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道士欣喜地叫道:“師叔,你醒啦!”
眨了眨眼,小道士疑惑地問:“我還活着。”
女道士歡喜地叫說:“當然啦,師叔還活着。”
小道士搖了搖頭:“我不信,你低下頭,讓我摸摸你的臉。”
女道士臉一紅,乖乖地低下了頭。
小道士就伸出手,細細地一摸,嗯,很細膩、很柔軟。
這麽說,自己是真活着!他大喜。
感覺女道士的小臉兒摸着很是舒服,小道士就舍不得松手,而女道士也乖乖地任他摸,隻是那臉兒,越來越紅,越來越紅。
直到那耳根都紅透了,小道士才醒悟過來,不好意思地笑笑:“對不起啊。”
女道士并沒生氣,白了他一眼。
“對了,守一子,我是怎麽回來的?”
“你走後,我就告訴了太一師兄,大家就坐在村子裏等啊等啊,等到天快黑了,你們都沒回來,大夥就急了。”
“再等到天黑,我和太一師兄就坐不住了,堅持要去找你們。最後,幾個師兄弟加上李裏正和王族老,就打着火把一路去找。”
“這一找,找了大半夜,最後才在山洞那找到師叔你。”
“那守真真人嘞?你們找到他沒,他就在山洞最裏面。”小道士急急問道。
“找到了,我們第二天上午才找到守真師叔。”女道士回答道。
“守真真人現在情況怎樣?”
女道士搖了搖頭:“不是很好。太一師兄說,外傷有七處,内傷有數處,再加上失血太多,沒個半年一年的功夫,守真師叔好不過來。”
“别的有沒?比如說,腿折了啊,骨頭斷了啊。”小道士關切地問。
女道士白了他一眼:“淨是胡說。這些都沒。”
“哦,那我嘞,我的腿折了沒,骨頭斷了沒?”小道士繼續關切地問。
女道士怒了:“還在胡說。你的腿就是扭傷了,沒什麽大礙,休息過十天半個月自然會好。”
哦!小道士徹底松了一口氣。在那般兇險的情況下,自己幾乎算得上是全身而退,這實在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那現在是誰在照顧守真真人?”
“是太一師兄。你們男人笨手笨腳的,一幫子人照顧守真師叔一個。我是女人細心,就我一個人照顧師叔你。”
哦!原來是這樣。小道士随口說道:“你一個女人照顧我一個大男人,好像有點太方便。”
一聽這話,女道士眼神就是一暗,她點了點頭,說道:“嗯,師叔說得極是,我也覺得不便。要不這樣,我去換太一師兄他們過來。”
“别啊!”話說完後小道士就後悔了,見女道士真的起身要走,情急之下,他竟一把抓住女道士的手:“我們男人笨手笨腳的,一個就夠煩了,要是來上一群,那真會生生要了我的小命。你是女人細心,你一個能頂他們八個。守一子,我決定了,還是辛苦你吧!”
女道士瞪了他一眼,嗔怒道:“壞蛋師叔!”
下午,李裏正推門進來。還沒開口說話,他的眼淚就刷刷地往下直掉。
小道士吓了一大跳:“怎麽了,又有惡鬼來襲?”
見他誤會了,李裏正雙手亂晃:“不是的,不是的,是小老,小老感動啊!”
他擦了擦眼睛,眼淚卻流得更歡:“承蒙各位仙長相助,村後的惡鬼終于被消滅幹淨。”
“哎,惡鬼猖狂,若不是逼不得已,三牛村的鄉親們誰會願意離開自己的田地?搭個棚子像流民似的住在牆角下,整日裏看人眼色,那種日子誰願意過啊可?誰都怕啊!”
“現在好了,太好了,惡鬼除盡了,鄉親們也可以回來了。田地的活還可以接着幹,家裏的雞還可以繼續養。在外面流浪了這些時候,三牛村的鄉親們終于可以睡個好覺了。”
“這是仙長的恩賜啊!仙長的大恩大德,我們三牛村的鄉親,個個永生難忘。”
說到這,李裏正扯着小道士的衣服,嚎啕大哭。
被人這般感激,小道士隻大感飄飄然,所以他也不阻止,由得李裏正大哭。直到李裏正哭濕了他左邊的袖子,換到右邊的袖子時,心疼這身上好的道袍的小道士才好言相勸,讓李裏正止住了眼淚。
李裏正擦了擦臉,再一拍自己的額頭:“瞧小老兒這記性,竟将正事都給忘了。”
他小心地從懷裏掏出一個藥瓶:“這是小老兒從一個賣藥的遊方郎中那得到的藥,前些日子一用之下,效果竟然出奇的好。對治療跌打損傷,關節扭傷什麽的,那是一擦見效。仙長的腳用這藥,最多三天,保管好的幹幹淨淨。”
說完,李裏正細心地倒出一些棕黃色的藥酒,擦上後,叫小道士忍住痛,用力地揉散。
那藥用時火辣,用了後卻清涼,隻不過片刻,小道士就明顯地感覺到腳踝處的疼痛消了好多,果真是神效!
有這靈藥在,到了第三天,小道士的腳就恢複如初。
晚上,小道士躺在床上尋思着,這趟三牛村之行也算是達到了目的。雖然中間幾經波折,甚至幾經生死,但總算是找到了極陰之地。等到守真子等一幹道士離去,小道士抽個空偷偷溜到極陰之地那,取出鬼珠,讓柔兒借那裏的陰氣,重塑三魂七魄,那就真正地大功告成了!
這段時間柔兒呆在鬼珠裏一直沒有動靜,也不知道她怎麽樣了。哎,好想念她那嬌嬌柔柔、可可愛愛的小模樣。
正這般思念時,小道士忽然聽到敲門聲。
“請進。”
門開了,進來的,卻不是女道士。
進來的,是一個男人。這男人看着還有點眼熟,小道士想了下,想起此人正是當日随趙大瞎子來的三人之一。
這人倒也好認,長得高瘦,還一臉的麻子。他上來就是一個大禮,恭聲說道:“不才張麻子,見過張仙長。”
小道人皺了皺眉,問:“兄弟是找貧道的嗎?不知有何貴幹。”
張麻子卻沒答他這話,說道:“不才姓張,出身風水世家。”
說到這,他昂首挺胸,正色說道:“當今天下有六大風水世家,胡、謝、劉、趙、張。六大風水世家,川蜀之地有張家,不才正是出自張家。”
對自己的出身,這漢子想必極是自豪。說這話時,臉上的麻子顆顆油光閃亮。
不料小道士對他毫無興趣,随便地一拱手,說道:“失敬!失敬。不過,張兄找貧道有何貴幹?”
張麻子臉就是一紅。好在他臉上麻子太多,這紅了臉,小道士也沒發現。他讪讪一笑:“不才冒眜前來,是想問仙長一件事,仙長當真以爲,這極陰之地的事真的就了結了?”
哦!小道士嚴肅了起來:“不知張兄有何指教?”
張麻子說道:“當日慧德大師失蹤以後,州府四處請奇人異士去探個究竟,最後請到了五人。這五人中,有一個風水名家,也姓張,正是不才的叔叔。”
“我叔叔五人來到三牛村後,其他四人根本就沒找到什麽,隻有我叔叔發現不對。再用家傳的風水秘術探查一番後,我叔叔請那四人随他前往一處地方,尋個明白。卻恨那四人盡都是沽名釣譽的無能之輩,竟沒一人肯陪他前往。”
“我叔叔自恃藝高人膽大,就孤身一人前往,結果這一去,”
張麻子長歎一聲,眼中有了淚:“我叔叔這一去,竟就此,死于非命。”
小道士大驚:“這麽說,那極陰之地的事,就是你叔叔探得的?”
“正是!事實上,當時我叔叔被惡鬼重傷,好不容易逃出來後,說得是五個字‘極陰之地,四’,四後面是什麽,他沒來及說出口,就已斷了氣。可恨那四個蠢材,不知四指什麽,就瞞下了這個字,隻說出極陰之地的事。”
小道士皺眉說道:“張兄說了這麽多,是想說什麽?”
張麻子還是沒答他的話,反問道:“仙長道術如此精深,必然聰明過人。這極陰之地的事,仙長難道就沒有幾分疑惑嗎?”
小道士想了想,歎道:“張兄說得不錯,貧道是有幾處疑惑,一直很是不解。”
“其一是,那極陰之地雖然是能養鬼,陰氣也大盛。但若說,單憑那一處地方,就能養出數百惡鬼,再加上七隻以上的陰鬼,貧道是不敢相信的。這最少需要好幾處那樣的極陰之地,才能提供足夠多的陰氣。那别的極陰之地在哪兒?”
“其二是,倘若那極陰之地是天然形成的,那就絕無可能在這麽小的地方上,聚集起數百隻的鬼魂。這必然是有人用了秘術,将方圓數百裏範圍内的鬼魂都召了過來,然後借那陰氣養惡鬼。這樣一來問題就來了,此人是誰,目的何在?”
“其三是,貧道修道多年,還從沒聽說過,有惡鬼竟能像軍隊一樣,集結成陣,瘋狂沖擊,并且還悍不畏死。貧道逃過一劫後,每次回想起那夜的情景,都還覺得極是恐懼。不過數百惡鬼,竟殺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竟殺得慧德大師、大智禅師等高人全軍覆沒,無一人能逃生!說句玩笑話,若是我大宋的軍隊有這幫惡鬼一半的殺氣,那大金、大遼算什麽?彈指間就能打得他們灰飛煙滅!所以這其中,必定有緣故。”
張麻子聽到這,撫掌大笑:“仙長果然聰明,竟将這些看得通通透透!”
小道士卻冷冷說道:“看透了又怎樣?想不明白又怎樣?反正惡鬼都已經除盡了,極陰之地也已經找到了,那些想不明白的事又何必去想它?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張麻子說道:“仙長果然是得道高人,這心境大是豁達。”
“但是,”他神秘一笑:“如果不才說,這惡鬼并沒有除盡,這真正的極陰之地還沒有找到,仙長又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