢,已經不能浪費靈氣做其他事情。”
我:“......還有得救嗎?”
清姬:“你安分點的話,可能還有。”
我:“那就交給你了,我可能需要小睡一會。”
清姬:“嗯,我會将水與你隔離開,至于會漂到哪裏,我不管了。”
我:“啊,那就随便漂到哪裏吧......”
我閉上了眼睛,徹底放松身體的那一刻,疲憊和無力感迅速湧來,一下子将我最後一絲意識吞沒,就這樣沉睡在江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