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中走來走去,丘老怒道:“這個朱瘋子,果然永遠都這般狂妄,永遠都這般膽大妄爲。他以爲他是誰,是玉皇大帝,還是如來佛祖?這般驚天動地的大事,他竟想憑一己之力做到,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跺腳長歎:“爹爹啊,你固執的相信朱瘋子是個好人,執意将‘尋龍者’的責任托付給他。可數百年,曆代尋龍者,有誰惹出過這樣的亂子?”
“借真龍而養幼龍,那樣,真龍将死幼龍未成時,我大宋将會何等的危險?稍有不慎,就會立時分崩離析啊!”
小道士皺眉:“丘老此言,未免言重了。”
丘老搖頭,正色說道:“仙長,你精得是道術,并非風水。”
“風水一說,雖然玄乎。這世上看風水的,十有八九都是騙子。真正有真本事的,屈指可數。”
“但風水之術運用的妙,的确有莫大的神效。用風水轉人氣運,改人命格。由此讓貧者數月内變富,讓富者數日内變窮。讓賤者數年内大貴,讓貴者數月間變賤,這種事對我丘家人來說,不過是司空見慣,習以爲常。”
“一人氣運如此,一國國運不也一樣?仙長,你切莫小看風水的威力啊!”
小道士問:“從此信中,丘老能否判斷,空玄子要怎麽做?”
丘老凝神苦思片刻,無奈搖頭:“老夫無法得知。畢竟,尋龍者是他朱瘋子,不是老夫。”
“那丘老,你可知道我大宋真龍龍脈所在?”
“不知,這是尋龍者秘傳。”
“哦,那尋龍秘術嘞?”
“一樣,是尋龍者秘傳。”
小道士失望地歎了口氣:“這樣啊!”
他想了想,還不死心:“丘老,一直以來,尋龍者都是一脈單傳。上一代尋龍者不到最後,絕不會将尋龍者秘傳傳給下一代。這樣一來便有個問題。如果上一代尋龍者還來不及将秘傳傳下去,便突遭意外,那尋龍者的傳承,豈不是就此斷絕?”
丘老細細一想,點頭:“此話說得極在理。”
小道士說道:“尋龍者傳承五百多年,中間經曆三十幾代,難道就沒有一代出現過這樣的問題?若是遇到過這種情況,那之後尋龍者的傳承,又是怎麽傳下來的?”
丘老凝神苦思:“不錯。老夫幼時,曾聽爹爹說過,尋龍者的傳承确實曾經斷絕過,且足足斷了好幾十年。到後面是我丘家的一位先人,重新繼承了這傳承。”
“這事事隔多年,老夫已記不太清。但族中應留有記載,仙長等等,老夫找找看。”
說完,丘老匆匆離去。
第二天晚上,丘老拿着一本發黃的書,急沖沖地過來,興奮地說道:“找到了,在這,看。”
“……文德公爲李家點穴時,遇山洪暴發,不幸身故。其後尋龍者傳承斷絕。其孫不知公深以爲憾,日夜苦思之下,忽于一夜,在宗族祠堂中,夢見文德公夢中傳藝。于是五十六年後,尋龍者傳承再啓。不知公是爲第二十三代尋龍者。”
“于宗族祠堂中,夢見文德公夢中傳藝。”小道士念着這句話,大喜,一拍掌:“這就是了。”
丘老苦笑:“仙長難道也要去我丘家宗祠,做上一夢?”
小道士似笑非笑:“丘公難道真以爲,貴先人是真做了這個夢?”
丘老沉默不語。
小道士說道:“宗祠乃是一族中重中之重,難道丘家的可以容得族中子弟,在其中睡大覺?”
丘老搖頭:“自然不許。”
“這便是了。貴先祖不知公必是從某處得到線索,知道尋龍者另有傳承,藏在某處。而這其中的關鍵,便在宗祠之中。于是某天夜裏,他便偷偷溜進了宗祠,最後才得到尋龍者傳承。”
丘老長歎:“按家族規矩,私入宗祠,不敬先人,輕者打斷雙腿,重則打斷雙腿,再逐出家門。”
“不知貴先祖不知公的腿,斷了沒?”看丘老不語,小道士悄悄說道:“丘公啊,成大事者不拘小格。爲了天下百姓,爲了江山社稷,這家族裏的一點小規矩,不守也罷。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隻要不說出去,誰會知道?”
丘老拂袖而去,怒道:“哼,老夫身爲族長,豈能知錯犯錯?”
小道士大急,正待勸說幾句,丘老走了幾步後,卻停住腳步,說:“宗祠此後數日,将無人看守。”
看着丘老揚長而去,小道士啞然失笑。
晚上。
“夫人,這樣行不?”小道士問。
許若雪拍了拍手:“準行。以厚牛皮紙塗上墨汁,蒙在窗戶紙上。你燃上火把,外面定會看不到。哦,不要太靠近窗戶。”
“好。”小道士手一揮:“那就開始吧。”
于是一行四人,加上兩個女鬼開始尋找,不放過一處。
大半夜過去,一無所獲。
“不行啊。這宗祠不小,找起來太累。”小道士摸着下巴想道:“既然那不知公借口托夢,不敢說出實情。這說明,那個晚上他定是犯了什麽大錯,他不敢說出實情。宗祠中,什麽錯很了不得?”
想着想着,小道士的目光看向,那一排排的靈牌。
許若雪爲難地說:“妄動人家先祖牌位,這個,大不好吧!”
小道士一咬牙:“顧不得了,上。”
小道士正要擡步,丘木頭卻攔在身前,堅決地搖了搖頭。
小道士無可奈何,想了想,向柔兒和柳清妍示意了一下。
柳清妍向來守禮,遲疑不肯。柔兒從來聽話,猶豫了下後,飄了過去,一張張靈牌看了起來。
一圈後,她搖了搖頭。
小道士便做了個,拿起來的動作。
柔兒是魂體,這般做大是吃力。柳清妍不忍心,便過去幫忙。
一會兒後,柳清妍忽然輕“咦”了一聲,說:“張天一,這張靈牌下有字,字極小、極隐秘。是個,‘龍’字。”
小道士大喜,這就是了。
這必是關鍵的線索!
柳清妍和柔兒細細找了一圈,最後隻得了六個字,還是六個完全摸不着頭腦,彼此之間毫無關聯的字。
此時,天已亮。
龍、集、龜、雀、雲、月,
第二天,一衆人看着這六個字,想了半天,完全摸不着頭腦。
朱雀兒:“龍龜,雲集,月雀?”
許若雪:“龍龜雀,集雲月?”
小道士:“雲龍,雲雀,集龜?”
數人面面相觑。
不對,這其中必有些關節。
是不是,有些字還沒找到?是不是,這些字本身就有固定的順序?
想了想,小道士去找丘老。他清楚記得,發現第一個‘龍’字的靈牌,是第二排第二個,牌位上的名字姓丘,名夢先。
“丘夢先?”丘老冥思苦想,回去翻了族譜,一拍掌,說道:“是了,先祖丘夢先,正是丘延翰之後的,首代尋龍者。”
“這樣啊。”小道士眼前一亮,他再一一對照一下,果然,牌位上有字的,都是曾經的尋龍者!
小道士立即将丘家曆代尋龍者的名字一一記下。
晚上。
這一次,丘木頭沒有随行。
小道士先敬了香,告了罪,然後極小心地,将丘家曆代尋龍者的牌位取下,按次序放好,一一細查。
果然每個牌位上,都有些線索。或者是藏得極隐秘的字,或者是一個有些異樣的圖案,或者是,某個字上有個不惹人注意的标記。
最後組成的,是一句話。
龍虎集,龜雀殺,雲翻月,坤三。
數人再面面相觑,我去,這是什麽意思?
“木頭啊,這是什麽意思?”第二天,小道士找到丘木頭,期待地問。
丘木頭閉目苦思。
小道士說:“這句話定與風水有關。風水我不懂。這事,交給你了。”
他拍着丘木頭的肩,語重心長地說道:“木頭啊,大宋的安危,交給你了。”
說完,他揚長而去。
第二天,小道士去找丘木頭。
丘木頭依舊呆呆地坐着,閉目苦思,便連姿勢都沒動過。點翠愁眉苦臉地守在他身旁,手裏還端着一碗飯。
小道士問:“木頭,想出來了沒?”
丘木頭搖頭。
小道士長歎一聲,再拍了拍丘木頭的肩,語重心長地說:“木頭啊,大宋的安危,交給你了。”
說完,他正要揚長而去,卻見點翠氣鼓鼓地看着他。
這個,小道士一想,這般當甩手掌櫃,貌似,的确不地道。
于是小道士也坐了下來,閉目苦思。
想了一會,小道士一拍腦袋,這般漫無邊際地想,怕是想上一年,也想不出。
當年不知公得到了這句話後,很快便找到了尋龍者的傳承。這說明,這份傳承必然藏在丘家内。
丘家所在的藏龍谷是塊風水寶地,其上布有風水大陣藏龍陣。這什麽龍虎,龜雀什麽的,會不會跟藏龍法陣有關?
将這意思一說,丘木頭蓦地雙眼大亮,轉身就走。
拿着羅盤,丘木頭在丘家内東轉西轉,然後來到水井附近,用手劃了一個大圈。
啊,小道士傻眼了。
“木頭啊,這麽大的一個圈,裏面有井,有樹,有土,有石。這怎麽找?”
丘木頭搖頭。
小道士想了想,斷然說道:“不對,定不是這樣。若是不知公這般大張旗鼓地找,定會鬧得人盡皆知。現在關鍵就看這句話,雲翻月!”
“這雲翻月到底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