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應該說,她的掌心一直都是這樣的,不管是夏天還是冬天,她的掌心一直都是那麽涼。
不過這樣的涼,在覆蓋到談逸澤的手背上的時候,也莫名的讓他的焦躁和怒火,明顯的被撫平了許多。
甚至,連他蹙起的眉心,也好了不少。
而談逸澤這明顯的變化,也讓談老爺子和談建天明顯一愣。
這談逸澤是談家的孩子,他們兩人自然也知道他的脾氣。而且這孩子的脾氣和他們年輕的時候簡直是一模一樣的。要是火氣一旦上來了,哪是那麽輕易壓下去的道理。
可當兩人的視線落在餐桌上,此刻顧念兮正覆蓋在他的大掌上的小手的時候,兩人頓時明白這談逸澤突然變化的原因了。
“老公,别生氣。想要教訓人,讓我來就好了!”
這會兒,見談參謀長的怒焰明顯的收斂了許多。但他的雙眸,依舊死死的盯着舒落心所在的方向,就像是恨不得将舒落心給瞪穿似的。顧念兮自然猜得出,他家談參謀長還沒有解氣。
這會兒,女人便趁着其他人不注意,靠在談參謀長的身邊,用着兩個人的語調和他說着。
“怎麽教訓?”聽到顧念兮的聲音,談逸澤的眼眸裏的寒意,亦明顯的收斂了幾分。“這人嘴巴長歪了,我正想讓她長回到正常的軌道呢!”
他談逸澤生來就是個逆天的。
女人,又怎麽樣?得罪了他談逸澤,照打不誤。
長輩又怎麽樣?長輩該說的人話她要是不會的話,談逸澤也不介意親自動手教教她!
“老公,沒有外人的時候,我倒是贊成你這麽做。不過眼下這弟媳婦還不是沒過門麽?要是當着她的面揍人,沒準人家都将你這大哥當成什麽十惡不赦的壞人了。”聽着談參謀長剛剛的那番話,顧念兮差一點笑出來了。
“十惡不赦的大罪人又怎麽樣?誰讓,她罵的是我老婆?”談某人那雙充滿寒意的黑眸,依舊盯着舒落心看。
這話,倒是讓顧念兮的嘴角勾起了。
果然,她家談參謀長動怒的原因,還是因爲她被罵了。
這一點,讓顧念兮的心裏暖暖的。
“可老公,你不願意讓我被别人說三道四,我自然也不願意我的老公被人說成大罪人!”說到這的時候,顧念兮那雙漂亮的大眼轉了轉,道:“再說了,這樣的小貓小狗瞎蹦達,都需要我家談參謀長出動的話,那我顧念兮豈不是太懦弱了麽?”
“這麽說,有計劃?”談逸澤聽到她的話,周身原本彌漫着的那股子戾氣,消失的無影無蹤。
甚至,連他的薄唇上也揚起了勾人的弧度。
這樣的笑容出現的瞬間,讓在場的人都有些錯愕。
而談逸澤的笑,不隻是因爲她語調裏的胸有成竹,更因爲她的那一句“我家談參謀長”!
明明是簡單的稱呼,但不知道爲什麽被顧念兮冠上“我家”這兩個字,卻讓談逸澤的心裏莫名一暖。
“當然有,今天她的種種症狀表明就是來挑釁的。我要是不做好準備,豈不是要吃了悶虧。好了談參謀長你不用生氣,爲這樣的人氣壞了身子可是不值的。您就好好的坐着,看我的!”說這話的時候,顧念兮又抓着談逸澤的手掐了掐,一雙明媚的大眼裏是滿滿的笑意。
随後,女人放開了談逸澤的手,站了起來。
“念兮,這是?”舒落心看到顧念兮站起來的時候,眼眸裏一閃而過的不滿。不過,很快的她便将自己所有的不滿都收起,換上滿滿的笑意:“這吃飯呢,突然間站起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舒落心的語氣看上去充滿關切。
尋常人一聽,還真的覺得這個舒姨隻是在關心顧念兮。
可舒落心卻不知道,剛剛她看到顧念兮站起來的時候,眸子裏所有的不悅都被顧念兮納進了眼裏。
所以此刻她的語調裝的再像,在顧念兮的眼裏也不過隻是在故意爲難她。
她說的這一番話看上去是關心顧念兮的身體,但實際上是當着陳雅安的面指責顧念兮的不懂規矩。
談家在場的都是精英,又怎麽可能聽不出舒落心這話的意思?
當下,談建天和談老爺子的臉色都不大好看,瞪着舒落心。
但考慮到今晚上還有陳雅安在場,也不想讓舒落心太沒有面子。
“兮兮是不是哪裏不舒服?”瞪了幾下舒落心之後,談建天最終還是按耐住了性子,給了舒落心台階下。
“沒事,我沒事!”說完這一句話的時候,顧念兮再度看向舒落心。
她的眼眸和神情,一如既往。連嘴角上挂着的淡雅笑容,也是那麽的落落大方。看的談老爺子和談建天,又對她投去了幾絲贊許。
這孩子,即便明知道舒落心明着擠兌她,還能做到如此的落落大方,實在不易。
“其實,我也有禮物送給爸爸!”顧念兮依舊是笑。
但這樣的笑容在落在舒落心的身上的時候,讓她覺得莫名的惱。
明明什麽東西都沒有帶來,現在看到陳雅安送的禮物,這會兒倒是知道着急了,想要表現了?
可顧念兮,你忘了我舒落心也在場麽?
你認爲,我會給你這個表現的機會麽?
想到這的時候,舒落心當即開口道:“念兮,現在開飯了。送你爸生日禮物,也不需要急于一時吧。還是等吃了晚飯之後,有什麽事情再慢慢說。”舒落心說的有條有理,嘴角上還挂着和藹可親的微笑,一切讓她看上去就像是溫文爾雅的貴婦人。
可顧念兮就是見不得她這幅模樣。
明明睜着眼睛将她和她家談參謀長都罵了一回,這會兒就想要收兵?
這世界上,哪有這麽好的事情?
不過,和舒落心這樣的人交手,靠的不僅是腦力,還需要有演技。
因爲,這裏還有陳雅安在。
一家人,不至于當着她的面撕破臉皮。
于是,看着舒落心,顧念兮又淺笑盈盈的開口:“剛剛舒姨不是說,有什麽禮物先拿出來讓爸爸開心開心的麽?剛剛雅安姐都讓爸爸開心了,怎麽着我也要讓爸爸開心一會兒的,不是麽?”
她說的頭頭是道,讓舒落心根本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惱的,舒落心心裏一陣煩躁。但礙于身邊的陳雅安,她隻能刻意保持着嘴角那抹已經明顯僵掉的笑容:“既然這樣,那就送吧。”免得,到時候這顧念兮又拿着她舒落心偏心說事。
再者,舒落心這麽放心的讓顧念兮送禮。
當然是因爲她看到顧念兮和談逸澤的手上都是空空如也的。這樣的,還能拿出什麽禮物?
所以,舒落心這會兒倒是耐下了性子,等着顧念兮出醜。
“喲,念兮也有禮物送我?那拿出來給爸爸看。”聽到顧念兮想要送禮物,談建天自然是開心的。
這孩子嫁進門的時候不過才二十二歲,年紀尚小,和談逸澤差了好大一截。
當初她嫁進這個家門的時候,談建天還擔心,這麽個小丫頭将來怎麽和談逸澤肩并肩。
但這兩年,看到顧念兮的成長,他也算是放心了很多。
這丫頭,潛力無限。
實在,是上天派來給談逸澤的良人。
“爸爸,這禮物其實不是我一個人送的。”說這話的時候,顧念兮伸手探進了自己的白色羽絨服裏。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錦袋。
袋子的大部分都是暗紅色的。隻有袋子口和繩子,都是金色的絲線。做工精緻,顔色搭配更是極爲搶眼。
光看這個袋子,就足以猜測出裏面的東西價值不菲。
而舒落心在看到這個袋子的時候,心裏也悶悶的。
她還真的沒有想到,顧念兮竟然還真的有準備東西。
雖然她的東西還沒有陳雅安的那個大,不過看得出這東西價值不菲。
今天,她還真的被這顧念兮給擺了一道。
以後看來,對這丫頭還是要小心防範才好。别看她笑起來純真無害的就像是兔子,可背地裏和談逸澤是一樣的,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野狼!
而顧念兮便當着衆人的面,将這個錦袋雙手遞到談建天的手上。
“爸爸,這是前兩天我和逸澤到廟裏的時候看到的。當時,我和逸澤就覺得這玉佩和爸爸很相配,所以就在廟裏給爸爸祈福,願爸爸年年益壽,事業如日中天。還請廟裏的高僧,給玉佩開了光。”
顧念兮說這一番話的時候,說的頭頭是道,也聽的談建天嘴角輕揚。
好話,自然是人人喜歡聽的。
可關鍵是看,這好話怎麽說。
要是顧念兮直接将祝福的話說出口,倒顯得沒有誠意。可偏偏,她把這些話變成了轉述,聽的談建天心裏樂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