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接吧。”顧雲池聽到了自己咬後槽牙的聲音。
“好!”蘇黎落點點頭,擡手點了接聽鍵,又随手按開了免提。
“喂?周律師,您有事嗎?顧老師在開車。”
“哦是蘇小姐啊?”周寬“呵呵”笑了兩聲,知道顧雲池沒有真的喝酒,便也沒怎麽擔心。
“也沒什麽大事,我就是想問問,你們走到哪兒了?你顧老師的外套落在我這裏了。”
蘇黎落聞言看了一眼窗外的标志物:“我們走到……”
“你告訴他,我們現在正在距離事務所不到五百米的正陽路中段。”顧雲池開口打斷了蘇黎落的話。
“好的!”蘇黎落紅着臉點點頭,還沒等轉述給周寬,就聽到了電話那邊周寬的尬笑聲,很明顯,就算不用她轉達,周寬也聽到了顧雲池的聲音。
“這樣啊?呵!呵呵!蘇小姐開車确實是……挺謹慎的!”
他好像知道爲什麽司機會忽然間換人了。
蘇黎落被周寬的那兩句“呵呵”笑得羞紅了臉,她捂住聽筒,回頭看了一眼顧雲池:“顧老師,您的外套……”
“先放那兒吧,等回頭我有時間了,親自過來拿。”顧雲池頭也不回地開口,明明是再尋常不過的一句話,可是電話那頭的周寬卻硬生生地打了兩個寒戰。
一定是空調溫度調太低了!
一定是!
他從抽屜裏摸出空調遙控器,恨恨然地用力關上了空調,再也不敢說話了,客套兩句之後便挂斷了電話。
“你在哪個駕校學的車?”等紅燈的空檔,顧雲池回頭看了蘇黎落一眼。
本想着以老師的身份說教一番,卻又在見到蘇黎落驚魂甫定的小白兔模樣之後軟了心。
“就從學校裏報名的……”蘇黎落郁悶地開口,還特意強調了一番:“從科一到科四,從來沒挂過科。”
“我再問你,你說駕照到手之後開過車,是在哪裏開的?開的什麽車?什麽人陪你開的?”
蘇黎落的聲音低了下來:“佩佩陪我練過一段時間,開的是她的大衆Polo,是空閑之時在練車的跑道上練習的。”
說到這裏,她好像知道問題出現在哪兒了。
練車的跑道根本不能和擁擠的馬路相提并論,她腦袋裏的都是死知識,空有理論卻缺乏實際操作的經驗。
她終于知道爲什麽每次她要去看車展的時候都要被佩佩找各種理由拉走了?
原來佩佩早就看出她不是開車這塊料了,所以才攔着自己怕自己心血來潮跑去買車的。
想到在周寬跟前成竹在胸的氣勢,蘇黎落又羞又窘,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以後想練車的話,找我吧,我教你。”
顧雲池輕歎了一口氣,就當自己上輩子欠了她吧!
“謝謝顧老師。”蘇黎落悶聲開口,這一次,她的積極性是真的被打擊到了。
“要直接回家嗎?”見蘇黎落一直低着頭不說話,顧雲池哪裏舍得繼續說教。
“嗯。先回家吧。”蘇黎落點點頭,在低頭看到自己腳上那雙嶄新的運動鞋之時,她忽然想起了後座上放着的那支萬寶龍鋼筆。
“顧老師。”她咬着嘴唇擡起頭來,有些欲言又止。
“嗯。”顧雲池知道她有話要說,便小心地将車子開到了慢車道上。
“顧老師,我有個禮物要送給你。”蘇黎落一邊說,一邊朝後座伸出手去。
她做事情向來喜歡直來直去,因爲她懶,懶得想那些彎彎繞繞。
“哦?什麽禮物?”顧雲池挑了挑眉梢,“不會又是銀行卡吧?”
“當然不是!”蘇黎落瞪着眼睛否認,剛才頹廢消極的氣勢瞬間被一掃而光。
“我送您的是一支鋼筆。”蘇黎落從購物袋裏取出包裝好的那支男士鋼筆,又迅速将自己那一支塞到了手提包裏。
“那次我看到顧老師手寫的作業紙了,您的鋼筆字真的很漂亮,所以才決定送您鋼筆的。”蘇黎落歪着腦袋笑着,一副等待表揚的樣子:“陸總說您什麽都不缺,他肯定不會想到給您買鋼筆的!”
“哦?真的什麽都不缺嗎?”顧雲池挑了挑眉梢,意味深長地朝着蘇黎落看了一眼:“我怎麽記得他跟你說過,我好像缺個女朋友來着?”
“對哦!”蘇黎落咬咬嘴唇,腦海裏飛快地掠過陳佩佩的那番話來。
“可是顧老師,上次我問您喜歡什麽樣的女朋友,您一直也沒回複我……”
她想了想,又說:“所以,如果我做您女朋友的話,您願意嗎?”
話音未落,始終平穩行駛的汽車忽然停頓了一下,随即又立刻恢複了正常。
顧雲池輕笑了一聲:“所以,你這是在跟我表白嗎?”
“表白?”蘇黎落眨了眨眼睛,這算是表白嗎?
“怎麽?不明白表白是什麽意思?”顧雲池勾了勾嘴角,忽然調轉了車頭。
幾分鍾後,車子緩緩停在了一處幽靜的公園院牆之外。
蘇黎落有些疑惑,忽閃着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無聲地詢問着顧雲池。
顧雲池解開安全帶,轉正了身體看着蘇黎落。
“介意我問幾個問題嗎?”
“不介意。”蘇黎落搖搖頭,也解開了安全帶。
“第一個問題,爲什麽忽然想到要做我女朋友?”
他盯緊了蘇黎落的臉,目光裏滿是探究,沒有放過蘇黎落臉上一絲一毫的細微表情。
蘇黎落想了想:“因爲……您缺個女朋友?”
“就因爲這?”顧雲池被氣笑了,更可氣的是,他從蘇黎落臉上根本沒有看出半分撒謊的痕迹。
所以,這小東西還是抱着以身相許來報恩來的?
所以,今後萬一有誰對她比他對她更好,她便可以轉過頭來繼續報恩?
想到這裏,顧雲池的心底便升起一股莫名的火焰來。
“要不……就是因爲我恰好也缺個男朋友?”蘇黎落又認真地補充了一句,再次在顧雲池心口上捅了一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