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高啊,就這樣跳下去,雀兒可能會有驚無險,自己那是必傷無疑。
找了一圈,小道士在一處崖壁下,發現了一個大油布包。打開,裏面竟是一副繩梯,制作的還極是精良。
小道士大喜,便找了處地方,将繩梯放下。
他正要下去,忽然身子一怔,他發現前方不是很遠的地方,竟是平安鎮!
小道士若有所思,想了想,他摘下片樹葉,往空中一丢。便見樹葉晃悠悠地,往平安鎮的方向飛去。
小道士再一看頭頂,立時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平安鎮的香氣,竟是這樣來的。
如果所料不差,他頭頂上,應是神廟上方的那個大房間。那房間頂部有開口,正對着平安鎮。忘憂仙一使出忘憂仙法,一小部分香氣便會從那開口處飄出,随風飄蕩,飄到平安鎮那。
而雀兒當日定是意識到了自己面臨的兇險,于是便用筆,在一些薄紙上寫下了求救的話,然後運起輕功,從那開口處丢下。這些薄紙随風飄蕩,有幾張便落在了平安鎮裏,被李耗子撿到。李耗子貪圖紙上許下的十兩銀子,便去了臨安,報了口信。
至于李耗子所說的,什麽“長得很小,但胸很大,大的很”的話,想來是雀兒爲了讓自己相信,特意在紙上叮囑了的。而李耗子說的,在平安鎮裏遇到了雀兒,卻完全是他自己瞎想,在胡說八道。
事情,定是如此!
下了繩梯,小道士叫朱雀兒運起輕功,将繩梯丢到了山崖上,以防有人憑此誤闖進神仙谷。然後他帶着朱雀兒,往平安鎮走去。
平安鎮裏,此時卻是一片喧嚣,再沒了剛進來的甯靜。
隻聽鎮中有吵架的,有打架的,在大哭的,有大喊的。甚至有兩三人看到小道士,不由分說地沖上來就要打,被朱雀兒輕松放倒。
小道士自然清楚,平安鎮的人足有十幾日沒有吸食到那香氣,此時正是神仙果的毒性發作之時,當然個個難受的很。但難受歸難受,這些人看起來,卻不像升仙地的忘憂人,那般生不如死。想來是吸得香氣太少,中的毒還不深。
且,再是難受,這些人身上卻多了幾分生氣,不再像從前般,個個如行屍走肉。
這麽看來,神仙果的毒會從這些人的身上慢慢消去。到得那時,所有鄉民自會恢複正常。
于是小道士放心離去。去找許若雪。若是自己的夫人聽話,此時她正應在嘉興府那,等着她的夫君平安歸來。
嘉興府外。
“主人,我餓了。”朱雀兒可憐巴巴地說,說着,還伸出小手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
小道士苦笑:“忍,再忍忍便好。等進了城,主人請你吃好吃的。”
“可主人,還要走多久?”
“紅顔,你看,看到沒,城門就在那,再走一下,再堅持一下就行了。”
小道士心中苦笑:失策啊!當日隻留了鬼珠在身,銀兩啊、馬匹啊都叫許若雪給帶走了。于是這下便慘了,雀兒上次拿的食物吃完後,兩人隻能餓肚子。
在身上摸了半天,小道士終于摸到了一片肉幹。雀兒看着肉幹,大眼立時睜得更大,小嘴立時張開。
小道士寵溺地一笑,将肉幹塞到了雀兒的嘴裏。
雀兒咬了兩口後,含糊着說:“主人,分你一半。”
小道士猶豫了一下:“我咬一口便行。”
朱雀兒便咬着肉幹,踮起了腳尖。
這麽香豔啊!
見四下無人,小道士呵呵一笑,張嘴咬去。
卻不料,耳邊“铮”地一聲,然後鼻子一涼,一縷劍光憑空出現,将那肉幹斬成兩截,然後好玄不玄地,劍光停在朱雀兒的,胸前。
小道士一看,我去啊!
他身子一軟,倒在地上。
卻見,許若雪正手持血海劍,殺氣騰騰地看着自己。
小道士哭了,怎麽能這麽巧啊!可不可以不要這麽巧啊!
他擠出一絲微笑:“夫人,好久不見!”
許若雪眉尖一挑,目光冷冷地往下移,移到小道士的胯下,然後從嘴裏擠出四個字:“雲淡風輕!”
眼前劍光一閃,一劍斬來。
小道士吓得魂飛魄喪。
卻沒料到朱雀兒一聲清叱,身子猛地撲前,小手左右分擊許若雪太陽穴。
許若雪身子一閃,退開,更是怒氣沖天。二話不說,就是一劍,下手絕不留情。
朱雀兒本就武功稍遜,又手無寸鐵,立時陷入險境。
小道士大急,叫道:“紅顔,逃,逃,快!”
朱雀兒應了聲,掉頭就跑。她輕身着實了得,許若雪追了幾下,見一時追不到,恨恨一跺腳,舍了朱雀兒,向小道士殺來。
朱雀兒見狀,失聲叫道“主人”,一時猶豫起來,不知是該聽主人的話,速速逃去,還是該反身去救主人。
見許若雪氣得滿臉通紅,眼中淚珠滾滾,小道士抱頭疾呼:“夫人,我冤枉啊!”
許若雪将血海劍架在他脖子上,恨聲說道:“我親眼所見,還有什麽好說的。”
小道士急急說道:“夫人,這其中大有隐情,爲夫我是迫不得已啊!”
許若雪怒道:“迫不得已,這麽說來,是她強迫了你?好,我先一劍殺了她,再和你算帳。”
看她轉身,小道士說道:“朱雀兒現在不是雀兒,現在是紅顔。她被人迷了魂。”
許若雪怔住,喝道:“你這話什麽意思?”
小道士苦笑:“此事說來話長。總之,雀兒忘了從前的一切,她把我當成了她的主人。”
許若雪想起了剛剛聽到的那兩聲“紅顔”和“主人”,倒有些信了,可轉念一想,她眼一瞪:“這跟你倆勾搭在一起有什麽關系?”
小道士答道:“其中關系很大。夫人啊,我知你現在很生氣,很想殺人。可夫人能不能耐着性子聽爲夫将話說完。爲夫要勾搭雀兒,一年多前便勾搭在一起,哪還會等到現在?這其中真有很多曲折啊。”
“夫人聽了以後,要打要殺,爲夫悉聽遵便。可夫人切莫一時沖動,最後鑄成大錯!”
許若雪猶豫了一下,終收劍歸鞘:“好,我便給你個機會。”
小道士長松了一口氣,叫道:“紅顔,過來。”
雀兒便乖乖地過來,站在小道士身後,警惕地看着許若雪。
小道士便将神仙谷發生的事,一一細說明白。自然,有些過于刺激的事,他隐去不提。
這些事實在太過匪夷所思,許若雪不信。
她冷冷一笑:“夫君真是巧舌如簧,以後不當道士,改去說書,那定會成爲天下第一說書高人。”
小道士苦笑:“夫人哪處不信?”
許若雪怒道:“我哪處都不信。”
她一指朱雀兒:“夫君說她将你視爲主人,對你言聽計從,絕不敢有絲毫忤逆。那好,夫君就叫她脫了衣服。她若是大庭廣衆之下肯光着身子,我便信。”
小道士皺眉:“夫人,這太折辱人了吧。”
他對雀兒說道:“紅顔,學幾聲鴨子叫。”
雀兒便嘎嘎嘎叫了幾聲。
小道士再一指許若雪,問:“紅顔,這人是誰?”
朱雀兒想了想:“主人,紅顔不認識她。”
然後她手一指:“可我知道,這人是好壞好壞的人。這壞人想殺主人。”
小道士急急打落她的手,讪笑道:“夫人,這下你該信了吧。”
看朱雀兒所作所爲極是自然,不像是演戲,許若雪便有些信了。想了想,她說:“哼,你跟她說,叫她聽我的話。”
小道士猶豫了下,便照辦了。朱雀兒點了點頭。
許若雪說:“你跟我說,朱雀兒是個人盡可夫,下流放蕩,水性楊花的女子。”
朱雀兒說了。
“你抱着大樹親一下,叫三聲夫君。”
“你再趴到地上,聞一下那堆臭狗屎。”
“你對天狂喊三聲,我*啊我*。”
小道士,……
當許若雪說道,“你放一個屁,自己吃下去”時,小道士再忍不住,叫道:“停,紅顔,可以了,你不用再聽她的話了。”
朱雀兒委委屈屈地回到他身邊。
許若雪怒了:“做什麽,我還沒玩夠。”
玩?小道士額頭冷汗直冒:“夫人,适可而止。”
許若雪冷哼道:“适可而止,夫君倒還知道适可而止這四個字。柔靜縣主、柳清妍,朱雀兒,夫君什麽時候适可而止過?是不是要把天下絕色盡數收入囊中,夫君才會停止?”
這樣下去怎麽得了?小道士眼珠子一轉,“哎喲”一聲,捂着肚子蹲下。
許若雪冷冷說道:“請别裝出那副可憐樣。”
小道士苦笑:“夫人啊,我身無分文,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連點滴東西都沒吃過。”
“紅顔,你說,你肚子餓不餓。”
雀兒拼命點頭:“餓,餓,餓死了。”
小道士凄然說道:“夫人啊,你再要算帳,能不能先讓我填飽肚子再說。不然你夫君餓死了,你心中的氣也沒處發洩,是不?”
許若雪終心疼夫君,恨聲說道:“吃,吃,吃,就知道吃,撐死你算了。”
說完,她氣沖沖地離去。
小道士拉了朱雀兒一把,低眉順目地跟上。
看着身邊行走間,渾身殺氣凜然,一副恨不得拔出血海劍,大殺四方的許女俠,小道士心中苦笑:
哎,這桃花劫,該怎麽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