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爺,快跑!”一個混混大吼一聲,身中數刀,緩緩倒地。便是死,他還想伸手抱住一個敵人,卻被一隻大腳,踢得淩空飛起,在空中灑下一串鮮血。
“狗頭六。”鳳爺一聲凄厲慘叫,持刀就要撲上去。
“跑啊鳳爺,快跑。”她身邊兩人,拼了命拉着她就跑。
“爺要殺了他們,殺了他們。”鳳爺掙紮着。
一人哭道:“鳳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跑啊,爺!”
鳳爺一跺腳,哭着,狂奔。
“追,别讓鳳爺跑了。”那一群人大喊。
鳳爺輕功了得,眼看便要消失,這一群人正在大呼小叫時,身後馬蹄聲響,數匹馬沖了出來。
“好,是風四爺,是風四爺。鳳爺逃不掉了,哈哈。”
聽着身後馬蹄聲響,鳳爺停住腳步,歎道:“有快馬,跑不掉了,爺攔住他們,你倆逃命去吧。”
那兩人大叫:“爺,某來擋下,爺跑。”
“哎,他們要的是爺,爺定是逃不掉的。能跑一個就是一個,還啰嗦什麽,跑啊!”
那兩人大哭,掉頭狂奔。
鳳爺舉刀,看着刀柄上的那個“鳳”字,她喃喃說道:“哥,阿鳳來陪你了。還有死麻子,你現在便是想娶爺,也娶不到了。”
馬行飛快,不過十幾個呼吸,五人就将鳳爺圍住。
鳳爺瞪着當先一人:“風四爺,我哥向來仗義,待你們幾個從來都不薄,你們爲何這般喪盡天良,害死我哥?”
風四爺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着鳳爺,冷笑道:“當年我們跟着大師兄打天下,師兄弟共七個,死了三個,隻剩了四個,這好不容易打下了一片不小的地盤,可結果嘞?”
他戟指喝道:“鳳老大這個不許我們幹,那個不許我們幹,将我們管得死死的。試問,兄弟們拼了這條命圖的是什麽?不就是金銀,不就是女人,不就是快活度日。可打下這地盤後,卻還是不得快活。那拼了這條命來做什麽?”
鳳爺怒道:“打地盤容易守地盤難。憑什麽我霸刀幫能在洪州城中站穩腳跟,憑什麽我霸刀幫在附近州縣威名遠播,那就是因爲我霸刀幫不做大惡!先前洪州城裏的洪州幫也稱雄一時,最後爲什麽會沒落,被我等取而代之,就是因爲他們作惡太多,最後官府要他們亡,白道要他們亡,百姓也要他們亡。我哥吸取了洪州幫的教訓,嚴格約束手下,這樣有什麽錯?”
風四爺冷笑道:“有什麽錯?鳳爺,你别忘了,我們是黑幫。黑幫就是要憑手中的刀劍,讓别人乖乖地将身上的錢财、家中的女兒給獻上。數遍江西路的數個黑幫,哪個幫派像我們霸刀幫一樣,過得跟白道似的。”
鳳爺怒道:“若是爲非作歹,你們能橫行得了幾時?”
風四爺哈哈大笑:“爺們将這腦袋别在褲腰上,本就沒想着在床上老死。管它能活多久,爺活得一時,便要快活一時。看哪個漢子不順眼,爺一刀就劈過去。看哪個娘子順眼,爺抱起就往地上按。我等這些刀口舔血的人,圖的就是活個自在。擔心這個顧慮那個,這個不許那個不行,爺混黑道做什麽?”
他指着鳳爺喝道:“哥們幾個這次挑戰鳳老大,爲什麽會得到幫中那麽多兄弟響應,就是因爲,爺的這想法,就是大多數兄弟們的想法。鳳老大自以爲是爲兄弟們着想,其實,呵呵,兄弟們早已不滿,他還依舊不知,這不是自己找死是做什麽?”
鳳爺恨聲說道:“我哥那也是爲了幫派的長遠之計,爲了讓手下的弟兄過上幾天安穩日子!”
她眼中含淚:“可憐我哥從來仗義,旦有什麽好處,總是想着手下的兄弟,自己過得大是清貧。我哥爲霸刀幫付出如此之多,到最後,卻是落得個這般下場。可憐,可恨!”
她一指風四爺,喝道:“摸摸自己的良心,你等如此對我哥,心中不愧疚嗎?”
她這話一說,馬上的幾人個個低下頭。
風四爺冷笑道:“是,鳳老大的确仗義,的确有本事,這個我風四爺從來都認。也因如此,我等隻殺了風四爺,他的妻子可沒讓人碰,還給足了銀兩,放了離去。”
“鳳爺,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依鳳老大的性子,他去混白道,定能成爲一個人人敬仰的大俠。隻可惜,鳳老大一開始就走錯了路,他混了黑道。混黑道的人,就是要抛開仁義道德,就是要大塊吃肉、大口喝酒、大把花錢。鳳老大縱是做的再好,可他擋了兄弟們的财路,礙了兄弟們的快活,兄弟們就要不服他!這,實在怨不得誰。”
鳳爺叫道:“說了這麽多,你們還不是爲自己的喪心天良,來找個借口!”
風四爺歎道:“道不同不相與謀,那就别再廢話了。”
看着鳳爺,風四爺的眼裏露出了幾絲柔情:“阿鳳,你知道的,我是一直喜歡你的。你若是肯放下刀,随我回去,做我妻子,我必保你無恙。”
鳳爺大笑:“哈哈,笑話,你等殺了我哥,爺恨不得将你等碎屍萬段,你還妄想爺委身于你。鳳四爺,你這主意未免打得太好了吧。”
風四爺長歎:“阿鳳,你武功高強,僅在你哥之下,我等幾個是萬萬不敢放你走的。可你若不随了我,你清楚自己落在他們的手中,會有什麽結果?到時,你便是想求速死,也不可能啊!”
“阿鳳,隻要你放下仇恨,從了我,我風四爺便是拼了這條命不要,也定會保住你。”
鳳爺冷聲說道:“爺便是橫刀自刎,也絕不會讓自己落入你們這群狗賊手中。要爺屈從,做夢去吧!”
“好,很好,”風四爺點點頭:“既然如此,阿鳳,你就别怪我不客氣了。”
他手一揮:“兄弟們,上,将鳳爺拿下。記住,不要害了她的性命。”
他身邊一個大漢笑道:“四爺,捉了鳳爺,四爺吃了肉後,能不能給兄弟們喝口湯啊!”
風四爺臉上閃過一陣猶豫,終于一咬牙,狠聲說道:“兄弟們自然人人有份。”
這話一說,那幾人立時狂喜,拍馬殺了過去。
大戰,爆發!
鳳爺武功的确非凡,一把鋼刀,每一劈落,便是一聲厲嘯。每一刀落,必有一聲慘叫。這樣六刀過後,她已殺死兩人,傷四人。
六刀已過,她刀勢已竭。也就這時,風四爺蓦地出刀,一刀劈出,力重如山。
這一刀恰到好處。鳳爺避無所避,隻能硬擋。她立時渾身劇震,退了兩步。還沒待她身子站穩,風四爺欺身上前,一腳踢去,正在鳳爺小腹。
這一腳極重,鳳爺哇地一聲,噴出口鮮血。她勉力站穩,看着鳳四爺,怒道:“你好狠。竟拿手下弟兄的性命做餌。你這般做,弟兄們誰能服你?”
風四爺哈哈大笑:“那又如何?憑你的武功,若不這樣做,死傷定會更多。現在嘛,死了的弟兄我不會虧待他們,傷了的弟兄,老子上完,他們先上。弟兄們,你們說這樣好不好?”
一群大漢齊聲叫好。
鳳爺喝道:“休想。”
她大喝一聲,提刀斬去。
可風四爺再不跟她正面交手,隻是一味遊走,纏鬥不休。他武功本就比鳳爺差不了多少,身邊再有幾名大漢相助,鳳爺哪還有機會。不過一會,便覺内力不濟,小腹處更是劇痛無比。
再使勁全力,連劈三刀,将衆人逼退後,鳳爺二話不說,提刀便向自己脖子那砍去,下手毫不留情。
她清楚,這已是她最後的機會,再不自己了斷,她定會落入敵手。到那時,便是想求速死,也不可能!
隻是可惜,哥哥的大仇沒能得報。
隻是可惜,沒能見到那死麻子最後一面。
……
洪州官道上,三騎緩緩前行。
丘木頭和張麻子共乘一騎,沒辦法,這棵木頭還不會騎馬。
眼看着洪州城在望,張麻子不禁有些興奮,連連打馬。
忽然前面踉踉跄跄地跑來一人,那人氣喘如牛,神色慌張,一邊跑還一邊回頭看,明顯是在跑路。幾人也不以爲意,懶得。
可那人經過張麻子身邊時,忽然停住,對張麻子大叫道:“死麻子?”
張麻子一聽,當下大怒:“兀那鳥人,怎麽稱呼你爺爺?”
那人卻放聲大哭,哭道:“死麻子,去救救鳳爺啊!”
張麻子再仔細一看,依稀認出,那日和阿鳳大口喝酒、大塊吃肉的人中間,似乎便有此人,他大驚:“阿鳳怎麽了?”
那人哭道:“幫裏三爺、四爺背叛,鳳老大死了,鳳爺正被他們圍殺,就在城門口。快去,去啊,晚了來不及。”
張麻子一愣,發一聲喊,狠狠就是一鞭,馬卻跑不快。他一急,伸手将丘木頭推下馬來,打馬奔去。
張麻子心急如焚,馬鞭打得啪啪響。跨下馬吃痛,如箭般飛去,不一會兒就趕到。
城門那,張麻子一眼就看到,他的阿鳳連劈三刀,将衆人逼退後,提刀往自己脖子那砍去,下手竟毫不留情。
“不!”張麻子發出一聲撕心裂肺地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