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如此,顧念兮還是看得懂此刻男人的不悅。
可她看不懂的是,談逸澤的不悅到底是因爲她顧念兮剛剛是和談逸南呆在一起的,還是因爲他看到了她剛剛對長輩們的無禮。
隻是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顧念兮現在都有些懶得去辯解。
何必呢?
他若是一早就給她定了罪,她能解釋得清麽?
轉身,她不再看男人一眼,直接大步朝着樓上走去。
而緊跟其後的談逸南,也隻是和長輩們随意點頭打了招呼,便也跟着上去了。
兩人的身影,紛紛消失在樓梯口的時候,這個大廳裏的氣壓明顯又低了幾分。
很明顯的,這都是從這個大廳内的高個子身上蔓延開來的。
看着顧念兮和談逸南一起上樓的場景,說實話,這一幕也是說不出的賞心悅目。男的俊女的靓,到哪裏誰都會稱贊。
隻是,這樣的一幕卻又是說不出的詭異。
明明顧念兮是他談逸澤的老婆,怎麽現在細心守在她身邊的,倒成了小叔談逸南了?
而身爲丈夫的談逸澤,卻隻能站在一邊冷眼旁觀?
這,到底算怎麽一回事?
“小澤,回房去。有什麽話,好好說!兮兮這孩子,脾氣也比較甯,一時半會兒的,她氣難消!”都說夫妻吵架,人們都是勸合不勸離。談老爺子,也是這麽想的。
前幾天他就發現這對小兩口的情況有些不妙了。
一個十幾天都不回家一趟,一個又是臉色憔悴每一天。
這好不容易将談逸澤給盼回來了。沒想到,現在倒是鬧得場面越是尴尬。
這回,連身經百戰的談老爺子也犯迷糊了,不知道該怎麽收場。
不過,相比較談老爺子的尴尬,談建天倒很是直接給談逸澤下了命令:“小澤,回去主動承認錯誤!”
他談建天,好歹也是過來人。雖然有時候他也覺得女人心海底針,可這情況他比誰都要來的熟悉。
當初和談逸澤的母親結婚的時候,他們也因爲一時年輕氣盛鬥過嘴,吵過架。而且,也像是他們現在這樣,誰都不肯主動承認錯誤。這也才導緻了後來的他們,漸行漸遠,遠到不能呆在一個世界。
那樣的悲劇,經曆一次就好了。談建天可不希望,這樣的事情重蹈覆轍。
但他的命令他的教導,談逸澤隻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嘴角輕勾的弧度,證明着他的不屑。
不是不屑于道歉,而是不屑于他談建天的教導。
這一點,談建天比任何人都看的要清楚。
也許,當年的他真的将談逸澤母子傷的過深了。以至于現在,談逸澤始終都沒有放下心裏的那層芥蒂,真正的接納他這個父親。
“小澤,我……”看着談逸澤,談建天突然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可話還沒有說出口,便被談逸澤直接開口給打斷了。
“你認爲,你有資格說這話麽?”平日裏,他談逸澤是可以和談建天相安無事的處在同一個大宅子裏,可每一次觸及到他母親的問題的時候,他比誰都還要來的激烈。
而這,正是談逸澤心裏所過不去的坎。
“……”談老爺子也試圖想要開口勸說着什麽,可當他的嘴張了張的時候,便看到談逸澤甩手離開了。
當下,不管是談老爺子還是談建天都隻能無奈的搖着頭。
說到底,談逸澤心裏的那道坎,始終還是一個不可逾越的高度。
“念兮,回房之後,記得好好休息一下。最好,帶點水放在床邊!”陪着顧念兮走到了他們卧室門口的時候,談逸南開了口。
其實,他更希望自己能親自陪在顧念兮的身邊,好好照顧生病的她。但他也看出,現在顧念兮似乎很害怕和他扯上任何的牽連。
“好的。對了,你的衣服!”說着,顧念兮忙着将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扯下來。
可談逸南卻說了:“衣服我有很多,你還是披着進去吧。醫生說你前幾天就已經狀況不是很好了,若是再發燒的話,那會很麻煩的!”
其實,勸顧念兮留下自己的衣服,也有部分是談逸南的私心。
因爲這該死的身份,他不能時時刻刻刻的守在顧念兮的身邊,起碼讓一件屬于他談逸南的東西,陪在她的身邊吧!
“那……好吧。等我把它洗幹淨,再還給你!”她淺笑着,和他說。
有那麽一瞬間,談逸南又反複看到大學校園裏,那個披着他外套,會對他傻笑的小丫頭。
那場景,曾經有多麽的美好,現在的談逸南就有多麽的後悔和自責。
“嗯,好好照顧自己!”其實,聽到顧念兮要給自己洗衣服,談逸南本該拒絕的。可他還是貪戀的想要讓顧念兮給自己洗一次衣服!因爲那樣的場景,多年前的他就一直奢望着。
如今,雖然身份不同了,但能讓顧念兮給他洗一次衣服,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夙願。
而後,他隻能安靜的站在原地,看着本該屬于自己的女人,進入另一個卧室……
而談逸南的眼眶,也在這個時候一點一點的被猩紅所吞噬。而垂放在他大腿雙側的手,也緊握成拳。
天知道,這一刻的他有多麽想要将遠去的顧念兮拉回自己的懷中。
可理智又告訴他,若是他這麽做的話,顧念兮一定會更讨厭自己的。
于是,在理智和無助交替的這段時間裏,談逸南隻能看着顧念兮的身影消失在那扇門之後。
而同一時間段,清冷的男音,也在談逸南的身後響起:“小南,做好你自己的本分!”
不用回頭看,談逸南也知道,如此冷絕的聲音,出自哪個男人之口。
那是談逸澤!
那個年紀輕輕,已經站在世界颠端的男子。
也許正是因爲這樣,即便不用刻意展現,談逸南依舊能感覺到身後那撲面而來的威懾力。
談逸南轉身的時候,正好看到的是談逸澤沒有表情的臉。
光影,将男人那深邃的五官,雕鑿的越發的深邃迷人。
結合男人身上的氣勢,越發的讓人着迷了。
這才三十一歲的談逸澤便到了如此的地步,若是讓他在這條仕途上多走兩年的話,恐怕沒有人再能掩飾住他身上的鋒芒了吧?
隻是,看着這樣的談逸澤,談逸南卻突然有種想笑的沖動。
“你笑什麽?”正當談逸南有這樣的想法的時候,面前那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便又傳來。
有那麽一瞬間,談逸南有些錯愕。
也許,是因爲他剛剛的唇角勾勒而起的弧度,也可能是因爲這個男人看透了他的想法。總之,他談逸南像已經被看穿了。
不過,這又如何?
“我笑什麽,和你無關!”對上談逸澤,很少的時候談逸南會像現在這樣,将自己的鋒芒全部展現在他面前。因爲他知道,談逸澤是危險的。
即便是身爲他親哥哥的談逸澤,依舊有着摧毀他一切的能力和動力。所以從很小的時候談逸南就懂得,将自己的一切全都掩藏起來,包括自己的情緒。然而這一次爲了顧念兮,談逸南卻沒有這樣的想法。
他心愛的女人,理當守護的,不對麽?
“和我無關?也行!”說出這一句的時候,談逸澤的薄唇輕勾。光影下,他的面容傾盡了邪肆。
隻是,看着如此絕豔的笑容在他的面前展現,談逸南卻沒有一點驚豔的表現,因爲他恨死了談逸澤臉上這該死的虛僞表情。
明明,誰都看得出他談逸澤該死的在乎顧念兮。可他,卻将所有本該有的表情,全都給隐藏起來了。
估計,顧念兮也恨死了他這樣的表情吧?
談逸澤依舊隻是冷笑:“那就請你不要輕易動我的人!”
“你的人?念兮是嫁給你,不是賣給你!”看着談逸澤那張惑世容顔,談逸南絲毫沒有爲此卻步。“從我知道你和念兮在一起的那一天,我不是早就告訴你了嗎?隻要你待她不好,我任何時候都可能将她帶走!”
當然,談逸南口中的任何時候,是指顧念兮需要的時候。
隻可惜,這個時候的談參謀長聽不出來。
他隻知道,談逸南說他要從他的身邊将顧念兮帶走!
那一刻,男人嘴角的笑容終于僵住了……
而從他周身蔓延出來的黑色氣息,更像是久久醞釀的一個旋窩,開始以常人難以察覺到的速度,将周遭的一切都給吞并了。
“想要帶她走,也看你有沒有本事過的了我這一關!”他的手指關節,過度的用力使之泛白。
而看着這樣的談逸澤,談逸南也跟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