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個?”許若雪狐疑地問。
小道士拼命點頭。
許若雪長劍歸鞘,往那氣定神閑地一站:“賤女人你給我聽好了,你就是個沒羞沒躁,浪裏頭來浪裏頭去的浪蕩貨。”
我去,小道士吓得要去堵這張毒嘴,卻哪裏挨得到女俠的邊。
柔兒魂體一陣亂晃,氣得幾乎魂飛魄散。她哆嗦着身子抖了半天,忽然從嘴裏冒出一句:“兇女人你也給我聽好了,你是個慣會偷漢子的騷貨。”
我去,這,這,柔兒竟還會這一句?這是哪個混帳家夥說的話,卻污了柔兒的耳朵。
許若雪一見小道士目瞪口呆的樣子,就知道那女鬼必定罵了句了不得的話。她盛怒,“铮”地一聲,血海劍又架在了小道士的脖子上:“說,她罵了什麽?”
小道士額頭的汗啊,那是一個勁地往下淌,他哭喪着臉:“許姑奶奶,你明知道她說的不是好話,你聽不見就算了,何苦還要我說出來。你這不是自己找罵嗎?”
許若雪咬牙切齒:“不行,你要是不說,我想的就是那些最狠最毒最惡心的髒話,我就會受不了,就想殺人。死道士,你想我殺人嗎?”
這樣也行!小道士欲哭無淚,隻得說:“她罵你是個壞女人。”
“就這個?”許若雪再狐疑地問。
小道士再拼命點頭。
柔兒怒了,她狂怒,哭道:“道士哥哥,才不是這句。嗚嗚,你欺負柔兒,柔兒不理你了。”
可任憑柔兒哭得梨花帶雨,小道士硬着心腸就是不理。
看許若雪在那得意洋洋,柔兒氣得要瘋了。忽然似想到什麽,她撿起兩根野草,在一處空地上拼了個大大的“x”字。
不要啊!這回輪到小道士哭了。柔兒你不乖了,你太不乖了。
許若雪一見,那個七竅生煙:“你騙我,死道士,你敢騙我!她明明不是這樣罵我的,她罵得是什麽,說!”
我去啊,一個個的都不依不饒的。好,想罵是不,讓你倆罵個夠。一時小道士也怒了,就說:“她罵你,是個慣會偷漢子的騷貨。”
許若雪仰天一聲厲嘯:“好,罵得好。賤女人你給我聽好了,别在那,放你家那臭私窠子*歪拉骨接萬人的大開門驢子狗臭屁!”
小道士一口鮮血直欲噴出來。蒼天啊,大地啊,明明是兩個絕色美女,一個是人,一個還是鬼,這人還聽不懂鬼說的話,可就算這樣,這一人一鬼還能對罵成這樣?
我去,這也行?這世上還有沒有天理啊!
這話罵得太狠,柔兒聽不懂。可越聽不懂就越想,越想就覺得越狠。越覺得狠她就越氣,直把她氣得,撕扯着頭發,啊啊尖叫着,像隻兔子似地在那蹦來蹦去。
柔兒想找出一句更狠的話,可實在找不出。她更氣,心中有股火直欲沖天而起,要把她燒成灰燼!
忽然想到一事,柔兒大叫道:“奴奴知道啦。”
她手指着許若雪,惡狠狠地,吐出了三個字。
這三個字就像三道響雷,将小道士雷得,那叫一個皮焦肉嫩!
許若雪隻看見,小道士無比奇怪、奇怪無比地看了自己一眼,然後就開始狂笑。笑了幾聲後,覺得不對,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可一隻手捂不住,就兩隻手上。可兩隻手都捂不住,他就倒在地上滾啊滾的!
許若雪氣爆了,一把将在地上滾啊滾的小道士提了起來,聲嘶力竭地問道:“她罵了什麽?說!”
小道士再也壓抑不住,他瘋了似地笑,笑得像條魚似地在許若雪手中蹦來蹦去。直把許若雪氣得,要不是殘留的一分理智提醒她,此人正是她夫君,許若雪早就使出了十遍雲淡風輕!
感受到殺氣盈天,小道士用盡了全部的毅力,才終于止住了笑聲。他閉上眼不敢看許若雪,深怕一個不小心,再狂笑出聲。
許若雪咬牙問:“說,她罵了什麽?”
小道士甯死不屈:“殺了我都不說。”
說着,他一咬牙,猛地伸出拳頭,用盡全力,在自己額頭上來了一拳。眼前頓時一黑,他成功地暈了過去。
可小道士才剛暈了過去,頭上便是一涼,又清醒了過來。他睜眼一看,許若雪正拿着水壺往他頭上澆水。
水很冷,許若雪身邊的空氣竟比水更冷!這女人,已瀕臨失控。
小道士再看了看身邊,正瘋了似地還在大叫着那三個字的柔兒,眼裏,流出了兩行清淚。
瘋了,都瘋了!
他低着頭,說:“她說,她說,你是,”
用盡全部的勇氣,小道士大聲喊道:“她說你是小白虎。”
小,小,小白虎?這三個字就像三道響雷,将許若雪給炸得,魂飛天外!
她傻了、呆了、愣了,自己一生中,最大的、最深的、最羞恥的秘密,竟然就這樣,暴露了!還是被最不應該知道的那個他,知道了!
怪不得,這死道士看自己的眼神那麽奇怪;怪不得,這死道士會笑得那麽瘋狂;怪不得,這死道士笑得時候還在偷偷地往自己的兩腿間看!
啊!啊!啊!
小道士看着呆呆傻傻站在那,忽然似沒了魂兒般的許若雪,心中頓時大恐,他拼了命地向柔兒使眼色。柔兒畢竟也不傻,以最快的速度逃開。
她逃得無比及時!
隻聽,一聲刺破雲宵的尖叫之後,許若雪爆了!
便見,暗淡的月色,在這瞬間,竟被刺目的銀白完全遮蓋。這銀白,是許若雪的劍光。短短的幾個呼吸間,這一大片的地方竟塞滿了一大片的劍光,竟無一處漏,竟無一絲縫!
瞬間的爆發後,許若雪收住劍,臉上滿是不正常的潮紅,她冷聲問:“她死了沒?”
小道士完全被許若雪的強橫給吓住了,吓呆了的他,聽到這句問話後,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許若雪立即提身躍去,但見有風吹草動,立時灑下一片劍光。那等聲勢,看得小道士爲柔兒捏了一大把汗。
好半晌後,精疲力盡的許若雪才回來。回來後一言不發,倒地就睡。小道士自然不敢打擾她。
第二日,兩人正默默地收拾行李。一直沉默了許若雪,似猶豫了很久,掙紮了很久後,忽然冒出句:“死道士,你休了我吧?”
小道士大驚:“你昨晚着涼了?發熱說胡話了?”
許若雪不看他,轉過身說:“這不正合了你的意?這樣你就隻有一個妻子,可以心安理得、光明正大地和你的女鬼妹妹厮守在一起。”
小道士皺眉:“若雪,你說的是什麽話?無故休妻,這是人做的事嗎?”
許若雪不理他,自顧自地說道:“那個小妖精的确長得漂亮,性子也溫柔,還是國公家的千金,正正是你的良配。不像我,做事沖動,性子粗魯,還是個,是個該死的小白虎。”
“白虎克夫,你休了我理所當然,用不着不好意思。我自會跟我爹爹說,是我不要你了,他們也絕不會找你麻煩。回青城後,我會終身不嫁,你不用擔心會戴上綠帽子。這樣,這樣你多好啊!”
“你就不用在這虛情假意了。你這就滾吧,從此以後,和你的女鬼妹妹雙宿雙栖,逍遙快活去吧!”
說到最後,許若雪終忍不住哭出聲來。
小道士這才明白,她是爲何如此?他歎了口氣,走到許若雪身後,将她摟入懷中,柔聲安慰道:“若雪,白虎克夫的說法,我是不信的。”
“真的?”許若雪擡起淚眼,搖頭說道:“我知道你是騙我的,你用不着騙我,所有的人都這麽說,所有的人!”
“我很小的時候,有個很照顧我的姐姐,生得很漂亮,也很溫柔,劍派裏的男人都想娶她。後來有個師兄娶了她,結果洞房之後就黑着臉,從此對她愛理不理,别人問他他也不說。半年後,那師兄下山遊曆,被仇人暗算,死了。”
“再過了小半年,又有個師兄娶了她。後面的師兄對她極好,别人都說她苦盡甘來。可沒想到才好了一年,這師兄竟得了重病,又死了。”
“劍派中人都在議論時,這姐姐站出來說,說她是白虎,白虎克夫,是她克了自己的丈夫,說完後,她就投河自盡!就這麽,死了。”
“山下的青城縣,有個寡婦年紀輕輕就守了寡,縣裏人都說她是白虎女。有個浪蕩子圖她漂亮,沾了她的身,結果不到兩個月,被人在大街上亂刀砍死。從此以後,男人們都不敢經過她的門。她是漂亮,可晚上大開着門都沒男人敢進去。她受不了,也上吊自殺了。”
“死道士,我從來都不敢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現在你知道了,也好,我本就不想害死你。你走吧!”
“傻瓜,”小道士笑道:“白虎克夫這事我是真不信。”
許若雪渾身猛地一顫:“我說了,你無需騙我,也無需同情我。”
小道士更摟緊了她:“是真的。我曾經問過師父,師父說這是無稽之談。我師父話雖然不多,但說的必然是對的。若雪,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說白虎克夫,可隻要我師父說不可信 ,那我就堅決不信!”
許若雪怔怔地看着他,忽然笑了:“這麽說,死道士,你真不會休了我?”
“絕不會!”小道士斬釘截鐵地說道。
“好!”許若雪跳了起來,她立馬神采奕奕,從一個病怏怏的深閨怨婦又變回了活力四射的許女俠。
“铮”一聲,血海劍出鞘,許女俠殺氣騰騰地說道:“既然我夫君不休我,那那個賤女人就死定了!敢那般得罪我,哼哼。”
“妻子,一個就夠了,另一個,呵呵。”
小道士呆呆地看着她,隻覺得頭一暈。
他發現,自己似乎做了個錯誤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