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落和夏凝香不約而同地擡起頭去，陸子恒攤了攤雙手，然後“呵呵”笑了兩聲：“好可憐，我被趕出來了。”
“裏面那人是誰？傷的重不重？顧老師怎麽沒跟你一起出來？”蘇黎落一連抛出好幾個問題。
陸子恒在二人對面的沙發上坐下：“我聽到的信息也不多，裏頭那個女的叫嬌嬌，是個陪酒女，男的叫孫濤，職業暫時不詳，兩人是姘頭關系，不過今後嘛……”
陸子恒笑得意味深長：“他們的姘頭關系應該就……”
他伸出手掌比劃了一個切斷東西的手勢。
“……真……廢了？”夏凝香咽了咽口水，雖然面色不變，蘇黎落卻依舊從她的聲音裏感覺到了她的緊張。
“十有八九。”陸子恒點點頭，“除此之外，還有他身上被利器劃出的外傷，有一道傷到了主幹血管，已經造成了休克……”
見夏凝香的臉色越來越白，陸子恒便咧了咧嘴不再吓她了：“别擔心，後來又被三少給弄醒了。”
“弄……弄醒？”夏凝香抽了抽眼角：“你确定不是……救醒？”
陸子恒笑得有些神秘：“别管怎麽醒的了，反正人已經醒了，三少說他死不了，他就一定死不了。”
他用了“弄醒”這個詞，已經是深思熟慮之後的了。
當着蘇家這小丫頭的面呢，他總不能說她男朋友太過暴力，随便捏了三兩下就把人家病人給折磨醒了吧？
嗯，确切來講，應該是疼醒的。
夏凝香冷哼：“就算死不了，今後最好也别出現在我面前，不然的話，我見他一次，打他一次！”
“停停停！”陸子恒擺着手清咳了兩聲：“凝香，你先聽我說……當時你動手的時候現場很混亂，那個嬌嬌被綁在床下，根本沒看清楚，所以，我已經跟警察說了是我動的手了，回頭要是錄口供的時候，你記着點兒，别穿幫了。”
聽到這裏，夏凝香和蘇黎落都是一驚。
好一陣子之後，夏凝香才沉着臉開了口：“好漢做事好漢當，這沒你的事兒！人是我傷的，我這屬于正當防衛，我不怕他們！”
“你搞搞清楚啊大姐！”陸子恒壓低了聲音，神色也有些焦急：“你當時傷他的時候，他的暴力侵害已經被制止了！你這不叫正當防衛，你這叫事後防衛！防衛過當了都！”
“過當就過當！”夏凝香闆起了臉，“那我也不要你替我頂罪！被侵犯的人是我，你哪兒來的立場？”
“我跟他們說你是我女朋友啊！”陸子恒呲了呲牙，又指了指自己滿頭滿臉的淤青：“我也是受害者，替女朋友報個仇還能怎地？”
“不是！誰是你女朋友啊？”夏凝香的聲音猛地一高，話題瞬間就變了。
“你剛剛也提到立場，我都把人家命根子給斷了，總要有個正當理由吧？”陸子恒小聲争辯道。
“不是你什麽意思啊？我也沒讓你給我頂罪啊！”夏凝香不依不饒。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别吵了！”蘇黎落打斷了二人的争吵，“咱們也别把事情想得太壞，要真的是防衛過當，警察還不早就把你們兩個控制起來了？”
“說得也是。”夏凝香自言自語，“但是剛剛有個警察告訴我們說，不要讓我們随意走動，要留在這裏等着傳喚的。”
“那就等着呗。”蘇黎落寬慰道，“今天你們兩個都受委屈了，晚上我請你們吃大餐！”
“這可是你說的！”夏凝香立刻興奮起來，“那我可得好好想想該怎麽宰你！”
“那就慢慢想，想仔細了！”蘇黎落笑了笑，她對着夏凝香揚了揚手機：“我先去打個電話。”
說着，她起身離開去了走廊盡頭的窗邊。安慰歸安慰，她心裏還是沒底，她必須給周律師通個電話才能安心。
幾分鍾後，蘇黎落挂斷了電話，一顆心暫時放到了肚裏。
等到她回到夏凝香身邊的時候，正好看到左側客房的房門被人從裏面拉開，最先走出來的是推着移動床的醫生和護士，床上躺着的是戴着呼吸面罩的孫濤。
在見到圍上來的夏凝香和蘇黎落之時，他明顯地縮了縮身子，眼底是一閃而過的恐懼和憎恨。
孫濤的身後，跟着的是兩個押着嬌嬌的辦案民警，再往後，才是顧雲池和另外一個中年警察。
看着逐漸遠去的孫濤，蘇黎落若有所思。
剛才的那個人，看起來有些熟悉呢。
“請等一下！”蘇黎落緊走了幾步追上前去。
“你叫孫濤是嗎？孫苓是你什麽人？”蘇黎落對着孫濤問道。
孫濤朝着蘇黎落站的方向微微側了側頭，最終卻懶洋洋地閉上了眼睛。
“不好意思女士，病人需要立即送往醫院。”推着移動床的護士客氣地對着蘇黎落笑了笑，然後迅速離開。
“黎落，怎麽了？”夏凝香追上前來，輕輕撞了撞蘇黎落的肩膀：“你認識？”
蘇黎落搖搖頭：“或許吧，我也不太确定，需要查一下。”
“回頭再查吧，反正跑不了他！”夏凝香沖着孫濤“呸——”了一聲，又壓低了聲音開口。
“黎落，你看那人的警銜，你男朋友身邊那個。”
“怎麽了？”蘇黎落擡起頭，朝着那個警察的肩上看了過去。
一枚橄榄枝，三顆四角星花。
“我看不懂啊？”蘇黎落低聲說道，她身邊沒有警察朋友，她是真不懂這些。
“我也看不懂，不過好像看起來級别挺高的樣子。”夏凝香說。
“先别管了，有顧老師他們呢，咱們先過去。”蘇黎落輕輕拍了拍夏凝香的肩膀，然後牽着她的手去了顧雲池身邊。
“顧老師，警察同志。”她溫聲打着招呼。
顧雲池笑了笑：“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市刑警支隊的張警監，負責這次案子的。”
刑警支隊？
夏凝香和蘇黎落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愕然與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