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湘南王盯着木夙,打量一番後突然瞪大了眼睛喊:“你是木常青?!”
木常青?好耳熟的名字。
湘南王的眼神飽含對木夙的畏懼和憤怒,幾乎要從龍椅上站起來,他指着木夙激動地問:“爲什麽?!爲什麽你會回來這裏?!”
木夙毫不客氣地說:“天下之大,何處我不能去,又何需向你說明理由?”
我望了望木夙,又望了望湘南王,他們兩個看來是認識的,而且以前肯定發生過很不尋常的事,不然這兩人都不會對對方露出現這麽深的恨意。
他們對視之時,綠薔薇竊喜地拉了拉我的衣服,湊到我耳邊悄聲對我說:“他是夜神教的教主,也就是夜母的大祭司,他會保護我們的。”
被她一提,我才發現夜神教與夜母都帶了個夜字。難道夜神教夜神二字的意思,就是綠苗族人生活中最重要的神,夜母?可是夜神教不是邪教麽?他們和綠苗族人所崇拜的夜母到底是好還是壞?
不過現在,想這個問題也沒什麽意義。
我瞟了眼綠薔薇,向木夙問道:“教唆這個家夥不按照計劃來這裏的是你吧?你來這裏要幹嘛的?”
綠薔薇驚奇于我和木夙已經認識,而木夙在一瞬間轉恨爲喜,帶着詭魅的笑容對我道:“女婿啊女婿,我若不來,你今天豈不是交待在這裏?”就好像剛剛那深沉的恨意從來沒有出現過那般,他又恢複了那玩世不恭的樣子。
木夙邊走過來邊說:“這是我給你的一個考驗,也算是給你找了個一次性解決煩惱的機會,現在你作出了非常了不起的選擇,這很令我欣慰,把紅楹托付給你我就放心了,雖然我會對你桃花纏身這個問題很頭痛。”
他走過來的時候,士兵和黑影人都自覺地讓開了一條路。直到走到我和綠薔薇身邊,他打個了個響指,那些黑影人都沉到地上消失,憑空而來又憑空不見。
我聽不懂木夙在說什麽,但起碼明白了這個瘋子是在耍我。明明是他教我這個計劃卻偏偏在關鍵的時候來搞破壞,害得現在我四面楚歌。如果打得過的話,我真想将他按在地上打一頓。
木夙一眼就看透了我的想法,讨打似地怪笑道:“别生氣别生氣,我絕對沒有愚弄你的意思,我隻是想幫你一把。事實上即使沒有發生這個插曲,這場婚禮也無法繼續下去,還不如趁此加上一點好玩的事情。”
我困惑地問:“爲什麽無法繼續下去?”
這麽多雙眼睛望着我們,但我們還是自然而然地談話,湘南王已經氣得不行。但他卻沒有下令讓士兵們将我和木夙拿下我們,而是忍着怒火瞪着我們,就好像他沒有辦法拿我們怎樣。
夜神教的教主,陰相性神劍夜幕的劍主,還能将喵喵惹火沒有被殺掉的人。相信他的實力至少有元嬰期以上,在凡間絕對能稱得上橫行無忌,保我安全離開這被禁軍重重包圍的地方應該不是難事,我開始考慮是不是應該低聲下氣抱他大腿比較好。
木夙望向龍椅上的湘南王,又将視線轉而望向龍椅旁邊台階之下的禹極。
“這個時候不出來解釋一下嗎?二皇子殿下。”
說來也奇怪,禹極一直平靜地從在側位的椅子上,冷眼觀望着朝陽殿内所發生的一切。哪怕是我要被禁軍圍殺也好,他也沒有一點反應。一開始時我覺得禹極就是這種性格,但是現在再想想,他實在是冷靜得可怕。
禹極平淡地望着木夙,沉默了片刻,他拿起了靠在旁邊小桌的拐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殿内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安靜,隻聽見禹極駐着拐杖,哒、哒、哒,慢慢地走到木夙面前,微微地向他點了下頭以示敬意,又轉過身面向湘南王,恭敬地拱手作禮。
“父王,兒臣懇求你帶諸位朝臣出城,向蒼桐投降,将湘南全境拱手相讓。”
禹極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引得衆議紛言,湘南王更是找他來洩怒似地拍椅大罵:“荒謬!禹極,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什麽瘋話?!”
禹極淡然緩緩說道:“兒臣前些日子,在曲坊見了一位君臨山莊的人,請他帶我去湘江對面的蒼桐軍營一看。見那裏的船隻和軍械早已經準備好,兵将加起來哪止三十萬,随時都可以渡江進攻南都。”
衆人聽禹極所說之言,都吃驚不已。
我一聽就想起來,禹極說在曲坊裏見了君臨山莊的人,那除了樸弄影還能有誰?綠薔薇初到南都時,我們幾人在曲坊遇到樸弄影。難道因爲那一次契機,禹極在那之後主動又到曲坊找上樸弄影了?
湘南王驚異問道:“你去了蒼桐的軍營?”
禹極微微點頭。
湘南王激動得站了起來,指着禹極怒罵:“逆子!原來你也是逆子!你勾結君臨山莊去蒼桐的軍營有什麽目的?!”
禹極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話,而是平淡地說道:“敵軍三十萬,船隻已準備妥當,而我南都隻有十萬将士,百姓既無防備之心,朝野又松懈輕敵。隻要蒼桐的大軍強行渡江,我南都必定城破淪陷。我到蒼桐軍營與敵軍元帥交談過,正如我所想,待南都城破之時,蒼桐既無馬上繼續南侵的力量,爲防止有殘存的力量自發抵抗,必定會對南都屠城以震攝湘南全境。”
聽禹極所說的話,殿内兵将官臣都畏怯地小聲議論,湘南王神情有些慌亂,怒喝:“一派胡言!我南都十萬将士與百姓齊心協力,必定能夠抵擋蒼桐渡江。再會合綠苗援軍,蒼桐的軍隊絕對過不了江!何況蒼桐怎麽可能在這麽短時間内造出足以渡江的船隻?不可能!”
禹極沒有回應,隻是陳述事實那般繼續說道:“成事在人,隻要蒼桐軍隊血汗加鞭,這半年造好并非做不到,此乃我親眼所見絕無虛言。更何況現今南都之内百姓與軍士都無防備之心,待蒼桐進犯時根本無可能齊心禦敵”
湘南王嘲諷地冷哼一聲:“若他們真的準備好船隻,爲何不早進攻?!”
禹極又說:“蒼桐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動,隻是等待時機,而這個時機便是今天。”
“什麽?”
“現在南都全城都在慶祝婚禮,此即是好時機。故我這些日子裏,已經暗地勸服了駐軍将領和守城軍将,與他們商量過,請他們在今日圍住王宮,封鎖與江邊守軍的聯系,又大開城門,迎接蒼桐軍隊來接管南都。”
禹極深深地向湘南王鞠躬。
即使是我也聽得一臉駭然,禹緻跟我談過,傳言禹極最近經常與一些将領聯系。我還跟禹緻說那都是不可能的,沒想到禹極在暗地裏真的搞了這麽大一件事。
那天在古沙河邊的集市遇到樸弄影和狂嘯,樸弄影跟我說過必須在婚禮之前離開南都,現在看來他是真心爲我好。
湘南王氣得什麽威嚴形象都不顧,手指顫抖地指着禹極問:“你說的......都是真的?”
禹極:“是,現今王宮和整個南都都應該已經被守城駐軍包圍,隔斷了與外界的聯系。”
幾乎就在他說完這話,殿外就遠遠地傳來急促的号角響聲。并且一響百應,接連有号角聲從王宮四面八方響起,一聽就知道發生了什麽非常不妙的事情。
殿中朝臣徹底慌了,連禁軍兵将也遲疑失措。
此時我和綠薔薇和事情已經變得不重要,整個湘南都已危在旦夕,而木夙露出愉悅的邪笑,他分明知道這一切。
湘南王一把拔出了旁邊白統領的佩劍,氣勢沖沖地走下台階,帶着殺氣怒吼道:“你這逆子,我就知道你腦後生反骨!今天朕要親手殺了你再處理這困局!”
禹極無畏地望着湘南王舉着劍走向他。
突然白铿擡起一看,又迅速沖向湘南王。殿上方的瓦頂破開,一個人影握着一把墨綠的劍随破碎的瓦片直插下來,那劍勢如若破竹,似是要一劍将下文的湘南王劈開。但幸在白铿統領及時趕上,将湘南王往後一拉,擡起漆黑長槍将那氣勢萬均的墨綠長劍一挑。
“轟”一下巨響,兩把兵器交碰之後,激蕩起狂亂的氣流。一瞬間整個朝陽殿内都像身處飓風之中,除了少數幾人,其他人都被狂流吹得大叫倒地。
我摟住綠薔薇,用清姬使出劍罡護主抵擋住亂流的同時往後跳遠,免得卷入戰場之中。
白铿帶着湘南王回到台階之上,樸弄影拉着禹極退開數步,兩人僅交手一招便迅速分開,并沒有要跟對方死鬥的意思。
樸弄影握着狂嘯,懶懶洋洋地歪着脖子說:“又失手了,可惜了啊。”
湘南王餘驚未消,白铿隻管護住湘南王不敢随便出手。
那倒下的兵将中又有人迅速站了起來,持劍與長矛沖樸弄影。樸弄影像是随手一動,迅捷地一劍将幾個黑甲士兵的盔甲破開,将心髒都捅了個穿。那些士兵就那麽慘叫地噴着血倒下,再起不來。
空氣變得血腥,衆人都被吓得臉色發白。
禹極虛弱地咳了咳,面無表情望向湘南王,徐徐地說:“父王,就因爲我不是你的親兒子,你不但當年摔斷了我一條腿,還一直對我不理睬不任用。現在就這麽狠心,想親手了結我的賤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