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落的聲音順着聽筒傳來,依舊軟糯甘甜,顧雲池卻猛地眯了眯眼睛。
他覺得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心跳似乎也有了一瞬間的停頓。
他緊了緊手機,猛地掉頭就往剛剛才離開的保安室大踏步走去。
“怎麽這麽不聽話?下雨了還要去爬山嗎?有一起作伴的朋友嗎?”
他努力壓制着自己的聲音,好讓聲音聽起來依舊波瀾不驚。
“我帶着您給我的那把碎花雨傘呢,有同伴的,算我一起一共五個人呢,安全着呢,顧叔叔不用擔心。”
跟顧雲池的聲音一樣,蘇黎落的聲音裏也聽不出任何起伏。
“好!我知道了。”顧雲池的聲音暗啞了下來,他長出了一口氣,然後一字一句地開口:“注意安全,早點回家。”
“知道了顧叔叔,再見!”
說完這句話,蘇黎落那邊猛地就切斷了電話?
顧雲池緊握着手機,飛一般地闖進了保安室的大門,将正坐在裏頭喝茶的兩名保安吓了一跳。
“這位先生,怎麽又是您啊?”一名保安站起身來,雖然有些不悅,卻依舊耐着性子笑着:“不是跟您說了嘛,您說的那位姑娘沒來過我們這裏。”
“我已經知道了!”顧雲池的語速很快,他低頭掃了一眼手機上蘇黎落發給他的最後一條信息,“附近可有爬山的山路嗎?幫我查一下十點四十分之後大門口的監控錄像。”
“這……又是怎麽了?”兩名保安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站起身來。
“我再說一遍,我找人!很着急!去幫我調取監控錄像!”顧雲池的聲音很冷,帶着不容置喙的壓迫感。
“先生您别急!我們這就去調監控!”保安被顧雲池的眼神吓到了,慌忙推開了隔間的房門,“在裏面呢先生,您随我進來吧。”
顧雲池沉着臉擡步去了隔間,保安才剛剛拉開電腦椅,他的食指就已經快速地在鍵盤上切換起來。
看着比自己操作還熟練的顧雲池,保安好一陣子沒回過神來。
“附近可以爬山的路有幾條?在哪個方向?”顧雲池切換了回放速度,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緊了電腦屏幕。
終于,當看到從停車場走來的那道纖細身影之時,他取消了倍速播放。
“先生您可真會開玩笑,這裏是香山公墓,是座墳山啊!誰會想不開去爬山啊?山上可還有不少無人認領的孤墳呢!”保安一邊笑,一邊不以爲然地擺着手。
當看到屏幕上蘇黎落的身影之時,他驚訝地長大了嘴巴:“咦?這小姑娘怎麽這麽發膽子?竟然跑西後山去了?先生,這是您要找的人嗎?”
“是她!”顧雲池冷冷地盯緊了屏幕,目光在蘇黎落手中那把碎花雨傘上停留了幾秒。
幾秒鍾過後,蘇黎落的身影消失在了監控當中。
“那條路上有監控嗎?”顧雲池直起身來,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
保安搖頭:“沒有了,原打算開發的,後來沒開發成功,基本上算是荒山了。”
回頭看到顧雲池一沉到底的臉,他又說:“那位姑娘是跟那位穿黑衣服的先生離開的,看上去沒有強迫,應該問題不大……”
話沒說完,顧雲池已經大踏步地往外走去。
走到門口他又轉過身來:“公墓外大概四百米的主幹道往北有一條小路,小路盡頭是個岔道口,上山的那條路通往哪裏?”
保安出了門,踮起腳尖看了一眼:“您說的是那條小路啊?岔道口上山那條路就是通往西後山的。”
“知道了。”顧雲池從身上摸出了手機,飛快地撥出一個号碼之後,他朝着蘇黎落離開的方向飛奔而去。
“先生,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需要我們報警處理嗎?”保安緊追了兩步急問道。
“不用!”顧雲池拒絕得斬釘截鐵。
報警的話,處理起來會束手束腳,他喜歡用自己的方式解決問題。
電話很快被接通了,是陸子恒吊兒郎當的聲音。
“顧少,這麽快就想我了?事情圓滿解決,那倆人肇事逃逸還涉嫌偷盜,已經被帶走了,交警同志大大地表揚了我……”
“你們在哪兒呢?”顧雲池沉聲打斷了陸子恒的話,問的是你們,而不是你。
“我正調頭回主幹道呢,打算去公墓門口等你,還有跟來的這些人,我正準備讓他們先回去呢。”
陸子恒有些疑惑,他聽出了顧雲池跟平時相比稍稍粗重的呼吸聲。
“怎麽了顧少?出什麽事了?”陸子恒的神色頓時就是一正。
“不用調頭了,直走到盡頭然後往西來,上山!”顧雲池的語速很快,末了又加了一句:“把那些人也帶上!”
“知道了!”陸子恒慌忙應了一聲,電話裏傳來一陣騷亂。然後是汽車引擎的發動聲。
“顧少,我已經往那邊趕了,你能先告訴我發生什麽事了嗎?我膽子小你可别吓我!”
“找人!”顧雲池說,然後又補充了一句:“你認識的,蘇黎落,我已經從南邊進山了,你們照着我發的位置開始搜索,别打草驚蛇,務必保證她的安全。”
說完這些,顧雲池就挂斷了電話。
十幾秒鍾之後,陸子恒的手機收到一個位置信息。
“英雄救美?有點兒意思!”陸子恒頓時來了興緻,他對着車窗外招了招手,紅色的法拉利一溜煙地朝前竄了過去。
……
“蘇小姐,你能不能快一點?”
蘇黎落爬山的動作太過笨拙,領頭的瘦高個子逐漸失了耐性。
蘇黎落在接近六十度角的山坡上擡起頭來,臉上是比瘦高個子還要無奈的委屈:
“拜托!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學生,能跟你們幾個身強力壯的大男人比速度嗎?要再嫌我慢,你讓那個想見我的人下來好了!”
瘦高個子停下腳步低下頭來:“蘇小姐,咱們都走到這裏了,你覺着你說這話還有意思嗎?”