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安啊!”馮天樞擡了擡手,止住了張世安的話,“我覺得咱們還是尊重黎落的意見,先看看蘇家的态度再說吧。”
張世安還想再反駁些什麽,卻在蘇黎落微微的搖頭中将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他氣呼呼地在馮天樞對面坐下:“師父,要讓我說,您就不該讓黎落去榮大聽什麽選修課!您看看,這才來了幾天,就出了這麽大的事!她在我們農大的這幾年,我什麽時候讓她受過這麽多委屈?
我早就跟您說過,黎落的專業跟她這個選修課二者之間差太多了,要我說,她根本沒必要浪費時間去學這個選修課。
就算要學,憑她的聰明勁兒,也完全可以自學啊,不懂的地方再去問那個顧老師不就行了!”
馮天樞老臉一紅,仔細琢磨了一下,似乎也覺得張世安的話有些道理。
他有些理虧地“哼哼”了兩聲:“我這不是想着讓他多學一些本事嗎?想着我就在榮大,平日裏又有你大師兄照拂着,怎麽能讓她受委屈呢?誰知道……唉!”
“師父,您可别提大師兄了!”
提到劉仲齊的時候,張世安頗有怨言。
“我看他就是對黎落不上心!上次已經出過那麽一檔子破事兒了,現在又是在校内出事,他這個院長是幹什麽吃的?”
馮天樞擡了擡眼,語氣中已經隐隐帶了不滿:“仲齊他好歹是你的大師兄,你這樣說他合适嗎?”
張世安沒敢頂嘴,隻是不服氣地低下了頭。
蘇黎落等了好一陣子,終于等到了自己插話的機會。
她伸手扯了扯馮天樞的袖子,軟軟地開了口:“師父,世安師兄,你們兩個不要再因爲我的事情吵架了,這件事跟大師兄一點關系都沒有,是我自己太過輕信于人了,你們要是再爲了我這樣,我心裏會更加過意不去的!”
張世安語氣緩和了幾分:“黎落,這是我跟大師兄之間的矛盾,跟你沒關系,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怎麽可能不放在心上呢?我會很自責的!”蘇黎落故意說得很委屈,說完之後她又笑了笑,“大師兄早晨來過了,還說自己說話不好聽,讓我幫他跟你說聲抱歉呢!”
“得了吧,就他?還跟我說抱歉?”張世安撇撇嘴,語氣雖然不信,臉上卻帶了幾分淺笑。
“對啊!大師兄胸襟很寬闊的!”蘇黎落一本正經地點點頭,“他還說回頭要請你喝酒呢,不過被我攔下了,說這一場我來請,還得叫上師父!”
“這主意好!”張世安的臉頓時多雲轉晴,“别的師兄弟都不在,就咱們三個在榮城,說起來,咱們三個可有一陣子沒聚一起陪師父吃飯了!”
“誰說不是呢?”蘇黎落笑着挽住了馮天樞的胳膊,“師父,這一次,我們幾個好好陪陪您!”
馮天樞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線:“也算你們幾個還有點良心!要真說起來,上次咱四個聚一起,還是你這丫頭行拜師禮的時候呢。”
“額……這麽久了嗎?”張世安微微一愣,臉上頓時一片愧疚,蘇黎落也默默地低下了頭。
馮天樞歎了一口氣:“你跟仲齊平日裏都忙,就算偶爾去我那裏一趟,也鮮少碰面,就寒假過年時間長一些,黎落這丫頭還得回燕京,都聚一起的時候,可不是得好幾年前了嗎?”
“對不起師父,今後我一定找時間多去陪您!”蘇黎落心裏很不是滋味。
師父沒有子女,師母也很早就去世了,留下師父孤零零一個人。
爲了學術研究,他一直沒有再娶,這些年來陪着他的,就隻有那一座座中藥試驗田。
師父一生中收了不少徒弟,卻很少有離得近的,因此這些年來都是大師兄和世安師兄輪流陪他過年。
想到這裏,蘇黎落忽然眼前一亮:“師父,今年春節,我留下陪您過年吧?”
“真的?”馮天樞先是一喜,繼而又神情黯然地擺擺手:“不妥,不妥,你外公年歲也不小了,你得回去盡孝!”
“陪在師父身邊也是盡孝啊!外公一定會支持我的!”蘇黎落低落的心情瞬間開心起來,
“反正我就是賴定師父您了,您要是不收留我,我就一個人露宿街頭去!”
“你這孩子……”馮天樞的心情很是激動,眼底還隐隐泛起了淚花。
“師父,你就聽黎落的吧!今年我跟大師兄也來,都帶着老婆孩子,好好陪您熱鬧熱鬧!讓您也享受享受天倫之樂!”張世安也支持蘇黎落的想法。
“那就最好了!我都快忘了師嫂長什麽樣了呢!”蘇黎落拍手叫好,馮天樞終于紅着眼點了點頭。
“好好好!你們要是都來,我就讓劉政把市裏的那套房子收拾出來,你們有家有室的有地方去,黎落就陪我住市裏了。”
蘇黎落擺擺手:“不用那麽麻煩了師父,您可以去我那裏住啊!反正人家都知道那房子是您的!我還特意給您留了一個房間呢!”
“那怎麽行?這不瞎胡鬧嗎!”馮天樞一口回絕了蘇黎落的提議,“一個糟老頭子,去你們年輕人家裏算什麽?你要是嫌市裏遠,不嫌棄的話,就住我那小院裏,反正你那房間我也沒動過!”
“我不!”蘇黎落縮了縮脖子,“一放寒假學校裏安靜得可怕,尤其是晚上,黑咕隆咚的能吓死個人!我才不要住小院!市裏就市裏吧,我得尊敬師長!”
“就你這丫頭能說會道!”馮天樞伸出手指指點着蘇黎落的額頭,“你這怕黑的毛病,可是時候得治一治了,不然讓那些壞人知道,又該做文章了!”
蘇黎落吐了吐舌頭:“我已經努力在改了……”
比如昨天晚上,她就沒有開大燈睡覺,還出乎意料的睡得挺香。
“呦!這說着說着就到時間了!”張世安低頭看了一點時間,“師父,讓黎落歇着吧,我先送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