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能一咬牙,手按在八卦鏡上,向坎位的那鬼王殺去。
六選一,他隻能拼運氣。若是選錯了,那就,……
自己身上的八卦鏡和法衣,絕抵擋不住鬼王的全力一擊!
關鍵時刻,朱雀兒叫道:“錯,是乾位!”
小道士不假思索,桃木劍一轉,迎向乾位。
果然沒錯!正是乾位。
桃木劍和圓月彎刀相交。立時,彎刀黑氣蒸騰,桃木劍白光大盛。小道士渾身一震間,終擋下了這一擊。
而剩下的五柄彎刀,不過是虛影,砍在小道士身上,便連八卦鏡都未曾激發,皆被法衣擋住。
六影合一,鬼王現出真形,閃身退卻。
他狂怒:“好,好,看這招,你怎麽破!”
他身子再一晃,這次隻化出了兩個一模一樣的鬼王,左右殺來。
朱雀兒大叫道:“都是真!”
小道士冷笑一聲,手往腰間一抹,四張驅鬼靈符向左邊的鬼王飛去。然後他挺劍,殺向右邊的鬼王。
鬼王這般分身後,每一分身的實力都遠遠遜于真身。于是左邊的鬼王被靈符打得啊啊鬼叫,右邊的鬼王刀劍相交之下,彎刀立碎,再中一劍。
身子合二爲一後,鬼王氣得暴跳如雷。他虎目圓睜,獅口大張,仰天狂呼。
小道士大笑:“哈哈,什麽鬼王,看着是老虎,其實不過是隻小花貓。小貓貓,來來來,讓道爺我打爛你的貓屁屁。”
這話一說,鬼王怒極,不顧一切地殺來。
要的,便是這效果。此時正是鬼王最虛弱的時候,現在不趁機除掉他,等他恢複後,小道士豈會是他的對手?
小道士正心中暗喜,卻不料,那般氣勢洶洶、怒得直欲擇人而噬的鬼王,殺到中途,竟然一閃身,幻化出了六個一模一樣的鬼王,然後分成六個方向,四下奔逃!
小道士目瞪口呆,朱雀兒瞠目結舌!
小道士反應過來,急道:“哪個是真?”
朱雀兒再愣了一下,才一指西北。
小道士氣結:“這個時候才說,你以爲我還追得上?”
西北,鬼王現出真身,丢下一句狠話:“三年之後,本王必取你二人性命!”
看着鬼王倏忽遠去,小道士無可奈何,心中恨恨,跺腳長歎。
朱雀兒一步一挪地移到小道士面前,低垂着頭,弱弱地說道:“醜道士,對不起!”
小道士火正沒處發,當下怒道:“是啊,你做的好事。”
朱雀兒嘴一撇,眼淚就要出來了:“要不,你打我吧!”
小道士眼一瞪:“是得打,必須得打,要脫了褲子打屁屁。”
朱雀兒臉一紅,然後也怒了:“好啊,想脫姑奶奶的褲子,是不?可以,姑奶奶我随你怎樣。可完事後,你若敢不休了你的夫人,迎娶姑奶奶我過門。哼,姑奶奶我必定一劍割了你的狗頭!”
這個嘛,小道士讪讪一笑,立即改口說道:“雀兒啊,其實今天的事,着實怪不得你。你也是中了鬼王的鬼術,身不由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再說了,若沒有你的陰陽眼在,我可分不清鬼王的分身,哪個是真、哪個是假。那樣我必死無疑。你可是立了大功哦!”
朱雀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往玉壁那走去。隻是走了一程後,她嘴裏輕輕地說道:“哼,沒膽子的醜八怪、窮酸、色鬼!”
小道士一步一挪地跟了過去,讪笑道:“雀兒,瞧出什麽沒?”
朱雀兒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剛看你一副要打人的模樣,怎麽一轉眼間,就笑得沒個正形。醜道士,你這變臉的功夫,跟你臉皮的厚度有得一拼,都堪稱一絕!”
小道士嬉笑道:“貧道行事,向來順本心,合天意。這不是還有三年時間嗎?若是天意讓我在此期間遇見鬼王,貧道自會斬妖除魔。若是天意要這鬼王養好傷,出來禍害蒼生,貧道自會聯合同道,拼死一博!在此之前,貧道自然是,該做什麽便做什麽。想那麽多幹嘛?徒增煩惱而已。”
朱雀兒諷刺道:“醜道士,你看得倒還真開。”
再看了一會,朱雀兒說:“你個醜道士,傻站着做什麽?還不快想想辦法,冶好我家可愛。”
小道士一指玉壁上的一處,笑道:“辦法不就在這嗎?”
鬼王破壁而出後,那玉壁大半已殘損,卻有一處依舊完好。
那一處,附着一節樹根。樹根的最末端,正是原來靈宵神符所在。
小道士笑道:“如果我所料不差,這棵樹必是養鬼木。這截樹根生長到這後,正挨着靈宵神符。受神符中的神靈之氣滋潤,天長日久便産生了某種奇妙的變化。于是這截養鬼木,就有了靈性。”
“可愛生前應是剛出生的嬰童,不幸死後,魂魄附在了這養鬼木上,無意中遊移到了樹根這。吸收了其中的靈氣後,最後變成了靈鬼。”
“靈鬼雖然還是鬼,但也算是靈物。天地之間靈物何其稀罕,百年都不見得能出世一個。我們的可愛,這份福緣,啧啧,比起你我來,怕也差不了多少!”
朱雀兒小嘴一嘟,說道:“才不是我們的可愛,是我的可愛,我才是他媽媽。”
看着眼前這張宜喜宜嗔的臉,小道士心中一蕩,不由說道:“要不,讓我來做可愛的爹爹?”
朱雀兒一聽,那雙大大的眼裏忽然閃過幾絲媚意,于是瞬間,誘惑力逼人。她小嘴微抿,說:“好啊,隻要你願意。”
小道士的心弦猛地一震,再不敢接這話題。他指着那樹根說道:“雀兒,你細細感知下,看這裏的氣息有何不同?”
見他這般逃避,朱雀兒怒了,高高地擡起了腳,狠狠地踩下。踩着了,還用力地磨啊磨。
小道士緊咬牙關,隻當那隻痛極了的腳不是自己的。
發洩了一通後,朱雀兒将額頭貼的樹根,凝神感知。
好一會兒後,朱雀兒說:“這其中的氣息,即不是陽氣,也不是陰氣,更不是神靈之氣,倒是真的很奇妙。隻是這種氣息,好像不多。”
“醜道士,如此說來,我們隻要将這樹根取下,讓可愛呆在裏面,可愛便會恢複如常?”
小道士想了想,搖了搖頭:“如果這裏面的靈氣不多的話,估計還不行。”
“爲什麽?”朱雀兒問。
“将樹根取下,短時間内可愛自然沒有問題。可一旦這其中的靈氣被可愛吸光,天地之大,到哪兒再在找一個如同此處的奇異所在?到那時,可愛估計就得活活餓死。”
“那怎麽辦?”朱雀兒大急。
“那陰脈近在咫尺,這樹的樹根又很是龐大。想來陰脈中陰氣,應能順着樹根進入此處。所以我想,這裏的靈氣在被可愛吸收完後,應能自行再産生。所以唯一的辦法是,不要将可愛帶走,讓他呆在自己的家裏,慢慢地長大。等長到足夠大,可以直接吸收天地間的陰氣時,你再把他接走。”
“不行!”朱雀兒一聽,将可愛攏在手心中,怒道:“不行,絕對不可以,我是可愛的媽媽,我怎能讓可愛離開我。”
“醜道士,你在這說了半天,都是應該,可能,一點都不敢肯定。你這麽說,定是眼紅姑奶奶我得了一個靈鬼,所以才故意拆散我們母子倆。”
“醜道士,你壞死了,我才不會讓你陰謀得逞!”
小道士歎道:“雀兒,你對道術所知甚深,就是風水,你懂得的也不少。你自己想想,我說的有沒道理?”
“當然,你也可以将樹根取下。可它一旦取了,便再也接不回去了。你可得想清楚?”
朱雀兒想了下,忽然捂着耳朵大哭:“我不聽,我就是不聽。我不想,我就是不想。”
哭着,朱雀兒忽然從袖中滑落鴛鴦劍,持劍便是砍去。
小道士見了,心中一歎。
可那劍,卻沒真個砍下,在那樹根前生生懸住,然後朱雀兒丢下鴛鴦劍,捂着臉,大哭着跑開。
好一會兒後,朱雀兒才紅着眼回來。她雙手捧着可愛,呆呆地看了半晌後,一咬牙,終于将可愛放在那樹根上。
便如水融入了海,可愛自然而然地,就融了進去。
朱雀兒凝神感知了很久後,說:“醜道士,你說的對,這裏的确是可愛的家。可愛正在他的家裏睡大覺。那些奇怪的靈氣,正使勁地往他的身子裏鑽。”
“醜道士,你能不能在這多呆一天,我想跟可愛道個别。”
小道士自然說好。
第二晚。
玉壁前,朱雀兒柔聲呼喚。
一會兒後,果然,可愛從樹根中爬出,爬到了朱雀兒的手心中,還在上面打了個滾。
朱雀兒大笑。
她笑着踢了小道士一腳:“醜道士,滾遠點,姑奶奶我要跟寶寶說幾句話,不許你偷聽。”
這幾句話,一說就是半晚。
小道士都睡着了,再醒來後,看到朱雀兒正坐在他身邊,捂着臉哭泣。
小道士心中一歎,不由地伸出手,将她摟入懷中。
依偎在他懷裏,朱雀兒說道:“謝謝你,醜道士,若沒了你,我會傷心死的。”
“嗯,雀兒,你跟可愛道了别?”
“是啊,我跟可愛說了很多很多。我還跟他做了個約定,幾年之後我再來找他。到時,我再不會丢下我的寶寶。”
“還有醜道士,你說的是對的。萬幸我沒有砍斷那截樹根。”
“還有醜道士,你能不能幫我用泥土,将那玉壁遮蓋起來,再用些草木做下僞裝。不然,可愛要是被别人發現了,我就永遠都見不到我手心裏的寶寶了。”
小道士自然說行。
結果這一忙,便到了第二天中午。兩個人沾滿了泥,變成了一個大泥猴、一個小泥猴。
臨别前,小泥猴向那座小山揮了揮手:
“包熊,祝你早日蘇醒過來!”
“可愛,幾年後,媽媽再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