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水鏡峰就代表安全了,我哼着歌謠,慢悠悠地走在滿布青苔的山道小徑,開心地拍了拍身後背着的清姬:“你看吧,我就說這個計劃行得通,過幾天我們就能夠去參加試劍大會了。”
不過清姬的反應很冷淡。
“你這個人,就一點尊嚴都沒有嗎?”
“别這樣,很快你就可以回到紅楹手裏了,不是應該高興才對嗎?”
她沒有回我話,選擇對我不理不睬,但我能夠感覺到她的心情有點悶悶不樂。
我就不能夠理解了,難道她在記恨我讓她變成小蘿莉當衆出醜,惹她生氣了?不過老實說,跟她相處了這十幾天,雖然有時候她會暴力了點,但我覺得清姬并不是那種小氣的“人”,正因爲看穿了這一點我才經常拿她來開玩笑。
我回得太早了,師父他們還沒有回來。
本打算讓清姬變成小蘿莉,不過感覺到她心事重重,就先将她放回到房間。我換過一身衣服,走到後院的禽舍,選了隻肥鴨抓住它的脖子提起來就往廚房走,師妹和我都成功獲得了參加試劍大會的資格了,今晚應該炖個鴨子煲來慶祝一下!
前院有聲,我走了過去,正好是師父、大師兄、師妹和師弟都回來了,連錢官姿也跟着過來了,這貨是想過來蹭飯吃嗎?
我樂呵地提着不停撲騰“呱呱”叫的鴨子向他們喊:“今晚有好吃的!”
然而我又不小心撞到闆上了,師父他們的反應跟清姬如出一轍,看向我時表情有着說不清的沉悶,連錢官姿也滿臉郁悶,看樣子像是發生了什麽令人不快的事。
大師兄經過我的身邊,嘲諷地說了一句:“不愧是二師弟,你的心情還是這麽好。”說完他就回去自己的房間,弄得我一頭霧水。
我指着大師兄的背影,不悅地說:“幹嘛了他這是?”随即明白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那啥,今天又給水鏡峰丢臉了,我還以爲大家早就習慣了, 不過好像這次丢得有點大了。”
“不是的。”小師弟馬上抱着師父跑過來跟我說:“大家不高興是因爲選拔賽結束之後,有些人在我們面前說你壞話,錢姐姐和師姐爲二師兄你打抱不平,就跟他們吵起來了,差點就打起來。啊不,錢姐姐打了那人一拳。”
我頓時緊張地問:“那人死了沒?”
“掉了兩顆牙齒。”
雖然沒死,不過掉了兩顆牙齒也挺慘的......
錢官姿在後面還忿忿不平地喃喃道:“當時要不是被攔着,我能把他打上天!”
“要是真的把人家打上天,那你就麻煩大了。”我訓了她一句,見她還不服氣的樣子,便安慰道:“你有心了,大家也有心了,不過我真的一點都不在意别人怎麽看我怎麽說我,像我這麽作死的性格,這種事情不是經常發生嘛。”
錢官姿抿抿嘴:“可我就是覺得不高興。”
“不高興?别忘了我說過送你一個‘小王一’。”
“對了啰!”她馬上笑逐顔開:“今晚我幹脆不回去了,不然師父又罵我打了人,要把我關起來。”
師父在小師弟的懷裏擡頭對我說道:“阿一,你能夠這麽豁達是好事......現在回想一下,你神神秘秘說的那個奧義,居然是那樣子,實在是好好笑。”
“是吧!”我當即樂了,道:“我就是想着弄這麽一出,肯定很好玩!”
我和師父笑了,小師弟也跟笑起來:“這确實很有二師兄的風格。”
錢官姿被逗樂了也跟着傻笑。
不過師妹卻是在大家開心地讨論今天的事的時候,仍然憂郁寡歡。她向師父說:“我有點累了,先回房間休息一下。”就往房間的方向走去。
我在後面喊:“做好鴨子煲我就來叫你喲。”
沒有理我。
也是,師妹可沒有錢官姿和小師弟那麽好糊弄過去,我和師父互相對視一眼,都明白彼此的意思。但是我搞不懂大師兄幹嘛生悶氣回房間了?不是我越糗他越開心麽,這種時候應該出來嘲笑我才對。
直到吃飯的時候大師兄還是不出房間,師妹雖然出來了,但是漫不經心的。
還好有錢官姿這個活寶在,她的吃相還是那麽兇,海吞虎咽的幾乎把師妹都份都吃了。吃過晚飯後,還向師妹借了衣服,洗了個澡,看樣還真的準備賴在這裏不走。不過這水鏡峰人少,空房子多的是,隻要她不怕回去被廂長老訓斥我也懶得說她。
閑下來無事之後,我沒有像這段時間那樣練功,而是一個人搬着凳子來到院子後面,拿出來工具和木頭開始雕木頭小人。
錢官姿洗完澡後在屋群裏到處喊我的名字,直到發現我在這裏後,便高高興興地跑過來。
“少爺!你幹嘛不理我呀。”
“我在跟你玩捉迷藏呢。”
“才不是!”
等她發現我正在雕木頭小人後,又馬上高興得露出燦爛的傻笑。
“少爺,這是‘小王一’嗎?”
“嗯,還得慢慢刻。”
“嘻嘻,那我陪你。”
她蹲在我身邊,往我這邊蹭,其實我并不讨厭她這樣做,她安靜下來還是挺像個姑娘家的。
見她蹲着不像樣,我從旁邊拿了個木樁過來,用淬鐵牙兩三下就把木樁削得更平滑一點再給她。錢官姿笑嘻嘻地接過來坐下,又繼續蹭着我。見我沒有說什麽,她就更加大膽地摟着我的手臂,閉着眼睛享受着這簡單愉悅的時刻。
“少爺,我真想就這麽一直和你坐在一起。”
“是嗎?有空我給你雕一個‘大王一’,你整天跟他坐在一起吧。”
“讨厭啦,雖然我很喜歡少爺雕的木頭小人,不過就算是一百個木頭小人也比不上一個真的少爺。”
從好久好久以前就知道,這個家夥真的好喜歡我。
記得第一次與見到她時,還是在湘南國的時候,雖然記憶有點久遠了,不過我還記得她年僅六歲就已經被教導成一個落落大方的名門小姐。雖說是她爹鎮國軍候錢坤讓她來侍奉我的,然而事實卻是我在照顧她。最初拜入清玄道宗的那幾年裏,我經常來鎮雷峰看望她,後來她的性格逐漸變得開朗,我也就放心下來,少來找她了。
她變得開朗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以前她還因爲怯弱而被同門弟子欺負,我還記得她後來被她的師姐們禍害了,癡迷上那些害人的言情小說,就算是被廂長老多次訓斥也管不住,她戴了副眼鏡就是因爲夜裏挑燈看那些言情小說給看近視的。
不過讓她發生那麽大改變的決定性事件,不是言情小說,而是一件我羞于回想的往事。
“少爺。”
“嗯?”
她緊貼着我,閉着眼睛的模樣像是快要睡着了,但還是迷糊的還想跟我說話。
“試劍大會之後,我們一起回湘南看看好不好?”
“爲什麽?”
“我已經忘記我爹和我娘是什麽樣子了,身體是不是還健康,雖然我這麽多年沒有跟他們聯系,也感覺不到什麽親情,不過我還是想回去看他們一眼再回來。”
回去湘南可是一件麻煩事,我想了好一會也沒能決定是否答應跟她一起回去,隻能粗略地說:“試劍大會之後再說吧。”
沒聽到回應,我便朝她望去,見她摟着我的手臂緊貼着我,微張的小嘴在平穩地呼吸,看樣已經睡着了,臉上沒有一點的憂慮。
在這裏坐了那麽久,我已經把小人給雕好了,把東西收拾了一下後,将她橫抱起來。她還在迷迷糊糊半醒半睡的狀态,任着我這樣抱着她。把她抱到鄰近我房間的客房,用腳推開門,把她輕輕放到床上,爲她蓋好被子。
臨走的時候将雕好的木頭小人放到她枕頭旁,相信她一醒來就可以看到。
今晚願她做個好夢吧。
等我退出房間時,發現師父正蹲在門外等我,它那雙钛合金鐳射貓眼又再一次亮瞎了我。
“師,師父,我什麽也沒有做啊!”
“爲師沒說你做過什麽。”
就算什麽也沒說,不過它那壞壞的表情也肯定在想着些不好的事情。
我回過身将房門關上,幽怨地看向師父,見它在晃着尾巴,我伸出雙手将它抱起來,走到院子裏。
“師父找我有什麽事?”
“關于今天的事,爲師想問問你爲什麽要做到這個地步?”
師父是最了解我的人,有時候覺得它比我自己還了解我。此時它苦惱地看着我:“雖然阿一你總是做出些令人發指的傻事,但是今天做的事爲師我怎麽也想不通。你應該明白,如果沒有實力,就算通過了選拔賽也隻能在試劍大會上止步。以你聰明的頭腦和遊散的性格,沒有理由明白其中的道理還要參加試劍大會,爲師相信你就算厚臉皮,今天也夠受的。”
是夠受的。
師父能夠這麽了解我,讓我很感動。
我不想跟它說謊,便也不能夠把緣由說出,隻能含糊地說:“我有必須去試劍大會的理由。”
“可以告訴我嗎?”
“......想見一個人。”
“那個人我認識?”它問。
我在水鏡峰生活了那麽多年,可以說是從小在這裏長大,師父一定很好奇我還有什麽想見的人需要到試劍大會才能見到。
“師父你應該不認識,而且我也不方便說她是誰,不過以後有機會的話,我想把她介紹給師父你認識,隻是她對貓毛過敏,師父你得變成人形她才敢接近你。”
如果有那麽一天的話,不過師父似乎跟紅楹她爹,夜神教的教主曾經有着過節。師父和紅楹要是有機會見面的話,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師父果然沒有深問:“到時爲師就變成人形便是。”
我時常會覺得,有這麽一個好吃懶做的師父也不壞。如果當初拜入正陽峰,成了大長老的徒弟,以我的性格肯定沒好日子過。這麽多個長老當中,總的一看,最後還是這隻貓最适合當我的師父。
“阿一,還有些話爲師想跟你說說。記得要珍惜自己,就算你不在意别人怎麽看你說你,但是那些珍視你的人會替你難過。”師父語重心長地說道。
我露出一抹苦笑。
“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