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落地窗在光的折射下,已經形成了一面鏡子。
雖然不像是尋常鏡子那樣,能将人臉上的褶子都照的一清二楚。
不過至少,能讓顧念兮看到此刻談逸澤的表情。
他在笑……
雖然她還是有些傷心,可不知道爲什麽,看到這個男人的薄唇揚起的那抹弧度,她的心莫名漏掉了一拍。
或許是因爲談逸澤也察覺到剛剛顧念兮因爲他的笑容而變得有些僵硬,此刻他落在她腰身上的手,又收緊了幾分。
臉上的笑容,貌似也比之前加深了幾分。
在這整個過程中,顧念兮一直安靜的等待着。
不說一句,隻因她不想打斷這個男人說的話。
而良久的等待之後,談逸澤終于輕啓了薄唇:“兮兮,相信我做的一切都有我的緣由好麽?我,隻是不想讓你受到傷害。”
聽着他說的那些話,顧念兮悲喜參半。
喜是談逸澤并不是讨厭她才對她吼,才那麽冷漠的對待她的。
可悲的,這個男人卻始終不肯将心裏的話告訴他顧念兮。
這感覺,真的不是很好。
她感覺自己像是踩在不怎麽牢固的冰面上,每一步的前行都要小心翼翼的。卻還是不能知曉,下一步會不會直接踩在了冰窟窿裏。
那樣的惶恐,伴随着她已經好長一段時間了。
唯一能将她救贖的,便是岸上的這個男人。
隻可惜,這男人從始至終都隻是冷眼看着。
不肯施以援手,亦不肯告訴她哪一步才沒有陷進冰窟窿裏的可能。
每天都小心翼翼,緊繃着神經的生活,就像是一塊積壓在她頭頂上的巨石一樣。
強烈的壓迫感,快要讓她不能呼吸。
最終,她親手推開了伸手那個溫柔的懷抱。
“談逸澤,有時候我真的很恨你!明明知道什麽,卻不肯告訴我。如果是部隊裏的事情也就算了,可明明不是部隊裏的事情,你卻還是要這麽對我……”
站在辦公桌旁邊,剛剛推開了談逸澤擁抱的女人,半耷拉着腦袋。
前額過長的劉海,也因爲她低垂着腦袋而垂散在她的額頭處。
這樣,也正好擋住了她那雙漂亮的眼睛,更讓人無法從這雙眼眸裏看到她的情緒。
她一直保持着剛剛推開了談逸澤的那個動作。
以爲這樣,就可以将自己的一切情緒都很好的掩藏起來。
卻不想,她那沙啞的嗓音已經将她的情愫洩露殆盡。
而聽到顧念兮剛剛這一段話的談逸澤,黑眸裏也有詫異的神色在彙聚。
他壓根就沒有告訴顧念兮,這些事情。
可她單憑她的直覺還是能察覺到,這些事情壓根就不是部隊的事情。
這,是何等敏銳的感覺。
而最讓談逸澤詫異和難過的,還是顧念兮的那一句“恨你”。
打從和顧念兮結婚開始,談逸澤從來就沒想過讓這個女人厭惡自己。
因爲他知道,他們兩人的婚姻并不是和别的情侶一樣,愛意濃濃。
他們的婚姻,建立在了不讨厭彼此的基礎上,還有他談逸澤的各種威逼利誘之下才領了結婚證的。
若是顧念兮讨厭了自己的話,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他們的這段婚姻該是走到了盡頭?
他的黑眸,閃現了不悅。
而在談逸澤擡頭的時候,卻又聽到一句很輕的嗓音:“可我,又特别的愛你……”
和之前一樣,這一聲也是帶着濃濃的沙啞。
可這一聲卻沒有了之前的怒意。
那輕聲細語的感覺,讓人覺得無奈又特别的苦澀。
這個時候的顧念兮擡頭的時候,眼眶除了有些紅之外,你壓根看不出一點水霧。
可眼眸裏那濃濃的悲哀,卻洩露了這個事實。
掃了一眼辦公室對面雪白牆壁上擺着的那個大時鍾,顧念兮擡腿朝着門外走去。
路過談逸澤的身邊的時候,她說:“什麽時候,你也能像我愛你那樣的愛我,該多好……”
她的聲音,仍舊有些輕,有些飄渺。
那樣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來自另一個時空。
如此卑微的奢求愛情,壓根就不像是她顧念兮做的出來的。
就像當初她發現了自己相戀兩年的兩人竟然劈腿和自己的姐妹搞到床上去的時候,她顧念兮連一句挽回都沒有。隻是丢下一句:“我們分手吧!”
可面對談逸澤,她發現自己做不到……
此刻連她自己,都爲自己如此卑微的連自己的自尊都像是放棄了的行爲,感到鄙夷唾棄。
可她還是不受控制的做了出來。
路過談逸澤身邊的時候,顧念兮的腳步沒有停留。
而是徑自朝着門外的方向走去。
“我去開會了。午餐,我會讓人給你們送來的!”
在打開了辦公室門的時候,顧念兮丢下了這句話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而被留在這個房間裏的男人,隻是背對着門口耷拉着腦袋。
因爲這男人很高的緣故,所以這明明給拉開的吊簾擋住了少許的陽光,導緻他的整張臉都隐藏在黑暗中。
正因爲這樣,誰也看不清這個男人臉上到底是怎樣的情緒……
這天蘇悠悠準備去上班,車子剛從所居住的小區準備緩緩滑出的時候,就有一輛騷包的寶馬車迅速的橫在了她的車子前方。
那車子的性能不錯。
及時踩刹車的時候,車子和地面摩擦發出了極爲刺耳的聲響。
不過就算是這樣,車子仍舊穩穩當當的停在蘇悠悠的面前。
若不是蘇小妞反映及時,怕是要沖撞上去。
若是别人的車子,依照蘇小妞的潑辣勁兒,肯定已經沖上前和這駕駛員理論一番。
但因爲認得那輛車子,蘇小妞識趣的沒有下車。
這車子從車頭到車位,是纖塵不染。
車後箱還打開着,裏面盛放着滿滿的紅色玫瑰。
象征愛情的玫瑰,顔色雖然有幾分豔俗。
但如此大規模的用來裝扮車子的,世間還真是少見。
一整車的鮮花,如此騷包又土豪的行徑,除了淩二爺那個變态,誰又會用這招在她上班的時間點來攔截她蘇悠悠?
不出蘇悠悠的預料,片刻之後從這輛騷包的車上下來了一個人。
男人一身妖冶的水藍色西裝。
不管是衣領還是腰身,都是貼身的縫合。
正好,将他這修長的身影,修飾的愈發迷人。
騷包的人出場,當然是走惡心路線。
你看着和淩二爺還挂着黑色大墨鏡,手捧着和車後備箱裏裝着一樣豔俗的鮮花。然後,深情款款……咳咳,不!
不應該說是深情款款!
在蘇悠悠的眼裏,這步伐應該叫做騷逼!
好吧,這也就是說,這淩二爺邁着騷逼的步伐,朝着蘇悠悠走了過來。
然後單手側撐在蘇悠悠的紅色mini的前方,對着蘇小妞笑的傾國傾城。
最後,還不忘将這擺譜的墨鏡從自己的臉上摘下來。
比起前幾日淩二爺那個萎靡的狀态,此時的淩二爺好像是卸下了整個身子的擔子似的。
連笑容,也變得如此輕松自在。
這也讓他那雙本來就容易攝入人魂魄的桃花眼,越發的有神韻。
估計此時要是有情窦初開的小姑娘出現在這裏的話,魂兒絕對輕而易舉的被這位爺給勾走了。
将蘇小妞遲遲沒有下車的意思,淩二爺隻能将自己側靠着自己的車子的這個姿勢稍稍往前移動了好些,來到蘇小妞的車後視鏡那一塊,然後敲了敲車窗,示意蘇小妞打開車門下車,然後和他淩二爺一起感受這春日的大好時光。
可蘇小妞并沒有按照這爺所做的,推開車門,而是稍稍降了一些車窗,然後問道:“喲,今天淩二爺這又是抽哪門子的風?打扮的妖裏妖氣的,活像是一隻花孔雀。我可告訴你,我們這最近在申請文明小區,不熟的人和畜生不得随意進入!”
一身藍的又拿着紅花!袖口還是土豪金色。這不像是花孔雀,難不成還像是野鳳凰?
聽聽,這就是蘇小妞說話的方式。
一番話,直接就将她的毒舌本事展現的淋漓盡緻。
連小區看門員,都聽的有些咂舌。
這年頭的姑娘,說話忒狠了!
什麽叫做不熟的人和畜生不得随意進入?
她到底将面前這位爺當成了人還是畜生?
不過用腳指頭想也知道,她的語氣都如此惡劣了,想必隻将這男人當成了後者。
但是淩二爺對蘇小妞這不鹹不淡的語氣見怪不怪!
要是因爲被蘇小妞侮辱城畜生就非要死要活的話,他在認識蘇小妞的這幾年時間裏,不知道上吊割腕了多少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