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落便心虛地将自己的右腳往後藏了藏。
“新傷加舊傷,你的右腳不打算要了嗎?”顧雲池沒有刻意壓低聲音,馮天樞和張世安也已經看到了客廳裏的輪椅。
“你這丫頭!又逞強了不是?”馮天樞轉過身來指點着蘇黎落,又招呼身邊的張世安去攙扶她。
隻是還沒等張世安走過來,蘇黎落就已經被顧雲池扶住了。
在自家師父和師兄面前,蘇黎落原本是想抗拒顧雲池的攙扶的,尤其是那隻大手還親昵地攬住了她的腰。
可是顧雲池隻在他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她就立刻乖乖地走向了輪椅。
那句話是:要是不想我當着你師父的面抱你,就自覺點兒!
蘇黎落暫時還不想跟馮天樞攤牌,隻得乖乖聽話。
因爲依她的經驗來看,顧老師應該又生氣了,不然臉色也不會臭臭的。
顧雲池将蘇黎落扶到了輪椅上坐下,又從抽屜裏拿出醫藥箱重新給她上藥包紮。
馮天樞在一旁不動聲色地看着顧雲池輕柔的舉動,那雙睿智的眼睛裏隐隐閃着欣喜的光。
“腳怎麽樣?韌帶傷沒傷到?”他關切地問道。
“還好,是顧老師小題大做了。”蘇黎落擡頭笑道,還不忘偷偷給顧雲池使了個眼色。
“你這丫頭,出了這麽大的事還瞞着我!”見顧雲池已經包紮完畢,他便對着蘇黎落招了招手。
蘇黎落的手還沒等碰到輪子,顧雲池便推着輪椅去了馮天樞身邊。
“馮老,張主任,我剛從手術室過來,還有些細節要跟病人囑咐幾句,就不打擾您二位跟黎落聊天了。”
知道馮天樞有話要跟蘇黎落說,顧雲池便适時地找了理由離開。
馮天樞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顧先生去忙就好,黎落這兒您不用擔心。”
顧雲池笑了笑:“馮老,我比落落大不了幾歲,您直接叫我雲池就好。”
“好,那我就倚老賣老,直呼你名字了。”馮天樞捋了捋下巴上的長胡須,對顧雲池是越看越喜歡。
“雲池啊,我們家黎落還小,不懂事,你虛長她幾歲,又是她的老師,她有什麽做得不對的地方,你多擔待些哈!”
顧雲池含笑看了蘇黎落一眼:“馮老嚴重了!您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
“那就好,那就好,你趕緊去忙吧!呵呵!——”馮天樞松了一口氣,慌忙又吩咐張世安:“世安,去送送雲池。”
“好的師父!”張世安雖然對馮天樞的态度有些不解,卻還是客氣地将顧雲池送出了門。
再進來的時候,他看到蘇黎落正紅着臉低着頭,任憑馮天樞數落。
“師父,您累了吧?喝口水再接着訓吧?”張世安擰開一瓶水遞給馮天樞,還不忘對着蘇黎落眨了眨眼睛。
看着張世安那張硬朗的臉做出這個動作,蘇黎落想笑又不敢笑,憋笑憋得挺難受。
她這個師兄雖然脾氣暴躁,對她卻是極好的,在草業系的這幾年,他可沒少照顧她。
“知道錯了嗎?”馮天樞也舍不得真的訓斥,便借着張世安給的台階下來了。
“徒兒知錯了!”蘇黎落乖巧虔誠地點頭,“今後不管出了什麽事,一定第一時間告訴師父!”
“這還差不多!”馮天樞“哼哼”了兩聲,“說說吧,你跟雲池又是怎麽回事?”
蘇黎落被馮天樞問得有些懵:“我和顧老師,沒怎麽回事啊?”
“你怎麽回事?”馮天樞的聲音高了幾個分貝,“沒怎麽回事的話,樓底下那護士怎麽說他是你男朋友?”
蘇黎落眼角一抽:“……可能是……護士誤會了吧?”
“誤會了?”馮天樞眯着眼睛笑了笑,“你不喜歡你顧老師?”
蘇黎落疑惑地看了一眼馮天樞的表情,不确定此時應該回答是,還是不是。
馮天樞瞪了瞪眼:“别想蒙我,我老人家雖然眼花了,心可沒花!你要是不喜歡人家,可不能耽誤人家!”
耽誤人家?
蘇黎落好氣又好笑:“師父,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馮天樞的神色鄭重起來:“丫頭,我跟你透個底兒,他們顧家,可是燕京名門,他的人品我是信得過的,而且,他的眼神騙不了人,那孩子對你有心,你要是沒那意思,可得早點跟人家說清楚!”
“是啊黎落,雖然我不清楚這顧先生的爲人,但是同樣做爲男人,我也跟你透個底兒。”張世安壓低了聲音,
“你要是不喜歡他,趁早離他遠遠的,不然,到時候他的付出得不到回報,一定會記恨你的!”
“會嗎?”蘇黎落若有所思,“顧老師對我,确實挺好的。”
看來她以後得加倍對顧老師好了,不然萬一真像世安師兄說的那樣,顧老師再記恨她就不好了。
“你們年輕人的事,我也不強做主了,你要是不喜歡,也不用勉強,要是喜歡呢,注意保護好自己就好。”馮天樞又說。
“我知道了師父。”蘇黎落乖巧地點頭應下。
“還有一件事,是關于蘇明珠的。”馮天樞看了一眼張世安,“還是你來說吧。”
“我說也行。”張世安點點頭,“黎落啊,來的時候我托人問了問,蘇家的人不知道打通了哪裏的關系,蘇明珠現在已經由公安局送往醫院了,陪着她的也是她家裏人。”
“我知道啊。”蘇黎落點點頭,“大師兄早晨來的時候跟我說過了。”
她笑着攤了攤雙手:“我都無所謂的,你們怎麽一個個的像是受多大委屈似的?”
“黎落,你受的罪不能白受,就算蘇家上頭有人,咱們也不怕他!有師父和我們這些師兄給你做主,是一定得幫你讨個說法的!”張世安頗有些憤憤不平。
“師兄,你和師父的心意我都已經心領了,我真的沒你們想的那麽脆弱。”蘇黎落笑得陽光燦爛,“這次我雖然吃了些苦頭,但是蘇明珠也付出了代價啊,學校處分和同學們的指指點點對她來講才是最緻命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