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若雪再不猶豫,血海劍飛出,将那洞打通。
隻是收回劍後,看着清澈如水的劍身沾上了灰塵,許若雪心疼的眼都紅了。
小道士一笑,從許若雪手中接過血海劍,用自己的袖子小心地擦拭幹淨。
許若雪嫣然一笑,太一子卻心疼的眼都紅了。我去,這法衣可是上等的法器啊。
一行人進了主墓室。
墓室昏暗,小道士舉着油燈一看,發現墓壁上有黃銅油燈,雕成宮女舉盆狀,那盆中盛有黑色的,粘稠如膏泥的油狀物。
見主墓室内通風良好,小道士就試着點那油燈,竟能點着,火光還大是明亮。
點燃六盞油燈後,墓室内大亮。
放眼一看,此處更是寬闊,室中竟有十二石雕,當先是四武士,中間是四太監,最後是四宮女。
而在宮女中間,躍入眼簾的,赫然是一尊巨大的,金絲楠木棺材!哪怕曆經許多年,這棺材竟依舊金光閃閃,無比尊嚴,更無比氣派。
據傳,用金絲楠木做的棺材,其中的屍體可栩栩如生,能曆千年而不腐,所以幾乎是皇室專用。
小道士和守真子相視苦笑,敢用太監伺候,敢用金絲楠木做棺材,這墓主人,哎,不用想,必是皇族!隻看其是哪朝哪代的皇族。若是本朝的皇族,這罪名……
想來應不會是本朝的皇族,全大宋的百姓都知道,當今的皇帝老兒姓趙,可不是姓許。
但是,大宋立國已有兩百多年,若是别朝的皇族,這其中的物件保存的應不至于這般完好!
我去!這墓中主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哎,這次真是魯莽了!
可此時進都進來了,後悔又有何用?
小道士向金絲楠木棺材那走去。
在他法眼中,他清楚地看到,那棺材後有一個不知從何而來的洞。洞不大,隻有拳頭大小。但從那洞中發出來的陰氣,竟是漆黑如柱!并且,黑中還隐帶金黃。
那真是一根如實質般的墨柱,在柱端,還向上方散發出濃濃的、無窮無盡的黑氣。
隻有濃到極緻的陰氣,才會凝如實質。就像初見時的清妍,便是渾身如墨玉。可那是因爲,她修煉大成,已近陽鬼之境!
而這裏的陰氣,竟是自然的!
自然冒出來的陰氣,就宛如實質!
怪不得,藏龍谷中鬼洞那的陰氣,其質如此之高,其量如此之多,其源頭,卻是在這裏!
可這裏的陰氣,又是怎麽形成的?那墨柱中隐隐可見的金黃,又是什麽?
正在冥思苦想時,小道士忽然聽到,那金絲楠木棺材裏,似有聲音傳來。
想到一事,小道士臉色大變。
藏龍谷中,都能孕育出大将軍那等陰鬼,這裏的陰氣更要厲害十分,難道就不會有别的鬼物嗎?
他急忙大叫一聲:“小心!”
“咯吱,咯吱”,寂靜的墓室中,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響起。然後,在幾人的注視中,厚重的楠木棺蓋,被一點點地,推開。
“咯吱,咯吱”,慢慢地,從棺材中坐起一具,屍體。屍體分明已僵硬如木,所以起身時,才發出這種奇怪的聲音。可這僵硬如木的屍體,就在小道士幾人的注視中,一點點地坐起!
天,這是什麽?
剛死之人,身上殘有一口陽氣,還有可能會“屍變”。可這人死去已不知多少年,怎麽可能還會屍變?
并且,這怪物渾身漆黑,竟如烏鐵,幹癟堅硬。他還睜開了眼,眼睛通體血紅,猶如血玉。
這怎麽可能是屍變?
守真子也算見多識廣,可這等怪物,别說見所未見,連聞都未曾所聞。
那怪物,睜開紅如血玉的眼睛,定定地看向小道士。
以小道士的心性,被這雙詭異的眼睛盯着,也隻覺得一股涼氣從心中湧出。那般的冰涼,竟比墓室中至濃的陰氣,還要寒上幾分!
許若雪一咬牙,想閃身擋在夫君面前。可以她的膽大,鼓了好幾次勇氣,身子還依然紋絲不動。
那怪物慢慢地,張開嘴,嘴裏幹癟如炭。它張嘴,發出一聲咆哮。咆哮無聲,小道士幾人卻不自禁地後退幾步。
它一點點地彎下腰,然後,猛地,向小道士撲來。
它的動作都很慢,慢的讓人看了難受。可這一撲,那速度竟是,快逾閃電!
就像是,一輛投石巨車,猛然投出了一顆石彈,就是那麽直直地、硬硬地,向小道士砸來。小道士剛注意到,怪物就已經現身眼前,那幹枯如烏鐵的手,已向他的腦袋插來。
這速度快的,小道士完全反應不及。
幸好,許女俠正挨着他站着。
他反應不及,許若雪的反應可比他快多。當此關頭,許女俠做了一個最恰當的動作。
她那挺翹的小香臀,猛力地,一扭,生生地,将他撞了出去,而自己也借力閃開。
那怪物的利爪,擦着小道士的臉而過。
好神奇的,一扭!
可許若雪反應再快,小道士的身子也免不了被怪物一帶。隻是一帶,小道士就覺得自己被一股山丘般沉重的巨力帶得一轉。天旋地轉中,他都不知道自己轉了多少個圈,頭暈暈地摔倒在地。
眼看着自己的夫君在眼皮子底下,忽然變成了一個人形陀螺,許女俠大怒,她怒極,清叱一聲,血海劍出鞘,劍化驚鴻,一劍淩空飛斬。
那怪物一頭撞在墓壁上,墓壁不知是什麽材料砌成,堅硬無比,更甚于山石。可在怪物的猛力一撞下,整個墓室竟然大震,太一子措手不及,竟被震得倒在地上。
許若雪這驚鴻一劍,不差分毫,正正斬在怪物的脖頸上。血海劍何等鋒利,雖削鐵不能如削泥,但吹毛絕對能斷發,許若雪的全力一擊之下,就是石人,這顆腦袋怕也得滾下地來。可是,這次,血海劍嵌入兩寸後,竟前進不得!
怪物血肉之硬,竟遠甚山石!
許若雪腳一蹬,借力飛起,順勢撥出血海劍,然後劍光連閃,斬在同一處位置上,不差分毫。
她卻不敢再使出全力,不然,怪物的腦袋掉了後,她的血海劍必也會廢掉。
小道士搖搖晃晃地站起,在地上轉了幾個圈後,才勉強站穩。他看到守真子正掏出法印,欲向那怪物砸去,急忙叫道:“師兄且慢,這怪物交給我夫人即可。師兄若是引起了它的注意,怕不是它的對手。”
守真子遲疑:“天一子,這怪物力大無窮,渾身刀槍不入,撲擊的動作又極是迅速,隻憑尊夫人的話,怕是還差了點。”
小道士走過去,說道:“所謂一物降一物。若是無形之物,我夫人看不見,應付起來自然大是吃力。這等有形之物,她怕什麽?”
“怪物汲取這至濃的陰氣,不知道已有多久。渾身上下陰氣之盛,怕是站立不動,任憑我等的法器打上去,也傷它不到。但它畢竟有肉身,隻要斷了它的手腳,我看它還怎麽動!”
守真子不信,取了張符篆丢了過去,正中怪物後背,那怪物竟毫無反應,跟一粒塵埃落在了身上全無分别。
守真子目瞪口呆,苦笑之餘,隻能和小道士一起,遠遠地躲在隐蔽的角落裏,雙手抱膝,專注地,看戲!
但見許若雪身法輕盈,如飛雪,似隻需一絲風,便能随風而動。她身形遊走不定,一人便似化成了數人,卻絕不離怪物左右。她手中的血海劍絕不輕出,一旦劍光起,所中的,必是對方脖頸。
那怪物的确厲害無比。它法器不能傷,又不知疲倦。别說小道士,怕是全天下的道士都聚集于此,也隻有被它一一撲殺的份。
它肉體堅逾山石,更力大無窮,撲擊的動作不覺快逾閃電,一般的武林高手來得再多,也拿它沒辦法,也一樣是被撕成碎片的份。
可手持血海劍的許若雪,卻正正是它的克星!
許若雪劍法通神,單論劍術,已不在她父親,天下第三劍之下。她手中的血海劍又能傷得到怪物的肉體,這樣每劍斬在同一個地方,水滴石穿,怪物的軀體再硬,也必斷無疑。
她身法又極好,眼力也極佳,怪物的撲擊就算快逾閃電,可每每作勢欲撲時,許若雪已變換了位置。它一般的攻擊又很是緩慢,更是傷不到許若雪分毫。
小道士三人躲在角落裏,就那麽看着許若雪,身化遊龍,劍化驚鴻,于生死之間,灑出一片特别的潇灑,舞出一種别緻的美麗!
“好美,是不?”小道士極是自豪。
守真子和太一子拼命點頭。
“真生猛啊!”太一子再歎道。
守真子和小道士拼命點頭。
頭點到一半,小道士忽然覺得,這句稱贊似乎别有一番味道,他急忙分辯:“其實我夫人看似生猛,骨子裏卻是個溫柔的女人,很賢良淑德的。”
他這話一說,太一子勉強地笑了笑,點頭“嗯嗯”了兩聲。
守真子卻是嘴皮子都沒扯一下。
好吧,小道士委屈了。
幾人正說話間,墓室又震了幾震,然後,有碎石掉落,打在臉上。
小道士大驚,擡頭一看,見墓室頂上,竟猛然出現了幾條裂縫。裂縫如蛇,正向他們噬來。
我去啊!
這一吓,小道士亡魂喪魄,他大叫:“跑,快,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