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這手,如此的細膩,沾上了這湯湯水水,大是不好,爲夫可是會心疼的。夫人,這肉湯不如還是交給爲夫吧!”
小道士深情款款地拉着許若雪的手,一臉柔情蜜意地說道。
許若雪卻毫不領情,一把打開了小道士的手。這女俠死盯着那鍋子肉湯,眼裏那叫一個殺氣縱橫:“哼,我許若雪連女人不可能練成的天罡神功,都練到了圓滿。不就是區區一鍋肉湯嗎?難道本女俠還怕了不成。”
說完,她從鍋裏舀出一勺,遞到小道士嘴邊:“來,嘗下。”
小道士嘗了一口,眉頭微不可察地一皺,立馬贊道:“好,真是一鍋絕世美湯,不鹹不淡,肉味十足,夫人果真是天才。”
許若雪卻不信他,搶過勺子,嘗了一口後,立即吐到地上,怒道:“明明淡了,好不?死道士,你别光說些好聽的。不行,倒掉重煮。”
小道士叫苦不疊:“淡了好,淡了更好,爲夫現在肚子餓得極慌,淡一點正正好。夫人啊,你這都已經倒掉四鍋湯了,再這般折騰下去,爲夫怕是餓死了,都喝不到夫人煮的肉湯。”
許若雪臉一紅,兇巴巴地說道:“不行,本大小姐說話算話。既然說了,從此以後安心做一個,爲夫君洗衣做飯、生兒育女的小女人,那做飯的事,就是我的事。”
“哼,青城劍派一十九種劍術,本女俠樣樣精通,這做飯又算得了什麽?”
見她作勢欲倒,小道士急忙喝止道:“加鹽,淡了加鹽就行了。”
許若雪一想也是,拎起那罐精鹽,随手倒去。待得小道士那聲“慢”字出口時,這罐精鹽已少了一小半。
小道士踉跄了一下,幾欲摔倒。
許若雪拿起勺子,再嘗了一下,然後驚叫:“我去,怎麽這般鹹?”
小道士直接翻了個白眼。
淡了加鹽,鹹了自然加水,許若雪這下學聰明了,小半桶溪水倒進去後,一嘗,我去,又淡了;再加鹽,然後,再鹹了。
小道士轉過身,不忍再看。
好一會兒後,許若雪才興緻勃勃地舀了勺湯,送了過來:“夫君,夫君,你嘗嘗,現在剛剛好。”
小道士一嘗,嗯,不錯,鹹淡的确是剛剛好,但是……
“我說夫人啊,你給爲夫喝得是什麽?這能叫肉湯嗎?這明明是鹽水嘛!”
許若雪一嘗,大是不好意思:“是哦!來來去去換了好幾次水,都沒點肉味了。不過沒關系,我加點肉幹。”
“啊!不要。”小道士大驚,連忙伸手去搶那袋肉幹。袋子剛到手,隻覺手上一麻,那半袋肉幹就在他眼睜睜的注視中,畫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往湯鍋那飛去,然後被一隻玉手一拎,裏面的肉幹稀裏嘩啦地倒了個幹幹淨淨。
小道士欲哭無淚:“夫人啊,這是最後的一點肉幹,以後我們隻能吃幹糧了。”
許若雪大奇:“怎麽會?上次我才買了一大袋?”
“嗯!”小道士很确定地點了點頭:“都被夫人用完了。”
許若雪臉一紅:“沒事,下次我買。嗯,可以吃了。夫君請嘗嘗。”
小道士迫不及待地舀了碗。
見他吃得高興,許若雪更是開心。隻是吃了幾口後,她皺起了眉頭:“奇怪,味道好怪哦。對了,夫君每次都要放點香醬、花椒等調料,沒事,我也放點。”
小道士吓了一跳,一個餓狗撲食,撲在裝調料的布袋上。看許若雪伸手就要來搶,他眼含熱淚,深情無限地說道:“夫人,這些可是,劉家秘傳的九制香醬,陳家特産的特供花椒,山西精制的雪花食鹽,這些都是,有錢都不定能買到的好寶貝啊。就剩這麽一點點了,夫人,求你饒過它們,好嗎?”
許若雪一跺腳,嗔道:“哼,壞夫君,就是不讓我煮頓美食出來。”
兩人各吃了幾口,待腹中的饑餓稍減後,就覺得再也吃不下去。當下各自偷偷背轉身,将剩下的大半碗倒掉。
再轉身時,小道士笑道:“夫人天賦果然驚人,第一次下廚就能煮出如此美味,爲夫吃得大飽。”
許若雪一昂頭:“那是,本大小姐可是大大的天才,做什麽都是天才。”
隻是,她的這份驕傲才剛剛表現出來,就聽,兩人的肚子不約而同地,同時“咕噜”了一聲。
兩人大愣。
一愣之後,許若雪羞得,那叫一個滿臉通紅。小道士笑得,那叫一個滿地打滾。
等惱羞成怒的許若雪跑得遠遠了,小道士拿出調料,重新調制了一番,終于熬出了一鍋,美味的肉湯。
填飽肚子後,許若雪沮喪地說道:“夫君,看來劉姐姐說得不錯,凡是男人該會的,我比男人更會;凡是女人該會的,我一樣都不會。”
“哎,女紅什麽的就不說了,連煮鍋湯我都煮不好。夫君,我是不是很沒用?”
小道士安慰道:“若雪,所謂‘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人活世上,哪能事事都會?洗衣做飯這種事,就交給爲夫好了,反正我都做習慣了。”
許若雪情緒低落:“可是夫君是男人,讓男人做女人做的事,這說出去,别人會恥笑夫君的,還會恥笑若雪的。”
小道士笑道:“隻要你我過得逍遙即可,關别人什麽事?真要說起來,夫君這個男人,可是要若雪你這個女人,來仗劍保護哦。”
這麽一說,許若雪就高興了,展顔一笑。
兩人正含情脈脈時,小道士腰間一動,卻是柔兒從鬼珠中飄了出來。
有數天沒見,乍一看到可人兒,小道士不由驚喜地叫道:“柔兒!”
這聲出口,小道士心中大呼“糟糕”,不由地看向許若雪。
柔兒也看向許若雪,還擺出一副,随時逃之夭夭的姿勢。
卻見,許若雪劍眉就是一蹙,騰地一聲站起,正待發怒,卻似想到了什麽,竟慢慢地又坐了回去,隻是狠狠地往這個方向瞪了一眼。
小道士喜出望外,雖然早知兩女已有約定,他卻料不到,許若雪竟真能按捺得住性子。
柔兒也吐了吐小舌頭,依偎着小道士坐下。
小道士壓低了嗓音問:“柔兒,你倆之間到底達成了什麽協議?跟道士哥哥說下可好?我真真好奇的很。”
柔兒還沒回答,許若雪就是一瞪眼:“不許說!”
柔兒給了她一個鬼臉,也悄悄地說道:“道士哥哥,這是女兒家的小秘密,不能告訴男人的。再說,奴奴要真說了,這兇女人,哦不,這女人定會拿劍劈奴奴的。奴奴怕怕。”
好吧,不說就不說,小道士一笑置之。
柔兒看向那湯鍋,問:“道士哥哥,都這個時候了,你才吃飯啊。”
小道士答道:“荒郊野外的,将就一餐罷了。”
聽他這麽一說,許若雪起身,站在湯鍋前,傲然說道:“這湯可是我煮得,極好喝。你要不要嘗一點?哦,對了,你現在可是魂體,吃不得東西。”
柔兒小嘴一嘟,嗔道:“奴奴才不稀罕嘞,定然是不好吃的。”
然後她壓低聲音,悄悄地問:“道士哥哥,這女人除了舞劍外,竟還會下廚?”
許若雪就在身旁,小道士自然不敢說實話:“嗯,若雪的廚藝是很好的。這湯從頭到尾都是她親手所做,味道大是鮮美,是難得的佳肴。”
柔兒小嘴一撇:“哼,會做飯有什麽了不起的。奴奴可是縣主,可有十幾個廚子伺候着。”
說着,她走到湯鍋前,仔細看了看,一拍小手:“奴奴以爲做得是什麽,不就是粳米粥嗎?這麽簡單的東西,奴奴一學就會。”
小道士額頭頓時冷汗直冒:雖然這肉湯被折騰的已經面目全非,但将它生生地認成是粳米粥,這也太,太讓人無話可說。
真不愧是,國公府家的千金貴女啊!
見小道士神色有異,許若雪警惕地問:“那女人說了什麽?”
小道士讪讪一笑:“柔兒說,若雪你煮的湯色香味俱全,不用嘗就知道是極好吃的。”
許若雪狐疑地看着他,自是不會輕信。而柔兒更是用纖纖玉指刮着小臉,一個勁地說:“淨會拍馬屁,羞!羞!羞!”
小道士老着一張厚臉皮,隻當沒看見。
這個話題過後,兩女盡皆沉默。見氣氛不對,小道士眼珠子一轉:“來,我爲二位美人,吹上一曲洞箫。”
“好啊,好啊!”柔兒拍掌叫道:“我要聽一曲《梅花三弄》”
許若雪點頭:“我要聽一曲《平湖秋月》”
啊!小道士傻眼了。
看見兩女都虎視眈眈地看着自己,小道士一咬牙,吹了一曲《鳳求凰》
他這般用心的表現,最後換得的,自然是兩個大大的後腦勺。
……
自此以後,柔兒每晚總會出現一下。雖然每次兩女之間,總是隐隐的有些針鋒相對,可小道士已極是滿足。
照這樣下去,齊人之福可不是夢想哦。小道士美滋滋地想。
沒看到,今晚上當許若雪依偎在自己身旁時,柔兒隻是撇了撇嘴,沒說什麽。當自己将柔兒摟在懷裏時,許若雪也隻是冷哼了一聲,然後當沒看到。
雖然她的确也看不到。
這般情勢,真真大好啊!
可樂極生悲,就在小道士滿腔不可言說的小心思,在胸膛中翻滾時,變故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