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急急分辨道:“是色鬼!”
朱小娘子更怒,兩柄劍就架在了小道士的脖子上,她大叫道:“去死吧,色鬼!”
然後,她手用力一割。
一劍割喉!
這一下,小道士吓得魂飛魄散。感到咽喉處的疼痛之後,他腦中隻一個念頭在瘋狂地轉着:死了、死了、這下真死了!
可沒死!
小道士這才發現,朱小娘子手中拿着的是桃木劍。咽喉處的一疼,怕是連皮都沒割掉。
小道士長松了一口氣。
朱小娘子見狀,一咬牙,手中桃木劍一收,手再一動時,抵在小道士咽喉處的,赫然是枚回旋镖。
小道士哪敢遲疑,大叫道:“姑奶奶,是真的鬼,是色鬼搞得鬼,不關貧道的事啊!”
朱小娘子看了眼身後,躺在地上正垂死掙紮的色鬼。
她手一指,怒道:“就他這副鬼樣,能搞什麽鬼?”
小道士欲哭無淚:“正是因爲他搞了鬼,所以他才變成這副鬼樣。這個就像是,像是,”
腦中靈光一閃,小道士大叫道:“就像是練功中的走火入魔。對,定是這樣。這色鬼還不是陰神,鬼術定不能運用自如。他以重傷之身強行運用鬼術,将你我二人誘入春夢中,要擊殺你我。可在萬分緊急的最後關頭,貧道醒了過來,用了八卦鏡,給了他重重一擊。結果就像練功時走火入了魔,他便成了這副鬼樣。”
這個,倒是大有可能,朱小娘子便猶豫了。
小道士急急說道:“姑奶奶,你熟知道術,可知天下哪種道術,能将人誘入春夢中?可鬼不一樣啊,他本就是色鬼,慣會迷人神魂,與人夢中神交,借以吸人精氣。這事他熟的很,貧道可真心不懂啊!”
朱小娘子終于信了。手一動,抵在小道士喉間的回旋镖便消失不見。
小道士長松了一口氣,直覺得渾身上下都有些軟了。不是他膽小,荒郊野外的,若這小娘子一時沖動,将他給殺了,他到哪說理去。
怒視着色鬼,朱小娘子冷哼一聲,奪過小道士背上的包裹,随手一摸,拿出副羅盤,往色鬼身上就要砸去。
小道士大驚,叫道:“姑奶奶,使不得,這個易碎,使不得啊!”
見朱小娘子不理,小道士急急遞上了拷鬼棒:“姑奶奶,用這個,這個硬。”
朱小娘子接過,雙手掄起拷鬼棒,高高揚起,“啊”地一聲大叫,猛力砸下。
一聲巨響。
小道士看得那叫一個心疼:嗚嗚嗚,上等法器啊,上等法器哪是這麽用的。敗家子啊敗家子。
看朱小娘子手再一伸,小道士不敢怠慢,乖乖地遞上法印一枚。
這樣一樣一樣的法器遞過,朱小娘子砸得那叫一個痛快,色鬼痛得那叫一個慘叫,小道士心疼的那叫一個欲哭無淚。
等銅錢劍都砸出去後,色鬼終于再禁受不住,徹底化成漫天黑煙,彌漫在天地之間。
許小娘子滿意拍了拍手:“哼,敢惹姑奶奶我,能死得有多慘,姑奶奶我就讓你死得有多慘!”
見她終于完事了,小道士眼含熱淚,急急收起地上的各色法器,用自己的道袍擦去上面的泥土,小心地放入包裹中,然後背在身後,防賊似地看着朱小娘子。
朱小娘子冷哼一聲,道:“那個色鬼已經魂飛魄散,姑奶奶要跟你這個色鬼,好好算下帳。”
小道士大怒,喝道:“你還想怎樣?都說了,這不關貧道的事。”
朱小娘子怒道:“好啊,敢這般大聲跟姑奶奶我說話,找死啊你。”
手一揚,小道士便見眼前寒光一閃,咽喉處便是一涼。卻是回旋镖。
怒上心頭,小道士一引銅錢劍,一劍便向朱小娘子刺去。
這一劍極快、極準、極狠,朱小娘子眼睛一亮,叫了聲:“來得好。”
桃木劍從她袖中滑下,左劍輕輕地粘在小道士的銅錢劍上,朱小娘子身子一晃,右劍刺向小道士的咽喉。
小道士冷哼一聲,銅錢劍滴溜溜一轉,猛地一刺,直指朱小娘子咽喉。
他手長,劍也長,這一劍自然不會拼個兩敗俱傷。朱小娘子無奈,隻得身子急退。
自己竟被逼退了?朱小娘子臉一紅,清叱一聲,身形晃動。一時之間,便似有六七個朱小娘子同時向小道士攻來。
一時劍光紛落如雨,小道士他凝神靜氣,手中一柄銅錢劍運轉如飛,生生抵住。
可終究抵擋不過。
十幾招過後,他咽喉處一疼,一柄桃木劍架在脖子上。
打了這麽一架,朱小娘子心情大好。她收了劍,笑道:“醜道士,沒想到你道法高超,劍法竟也不簡單。能在姑奶奶我手下走上十幾招,了得!”
小道士苦笑:“那有什麽用?你若是運足内力,直直一劍刺來,我怕是連一招都擋不住。”
朱小娘子點頭:“正是!這就是姑奶奶我當年棄道習武的原因。不習道家心法,任我天賦天下第一,道術也隻能學到皮毛。不學内家心法,你劍術練得再好,也不過是花架子。遇到真正的高手,立馬抓瞎。“
“幸好姑奶奶我當年英明,不然豈不是跟你一樣,欺負得了鬼,卻淨被人欺負。”
小道士苦笑:你也知道,你是在欺負人啊!
兩人回李府。
許是已被小道士看到了真容,朱小娘子便卸下了僞裝。不但面紗都懶得戴上,就連走起路來,都一蹦一跳的,跟個孩子似的。
放才春夢正熾,結果卻被強行打斷,小道士心中自還留有幾分蕩漾。這會兒,那雙眼便忍不住了,偷偷地往小娘子臉上、身上瞧去。
看着看着,他便感歎:這臉長得可愛,果真是,優勢大啊!
自己明明被她誤會了,被她欺負了,可這才看了幾眼,心中的卻再找不出一絲一毫。
哎,這張臉,怎麽能生得這般可愛!
瞪着大大的眼,嘟着小小的嘴,生氣時的她,是極可愛的!
眼裏發光,嘴角含笑,将劍舞成了淩落的雨,打架時的她,也是極可愛的!
便是瞪圓了眼,皺着鼻,咬着唇,用法器砸鬼時的她,竟也是極可愛的!
怪不得她爹爹和什麽趙伯對她如此之好,可愛真真無敵啊!
再走了一段,小道士受不了了,停住腳步,歎道:“小娘子,能不能煩請你将面紗帶上,再拜托你好好地走路,不要一蹦一跳的。”
朱小娘子奇道:“爲什麽啊?”
小道士心中悲憤,爲什麽啊?你知不知道,你很妖孽啊!
單看那未語含嗔的臉,那叫一個可愛、純潔,讓人見了,隻想用盡一切,去呵護她、守護她。
可再看那蹦蹦跳跳的胸,那叫一個誘惑、魅惑,讓人見了,直想拼盡一切,去折磨她、撕碎她。
這樣上看看,下看看,小道士隻覺得自己,一下子想當聖人,一下子又想當禽獸。這樣折騰了幾回,小道士覺得,自己的神魂要裂成兩半了。
所以,還是隻看一樣的好。
許是看懂了小道士的眼神,朱小娘子臉一紅,大大的眼一瞪,小小的嘴一嘟,怒道:“色鬼!”
……
第二天。
朱小娘子打了個哈欠,伸着大大的懶腰,出了門。
守在門口的小道士立馬一臉谄媚地說道:“小娘子早。”
朱小娘子警惕地看着他:“一大早的,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你心裏打得是什麽主意?”
小道士心中苦笑:“好一個一大早?不知昨天晚上,是誰大半夜的吵醒了李公,生生地拿走了兩百兩的賞銀?”
他谄笑道:“也沒什麽,不過是貧道急着趕路,想拿回屬于自己的那份賞銀。”
朱小娘子鄙夷地看着他:“就這點事?哼,生得醜也就罷了,是個色鬼也就算了,竟還是個财迷?醜道士,你幹嘛不買塊豆腐,一頭撞死算了?”
小道士臉上的笑容便是一滞,他咬了咬牙,裝作不聽到,自個進了屋。
朱小娘子再打了個呵欠,懶洋洋地說:“要賞銀沒問題,不過在此之前,你我之間有筆帳要算下。”
小道士聽了身子一僵,心中一個勁地直叫苦。早就料到,這錢進了她的手,再要她拿出來,怕是不簡單。這不,問題就來了。
他苦笑:“小娘子你說?”
朱小娘子一指自己臉上的面紗,正色說道:“昨天晚上,你看到了姑奶奶我的臉,按照我家的規矩……”
她話還沒有說完,小道士就失聲驚叫道:“啊!難不成看了你的臉,我就得娶你?”
這一驚非同小可,小道士踉跄着後退了兩步,一時臉色慘白。
他雙手亂晃,急急地說道:“這使不得,萬萬使不得!你便是打死我,貧道也絕不敢答應。”
朱小娘子大怒:“我家怎會有那樣的規矩?”
再一想,她更怒。沖上來,不由分說地揚拳就打:“你個醜八怪,你個色鬼,你個财迷,你這是什麽意思?姑奶奶我嫁給你,難道還虧了你不成?難道還委屈了你不行?你怎麽敢做出這副死樣子?”
“我去,姑奶奶我怎麽可能會嫁給你?你那般醜,那麽色,那麽财迷。便是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光了,姑奶奶我正眼瞧你一下,也會生生地挖了自己的眼。”
這就好,不嫁給我就好。真是的,說話也不說清楚,吓死個人了!
挨了幾拳的小道士長松了一口氣:家裏已經有一個生猛的女俠,若是再來一個刁蠻的女俠,蒼天啊!自己還能活不?
看他那如釋重負的樣子,朱小娘子氣得啊,胸前那對豐盈劇烈起伏,直欲裂衣而出,生生砸死那醜道士。
閉上眼,緊握粉拳,朱小娘子好不容易才冷靜了幾分。
睜開眼,看着小道士,朱小娘子冷聲說道:“面紗的事,不過是個引子,不提也罷。現在我倆進入正題。醜道士,你不是要賞銀嗎?”
轉身,她從床頭櫃裏取出一托盤,将其上的紅布揭開。
二十錠雪花銀,整整齊齊地碼在盤中。
小道士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
“看清楚了,紋銀二百兩。”朱小娘子正色說道:“這些,全都是姑奶奶我的。”
然後她一伸手,手心中放着一小錠,比花生米略大,比棗子略小的,碎銀子:“這個,才是你的。”
“什麽!”小道士一蹦三尺高,失聲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