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剛剛他還在顧念兮的耳邊說什麽話,根本就沒有睡着。
聽到門口處傳來的聲響,談逸澤從病床上驚坐起來。
黑眸,冷冷的掃向病房的門口發現,此刻顧念兮的病房門已經被人推開了一條縫隙。
到底會是什麽人,大晚上的不睡覺,跑到顧念兮的病房門口?
而且,這人的目的何在?
談逸澤的黑眸一直緊盯着那條縫隙,若是這個門再被推開一丁點的話,以他現在的身姿,一定會在第一時間扛着顧念兮退到安全的位置。
他談逸澤可不會傻乎乎的認爲,半夜到醫院來探望的人,就一定是朋友。
隻是,當談逸澤非常警惕的盯着病房門的時候,他發現那條縫隙變小了。
而門口的那個身影,也晃了晃,不再遮擋住門外的亮光。
怎麽回事?
想逃?
呵呵……
在他談逸澤眼皮底下能逃走的犯人,可不多!
盯着那一閃而過的身影,談逸澤的唇角在黑暗中勾起一個陰冷的弧度。
輕輕的跳下床之後,談逸澤掃了床上的女人一眼,見顧念兮還是睡的很熟之後,他這才放心的邁開了腳步,朝着門口追了過去。
雖然說是追,不過談逸澤的步伐,力量速度并存的同時,還不會發出任何的聲響,不會吵到病房内還睡着的顧念兮。
隻是追出了房門,談逸澤才發現,那個被他談逸澤追捕的人,竟然還傻傻的站在不遠處的角落裏。
是覺得,不可能從他談逸澤的眼皮底下溜走,所以幹脆打算直接放棄逃亡了麽?
某男自戀的想着。
隻是,當談逸澤慢步靠近,企圖在犯人還沒有察覺到他的靠近之時,将他一舉抓獲的時候,他發現這個女人竟然捂着唇,像是驚悚着什麽。
而在看清楚了這個女人的那張臉之時,談逸澤原本微眯着的黑眸在瞬間放大了好些。
因爲,大半夜出現在他談逸澤和顧念兮的病房門口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蘇悠悠……
“蘇小妞,大半夜的你在這裏做什麽?”除了在看清楚這人的面容的第一時間,談逸澤有些微微的錯愕之外,此刻的他又恢複了以往那副高深莫測的感覺。
特别是那雙黑眸,微眯着,緊盯着面前的蘇小妞。
“我……我……”蘇小妞可能沒有想到他已經來到了她的面前,這會兒吓得有些說不清話了。特别是她的那雙眼,好像因爲過分的慌亂,而找不到任何的焦距。“淩老頭在那間病房,我今晚被他喊來,所以想着趁着回去的時候看看念兮,再回去。”
可沒有想到,今晚顧念兮會那麽早休息。
而且,還是在談逸澤的陪同下。
當然,蘇悠悠更沒有想到的是,自己會因爲站在顧念兮的病房門口聽到談逸澤說的那一番話。
更沒有想到,她還會被談逸澤抓了個現行……
而談逸澤從蘇悠悠的眼眸裏,似乎也讀懂了某些東西。
他微眯着一雙黑眸,在上上下下将此刻的蘇悠悠打量了一遍之後道:“你……剛剛都聽到我說的那些話了?”
此刻,談逸澤是用的疑問句。但他的語氣,卻是肯定的。
因爲找蘇悠悠現在這個神态和迷糊狀況,他幾乎可以确定,她剛剛已經将他說的那些話都給聽了去。
“我……都聽到了。”本來,蘇悠悠是不想要就此承認的。
但想到剛剛她聽到他所說的那些内容,蘇悠悠的心裏就很悶。
談逸澤對顧念兮說的:第一個寶寶……
而且,她聽談逸澤的意思是,顧念兮好像到現在都不知道,這個寶寶的事情……
到底,這是怎麽一回事?
想到這,蘇悠悠的心裏很堵。
她自己丢掉一個寶寶也就算了。爲什麽,念兮這丫頭也要遭這樣的罪?
想到這,蘇悠悠的眼眶通紅。
但她更想要知道的是,那個孩子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爲什麽拿掉或是失去,兮丫頭沒有察覺到?
雖然那丫頭的神經有時候也很粗,可她不可能粗心到屬于自己身體一部分的東西,被人給取走了都不知道吧?
但不管是怎麽回事,蘇悠悠覺得她這個身爲她姐姐的人,有權利知道這件事情。
想到這,蘇悠悠開了口:“談參謀長,我知道我問出這些讓你不高興的話,可能會被你一掌給拍死也說不定,可我告訴你,我不在乎。再有,我想讓你知道的是,顧念兮是我妹妹,雖然我們沒有血緣關系,但我從小到大都将她當成我的妹妹。妹妹發生了那麽大的事情,我怎麽可以不知道?”
說這話的時候,蘇悠悠的情緒有些激動。
她垂放在大腿雙側的手一直緊握着,像是準備給談逸澤緻命一擊似的。
而她的眼眶,也開始泛紅。
她是不想要在别人的面前掉眼淚,也不喜歡在别人的面前表露出自己柔弱的一面。她想要讓自己盡可能看起來無堅不摧。
可偏偏一想到顧念兮也遭受失掉孩子的罪,想到自己當初沒有那個孩子的心情,蘇悠悠就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在整個過程中,談逸澤的黑眸一直和她的眼神對視着。
那樣的眼眸,清澈的沒有一絲雜質。
看得出,他應該沒有作出對不起顧念兮的事情。
但蘇悠悠,還是想要追問到底。
那是她蘇悠悠的妹妹,她不可能讓愛她的妹妹被人欺負了去都糊裏糊塗的吧?
“你憑什麽拿掉兮丫頭的孩子?她知道麽?”
“你知不知道,孩子就是站在母親身體裏的寶貝。你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把它的生命給奪走了,這對兮丫頭來說,是多大的傷害?”
站在醫院的樓道裏,蘇悠悠就像是瘋子一樣,邊哭便朝着談逸澤大吼大叫着。
可談逸澤在這個過程中,隻是一直緊盯着她。
背脊,聽的直直的。
就像是,孤軍奮戰的勇士,卻不到最後一刻,不肯低下高傲的頭顱。
若是這一刻顧念兮看到這樣的他的話,一定會覺得這樣的他就像當初在超市遇到舒落心的時候,他獨自一人面對的時候那樣,孤單無奈……
那樣,沒準顧念兮會心疼。
不過好在的是,這一刻顧念兮還睡着。
不會,看到這樣的一幕。
“你到底說不說?”蘇悠悠問。
談逸澤其實還想要開口說着什麽的,但最終千言萬語隻變成了現在這麽一句話:“蘇小妞……我們聊聊吧。”
“到底是什麽時候的事情?”和身穿居家服,腳踩拖鞋的談逸澤一并醫院前邊的小花園裏,蘇悠悠先行開了口。
在她的印象中,自從顧念兮嫁給了談逸澤之後,好像沒有見到過她因爲流産而表現出任何的不适。
當然,在她蘇悠悠去了德國的這段時間更是不可能的。
因爲去德國的這段時間,顧念兮已經懷孕了。而且,現在也快要生産了,自然不可能會是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那麽,到底是什麽時候呢?
“回d市的時候。”面對這個自稱爲自己的大姨子,用這大姨子态度質問自己的女人,談逸澤的臉色不是那麽好看。
逼供這個差事,向來隻有他談逸澤對别人做,還沒有什麽人敢對他這麽做。
不過他,還是老老實實的交代了。
因爲他知道,站在他面前的這個雖然不是親姨子,但蘇悠悠對顧念兮的感情,卻是真真切切的。
再者,蘇悠悠對顧念兮的擔心,一點也不摻雜摻假。
“回d市的時候?可那個時候,不是說念兮那骨折的手,做了手術麽?怎麽會……”蘇悠悠雖然有些吃驚,不過有什麽東西也很快的在她的腦子裏串聯了起來。
藥物,懷孕……
懷上孩子的時候,是不可以用麻醉藥的,更不可以随随便便用其他藥物的。這一點,身爲婦産科主治醫生,是最爲清楚不過的。
還有,那次從d市回來的時候,顧念兮也曾經神秘兮兮的問過自己,是不是有什麽會同時進行?
難道那個時候,就是……
想到這的時候,蘇悠悠擡起頭來看向談逸澤。
那蹭亮的眼睛,像是要從談逸澤的口中得到确切答案。
看到蘇悠悠的眼神的時候,談逸澤有些無力的點了點頭,而後擡起了頭看向不遠處的路燈。
“就像你想的那樣。那孩子,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經過了第一次手術。等到再度準備手術的時候,我才察覺到……”
說到這的時候,談逸澤的嗓音,有些沙啞。
那啞啞的聲線,漂浮在半空中,讓人憋悶的快要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