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兮怕黑,他一直是知道的。
所以,他們每次睡覺的時候,房間裏床頭的燈都會點着。
就算,他以前沒有這樣的習慣,甚至開着燈也會睡不着,但他也慢慢的學着她所需要的去适應。
“那你快點!”
她的手,纏着談逸澤的又松開了。
“好,我房門不關,馬上回來!”
說着,談逸澤便利落的起身了。
看着他修長的聲音消失,顧念兮眨巴着還帶着水霧的大眼。
其實,她還真怕談逸澤會因爲前程不要他們的孩子。
而他剛剛的一句話,也等于給她吃了個定心丸。
談逸澤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沒過一會兒便回來了。手上除了點着的蠟燭之外,還拿着一個保鮮盒。
顧念兮認得,那是她剛剛吃的牛肉粒!
“喜歡吃,就吃吧,回頭,我多找點給爸當下酒菜就是了!”這是談逸澤将這川味牛肉粒送到顧念兮手上的時候說的。
可她雖然拿在手裏,卻都沒有吃。
明明剛剛好不容易恢複清澈的大眼,這一刻又開始有了水霧。
“傻丫頭,這又是怎麽了?不是剛剛喜歡吃麽?蘇小妞說了,你現在想吃什麽,就必須吃什麽。不然,我們的孩子将來可是會大小眼的!”
當然,更重要的一點是,他知道她這兩天都沒有多少胃口。
飯都吃不多,更别說肉了。
這樣,怎麽能供給給她自己所需的營養?
談逸澤可真的不希望再次看到,她懷着身孕卻又不得不因爲營養不良而到醫院輸液的事情。
而本來還抱着保鮮盒,不知道該不該吃的顧念兮在聽到談逸澤的這一番話之後,便乖巧的打開了盒子,伸手将一塊牛肉放到自己的嘴裏。
咀嚼的那一瞬,一滴晶瑩從她的眼尾無聲的落下……
“打扮的花枝招展又能怎麽樣?就沖着你的那個跛了的腿,你以爲現在還有什麽人會看得上你?”
同一天的下午,難得趁着周末又發了工資冒了一條大減價殺到的花裙子在自己的房間裏試穿的霍思雨,聽到門口傳來了這麽個冷嘲熱諷的聲音。
不用回頭,霍思雨也知道是舒落心那個賤人。
也隻有她,才能在這所房子裏暢行無阻!
“我就算跛了又怎麽樣?最起碼,我還年輕,有的是資本。等我有錢了,繼續将腳給墊高不就行!可比你這都更年期到了的老女人,好的不知道多少倍!”
沒有理會站在門口冷眼看着自己嘲諷一句又一句的老女人,霍思雨仍舊站在鏡子前,左看看右瞧瞧,看看這身裙子适合不适合自己。
而舒落心聽到霍思雨這麽說,面色明顯一沉。
本來,她張嘴還想着把霍思雨給趕出這所房子的。
但一想到霍思雨之前在明朗集團裏和自己說的那一些,她隻能按耐着自己心中的不快。
是啊,要不是爲了保住自己最後的秘密,她怎麽需要讓自己最看不慣的賤女人都住進家裏,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呢?
再說,現在她還想從霍思雨的口中套出點關于明朗集團的事情呢!
雖然霍思雨現在隻是明朗集團裏的一個清潔工,到好歹也算是打入了“敵人的内部”。
有些資料,肯定能比她這邊來的要多。
在這個時候要忍不得,肯定要亂套了。
想到這,舒落心做了一個深呼吸之後,才開口對霍思雨說:“你可不要忘記我答應讓你住在這裏的前提條件是什麽!”
而站在鏡子前的霍思雨,其實早已将舒落心剛剛那一系列的反映,都看在眼裏。
舒落心不服讓她住在這個家裏又怎麽樣?
如今,她還不是得忍着?
看着面色陰沉,卻還是不得不克制住自己滿肚子的怒火的舒落心,霍思雨的紅唇勾了勾:“放心,我沒忘!”
“沒忘,那你倒是跟我說說看,你這段時間都打聽到了什麽消息?”
舒落心也不掩飾自己今天進來這個房間的目的。
想要留住一個棋子,甚至這個棋子還是自己最讨厭的女人,那就必然要讓她看到這個女人還有可利用的價值。
霍思雨自然也知道這個女人的用心,所以這次倒是連反駁都沒有,徑自開口:“你知道麽?這段時間,顧念兮已經好久都沒有出現在明朗集團了!”
“顧念兮沒在明朗集團?你會不會看錯?”舒落心微眯着雙眼,從霍思雨面前的那面鏡子的反射中,看着霍思雨的眼。
似乎,想要分辨霍思雨這一番話的真實性。
身爲公司的決策者,若非有什麽重大變故,很少有人會那麽長時間不出現在明朗集團。
擱在别人身上,或許舒落心也會相信。
但擱在顧念兮身上,她信不來。
她好歹也在談家呆了那麽久,和顧念兮相處也有兩三年,自然知道顧念兮待人處事的态度。
以她對顧念兮的了解,這女人絕對不會是個将責任抛下的女人。
“又或者,你是忙于打掃你的馬桶,沒有時間打聽到一些有力的消息,所以打算拿這樣的消息來搪塞我?”
還真的不得不承認,舒落心對于霍思雨這個女人充滿了防備。
誰讓,她在這女人的手上吃了好些虧。
“你不信的話,你倒是可以親自去明朗打聽!”
霍思雨現在也連跟舒落心唱反調的心情都沒有。
天天對着馬桶,是你你能開心麽?
而一句話,等于成功的堵住了後邊的舒落心的嘴兒。
她就知道,舒落心現在也不怎麽想要出現在明朗集團。
看到舒落心吃了憋,現在她的心情也好了些。
這才繼續說道:“顧念兮要是在的話,你覺得韓總監會不需要上去報一些事情麽?可我已經有好些天,沒看到韓總監上去了。再說了,顧念兮要是真的在公司的話,再怎麽忙我多少還是會撞見一兩次吧。再怎麽說,顧念兮辦公室門外的兩個馬桶可都是我負責的!”
正因爲那一層有兩個馬桶都由她霍思雨負責,所以她每天都能在一定的時間點到頂層總裁辦公室去。
雖然去的時候,那兩個韓總監請來的保镖都虎視眈眈的盯着她看,但她至少能往顧念兮那個透明玻璃隔成的辦公室看幾眼。
雖然不能直接魔頭現在明朗集團的運作,但至少能看到顧念兮在不在。
這,就是現在霍思雨掌握的最大資本。
“那這麽說來,顧念兮還真的沒去明朗了?可不對啊,那丫頭可不是個省油的燈。我再怎麽想都想不出來她有什麽理由不出現在明朗的!”
舒落心相信了霍思雨剛剛說的那些話。
按理說,在對付顧念兮的事情上,他們現在處于同一條戰船上,霍思雨也沒有必要欺騙她。
“若是說,她現在根本就不在a城呢?”
将身上的那件裙子換下來之後,霍思雨又穿上了自己尋常穿的短袖t恤。
随意的攏了攏自己那頭因爲沒有保養,而變得枯燥的卷發,她的便大大咧咧的當着舒落心的面,躺在了床上。
不是她想要在舒落心的面前逞威風,而是現在她的腿真的不行。
站了那麽一段時間,就酸的無法忍受。
“你說,顧念兮不在a城?那會在什麽地方?”
舒落心的眉心一皺。
“你說,她是哪裏人呢?”
霍思雨躺在床上,随意的抓了一把自己枯燥的頭發,對着那些已經明顯幹枯到開叉的發絲,她的臉色又沉了幾分。
前幾個月,她頂着這大波浪頭發,還經常出入于各種美發店。
可現在,她竟然窮的連将這些發尾的幹枯都給修建下的錢都沒有。
說起來,人生還真的是無常啊!
“你的意思是說,顧念兮回到d市了?”
舒落心問出這話的時候,嘴角都忍不住跟着清揚了起來。
要是這顧念兮真的現在回d市的話,那對于他們來說,便是最好出手的時機。
等到顧念兮回來了,一切塵埃落到,到時候顧念兮想要掙紮,都需要花費好些時間。
“不過,這個消息你确定麽?”
讓霍思雨最不喜歡的舒落心狐疑的眼神,再度落在了她的身上。
“你可不要忘了我也是d市人。雖然沒有顧念兮這個真市長千金的人脈那麽廣,但到底我也有我認識的人,想要知道一個人有沒有在那邊出現,也是舉手之勞……”
她就看不慣這個老女人總拿那樣的眼神看她。
丢下這話,她索性翻了個身,用背對着舒落心。
“這麽說,顧念兮真的回d市了。你這兩天幫我盯着那邊,看看策劃部有什麽人的意志最薄弱,我們從那個地方攻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